沐丞舟突然就有点泄了劲。
他以为这几天自己慢慢也调整好了，没那么难厘清自己的念头——不管是因为什么、反正自己对路熠确实有点意思，至于这种意思是哪种程度的、是想跟他关系近一点、在这个新地方做个朋友，还是更多的，他现在也想不清、也不敢想，因为最关键的是、他察觉到路熠不是没把自己当作普通同学去对待，而是有点讨厌他。
对，讨厌他。
沐丞舟幽幽地望着路熠骑远消失在街角的背影，前两天那种烦躁又像雾气一样突然罩在他心头。
路熠面对普通同学尚且还能当作陌生人一样、无事但也不会无视，可每每对上他，要不就是带着觉得自己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不可理喻的戏谑敷衍，要不就是直白白地让自己滚远点的气场。
“操......” 沐丞舟突然很想抽烟。
“咋了沐少？” 王之之就来的路上已经跟沐丞舟自来熟地摸清楚对方住的对方是小岛为数不多的别墅区，而且还是有点来头的老洋房区了，这会儿便自顾自地做小弟改口叫他了，“你说路熠？对了你俩现在是同桌。诶呀，沐少你别跟那人一般见识，人就那样，眼睛斜道天上去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带个多看的......”
沐丞舟看王之之拿出烟，便找他拿了一根。
“哟，你也抽呢，真看不出来。” 齐起看他娴熟地点起来，有点诧异。
“怎么，我看上去不能抽烟？” 沐丞舟轻轻吐出一口烟，语气有点冷。
齐起愣了一下，这会儿夜色完全暗了下来，沐丞舟白日里看这帅气甚至有点温柔漂亮的脸，在这透过烟雾折射而摇曳着的霓虹中，竟然有点带着邪气的冷峻。他的样貌一看就不属于这里的，即使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也是透着大城市来的精致干净，一尘不染，犹如他有时候笑着看人的眼睛。
齐起家里在小岛上算是不错的，他爸做点生意，在码头边承包了几个冷链代工厂和运输线，他自小跟在边上看着，也有点人精在的。有些人对你礼貌、友善、笑着跟你说话，不是因为他是个多友好的人，更不是因为他尊重你，而是恰恰相反——没把你放在眼里。而沐丞舟一直给他是这种感觉，现下在夜色中忽明忽暗着的，卸下平日笑意的冷脸，更是带着不爽的生人勿近。
这么看，他跟路熠倒是挺像的。齐起边诽腹，边准备拍拍沐丞舟的肩，抬起手在半空中却顿了顿，换了个方向拍过王之之，打着哈哈地回他：“不是，是说沐少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个讲究人，怕抽不惯咱这种，哈哈。走走走，回头找我哥拿几包好烟！”
沐丞舟看了看四周，这条街一到晚上还挺热闹，各种路边小摊也支出来了。他很少抽烟，上一次抽还是好奇找伍越偷偷拿了一根，结果偷摸着刚抽了一口，就被他发现没收了，自那之后，伍越也没在他面前再抽过了，他也没什么特别犯得着想抽烟的时候。
除了现在。不过反正也在这待不了多久，随他妈便吧。沐丞舟掐灭了烟，跟着齐起他们走进了台球厅。
“欸，哥！你咋也在这，你最近不是在新商业街那边吗？” 齐起一上楼就看到一群人聚在齐川边上说说笑笑，便笑哈哈地迎了过去。
齐川隔着桌子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叼着烟继续出杆。
齐起脸上还挂着笑，周围都是人，王之之他们还跟在后边，又有点尴尬，但也没再多说话。他看到雷子也在，便带着王之之他们靠过去，“欸雷子哥也在呢！这我同学，今天放学早，过来玩玩，哈哈。”
雷子知道齐川家那档子事儿，齐川这些年是早就不回他爸那个家了，他同父异母的这个人精弟弟齐起，虽然年纪不大，这两年倒是越来越会来事儿了，经常打听到消息到各种地方“偶遇”他哥，看上去像是兄弟情深想缓和关系，实则是帮着他爸监视打打小报告。
齐川也清楚，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他们便也装闭一只眼。
雷子也认识王之之，天天跟在齐起后面的，倒是今天跟在后面的另一个，有点打眼。
“这我朋友，沐少，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人首都来的，哈哈。” 齐起察觉到雷子的目光，顺着招呼沐丞舟。
沐丞舟对他自顾自地认自己是“朋友”有点想笑，但也懒得多说，抬了抬手算是跟对面的男人打了个招呼。
原来在家里他也不是没有跟伍越他们去过台球厅，但那些台球厅都挺正规，至少看上去不像是什么窝点，而这里......沐丞舟看了看四周，烟雾缭绕得像是哪里着了，这群人也一眼可见得不是什么善茬。
雷子没多问，齐起爱自说自话的劲儿他也知道，只点了点头，转头跟他说：“别总晚上来这片，你们几个小孩打一会儿就回家吧，去拿几包烟还有啤酒上来，今晚你们的也都算我头上。” 毕竟这也是齐川他弟。
齐川乐着应了，转头一路小跑下去了。沐丞舟百无聊赖地走了圈，看了看几桌正在打的，一言难尽......他正准备在旁边空的单开一桌，齐起买回来了，问他要不要过来跟他哥他们一起打。
“人乐意带你吗......” 沐丞舟心说，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哈巴劲儿，自己这些天也对路熠上演了呢......
操......挺没劲的。
“那个，刚有电话来了，我家里有点事，得先回去了。” 他随便找了个理由，背起包，“今儿谢谢了，带我逛。” 说完便往楼下门口走去，顿了顿又回来从兜里掏了掏，只有张五十的和几个硬币，便抽出来五十塞给齐起，拍了拍他，“下次我来。”
“别沐少，你这还没打呢......” 沐丞舟下着楼梯没回头，挥了挥胳膊，齐起想了想把钱塞进口袋，转头继续招呼着大家完，一边暗暗道，“切，在装个什么劲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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