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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买醉

审讯室的门在身后合拢,夜莺那句"自作多情"像一枚生锈的钉子,楔在周淮的心头,每一次心跳都带着沉闷的钝痛。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靠在冰冷的走廊墙壁上,微微仰头,闭上眼睛。他需要酒精,需要某种东西来麻痹这过于尖锐的痛楚。

他没有惊动秦叔,只叫上了林段和苏荆,去了基地附近一家相熟的小酒馆。老板是老熟人,看见他们的神色,什么也没问,默默引他们到最里面的卡座。

几杯烈酒下肚,平时克制冷静的周淮有些失态。他撑着额头,眼眶泛红,喃喃自语,

"邬听,隐娥...你们说,我是不是很失败?"他苦笑一声,"我把他从火里救出来,以为给了他一个家,可以保护他...可我,却连他到底在经历什么、需要什么都不知道...我算什么哥哥?"

酒精撬开了记忆的闸门,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细节汹涌而至。

"他刚来我家的时候,瘦得厉害,半夜经常会惊醒...我总是以为那是火灾的后遗症,现在想想..."周淮的声音哽住了,

"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在独自承受着我不知道的痛苦。"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眼神温柔而悲伤,

"小弋很懂事的,记得他去练击剑,练了一个下午,手心都是水泡。我问他累不累,他只说,玩得很痛快...我们那时候不宽裕,他会悄悄把超市打折的标签撕掉,就为了不让我难过..."

“那也是假的吗……一个人要经历什么,才会吧亲近都变成一种——生存的本能”

周淮几乎哽咽得发不出声音,但还是嘶哑着继续说,

"他第一次对我笑,是因为我给他买了个很蠢的玩具熊...我以为我在一点点把他暖过来,可现在才知道,他心里那片冰原,比我以为的要深、要冷上千百倍..."

苏荆轻轻按住他颤抖的手:"头儿,有些东西总不是假的。"

"正是因为这些不是假的,我才更加困惑..."周淮的声音低沉,

"如果都是真的,为什么现在又要让我怀疑这六年的每一天?"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从陈弋第一次喊他哥哥时眼中的星光,到高考前那短暂"监视"时光里偶尔流露的真性情。

回忆越温暖,现实就越显得残忍。

林段推了推眼镜,客观地分析:“从行为心理学角度看,在长期不安全的环境中,个体会发展出高度适应性的社交策略。这种策略往往会成为潜意识的一部分,甚至连本人都难以区分其中的真实情感成分。”

但紧接着,林段平静地补充:"但数据显示,陈弋在你身边的皮质醇水平始终处于最平稳状态。生理反应是伪装不来的。"

"是啊..."周淮苦笑着,又饮尽一杯酒,"所以我才更不明白...这六年的点点滴滴,到底哪些是真实,哪些是...生存的本能?"

周淮又倒了一杯酒,这次喝得慢了些;“也许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自以为,能给他一个家;自以为,能弥补他失去的温暖;自以为,他在陈弋心里很重要……

却从没想过,他可能……根本不需要这些。他不再说话,只是望着窗外流淌的夜色,眼神温柔而悲伤。

苏荆按捺不住疑惑,小声问道,“淮,你这反应,是真的只把陈弋当作弟弟吗?”

周淮没有回答。

最终,他彻底醉倒在了桌前。苏荆看着瘫软的周淮,轻声道:"他陷得太深了。"

林段冷静地拨通了王悍的电话。王悍虽然满腹牢骚,说着"早就说那小子不简单",但还是很快赶来。

当王悍接到电话赶来时,看到的是趴在桌上睡着的周淮。即使在梦中,他的眉头依然轻轻地蹙着,仿佛在做一个难解的梦。

“这家伙,”王悍摇摇头,语气带着关切,“总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两人一左一右架起烂醉如泥的周淮往回走。夜风一吹,周淮似乎清醒了一瞬,他挣扎着,执拗地要往另一个方向去,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

"小弋...我得去找小弋...他在哪儿?他一个人..."

没有人能回答。

可他根本不知道陈弋在哪里。那个他倾注了六年心血的地方,此刻房门紧锁,空无一人。这种认知让他更加无力,心如刀绞,最终只能像个迷失的孩子般,颓然地靠在王悍身上,被两人半扶半抱地拖回了冰冷的公寓。

街道两旁的灯光在他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而那个能给他答案的人,此刻正处在他无法触及的地方。

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客厅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餐桌上还放着今早没来得及收拾的餐具——两个并排的碗,两个相对的杯子,一切都保持着原样。

王悍轻轻把周淮安置在沙发上,叹了口气:"明天等他醒了,我得告诉他——陈弋那就是一个白眼狼,一切都是假的。"

林段摇了摇头,数据化的思维里难得带了一丝儿人情味,“情感的真实性,或许不该用数据来判断,而该用结果衡量。”

“哎,不是吧!你站哪边的?!”王悍咂嘴。

“你可少说两句吧。”苏荆瞪着王悍。

王悍见状,讪讪然的闭嘴

而此时在醉意朦胧中,周淮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仿佛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梦境里,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晨光终将再次漫进窗来,照亮这个曾经充满温情的家,和周淮心头那片亟待驱散的、温柔的疑云。

