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圈子里待了几年,于秋还是没完全习惯某些规则。像是在特地挑战她的认知底线,尽管已经尽可能地去尊重和理解,但当事情真的发生在熟悉的人身上时,接受得并不良好。
比如章书景和周时砚的感情纠葛。
从小学一直到高中,周时砚都喜欢女生,至少在章书景转学到他们班上前,这个事实没人怀疑过。所以当高二结束,即将升入高三的那个极其闷热的夏天里,周时砚亲口说出他和章书景在一起了时,于秋以为是自己热得中暑导致产生幻听。
“什么意思?他不是回上海了吗?补课都没来。”
“我和他表白了,他答应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回北京了?”
“没有,在电话里说的。”
那一整个夏天,除了白天补课用不了手机,周时砚每晚都在和章书景聊天,给他分享学习资料,讲解错题。于秋知道这些事,还建议他收补课费,慰劳一下自己熬夜的黑眼圈。
但她没想到怎么两人开小灶学习也能处出同窗以外的情谊,什么意思?学渣少年改邪归正之爱上补习老师?这个小老师还是他的前桌。
“他是不是想赖掉补课费,不值当啊,你别被他哄骗了。”
“他也是喜欢我的,我还怕自己自作多情,幸好不是。”
“他撩妹手段高超,你又不是没见过,你喜欢他什么?”
章书景从转学到他们学校的第一天起就是话题中心,没有别的原因,他那张脸和不羁的性格,轻而易举就能吸引题海中包裹着的压抑的心为之躁动。而且他是转校生,一开始没有校服,在人群里就更显眼。每天在他们班级前后门晃悠的学姐学妹同级女生不少,但于秋没见过有男生来蹲守他。
班主任不允许他们下课没事待在走廊上,强调高二关键时刻必须耐得住寂寞,把冷板凳坐住了。其实高一和高三都听过这样的话,就没有哪一刻不关键。
天冷了,前后门关得实,送情书的人不容易找到人转交。但章书景恰好坐他们那一组最后一个位置,轮到他守后门的时候,那简直就是于秋的噩梦。没有比冬天不关门更令人绝望的事,如果有,那就是连续两个礼拜都关不上门,而她又正好坐章书景前面,周时砚旁边。
没错,她和周时砚是同桌,高三最后一年也是。
全班座位两周移动一次,而冬天又尤其漫长,每次有人敲后门找人,于秋都要被迫清醒十分钟。她不爱动弹,除了吃饭跑操,在自己位子上一坐一整天,连喝水都懒得去接。
有一次她接了一个比手掌还小的热水袋,被同学看见了指责她浪费水。那之后就更不愿意离开她的位子了,尽管周时砚当时就替她反驳回去。
“怎么就浪费了,她少交班费了?你自己平时喝水喝两口,剩下一大半都倒掉,一天不知道要接几回水,好意思说别人么。”
周时砚的脑子向来转得快,口才也比她好,没人能让他吃亏。
而章书景哄女孩子的招数他们都见识过,无辜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眼睛,高个子微微弯腰和你说话,慵懒松弛,再加上成绩一般,天选坏小子。喜欢上他倒也是人之常情,但周时砚怎么也被迷住了呢?
眼睛长得好看的人看狗都深情,大眼睛又不戴眼镜的话效果翻倍。
是因为想要他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还是希望他的眼睛里只盛下自己的倒影。于秋没问出答案,周时砚毫无缘由地陷入了热恋之中。
也许不是没有理由,只是她无法感同身受。
为爱勇敢的事周时砚做了许多,不知道现在还觉得值得吗?
“辣椒放吗?”
“不放了,他们两个都不吃辣,徐朗去医院看过没,是不是荨麻疹。”
最近徐朗身体亮红灯的情况又出现了,大家劝他早点去看医生却总是一拖再拖,宁可忍着遭罪。温度高了不行,低了也不行,总是不舒服。
“他犟脾气不听劝,只能平时多留意一些。”
于秋和徐朗、翟雾他们不是很熟悉,周时砚没有多说他们的情况。等相处时间久了,她自己就能看出来。
“今天那个实习生很厉害,比我刚上班的时候敢说。”
“田经理应该认识她,总感觉和一般员工不太一样,太有底气了。”
“富养的小孩肯定底气足,反正也不用担心没有退路。”
两人择完菜,周时砚接过盆去洗,于秋把剩下的薯片都吃了,刚想再拆一包,周时砚喊了她一声,这才回过神把零食放回去。
“你来切菜,我把锅拿出来。”
“真吃火锅啊?小心明天长痘,行程发过来没有,万一临时有拍摄。”
“不管了,韩组长放养我们,我们不得对自己好点,再保养也不可能是十八岁了。”
离十八岁也才仅仅过去了七八年,经历的事情却是一辈子都不想重来一遍。还会有十八岁的少年,只是不再是他们。
“翟雾谈恋爱了吗?感觉实习生开玩笑说约会那时候,他的表情也不太自然。”
“应该没有吧,不过追他的人很多,也挺烦的。”
翟雾才是真正的男女通吃,因为脸实在太优越了。出道前于秋就听说过他,后来见到本人,心想长成这样才有资格做女娲毕设。现在给他们做助理,偶尔面对翟雾,还是有种不真实感,怎么女娲捏人还讲究厚此薄彼?
