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院的堂屋里,将沈文君安顿好后,常氏一个人在椅子上怔怔出神也有段时间了,贴身丫鬟常兰瞧着不好,出言道:
“老夫人,您可要保重身体,这个家还要您来拿主意的!”
“是啊,老了,是要保重身体了。”
另一名丫鬟常梅走了进来,“老夫人,奴婢刚刚问过芍药了,三夫人确实按照老夫人之前的安排,带了不少财物出来。您看,要不要现在就把三夫人喊过来问话?”
“不必了,我老了,管不动了。之前就没怎么管,现在就更不想管了。就让那孙氏和兰亭去管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财物的事情,孙氏不提,我们也不说。她俩现在,一个管钱,一个管事,这样挺好。”常氏神色一正,又说道:
“你们两个也别仗着自己是我跟前的老人,以后她俩说什么,你们照做就是。此外,多看顾着些文君丫头。我怕她会做傻事。”常兰和常梅闻听这话,互相对视了一眼。老夫人的话,自然是没错的,照做便是。
可万一,三夫人和大小姐的命令冲突,又该如何?这话老夫人没说,但以两人对老夫人的认识,她绝对不可能没想到,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娘,你快看!”
东跨院的院中,蹲着马步的沈兰舟,指着前方,对母亲说道。眼前,沈兰蘅哭着从孙氏房中冲出来,向着赵氏房中奔去。
“闭嘴,练功要专心。”
钱氏完全无动于衷,反手就是在女儿身上抽了一鞭子。
半个时辰后,母女俩坐在院子一角的石椅上稍事休息。
沈兰舟几次抬头看母亲,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钱氏正挥舞着手中的柴刀,准备给女儿削柄木剑,余光早就看到,手上不停,口里却说,“现在是休息时间,想问什么就问吧!”
沈兰舟心中有太多问题,但是一时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便随意问道,“咱们都这个情况了,还要练功啊?”
“就是这种情况,才更要拼命练功。以前更多是为了打熬身体,现在恐怕是要真的拼命才行了。”
沈兰舟俯身过去,小声的低语,
“娘,就我们两个,能救得了这么多人吗?”
“救人?就咱们娘俩这点能耐,能保住自己这条命,逃出去就不错了。怎么,你还想救人?”
钱氏诧异的抬头看了女儿一眼,又低头继续。
“可如果我们逃出去了,岂不是会连累大家?”,沈兰舟追问道。
“《孙子兵法》白读了吗?‘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不逃出去,难道大家抱在一起等死吗?”
“可是,娘你之前不是说,袍泽之间都是宁死不相弃,还有临阵脱逃者斩,怎么现在这些就不作数了吗?”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所谓军令如山,令行禁止,但是女儿,你现在接到军令了吗?”
沈兰舟觉得钱氏有些痴了,
“可我们现在是在家里,哪来的什么军令?”
钱氏抬起头,看看眼前的房屋,目光在孙氏和赵氏的房门上巡视徘徊了片刻,又低下头,继续处理手中的木剑,
“家中和军中又有何区别?至于军令么,或许有,或许没有?”
沈兰舟听不懂母亲的话,继续追问,
“那我们现在该当如何?”
钱氏抬头,目光深沉的看了看女儿,
“记住,我是将,你是兵。至于帅么?不是你操心的事”,
说完沉吟了一下,又嘱咐道,
“有令则拼死奉行,无令则尽力自保。”
看到女儿还想追问,钱氏将削好的木剑丢了过去,
“拿着,劈砍五百次!”
相较于东跨院的波涛暗藏,西跨院此时却早已是剑拔弩张。因着老鸨钱妈妈的安排,原本住在东跨院的院首紫鸢,现在被迫带着色部众人,也要住到这西跨院来。但这西跨院之前乃是另一位院首云清和乐部的住所。现在两班人都挤在这一个跨院里,别说是住不下,就是能够勉强住下,也没法协调。
“云清姐姐,您可看清楚了。真不是妹妹们要过来,实在是钱妈妈非要赶着我们过来的。”,
紫鸢将手中的团扇,指向一旁的老鸨。
“紫鸢妹妹说笑了,你可是园子里的头牌,大家都仰着你吃饭呢,赶谁也不能赶你啊。”云清笑着看向老鸨“您说是吧,钱妈妈!”
“既然知道紫鸢姐姐是园子里的头牌,你还不赶紧把屋子给让出来?真以为平日里那些客人是来听曲看舞的?”
说话的是坐堂黄鹂。黄鹂身段丰腴,发育得极好,有一次遇到一个风流文官,题了一句“两只黄鹂鸣翠柳”,引以为傲,从此改名黄鹂,每日里都穿着绣有柳枝的抹胸,逢人便说此事。
“那怎么可能?平日里的客人,有一多半都是来看黄鹂的。”
说话的是舞姬秋娘,平日里最是牙尖嘴利。
“那另外一半呢?”凑趣的是乐工锦娘。
“自然是来听诗词的!”
“你们,你们!”黄鹂气得胸脯剧烈起伏,赶紧用手抚住胸口。
可又听秋娘说道,“可得小心些,别让黄鹂给飞了。”
闻听此言,乐部众人哄堂大笑。
黄鹂气得想要上前动手,紫鸢伸手用团扇拦下,只把眼睛盯着老鸨钱妈妈,“妈妈还是说一下吧,到底是怎么个章程?”然后眼神轻蔑的看了一眼秋娘,“这种把戏,也就只是哄哄傻子而已,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不要拿出来演了。”
钱妈妈确实为难,她原本是想着沈兰亭会出面处置此事。可现在确是不好安排。她突然看见一旁瞧热闹的何三,顿时心生一计,死道友不死贫道,谁让你在一旁坐山观虎斗,让你也尝尝厉害。
“紫鸢姑娘、云清姑娘,此时确实是老身安排不周了”,老鸨子果然是能屈能伸,当众弯腰向二人行了个大礼。然后又解释道,“妈妈我也是没有办法。新来的园首要最好的院子,我总不能不给吧。紫鸢姑娘,对不住了。”
老鸨这般说法,紫鸢也无话可说,只把团扇用力的摇。
老鸨又看向云清,“云清姑娘,园子里一下增加这许多人,总是要重新调整的,大家都不动,就算我老婆子一个人睡大街上去,也解决不了问题吧。”
云清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说,“妈妈此话有两分道理,但也不能全住进这西跨院来吧”。
殊不知,钱妈妈等的就是这句话,“云清姑娘所言甚是。我看这样如何,干脆把大杂院给收拾一下,以后男子全都住前院去。”说罢又看向紫鸢,“紫鸢姑娘,我的祖宗,我都把自己住的大杂院让出来了,你就别置气了,行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紫鸢也只得依从。只是苦了旁边的何三,吃瓜居然崩了牙。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要带着人去前院住了。但他也不好多问,只怕这是沈兰亭的意思。毕竟沈家女眷之前,肯定是不会允许男役住入后宅的。
群芳园里虽说几经波折,但最后也算是趋于平静。可另一场惊涛骇浪又即将在户部开始涌起,却不知沈家之后要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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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各有所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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