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衙后,众人各自憋着一股火气回到了山横晚。
箫人玉直接回了自己房间,云海尘怕他把自己气出个好歹,便要跟着他上楼。
曲**却早早的等在这儿将人给喊住:“诶,海尘,回来了啊,今儿这案子审的怎么样?快跟我说说。”
云海尘哪顾得上他啊,匆匆打发道:“欸让归庭客给你讲!”说完就要继续往楼上走。
可曲**放过他了,旁人却没放过他。
褚横霜性子最直爽,她的火气从来不忍着憋着,回到了山横晚便气鼓鼓的随便一坐,然后一拍桌子呵道:“云大人!太过分了吧!”
云海尘都迈了一阶楼梯了,听她这么一声吼,吓得差点儿给自己崴了脚:“啊?谁……我过分?”
“噢不……”褚横霜也是气糊涂了:“不是你,是你那个老师!他真是执掌刑狱的官么!听听今日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曲**的好奇劲儿上来了,问道:“老师今日说什么了?”
褚横霜:“你那个老师偏私也太明显了!我们这么多人证在场,所有的证词和证据他都不信!话里话外都在暗指我们在帮箫人玉作伪证!他以前也这么审案的?!”
曲**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老师他……以前倒不这样。”
云海尘见他们聊起来了,便偷偷摸摸的往楼上走。
“现在咱们是不是抓紧商议商议接下来要如何应对?”卢紫烟今日在刑部没怎么说话,可她也气的不轻,因此便急着想法子:“云大人,下一次过堂会是什么时候啊?”
云海尘才往上走了没几步,又被喊住了,只得停下来看着大堂内的众人道:“噢……少说也要四五日,毕竟刑部的郭大人那边会去查今日的几点疑窦,在没有查出眉目之前,应当不会过堂。”
说完见众人不注意,又悄么声的往上走。
“什么疑窦!”褚横霜气的一甩帕子:“分明就是那个李乘舟没事找事!证词不听信,物证也要怀疑,千般万般都是为了金照古那等畜生,他拿金照古当自己亲儿子,却不知金照古眼里有没有他这个爹!如此凶恶也要相护,李乘舟祖上的功德全被他一人败干净了!”
“好了好了,掌柜的消消气,”兰玉秋劝她,随后又唤云海尘:“云大人……诶……云大人您要去哪儿啊?”
云海尘刚走了没两步又被喊住了,他闭了闭眼,随后面无表情的转身低头:“不去哪儿,兰姑娘唤我何事?”
兰玉秋:“喔,我就是想问问,下次再过堂,这时间能不能由咱们来定夺啊?可不可以等颜霜红和花杏晓进京后再审问?”
“这个么,倒也不是不可以,可若是在她二人进京之前,郭大人和老师就提出再次复审,咱们也要有个妥当的由头才行。”云海尘说完,别有深意的补充了一句:“要不诸位一起想想用什么由头合适?”
云大人又悄悄往上迈了两步,上个楼梯而已,偏偏被他走出一种鬼鬼祟祟的感觉。
“云大人,让阿箫装病行不行?金照古不就是用的这个法子么。”时酿春忽然开口。
云海尘只差三五步就能走到二楼了,可偏偏一再被绊住,因此多少有些无奈:“这个……当时金照古撞墙后,曾有大夫去查看伤势,若是装病的话,只怕会被大夫诊出来啊。”
这倒是,金照古那病可不是装的,他是实打实的撞墙了,所以才拖延了几日,但箫人玉却没必要用这个法子,因此几人又重新去想,少倾后,闻鹤鸣忽然来了主意:“我有办法了!”她开口的同时往楼梯上看去,结果这一眼不禁有些纳闷儿:“诶?云大人呢?怎么不见了?”
堂中的几人没注意,听见她这么说才齐齐抬头去看,果然见云海尘已经不在楼梯上了,解轻舟轻咳了一声,斟酌着说:“那个……云大人,是不是去找箫掌柜了啊?”
“噢,”闻鹤鸣才反应过来:“对哦,咱们几人都这般气愤,箫掌柜更是不知难受成什么样子了,这么一看的话,云大人可比李乘舟靠谱多了,人家多体谅咱们普通百姓的困苦啊。”
“呃……”叶白庭却不觉得是那么回事儿:“云大人找箫掌柜,也不全是因为体谅百姓困苦吧?”
