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红云势如破竹般压到了九夷百丈高墙上,远处的黄沙被照射的犹如遍地长满了黄金,两小儿晃着短腿坐在墙上。
蓝衣小孩指着红日道:“小川,你说羲和火神是住在太阳上的么?”
黑衣小孩眉头锁在一起,道:“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
“那你受了火神传承之后也要去太阳上住么?”
黑衣小孩锁着的眉头一下松开,道:“不,我说过要永远和小先在一起。”
蓝衣小孩笑得见牙不见眼,道:“好,我们要做一辈子好朋友。”
金乌载日,漫天云彩顷刻便只留几朵残云孤芳自赏了。
裴行川双手撑在城墙上,眼底的火忽明忽灭。
“在这做什么?想偷懒?”
裴行川左右拇指上下绞着,没答话,眼角余光瞥见一抹蓝,身旁多了个人。
沈夺先道:“别以为躲在这就可以把烂摊子撂给我一个人收拾,我可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蠢。”
裴行川低笑了一声,道:“知道了,走吧。”
见身后没有动静,裴行川回头看见那抹红火彻底熄灭在沈夺先眼里。
“这个胭脂颜色好看,嫩!。”
“明明是这个好看!”
祁晏尘生无可恋地闭上眼,不想再去看镜子里那穿着女装,扎着发髻带满各种金钗银钗的“自己”。
脸颊被粉扑弄的痒痒的,祁晏尘忍不住睁开眼看了一眼,是那双蓝灰色的眸子。
“这个颜色比较衬你。”
祁晏尘心说周围的空气一定是被慕归月全给吸走了,要不然他怎么感觉喘不上气?
慕归月起身,周遭的氧气一下涌入肺里,祁晏尘后知后觉浑身发烫,但好歹镜中的浓妆艳抹的自己看不出一分异样。
或许女子爱涂胭脂不是为了假装心动而是为了掩饰。
三个时辰前客栈内,秀禾缩在床沿抱着双膝瑟瑟发抖。
桌子旁坐着悲愤欲绝的楚云起旁边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安慰只能续上一杯又一杯热茶的弄舟,祁晏尘深深叹了口气,朝秀禾走去。
秀禾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祁晏尘,道:“不要把我卖去春风楼、不要、不要……”
“秀禾姑娘,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可以和我们说说春风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根据秀禾前言不搭后语的胡话,大致讲了五百年前身份成谜的王婆子来了九夷并不知怎的和谢合一成了忘年交,于是在谢家的帮扶下,一夜之间九层高楼拔地而起于是有了举世闻名的销金窟春风楼。
春风楼表面是个做人肉买卖的风月场,实则各种上不得台面的买卖私底下都来,百年前不知谁提出个“残缺美”,于是春风楼便专门培养了一批身体上有残缺的美貌女子专供人消遣,但大多露面后不过一年半载便会销声匿迹不知所踪了。
但这个都是些坊间传言,各路人马茶余饭后的谈资,有几分可信度就不可知了。
楚云起越听越气,一拳把前几天才换的桌子砸了个粉碎,站起身就要往外冲,还好弄舟手疾眼快抱住了她的腰。
“放开,本公主现在就去把那王婆子手脚卸了、眼珠子挖了、然后做成人彘!”
祁晏尘道:“现在我们估计连春风楼的门都进不去,遑论这些?”
楚云起这才愤愤坐了下来,道:“那现在怎么办?”
静了好一会儿,弄舟一下站了起来,道:“我有一计!”
祁晏尘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还没来得及捂嘴,弄舟脱口而出:“以身入局,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楚云起乜了他一眼,道:“什么意思?”
弄舟得意扬扬道:“我们混到春风楼内部不就可以了?”
楚云起当即舍身取义甘愿做那入局人,但祁晏尘怎么想都觉得让一清清白白的姑娘扮成落魄女子无奈落入青楼的戏码实在是说不过去。
而且万一那个不长眼的撞上枪口,那楚云起还不当场给人宰了?于是这艰巨的任务就落到了他头上。
身上那鹅黄纱裙是楚云起的,头发妆面则是弄舟和楚云起两个人一手操办的,至于慕归月则从始至终坐在旁边“无动于衷”。
点完朱唇,楚云起啧啧道:“还好你是个男的要不然我世界第一美的位置有点危险。”
弄舟得意道:“我们神君可是巫咸第一美男子。”
楚云起白了她一眼,道:“那你呢?排第几?”
