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宫中局势愈发剑拔弩张,虽已经知晓了贵妃一行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也只能天天于朝堂之上虚与委蛇你来我往了。
听李立说贵妃是准备把他也拿去喂虫的,不知为何却被霍浩南拦了下来,他这才九死一生逃了出来。许是受到了太大的惊吓,这几日一直闷闷不乐的将自己锁在屋内除了李弘舒以外谁都不见。
但李弘舒最近可真的是忙的晕头转向,一方面关注着西域那边的动向一方面还得对付朝廷上那些个油盐不进的老东西。
然而最要命的还得是白骨疫这根埋在肉里的刺,谁也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卷土重来。祁晏尘几个这几天也是到处跑,一面找木西一面寻解法。
这一日,天刚刚亮的时候祁晏尘带着满身露气回来了。
整个皇宫在旭日之下看不见一点生机反而有种老人行将就木的病气。
浓重的雾气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
自从回来之后他几乎就没休息过,看着面前这般颓败一时竟有些恍惚,就好像这种万籁俱寂暗流汹涌的景象好似在哪见过?
在哪呢?
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慕归月还是很虚弱,所以找木西的事自然而然落到了他和裴行川头上。一个闷葫芦和一个快要把自己憋死的自然是不可能一起行动。
此时的他竟突然觉得有些孤独。
宫墙之间的甬道宽、深、幽、长,祁晏尘站在其中,任由雾气裹满全身。
走着走着他就发现了不对劲,这条路就没有尽头似的无论怎么走都无济于事。索性他直接找了地方坐了下来,喊道:“来都来了,不出来玩玩?”
空气中炸开了一道刺耳的笑声,时远时近。
没一会儿木西就出现在了眼前,一身绿格外扎眼。
木西歪头一笑,眯着眼睛盯着祁晏尘,“祁兄,你想起什么了?和我说说呗?”
祁晏尘直视着那双充满戏谑地眼睛,道:“把白骨疫的母蛊给我。”
木西显然没想到他如此直接,愣了几秒后响铃般的笑声弥漫开来,“祁兄,开什么玩笑。虽然说我很喜欢你这个朋友,但这可是我废了好大的力气养出来的宝贝,怎么能说给你就给你?”
祁晏尘不想和他废话,站起身祭出天倾直指对方咽喉,冷冷道:“那我就抢了。”
木西笑嘻嘻地躲开,一个瞬移到了祁晏尘身后,贴着他耳朵说:“看来是想起了一些不太开心的事,不如说来兄弟给你想想办法?”
祁晏尘皱了一下眉,“你知道些什么?”
木西摩挲着下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那个人没和我细说,要不然我怎么忍心让祁兄活得这么不明不白呢?”
活得不明不白。
这话落在祁晏尘耳朵里瞬间就给他点炸了,二话不说提着剑就冲了上去。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过了好几十招谁也没讨到便宜。
“诶要我说你在这拿我撒气不如去问问你那老相好慕归月,他肯定知道点什么。”
木西跳到屋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祁晏尘,狡黠一笑,“你要是实在想知道其实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帮一下你。”
不需要几个字堵在喉咙里出不来,祁晏尘盯着木西不说话。
“来冥界,我自有办法给你解了封印。”说完这话木西的身影便淹没在了浓雾之中。
不消一刻,雾便散了,但远处的天空依旧只亮了一线。
看来木西那个阵应该是能凝固时间的。祁晏尘收起天倾朝回走去,心说那个人又是谁?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对他那过往有着或深或浅的了解,唯有他本人一头雾水。
更烦了。
推开门,那个时常扰得他心神不宁的家伙正悠哉悠哉坐在桌子前喝茶。
慕归月应该是才起不久,衣衫只松松垮垮的披着,胸前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头发披散在肩上侧身坐着,就像一副画。
祁晏尘站在门口,呼吸一滞。
慕归月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弯,“喝杯热茶罢。”
收回九天外的思绪,祁晏尘带上门走了过去。
“感觉好一些没有。”
慕归月把茶推到他面前,“无碍,不必挂心。”
良久无言。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闭口。
慕归月无奈一笑,“你先说。”
祁晏尘被这么一弄完全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得胡言乱语道:“没什么,如果有不舒服的记得说。”
言下之意:你别给我逞能!
“阿遥真是长大了还管起师父来了。”
祁晏尘别过头,没理他。
很小的时候他对外界唯一的感知就是慕归月。虽说慕归月带着他常年混迹于人间,但从始至终能让他放下戒备的只有慕归月。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外界的了解逐渐多了起来,甚至从一个闷葫芦长成了嘴毒的炮仗。
对慕归月也是愈发的放肆。比如直接喊师父名讳,缠着慕归月一起去人间过节之类的。慕归月从来都是无奈一笑就跟着他去了,从不曾拒绝他什么。
唯一一次似乎是某一年新年,他说什么也要去山下买烟花。但慕归月死活不肯,还说什么家里不就有个炮仗了吗?还一点就炸。哪用得着买那些个家伙什?气得他好几日没理慕归月。最后不知道慕归月从哪里搞来一大堆烟花,给他放了好几个晚上才给哄好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一年人间闹了很大的天灾**,根本没地卖什么烟花,只有尸横遍野。慕归月怕他去了见了那些东西难过。
经过这一次他便愈发地肆无忌惮起来,甚至还管起了慕归月什么吃饭睡觉练功,当然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让慕归月每天都能抽空出来陪他。
古神这位子虽然没什么大事要干,可山顶那棵树时不时就跑来和自己争宠。气的他恨不能一把火给树神给烧了。但好歹是没干。
后面有一年慕归月也是生了一场大病,和现在一样头发全白了。
每日都被裹在树上疗伤,他就坐在树下等着慕归月醒了带他回家。
慕归月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满身红叶的少年靠在树根上,阖着眼却似乎睡得不大踏实,总是迷迷糊糊地说着什么,俯身一听,原来是“师父,我好想你。”
那瞬间他知道这尘世因果是怎么也断不了了。
他抬起头,却见满树红叶。原来匆匆又秋天了。
他昏睡了整整一个夏天。
慕归月没打扰那个梦,无论是好是坏。
他将怎么也喂不胖的清瘦少年抱进怀里,柔声道:“没事了,师父这就带你回家。”
树神站在树下,看着那两抹背影,眼底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他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春不往,厨房里飘出阵阵饭香。连鞋也顾不及穿他就跑了出去,从后面将日思夜想之人抱了个满怀。
“慕归月,你下次再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我就,我就......”
