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其注重武德和信义的军中,将领对峙时放冷箭伤人,不仅损害军队声誉,还让士气受损。
不管怎么说,他这新上任的参将是做不成了。
见他发怒,程参将急忙下跪。
“属下知错!属下只是见佟副将落于下风这才想着放箭相助!不料弄巧成拙铸成大错!”
“自作聪明!”
从军多年,他不相信这程奇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
此等背信弃义行为军中早已明令禁止!
程奇这样明知故犯,就是在藐视君威,是在挑衅他!
单天睿抽出军帐中的剑架在他脖子上。
“你知不知道,这一行为会让我越**队陷于不义之地!”
“属下知罪!将军饶命!”
杨成倚靠在屏风上,冷眼旁观。
眼见求单天睿没用,又转头去求他。
“军师!军师救我!”
“从军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将军看在属下一片好心的份上饶属下一命!”
“你这一箭下去,害的多少兄弟白白送命!饶你一命?让本将军如何向他们交代!”
原本将领交战,是可以避免短兵相接的,偏偏他这一箭下去,沈梁月直接开战,连谈判的机会都没有了。
真是看走了眼,当初怎么就升了他的职?!
“当时就该杀了你!”
在程奇的不断求饶中,他怒道:“来人!”
门外进来两名士兵:“在!”
“程奇暗箭伤人,损害军队声誉,即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将军!将军——”
看着程奇大喊着被拖走,他深出一口气。
杨成这才说话:“沈梁月命人围城,如今被困于芜宁陂,外面全是沈家军。”
“如今我们只有两条路可走,将军是退还是战?”
身为单家独自,继承了父亲的衣钵,以他的骄傲,绝没有不战而退的道理,若是就这样回去,要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他深深闭眼,握紧手中的剑,“江陇城守将是谁?”
“是钱小将军,钱枫。”
“向前钱枫送去求援信,修补城门,严防死守,等待援军。”
“另外,派人去打探佟副将下落。”
杨成抬手点指上平岭,“依属下看,不如主动出击。”
“军师有何良策?说来听听。”
“上平岭与山相连,他们能以此取胜,我们何不从这里入手,设下埋伏,夺回上平岭。”
单天睿做沉思状,似是下定决心般朝他点了下头。
得胜归来,她最在意的还是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至今都不知道是谁,但那种熟悉感,让她始终无法放下。
走在街上听着小贩的吆喝声,一遍遍回忆那人的剑法。
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每一招每一式,都无比熟悉。
“枪法……”
她自幼与枪为伴,完全可以确定,战场上交手时杨成使用的就是枪法。
精通枪法却使剑,一时半会实在想不明白。
思绪被路边的吆喝声打断,视线被拿着糖葫芦的小女孩吸引。
不由自主的想到曾经在池安城内,也是这样和陌上尘偷溜出来买糖葫芦吃的。
九岁那年,沈千峰得胜受召回京,她被一并带了回去。
被安置在家中跟着教书夫子学习,日日读那经书着实枯燥,在战场上放纵惯了性子,哪里受得了约束。
一日一颗石子落于脚边,她便知道是陌上尘来找她,于是趁着夫子不备,偷溜进后院翻墙出去。
她头上梳的整齐的总角髻被树枝挂乱,散落一缕在颈侧,蹭的她脖子有些痒。
下面的陌上尘眼巴巴看着,张开双手想要接她。
翻墙钻洞对于她来说不是难事,她避开陌上尘,稳稳落于地面,还不忘重新把头发别回去,
在对方惊异的目光中拍拍他的肩膀义正辞严道:“没事,我经常这么干,摔不着!”
“……”
陌上尘收回手,两个少年一前一后往集市跑,这几天可把她憋坏了!
“陌上尘你快点,我要吃糖葫芦!”
再晚等爹爹回来要被抓回去了!
这时候的陌上尘还没有册封太子,就这样跟着她满大街乱跑。
沈梁月站在外面,看着被装饰的富丽堂皇的酒楼,抬脚就往里跑。
进去更是被红尘迷乱了双眼,只见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公子贵女们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只有她手里拿着根糖葫芦,毫不露怯的闯入。
这地方她前些年来过一次,那次之后没过多久就又随爹爹去前线了,现在看起来倒是比以前更加红火。
陌上尘穿过人群找到她,牵上她的手。
“阿月,这里人多,你不要到处乱跑。”
他拉着沈梁月上了二楼包间,红绸飘乎,舞姬跃动其间,轻盈又不失力量,给人一种朦胧之感。
打开窗户便能看到一片欢愉。
一名乐师怀中抱着琵琶款款而来,身后跟随几名身着红色纱裙的舞姬。
几人把她的视线带回来,沈梁月关上窗户回来听曲。
托腮看着弹奏的女子,很快又被灵活蹁跹的红色纱裙吸引。
为首的女子被托举着跃起又稳稳落于地面,伴随着悠扬的琵琶声,丝绸轻飘飘落在她脸上又很快抽走。
她看的眼睛发光,指尖似乎触碰到了那轻薄的纱裙。
心都要被美化了,她发誓自己只是好色。
又安慰自己人之常情。
拍着手大喊:“好!好!真好看!都赏!”