“那还能因为什么?”闻鹤鸣一脸认真的问。
叶白庭也仅仅是隐隐约约的猜测而已,并不敢乱说:“可能……可能他……”
眼看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了,归庭客便替她解围:“哎呀当然是因为案子的事儿了,不然还能为什么!来来来,”他招呼众人顺便转移话题:“方才闻姑娘不是说有法子么?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噢,你看我这脑子……”
几人不再闲谈,开始聊起正事。
二楼,箫人玉的房间内。
云海尘一到门前便闯了进去,他急匆匆的架势把箫人玉吓了一跳,皱了皱眉道:“发生什么了这么着急?”
云海尘见他好端端的坐在屋里,终于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我怕你气急了,再生出什么危险的念头。”
箫人玉“噢”了一声,自然而然道:“不会,我现在不是有你了么,不会为了那几个畜生做什么得不偿失的事。”
他这话说得太顺口了,以至于云海尘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走近了抓住箫人玉的手,喜滋滋的问:“你方才说什么?”
箫人玉不会干傻事是真的,但他现在有点儿烦也是真的,遂抽回自己的手,兴致缺缺的说:“没听清算了。”
“好好好我不问了,”云海尘站在他身旁,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身前:“这才是第一次复审而已,你不必多想,即便吕明秋能证明那卖身契就是你阿姐的,但也没法证明是她自愿写下的,颜霜红不日就会带着花杏晓进京,只要花杏晓为咱们作证,承认那卖身契是提前备下的,局势就变得对我们很有利了。”
箫人玉抬头望着他:“可一个疯子的话,能信么?”
云海尘低头与他对望:“疯子不会受人命令,因此她的话才更可信。”
“话说起来……”箫人玉好奇一件事:“花杏晓失踪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说疯就疯了?”
“不知道,”云海尘揉了揉他的后脖颈:“我留在兴平县的人并未查到她被谁囚禁了,真是没料到一个小小的兴平县竟藏龙卧虎,有这么多让我意料不到的人和事。”
箫人玉笑了笑:“听着不像什么好话。”
云海尘柔声回应:“那你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
箫人玉没什么想听的,却有想看的:“不用,你穿着这身官服就很好。”
云海尘心中有点儿暗爽,嘚嘚瑟瑟问:“你为什么会……”他想了想该如何措辞:“……会有这个癖好?”
说实话,箫人玉自己也不知道,但云海尘穿官服的模样,的的确确让他觉得很感兴趣,也……挺有兴致的。
箫人玉解释不出来,干脆不解释:“闭嘴,别问那么多。”
云海尘傻呵呵的笑了:“我家掌柜好大的脾气呀。”
俩人在屋里温存了一会儿,云海尘对他道:“饿不饿?天色不早了,咱们下去吃饭吧。”
“嗯。”箫人玉在刑部的时候一直跪着,跪的两条腿十分酸痛,如今也算歇的差不多了,俩人便一前一后下楼去吃晚饭。
自从他们一众人住到了山横晚,大堂里的好几张桌子就合并到了一处,吃饭的时候都围坐在周边,若非这桩案子压在众人的心头,这样吃起饭来倒也热闹的像一家人似的。
晚饭又摆满了一桌,秦老六这个掌柜可谓十分有良心,收了云海尘二百三十两的银钱,每顿饭都安排的色香味俱全,从来不敷衍了事。
桌边就只剩两个空位,云海尘领着箫人玉过去,刚落座,就见其他人意味深长的看过来。
云海尘纳闷儿:“你们怎么不吃?”
章夫子笑了笑:“嗐,这不是等着云大人和箫掌柜么。”
云海尘:“不用,你们吃你们的就行,不用非得等我二人。”
“噢……那……”褚横霜招呼众人:“那就吃饭吧,吃吧吃吧,别凉了。”
众人觉得云海尘和箫人玉之间多少有些……古怪,但也说不清楚古怪在什么地方,便将此事放下,开始一边吃一遍商讨起案子的事。
曲**道:“海尘啊,方才我们几人商议了,这桩案子再次复审,最好等颜霜红和花杏晓进京之后。”
云海尘觉得此事说起来简单,却没那么容易办到:“那还要等十多日,若老师要强行升堂审案,只怕咱们没有名正言顺的借口能拖延这么长时间。”
曲**看着他:“有。”
云海尘纳闷儿:“有?什么借口?”