“有的选总比没得选好,你要是不在那一棵树上吊死,也不比他差,我不信没别的人追你。”
有的,就是你刚刚提到的人。
晚饭吃火锅是章书景提议的,其实他就是嘴馋,哪怕几乎连微辣都算不上,就他那肠胃也根本承受不住。
半夜口渴地厉害,出来倒水喝,穿过客厅时才发现有个人裹着毛毯坐在摇椅里。
平常他们在宿舍,习惯拉上窗帘遮**。这会儿客厅没开灯,才有机会看见远处隐约闪烁的灯光。
关冰箱门的声音惊醒了摇椅里的人,章书景知道那是于秋。其他三个人都住楼上,他因为和周时砚分手才住楼下。
“还没睡?”
“你饿了?”
“没,嘴巴空,反正过些天要去录综艺,这些东西不吃回来要坏了,你吃吗?”
于秋摇摇头,她不想再刷一次牙。
“早点睡吧。”
“嗯。”
章书景不擅长安慰人,也不确定于秋想不想聊。这样安静温暖的深夜,或许已经很难得。
他转学去北京的那个秋天,周末放假在网吧打完游戏,刚好撞见班里的同学,就一起溜进学校打了一场篮球。看见于秋从食堂里走出来,觉得奇怪就问旁边的同学。
“食堂今天开门吗?”
“不开啊,放假又没学生,谁吃?”
“那她不是刚从那里出来吗?”
“你说于秋啊,她一直都住学校,寒暑假才回……我也不清楚。”
“为什么?”
周末放假大家一般都在家,毕竟连上两周课需要放松,回家吃顿好的。章书景是因为不想被他妈妈念叨不带妹妹玩,才从那个家里出来透透气。年龄差太大,他实在对那个哭闹不停的小孩没有很多好感,况且还只有一半血缘关系。
“告诉你也没什么要紧,大家都知道,她是孤儿,除了学校也没地方去。我们还挺好奇,寒暑假她住哪儿呢。”
“不过平时也能看出来吧,她话很少,性格又孤僻,跟我们太不一样了。” 另一个同学补充道。
“她和她同桌关系很好,他们两个好像小学就是同学了。你坐他们后面,没觉得他们有什么吗?”
“什么?”
章书景没和于秋说过几句话,对于他前桌的印象还只是唱歌不错,课间经常听见周时砚在哼歌。
“我们在猜他们会不会是一对。”
学生时代除了学习,情感话题永不缺席。自己早恋没有什么奇怪的,别人的感情更有吸引力。
“你刚转来还不熟悉,于秋真的除了周时砚,和别的男生一句废话都没有。”
你都说了是废话,何必费力气去讲。章书景觉得挺好理解的,像周时砚那样清清爽爽,成绩漂亮的人,没人不愿意和他多说话。
“他们要不是一对,那传闻就很有可能是真的。”
“不可能吧,那帮女生乱说的,于秋怎么可能喜欢女生!”
“我女朋友也这样讲,怎么不可能了。”
“她和女生也不怎么说话啊,应该就是性格古怪,别乱讲,等下老班请你去办公室喝茶了。”
“搞不懂女生,她们的友谊非常波折!”
“正常,我们是男的,要比她们还清楚才有问题。怎么,你想换男朋友了?”
“滚!少恶心人,还打不打球了,不打回家吃饭了。”
“不打了,我刚想起来还有两科卷子没做。章书景,你做完了吗?”
章书景不想显得不合群,就回他:“没做,上网搜答案呗。”
食堂没有饭吃,于秋应该是接热水吃泡面。章书景记起来周五在小卖部看见过她买了好几包泡面,当时还以为是当零食解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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