想她作为将军之女,平日舞刀弄枪,战场上哪里见过这等舞姿。
在她鼓掌叫好时,陌上尘就在一旁侧头看着她。
可怜兮兮的勾了勾她的手指,“阿月?你若是喜欢,留在京城,每天都可以看到。”
她放下糖葫芦,吃了一口桂花糕,回陌上尘的话。
“不行啊,我还要随爹爹出征呢!”
京城确实有意思,美轮美奂,歌舞升平,珠宝古玩应有尽有,她在边境日日与黄沙为伴,皮肤被晒糙了不说,连个糖葫芦都吃不到。
但她还是要回去,只有守好边境才能护住家人和百姓,她要变得更强壮,权势和身体才是底牌。
对此陌上尘却不能理解,忙问:“为什么?你不是也很喜欢这些吗?”
“所以才要保护啊,如果所有人都因为喜欢留在这里,边境失手,那早晚有一天会被坏人破坏的。”
“爹爹会变老,等阿月长大也要守护边关,要更厉害,直到可以和爹爹一样成为别人的靠山!”
她喜欢舞刀弄枪,但也喜欢簪花画眉。
可父亲说过,只有拿枪杆子护住盛世安宁,才有机会民生安定,让更多人丰衣足食。
阿姐也说过,不管是簪花画眉还是农耕劳作,都要先平安活着。
“阿月,边境太危险了……”
“我知道,所以才要去!这是我的选择,还希望五皇子殿下能够理解。”
她俏皮的眨了眨眼,陌上尘咳嗽着转过头去。
“我尊重你的选择。”
一曲毕,她小跑着上前去,眼神闪亮的摸乐师手中的琵琶。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没错,就是她新学的诗句,没弄明白就拿出来用。
“姐姐你好美……”
陌上尘:“……”
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样子,又被这么一番夸赞,乐师被整的不好意思,掩唇轻笑,起身行了个礼。
“小姐谬赞了。”
沈梁月握住她的手把人扶起来,“不必多礼。”
“姐姐,可不可以教阿月弹琵琶呀?”
“贵人想学,是鄙人的荣幸。”
姐姐脸上是什么呀?真好看。”
上官怀蕊摸上自己的脸,任由沈梁月爬进她怀里。
“就是一些脂粉,不足为奇。”
“阿月不会,姐姐也教我好不好?”
陌上尘想让她下来,在旁提醒:“阿月,注意分寸。”
“贵人年纪尚幼,不宜傅粉施朱,若是贵人不嫌弃,这明珠蝶翅步摇便赠与贵人。”
沈梁月眼中是藏不住的惊喜。
她虽然有不少漂亮的衣服首饰,但谁不喜欢多收集一些好看的小玩意?
她这个年纪还用不到,不过就算用不着,放着养眼也是好的。
之前看过阿姐的那些个稀奇物件,个个都漂亮的想带在身上。
有了这些东西,她还能每天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沈梁月把步摇放入怀中,如同得到了一个稀世珍宝。
“姐姐不必叫我贵人,叫我阿月便好!”
作为交换,她想到了什么,当即把随身带着的平安锁摘下来放到上官怀蕊手心。
陌上尘再三阻拦害的她差点没能送出去!
她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之后,阻拦的手这才放下来。
到晚上离开酒楼,陌上尘还有点失魂落魄。
“阿月,这些我也可以给你,你想学琵琶,请人进府教你便是。”
她伸出一根手指,鼓起嘴巴高深莫测的摆了摆。
“不可以哦!”
她可不想再多一个人管着自己,家里的夫子已经够让他头疼了。
“臭老头!凶巴巴。”
回过神来,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串糖葫芦,这才发觉已过了数年。
时至今日,想起后来缠着乐师给自己弹琵琶就觉得好笑。
沈梁月付了银子,似乎听到有人叫自己。
“阿月。”
难道是自己思念深重出现幻觉了?
她揉了揉耳朵,“听错了吗?”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出自《诗经·卫风·硕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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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好色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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