慕归月转过身,刮了一下他鼻梁,垂眸看他时满眼笑意,“你就什么?”
他低下头,在心里说:我就天天看着你守着你护着你决不让你再受一点伤。
祁晏尘会过神来,将空了地茶杯放回桌上,“那你呢,想说什么?”
慕归月看着他,眼底有种说不上的悲伤,“阿遥,你很累,好好休息一下吧。”
祁晏尘此时除了想冲上去像幼时那般抱着眼前这个感觉快要碎了的人以外什么都无法思考,但终归是忍住了。
毕竟他长大了不是吗?
“我不累。”
祁晏尘抬起头,又说了一句,“我真的不累。”
慕归月的手指总是凉的,病了之后更是。他一只手拖住祁晏尘大半个脑袋拇指轻轻划过祁晏尘眼角,“都快成竹熊了,还嘴硬?”
祁晏尘浑身一僵,按住慕归月那划到自己唇角的手,“别乱摸。”
慕归月轻笑一声,收回手转过身便要回去。祁晏尘手比心快的拉住了慕归月垂在身侧的手,半晌道:“可以,可以抱一下吗?”
祁晏尘整个头都埋在慕归月腰间,一呼一吸间都是梅花那凛冽的清香,让人心安得想溺死在这片宁静中。于是他抱得更紧了。
隔着薄薄的一层单衣,慕归月感觉到一片湿热,先前抚摸着后背的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无声之间心意早以决堤。
祁晏尘仰起头,眼尾鼻尖都飘着一抹红,哑声问道:“可,可以亲一下吗?”
慕归月望着他,似乎有点茫然。祁晏尘自知失礼,放开了手,低声道:“我,累醉了。”
“唔~”
唇上一片温凉。
祁晏尘瞳孔倏而放大,盛着海水的眸子里只有梦里梦外都想着的那个人以及弥散的**。慕归月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接受这个温柔且绵长的吻。
可能是太过于突然没一会儿祁晏尘便侧开头抓着慕归月腰侧开始小口小口的喘气。
慕归月将人脸掰了回来,声音低低沉沉的,“这么多年没和别人...”
“没。”
祁晏尘答得很快,“未曾和别人这般。”
慕归月往下凑了凑,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祁晏尘甚至能感受到慕归月那蝉翼般的羽睫扫过自己热得发烫的脸颊,“还来吗?”
这一次是祁晏尘主动吻上去的,撞得有些凶,嘴里一股腥甜。
空寂的屋内回荡着阵阵水音。
如果说非要提起那天的话,印象深刻的不止有当事人。
弄舟和楚云起两个几乎跑遍了燕都的所有药铺,甚至是还向巫咸羽民要了不少奇珍异草,终于是炼出了个可以稍微压制白骨疫的丹药。兴高采烈的二人小心翼翼捧着来之不易的三枚丹药跑来邀功的时候就看到了以上那一幕。
两个人木偶似的站在门口,一时都傻了眼。
手里地白玉瓶子哐当一下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门外门外的人通通僵住了。
楚云起虽未见过实战但多年的阅历让她立马反应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地捂着了弄舟眼睛,“小孩不能看。”
祁晏尘别开脸,擦了擦嘴角,若无其事站起了身,无视掉所有人地目光,径直走了。
从走到逃,到了屏风后。
慕归月理了理松垮地衣服遮住了先前露出地皮肤,朝门口二人莞尔一笑,“喝茶吗?”
这茶谁敢喝?反正楚云起不敢,忙笑道:“打扰打扰。”捡起地上的瓶子拉着人就跑了。
慕归月回头一瞥,那矮屏风哪里遮得住人?大半个脑袋都露在了外面。
“出来吧,人都已经走了。”
祁晏尘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心说以后怎么见人?
转身出来,慕归月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坐着,慢条斯理的喝了杯茶。
“害羞了?”
“没。”
祁晏尘脸红得能滴血,气鼓鼓地坐下随手拿了杯子一饮而尽,余光一瞥却发现眼前还有一个,那手里这个是?
“我的。”
慕归月将他面前那个拿了过去,慢悠悠地又倒了一杯,“还渴吗?”
“不渴。”
祁晏尘站起身,“好好保重身体,我,我先回去了。”
外面的天色完全亮了,祁晏尘最后还是在慕归月的床上补了一觉,虽少但聊胜于无。
慕归月靠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
额头上的红印大小似针,却异常的红艳,除了慕归月没人知道底下是怎样的汹涌。
“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哪怕无我。”
他这样想着便又忍不住偷了一个吻,落在少年的眉眼,那是他自己亲手选的因果人间。
慕归月其实是引诱型恋人[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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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宫门(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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