曲**:“上次金照古撞墙,把自己磕的头破血流,大夫建议他静养几日,这才延宕了升堂的时间,咱们也可以如法炮制啊。”
云海尘一听就不肯答应:“你想让小人鱼也撞墙?不行!我不同意!”
“小、小人鱼?”闻鹤鸣以为自己听岔了。她这么一问,箫人玉便下意识停了筷子,身形有些僵硬。
云海尘心里一着急,连小人鱼仨字儿都说出来了,当即从容不迫的解释道:“噢,俺是鲁南道的,说话还带着点儿乡音,见笑了。”
“噢……”闻鹤鸣讪笑一声:“没事儿,挺……亲切的。”
云海尘回到正题:“你们方才说,要让箫人玉学金照古的法子拖延时间,此事我觉得不太妥当,太伤身,我怕箫人玉吃不消。”
章夫子便道:“不是让箫公子去撞墙。”
云海尘皱了皱眉:“别的法子也不成。”
归庭客放下筷子,优哉游哉的解释:“章夫子的意思是,不是让人家小玉去干这件事儿。”
“不是箫人玉?”云海尘没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还在天真的问:“那是谁?”
“你。”众人异口同声:“是你。”
云海尘手一哆嗦,筷子“吧嗒”两声掉在桌上:“什么……你、你们,要我去撞墙?”
“欸……”曲**好声好气的说道:“干嘛动不动的就撞墙啊,多血腥,只要你生点儿小病做做样子就成了。”
云海尘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不做做样子?”
曲**就知道他会这么问,因此早有对策:“你还真问到点儿上了!你想想,我又不是负责审理此案的官员,你别说我生病了,哪怕我左迁了,也不影响此案的审理。而她们都是人证,多一人少一人也不影响升堂,只有你和小玉,一个是此案的当事人,一个是主审官员,你俩任何一人缺席都会导致无法正常审案,所以……”曲**说到这儿就够了。
归庭客在一旁看笑话,憋着坏说道:“当然了,你要是为难也不打紧,大不了就让小玉遭点儿罪呗。”
“那不行,”云海尘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他身子骨弱些,还是我来吧。”
他这么一说,不知触动了解轻舟的哪根神经,虚心的请教道:“云大人怎么知道箫掌柜身子骨弱的?”
此言一出,箫人玉、曲**和时酿春差点儿噎着,归庭客则险些笑出声来。
云海尘:“……解姑娘。”
解轻舟: “啊?”
云海尘语重心长的说:“有时候不必这般机警。”
解轻舟顿了顿:“……啊?”
什么意思啊?
“诶行了行了,”归庭客说回正题:“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等估摸着颜霜红快要进京前的三五日,你就泡个凉水澡,得个小风寒,足够糊弄大夫了。”
云海尘“噢”了一声,有点儿可怜的说:“那到时候劳烦你们帮我去请大夫了。”
褚横霜一听这话,没反应过来似的:“劳烦我们?劳烦不到我们啊!”
云海尘没听明白她的话,与她大眼瞪小眼:“?”
褚横霜眨了眨眼,紧接着福至心灵:“噢!我明白了,云大人,你是不是以为,你要在这儿装病啊?”
云海尘一惊:“不是在这儿么?”
曲**和归庭客异口同声:“废话!自然回你自己府上!”
云海尘一听就急了:“为什么!那我岂不是没人管了?!”
解轻舟又看着他,一脸认真的问道:“云大人,你想让谁管你?”
云海尘无奈至极:“解姑娘,我方才是不是说了,有时候不必这般机警?”
“人家问的没错啊,”归庭客道:“你想让谁管你?你一个朝廷官员,生病了不在自己府上好好待着,也不在医馆待着,偏偏在酒楼里养病,你觉得合理么?”
“那我……”云海尘从未这么憋屈过,他偷偷瞥了一眼箫人玉,见对方正在吃饭,而且吃的很香,心里更不是个滋味儿了:“我也不能独自躺在府里喝药吧。”
“不是独自,”归庭客好心的很:“不是还有我呢么。”
云海尘压根儿就不信他:“你会照顾人?”
