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感应门“叮”一声打开，一道驼色风衣铩然而入，瞿岳踩着皮靴、跨着大步，直奔三楼老板办公室。想来昨天他在电话里顶撞老板的“壮举”早已传遍整个公司，瞿岳从一楼大堂上电梯经过三楼走廊，一路收获不少路人甲乙丙丁复杂的目光。
瞿岳心虚，原本义无反顾要和资本对抗到底的气势也因此消减了不少。
他站在办公室门外，抬手敲了三下门，喊了一声“戚总，我是瞿岳”，里面传来一声不深不浅的“进”，悦耳如昨晚电话里的声音。
瞿岳推门进去，才发现略显空荡的办公室里除了戚铭，还有一个年轻人在场。
年轻人剃着一头美式前刺，一身黑白奢牌运动装，整个人背对着瞿岳，姿态浪荡地坐在黑皮转椅上。他伸着近一米九的逆天长腿，双脚毫无规矩地叠翘在办公桌上，洁净的球鞋底正冲着戚铭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一副混不吝的语气，堪称骄狂无极。
“哥，”年轻人闻声扭头瞥了瞿岳一眼，对戚铭说，“你这边也太简陋了，随便来个人都能敲你门，秘书也不配一个，不行我把Lucy派过来跟你一段时间算了。”
年轻人容貌雍容俊丽，一张白净脸庞泛着靓丽喷香的光泽，宛若一只笼中金雀，英勃眉宇间又透出一股子桀骜不驯的野劲儿，显然是传说中掌控擎荣集团实权的、戚氏兄弟中的老二。
瞿岳一听他这话就有点慌了，两脚跟定在原地，退一步也不是，进一步也不是，他双手无措地捏紧衣摆，拘谨的视线不自觉地望向戚铭。
戚铭浑不在意地冲他挥了下手。
毕竟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娱乐圈里沉浮十多年的上位者，抬手轻轻一挥，就挥出海纳百川的气量，莫名抚慰人心。
“你小子，”戚铭没好气地瞪了眼弟弟，语气却无半分怪罪之意，“业还没毕呢，这才带了两年公司，摆谱倒挺有一套。我这边才刚建起来，往后还要扩张，基础设施和各部门程序都会逐步完善，用不着你操心。”
“那行，”戚时吊儿郎当地收回翘在桌上的两条腿，起身离开，“你先忙吧，我回学校了。”
经过瞿岳，戚时倒退回几步，好奇瞧他一眼，歪过脑袋问：“诶，你多大了啊？”
瞿岳说：“刚满二十。”
戚时闻言一诧，瞪着大眼珠子上下来回扫他几眼，然后扭过头，不留情面地冲办公椅上的男人吐槽：“哥，你老牛吃嫩草啊？”
戚铭拿起桌上一个橘子就扔他，驱赶道：“胡说八道什么呢，滚蛋！”
等戚时离开，瞿岳耳畔还回荡着那句“老牛吃嫩草”。
他余光偷瞄着戚铭，嫌弃挑剔的目光一寸寸游离在对方那张白皙紧实的脸上，愣是挑不出半点瑕疵。
戚铭今年三十五岁，容貌自然不似弟弟那般华美惊艳，然而他五官棱角锋利，一旦冷脸便显出十足的盛气凌人。戚铭是演员出身，一双漂亮的凤眼水眸如泉清澈，被浓密卷翘的睫毛低覆着，演电视时，这男人眼波含情流转，含蓄一笑，不知俘获多少少男少女的芳心，私下见面，他便是他自己，目光深邃如炬，不怒自威，俩人稍一对视，瞿岳便败下阵来。
戚铭起身走去饮水机，拿了个纸杯，弯腰俯身给他接热水。
“我以为你至少要犹豫个四五天，没想到第二天就过来了，我这办公室刚清理出来，连水果都是我们家老二送来的，暂时没什么饮料，只有热水，你凑合着喝吧。”
瞿岳应了声，乖乖站在原地，一双溜圆狡黠的眼珠湿嗒嗒地黏着戚铭的背影——
他注意到对方包裹在西装裤里的臀部很翘。
两瓣浑圆紧实，窄腰长腿背阔肌，一袭剪裁适当的西装熨帖整洁，浑身没有丁点儿赘肉。瞿岳心想，真不愧是影帝，都半退隐了，还对自己身材管理这么严格。
瞿岳鲜少在现实中见到这种模特般的高挑身材，不禁回忆起昨晚丹姐给他发的那条“谈剧本”的信息。
瞿岳接过热水，缓缓抬眼，以极近距离和戚铭对视着。
戚铭眸光深邃穿透力极强，好似轻易就能看透一切。他手指摸了下自己的脸，含笑的嗓音低沉富有磁性：“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瞿岳捧着纸杯，失神地仰望着他，一瞬间就忘了该怎么呼吸了。
如果昨晚是眼前这个人，他想，他肯定二话不说就扑上去了。
隔着一张办公桌，戚铭将瞿岳前天签过的一叠合同推了过去，开门见山道：“你要的，我可以给你，你呢，你能为我做什么？”
瞿岳深呼吸一口气，认真望着他：“我说过了，我可以赔你钱。”
戚铭乏味一笑：“我缺钱么？”
瞿岳执拗道：“没有人会嫌钱多。”
戚铭点点头，说：“赔钱可以，我也不要你利息，但我的条件是，半年之内，你把三千万还清。”
瞿岳皱起眉：“你少装大方了，你明知道我做不到。”
戚铭冷言讥讽：“你不是硬骨头么？不是喊话要去卖肾卖血么？不是嫌我这地方脏得一秒都待不下去么？怎么，才过了一夜，你的清高呢？孤傲呢？”
瞿岳臭着一张脸，不甘示弱地瞪他。
刚才因为这一副好皮囊而产生的好感登时灰飞烟灭，这分明就是个衣冠楚楚的无赖！
“你……”瞿岳盯着他的脸，突然脑子一抽，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想泡我啊？”
“想得美。”
戚铭旁若无人地点了支烟，叼在嘴角，一时烟雾升腾，他被熏得眯起了眼，眼尾的眼白部分漾出几缕湿漉漉的红血丝，衬着他两颗标致的卧蚕，为这张俊美无俦的男人脸更添几分魅惑与性感。
他当着瞿岳的面，伸出一只戴着价值三千多万黑金腕表的大手，不客气地将那份合同抽回来，“啪”一声重新扔回抽屉里。
戚铭阖眼往椅背上悠哉一靠，抬起两条被西裤包裹紧实的188长腿，叠腿翘脚搭在黄花梨的办公桌上，乡野混子似的，完全是和刚才戚老二如出一辙的动作。
瞿岳一时竟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两眼直勾勾盯着翘在面前的这两条修长直腿愣神儿，对面男人操着一口老烟枪的低音炮，淡淡提醒：
“你可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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