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新晋的左侍郎姜兴姜含章!
刘礼作为伺候武帝左右的司礼监掌印,当然知道此人。别看姜含章虽然资历不深,且又是在礼部这种清水衙门,但其实却是简在帝心的人物,也是当下朝廷炙手可热的新贵。不过,他此刻卷入这件事里,确实是有几分古怪。
刘礼不想继续了,反正自己需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完成了。至于有没有人看得懂,那也不是他的事了。想到这里,刘礼也不再多言,挥挥袍袖,示意跪着的两人起身滚开。
来到兀自跪着的沈文楷面前,刘礼把手往后一摊,从身后的小太监手中接过圣旨,朗声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翰林学士沈文楷谋逆,经三法司会审,证据确凿。特判处男子全部流放岭南,女子全部为奴充作官妓。钦此!”
“沈大人,接旨谢恩吧!”
“罪臣沈文楷,领旨谢恩”
沈文楷强忍着泪水,全身紧绷接过圣旨,即便是到了这一刻,自己也要守住文人风骨沈家气度。
刘礼低头看了看,依旧气势不坠的沈文楷,刘礼心中轻叹,“不愧是天下文宗”,却也无奈。
沈文楷的视线扫过母亲和夫人又看向刚刚受伤的爱女兰亭,心中涌起无尽的心疼,之后便是一片悲凉。对于今日之事,沈文楷虽说内心早有几分判断,但未曾想到旨意下来竟然是如此的严苛。男子流放也就罢了,可女子全都为奴为妓,这是要把沈家百年清誉碾入泥尘啊。
而此时的沈兰亭,更是觉得郁闷。这抄家流放也算了,怎么就还要被充作官妓了。都说开局一个碗的朱元璋是地狱难度,那我开局一张床又算是什么?她急切的想要做些什么,但是信息实在是太少,贸然行事只会是雪上加霜。
没有等众人感慨,刘礼又咳嗽了一声,
“沈大人,圣意急切。还请这就动身吧。”
“刘公公,可否容沈某与老母告个别?”
“只得一刻钟”,刘礼将手一摆,又回头吩咐道。“小顺子,你在这看着。咋家要先回宫交旨了。”说完刘礼便带着一部分太监先行离开,只留下一脸狂喜的小顺子。旁人并未如何觉得,但敏锐的沈兰亭却瞧出其中似有蹊跷。先不说刘礼前面明显有意照顾,单是说这个留人便应该是藏有深意。可惜自己初来乍到,信息实在是过于缺乏,无法做出判断,更不敢贸然行事。
待到压制全场的刘礼离去,一旁的官吏衙役们方才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并在上官的示意下,在沈府鱼贯穿梭而行,有条不紊的清点起了沈家家产。
沈文楷急切的来到母亲身前,先是跪倒在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方才抬头看向母亲,“母亲,是儿子不孝。”常氏看着儿子额头的淤青,哽噎着说不出一个字,右手拄杖,左手前探,只想要能够抚摸一下爱子。沈文楷连忙膝行两步,抱住母亲,让母亲可以抚摸到自己的头顶。
“吾儿此去,可千万仔细身体”,常氏轻揉着长子的发髻,顿了顿,又说道,“吾儿勿忧,娘,娘会护住家里。”
沈文楷依旧低着头,轻声道,“娘,兰亭早慧,可托重任,望娘听之信之。”常氏闻言,身形一晃,“儿子有心便好,为娘也好安心了。”
沈文楷缓缓起身,又看向自己的妻子赵氏,却不开口,只是弯腰深鞠一躬。赵氏原本就已经双眼红肿,一直在抽泣,见到夫君这般模样,更是无法忍着,嚎啕起来。
沈兰芷小心翼翼的来到父亲身前,行了一礼,学着祖母的话,“父亲勿忧,兰芷也会护住家里的”。看着乖巧懵懂的幼女,沈文楷强挤出一丝笑容,嘴里说着“小兰芷长大了”,眼睛却看向了长女沈兰亭。
此情此景,沈兰亭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从记忆中涌来一股冲动,向着沈文楷点了点头。沈文楷本欲不说,想到未必还有再见之日,终究没能忍住。
“兰亭,为父知你大才,只是平日惯于隐忍藏拙。还望你此后能够肩负家族,尽量周全,周全……”沈文楷到底是说不下去了。虽然有些安排和期待,但是想到女儿将要面对的死境,以及方才及笄的年龄,他或许还不如不说。
一刻钟很快过去,即便再多不舍,沈家男子全被刑部带走,今日就要奔赴前往岭南。而沈家女眷也要在礼部的看管之下,前往教坊司所属的官营伎所。然而,就在女眷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又被户部的衙役伸手拦住。
“慢着!”一位户部官员厉声喝道。
“想走?先把身上的财物留下!”
这便是大乾朝抄家的规矩。按《大乾律·刑律》:凡被抄家官员的一应财物,皆由刑部负责搜取,再由户部登记管理,发配为奴者交由礼部带走。
但权贵女眷身上都普遍佩戴贵重首饰,且身着锦缎丝绸者比比皆是,这些随便一件,那可也都是价值不菲的财物。
按照不成文的规矩,为保体面,这些财物通常是跟随女眷到达教坊司,由女子搜身取下之后,再由礼部交给户部进行登记造册。
这样虽说会有遗漏,但也是给礼部参与者一个小小的发财机会。
可不成文的规矩终究是不成文。真要较真的话,这些财物确归户部管理,此时提出截留也未尝不可。
因此所有的礼部衙役都将视线看向了为首的左侍郎姜兴。姜兴出身寒门,和沈氏一族并不熟稔。其本身也不以文采见长,而以实务为能,素来也瞧不上这些所谓的清流高士。因此也不想多说。
看到姜兴默不作声,礼部衙役也只得让开身形。只见那户部主事一个手势,一众衙役露出狰狞猥琐的笑容向着女眷逼近,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戏谑。
沈家女子们惊恐地退缩,泪痕未干的脸庞更显凄楚。沈老夫人紧咬银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冷声道:“朝廷自有法度,尔等莫要太过分。”
刑部吏员冷哼一声,讥诮道,“老夫人,正是朝廷有法度。尔等身上的穿戴服饰、金银器物本就是赃物,要充公的。”
沈老夫人身躯一震,紧握的手指泛白,却无力反驳。人群中,一个身姿高挑的姑娘,双眼一眯,玉手成拳,刚欲上前便被人从后面扯住了衣襟,却原来是自己的母亲钱氏。
钱氏是沈府二夫人,将门之女。虽说自信带着女儿,能够击退这十几个衙役,但是她也知道,这种挣扎毫无意义。不仅解除不了自身困境,还极有可能把刚刚离去的男子们全都逼死。
人群之中,沈兰亭心思电转,但不管是前世的本事,还是今生的记忆,都实在是找不出解决办法。难道说,这个被当众脱衣的耻辱就真的无法避免了吗?
新书上路,求收藏求关注求评论。沈兰亭都沦为官伎了,还请大家献点爱心,多给点支持和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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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脱衣之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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