归庭客暗含深意的一笑:“你放心,我总不能让你死了!”
“这叫什么话!”云海尘一拍桌子说。
叶白庭瞧出他的不对劲,问道:“云大人,那你想让谁照顾你呀?实在不行,我们几个轮流去给你煎药?”
“诶别别别……”曲**被她这话吓了一跳:“可不能让同僚瞧见他养病期间,府上还天天有不同的人出入,指不定要如何编排呢。”
叶白庭面色一红:“啊……是我想的不周全了。”
“嗐没事儿,”曲**一摆手:“你们都不用去,我和归庭客去就行了。”说完看向云海尘:“我二人亲自给你侍奉汤药难道还不够?”
云海尘心道我又不稀罕你俩在旁侍奉,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也没法问箫人玉是如何打算的,便只能瓮声瓮气的应下:“够……够了。”
他说完这话便闷头吃饭,众人都觉得这位云大人有点儿说不上来的奇怪,总感觉他像一只脱离了狼群的孤狼,想让谁追上他摸摸头哄哄似的。
饭后,云海尘又趁人不注意摸进了箫人玉的房间内,他到底还是舍不得箫人玉受累,便故作无所谓的说:“小人鱼,你不必担心我,我身子骨健硕,只是受几天风寒而已,不打紧的。”
箫人玉“嗯”了一声:“好,你一贯让我省心,这次也是。”
云海尘一听这话又开始觉得自己可怜了:“你……你真不担心啊?”
箫人玉反问:“不是你让我不必担心的?”
“噢,”云海尘的神色有点儿落寞:“那倒是。那你到时候会不会去看我?”
箫人玉道:“你若是想让我去,我自然会去。”
云海尘的眼神这才亮了亮:“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满足了,我就是这么问问,怎么舍得你受累呢。”
箫人玉看着他,少倾后粲然一笑:“嗯,还是云大人会怜惜人。”
云大人当然会了,还不止于此:“那我今晚能留下来怜惜你么?”
“不行。”箫人玉拒绝的很干脆:“我今日膝盖疼。想早点儿歇着。”
云海尘眼巴巴的同他商议:“那等你睡了我再回府去,行么?”
箫人玉又看着他,少倾后又笑了:“你倒是很乖巧。”我说不行还真就听我的话。
云海尘心道我不乖巧能成么,只怕你一个耳光就抽过来了,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嗐,说什么乖巧不乖巧,你的话在我这儿仅次于科条律例,一个也触犯不得。”他挽着箫人玉的胳膊往床边拽:“膝盖还疼是不是?上床去,我给你揉揉。”
箫人玉便乖顺的坐到床边,云海尘在他身前单膝跪地,抬起他一条腿放到自己膝盖上揉着,箫人玉很吃这一套,偏生他还身着官服,箫人玉就更受用了。
他两手撑在身后,身子微微后仰着,脚掌抵在云海尘的腰间,轻笑了一声,像个魅精似的:“你倒是越来越会伺候人了。”
云海尘低着头,手上的动作很专注:“还行吧。”云大人没好意思说:主要是你踩着我,让我也觉得挺痒痒的。
箫人玉自然能看得出他这点儿小心思,故意问了句:“得劲儿么?”
云海尘手一抖,有点儿慌乱的抬头:“……嗯?”
箫人玉将身子凑过去,抓住云海尘的衣襟,猛地拽向自己,紧紧的盯着他问:“我问,这样,你觉得得劲儿么?”说完脚掌还用力在他身上碾了碾。
云海尘像是被摄住魂一样,眼神直勾勾的:“小人鱼,你可别捉弄我。”
箫人玉抵在他鼻尖上轻笑了两声,说出来的话一个劲儿的往云海尘心儿里钻:“就这点儿出息?”
云大人忽然开悟了,猛虎扑食似的把箫人玉扑倒在床上,故作凶恶的在他脖颈边嗅了嗅,哑声道:“今晚你可能要吃点儿苦头了。”
箫人玉笑着,勾着手指反手蹭了蹭他的脸:“嗯……这么威风呢?”
云海尘受不了他这等手段,埋头就凶狠的亲吻上去,箫人玉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溢出了几声愉悦的轻笑。
真是一个满心满眼的坏主意,配一个动动手指就上钩的实心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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