另一端,陈弋屏退了所有人,包括喋喋不休的陆燃和沉默的沈酌。他需要绝对的安静,来消化胸腔里那种陌生的、沉闷的窒痛。

周淮最后看他的眼神,震惊、受伤,像无形的针,他感受到了陌生。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他甚至不知道这从何而来,如何缓解……这让他罕见地有些无措。

他驱动车子,不知不觉竟来到了母亲裴瑶居住的公寓楼下。

他没有上楼,只是将车停在阴影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像,望着那扇亮着温暖灯光的窗户。那里有他短暂拥有过、却又被迫失去的寻常人生。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机屏幕亮起,是裴瑶发来的信息:「既然来了,就上来坐坐吧,小弋。」

他微微一怔,母亲的敏锐总是这样不着痕迹。

他最终还是上去了。

裴瑶没有多问,只是给他泡了杯安神的茶,坐在他对面,温柔地看着他。

“妈。”他唤了一声,便再无下文。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从何说起。

裴瑶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越过桌面,温柔地覆盖在他紧紧攥起的手背上。她的手温暖而柔软,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小弋,”她的声音很轻,像夜晚的风,“妈妈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难过。”

陈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想否认,想收回手,他在难过么?那是很陌生的词汇,他怎么会难过,难过又有什么用呢?

这种情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是他名义上的父亲灌输给他的东西。

他没有哭,只是任由母亲握着手,低着头,将所有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在那张过分年轻却已承载太多的冷峻面孔之下。但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了他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的波澜。

“妈,这种‘难过’,是为什么?”他抬起眼,望向母亲,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连他自己都无法解读的迷茫,

“为什么,我会……难过”

裴瑶的新泛起细细麻麻的疼。这是小弋难得对她展露出脆弱,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

“小弋,难过不是弱点,”她凝视着他的眼睛,试图望进那深不见底的寒潭,“你之所以会难过,是因为你在乎某个人,或某个东西。”

陈弋依旧沉默着,但紧绷的肩线微微松弛了一些。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陈弋没有在母亲的细语里留恋太久,银灰色的跑车无声地滑入车库,陈弋却没有立即下车。他闭上眼,周淮最后那个震惊而受伤的眼神又一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为什么?

这个问题在他冷静的外表下掀起惊涛骇浪。他本该直接清除威胁,用最效率的方式解决问题——就像父亲教导的那样。

发现他的真实身份的时候,哥哥在想什么?

陈弋蹙紧眉头。这不是他熟悉的思考方式。他习惯计算风险与收益,权衡利弊与代价。可那一刻,所有的计算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本能的冲动。

这种失控让他感到不安。

他推开车门,走进空荡的公寓。这里和他其他安全屋一样,整洁得近乎冷酷,没有任何多余的物品。可是——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客厅角落。那里放着一个格格不入的毛绒玩具熊,是周淮送的生日礼物。当时他随手放在这里,却一直没有扔掉。

为什么留着?

陈弋走过去,拿起那只玩具熊。柔软的触感让他指尖微颤。他想起周淮送他熊时那个期待又紧张的表情,想起自己当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生硬地说声"谢谢"。

现在回想起来,那种陌生的、让他不知所措的感觉,是不是就是...

他猛地松开手,像是被烫到一般。

不可能!

感情是弱点,依赖是致命伤。这是他从小被刻在骨子里的信条。那个男人说过,对任何人产生依恋都会成为被操控的软肋。

可是...

为什么每次周淮揉他头发时,他都会不自觉地放松?

为什么周淮出差时,这个公寓会显得格外空旷?

为什么看到周淮受伤的眼神,他会觉得心疼?

这些陌生的情绪像暗流一样在他冰封的心湖下涌动,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他擅长分析敌人的动机,破解最复杂的密码,却无法理解自己内心这些矛盾的信号。

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周淮的公寓就在那个方向。

此刻的周淮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是不是...对他很失望?

——他应该会失望吧。

这个念头让他的胸口一阵发闷。

他拿出手机,指尖悬在周淮的号码上,却迟迟没有按下。他该说什么?道歉?解释?

他从来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自己的行为。

可是...

最终,他收起手机,转身走向浴室。冷水从头顶淋下,他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清醒。水珠顺着紧绷的肌肉滑落,却冲不散心头那份陌生的躁动。

镜子里,他看见眼底那些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波澜。

"只是因为他救过我。"陈弋对着镜中的自己说,"这只是...好奇。"

可这个解释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如果只是好奇,为什么会在意周淮的每一个眼神?

如果只是好奇,为什么会在周淮靠近时心跳加速?

如果只是好奇,为什么此刻会如此迫切地想要确认周淮是否在生他的气?

水声戛然而止。

陈弋擦干身体,换上睡衣,像完成一个个精准的程序。可是当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周淮带着笑意的声音依然在耳边回响:

"小弋,尝尝这个,我新学的菜。"

"小弋,考试别紧张,哥哥相信你。"

"小弋,回家路上小心。"

这些平凡的话语,此刻却像最精密的武器,一点点击溃他多年来筑起的心防。

他在黑暗中睁开眼,第一次意识到——

有些东西,正在失控。

而最让他不安的是,他并不想阻止这种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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