“我?哼,我可是巫咸最最可爱的小孩。”
楚云起当即跳了起来,道:“你完蛋了。”
没一会儿又一个“黄花大闺女”新鲜出炉。
弄舟给扎了两麻花辫子,套了一件粉色桃花马甲,因为身高和楚云起差不多穿起来比祁晏尘合身多了。
弄舟玩玩小辫,提提裙摆,不亦乐乎,跑到祁晏尘跟前,道:“神君好看么?”
“哟,这俩长的可真俊啊。”
秋意轻轻靠着王婆子,语气粘腻,道:“妈妈在哪找的这么好看的妹妹?”
王婆子得意道:“长得是好,不过都是些贱命胚子,全是家里那些个眼瞎心黑的卖的呗。”
秋意道:“那还不是妈妈你慧眼识珠给这些个没人要的一口饭吃?”说罢朝着祁晏尘几人使了个眼色,道:“还不谢谢妈妈?”
几个未经世事的女孩们抱在一起,瑟瑟缩缩的道了谢。
祁晏尘和弄舟则是杵着不动。秋意见状,皱着眉走到二人面前,道:“你们两个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
祁晏尘面不改色道:“天下美人总会有几分相似。”
“长得确实俊俏,不过这么高的女孩倒是少见,肩也有点宽。”
祁晏尘咳了咳嗓子,尖声细气道:“就是因为吃得多才被家里人给卖了。”说罢还假模假样地擦了擦眼角。
秋意面露嫌弃,不再追问,道:“你几个跟着罗婆子去好好洗洗,不要乱跑,晚上我再来收拾你们。”
罗婆子是个面色严肃的人,但一开口刚刚满眼泪汪汪的女孩们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原来这罗婆子的声音和她本人形象可谓是八竿子打不着,声音甜的甚至有些发腻。
罗婆子一记剜刀眼,几个女孩瞬间收了笑声,老老实实地跟在她身后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春风楼的规矩。
弄舟别过头来,小声道:“不让我们去的地方肯定有猫腻。”
祁晏尘点了点头,心道今晚便去那后院一探究竟。
一行人在东南方的一处院子停了下来,罗婆子回身看了众人一点,伸手点了几个女子道:“你们几个跟我来,其他人进去。”
弄舟小声道:“神君那我怎么办?”
祁晏尘道:“别怕我跟过去看看,你先在这,一切见机行事。”
“咳咳咳,说什么呢?要不要说出来大伙一起听听!到了这我就一个忠告,好好听话。”
罗婆子乜了二人一眼,转身走了,祁晏尘和被点的几个女孩战战兢兢地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不就到了罗婆子口中不许去的后院么?
一开门,一阵冷风吹的几个小姑娘抱在了一起。
祁晏尘则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院内有一口大缸,缸内一汪死水中央有碗口大小的圆台,上面有一只吐着舌头的金蟾。
十八个房间围城一个半圆,每一个门都紧紧锁着。
罗婆子眼底浮现一抹精光,将其余几个姑娘分别塞进了不同的屋子后一双几乎没有眼白的眼直直盯着祁晏尘。
“跟我进来。”
门嘎吱一声打开,主坐上坐着一和雪怜长得有**分相似的女子,不同的是眼角多了颗朱砂痣。
“雪辞,来新人了。”
雪辞微微偏了一下头,小巧的耳朵动了动。
罗婆子冷哼一声,道:“在这老老实实跟着雪姑娘学本事,若是不听话有得你受的。”
门咯吱咯吱地关上,整间屋子瞬间暗了下来,地面只有几个从缝隙溜进来的明晃晃光圈。
祁晏尘走到雪辞身前半步的位置她都一点反应没有,低头一看,是一双和雪怜一模一样的眼睛。
也是个盲女。
“能说话么?”
雪辞摇了摇头,拉起祁晏尘的手,在掌心写到:盲、哑,不聋。
一个又盲又哑的女子怎么会识字?怕不是先天聋哑而是有人故意为之。祁晏尘只觉心酸。
“你看见我姐姐雪怜了吗?她已经好几天没来看我了。”
祁晏尘身体一僵,不知该如何解释。
雪辞是个心细的,当是祁晏尘不愿说,便写道:“若是没见过也没关系,姐姐总会来找我的。”
祁晏尘道:“你姐姐很好,只是最近比较忙。”
雪辞写字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那就好!谢谢公子。”
祁晏尘一顿,道:“怎么认出来的?”
“男子的呼吸比女子重,我耳朵好。”
祁晏尘低头一哂,发现雪辞竟一直将脚悬于半空,道:“一直提着脚不累么?”
雪辞本就白皙的脸又淡了一分,写道:“地底下很脏。”
还是个小洁癖?
祁晏尘蹲下身,道:“我可以救你们出去,但作为条件你必须把你知道的都和我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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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九夷沉冤(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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