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步权 > 第4章 04 置之死地

第4章 04 置之死地

烈日映照在曲阿外城墙,金光灿灿。

城墙外,舅舅吴景、堂兄孙贲与周瑜皆于曲水岸旁整顿车船战马,将最精锐的战马、最坚稳的战船、最骁勇善战的将士尽量留下来。

自恩令发布,不过十日,来归附者自四面云集,孙策麾下招得壮兵两千,征得马匹百只,形势见好。可纵然如此,也无法填补这即将行去的三千位历经战场的精锐。

孙权独自伫立在城楼上,迎风而立,任由风沙吹打他的脸庞,翻飞起发冠后的绢纱丝带。

“权儿。”已着战甲兜鍪的吴景踏上城楼。

孙权闻声而侧转身,声音又小又颤,躲在绢纱下的眼睛,不敢多看他一眼,怕被泪水夺眶而胜,“舅舅……”

“你的眼疾一定还有办法,天下名医诸多,我再寻寻。”吴景眸中虽含笑,却是很复杂的笑,他抬手轻轻拍抚孙权的头,一袭慈祥的目光落在孙权的绢纱结上,诧问:“换系法了?”

孙权答:“嗯,瞒不过舅舅。”

“能让权儿改变一个数年的习惯可不容易,我想,她一定很好。值得阿权更强大起来,去保护她。”吴景柔声宽慰,打量眼前这个臭小子又长高了,模样也更俊朗帅气,真好。

孙权手臂暗自晃动,将抬未起时,吴景伸手将他抱入怀中。似抱住一只迷路的小鹿,予以他最炽热的心安。

“舅舅,我们会很快再重逢,对吗。”孙权眼旁的缁色绢纱难忍搐动,他从小没见过父亲孙坚几面,倒是和舅舅相处多些,况且,幼时的他百般难缠,浑浑噩噩一心寻死,是舅舅与阿兄不曾放弃他。

“那是自然。待时机成熟,我便归来。”吴景沉声安慰,可他们心里其实都没底。但他必须去寿春,左右逢源,只为孙策在江东的安稳,如此,权儿才能安稳。

阳光斜移,时已将至。

吴景松开怀抱,认真嘱咐:“那日的刺客虽已有眉目,可我与公瑾总觉事有蹊跷,我们不在江东,你可要多拦着点策儿,万事切莫冲动。”

孙权低吟良久,通过刺客查出来的幕后之人,乃是吴中大族,陆氏。但陆氏高风亮节,行此刺杀之事实属可疑,吴景和周瑜近日一直在查,可惜已无再多的时间。

“舅舅放心,此事我会尽快查清。”

“甚好!但江东士族素来看不起我们富春出来的寒门。策儿与他们必有摩擦,需得小心处理,若不能招揽,也不能与之为敌。”

不料,孙权的嘴角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杀鸡儆猴,我赞同阿兄。”

吴景:“……”

吴景扶额长叹,看了看在城墙下与周瑜依依道别的孙策,又回头看了看孙权,不禁苦叹:“你可不要越来越像他。我知你向来有分寸,杀谁敬谁,需得掂量好。”

孙权颔首,忽闻鸟鸣婉转,飞向周瑜身旁。他知这是练师现在的身子骨支撑不了她走来城外送别周瑜,只得以鸟传信,尽诉谢意。

午后烈日中,吴景、周瑜还有孙贲各自踏上战船,向着北方出发。

孙权久久伫立在城楼,临风送别,临风长思,直至夜幕降临,直至一只温厚的手掌,落在他的肩膀上。

“你们的怀疑没有错,今我军中,乃至近卫,还有细作。”孙策目光眺望北方,那里已无军队身影,只余幽幽隐烟,迎着月光朦胧,倾洒在山林郊野。

窃探见孙策已遣走附近卫兵,孙权移步抚摸城楼上的青砖,缓缓取下眼前的绢纱,他将绢纱系在腕间,垂飞于城楼上,任风翩打。

“当年阿兄奉命征讨庐江郡,庐江太守陆康守城身死,陆氏族人死伤过百。与陆氏的此番恩怨,太容易被人利用,以借刀杀人。”

“所以,其真正的幕后主使,是与陆氏有仇者?”孙策恍若明白了什么,一拍双手,十分激动。

孙权摇头:“不一定。但若江东局势越乱,对他则越有利。阿兄,不妨引蛇出洞。”

“哦?”孙策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应声,满目期待与信任。

三日后的清晨。

天色未开,曲阿城灯影稀疏,往来行人希希零零,忽有一辆马车缓缓从城南驶出,只是,那车夫人高马大,体格壮硕,英武之姿难藏。

马车随驿道缓缓行至十里茶馆方才停歇,时已大雾绕野,车夫半掀帘帷,往内请道:“姑娘,此时雾浓不便赶路,不如在此稍作歇息?”

“好。我也渴了,取些茶水来罢。”步练师从帘帷后半掩而环顾四周,茶馆内只有一两赶路行人稍作歇脚。

语罢,练师垂下帘帷,与车内的孙权低语:“今日要我帮的忙,只是出来转转?”

这几日,孙权找她帮了许多忙,虽是琐碎之事,却让她渐渐找回不少自信。寻死?再也不寻了。

孙权神秘一笑:“当然不是,不妨,先看戏。”

“嗯?”

车夫将马匹缰绳取下,牵去一旁喂草,又去茶馆内买茶,再递与帘帷内的姑娘,茶水方递至,瞥见有三个屠夫提刀来至,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嚷嚷着茶馆小二上酒来,亦嘟囔着几句:

“大清早的,如此浓雾,他当真要出猎?老大不会听错吧?”

“嘘,小点声。”为首的屠夫警惕地看了看一旁正在喂马草的车夫,上下打量许久,左右眼神转动,又聚拢在一块嘀咕几句,不过片刻后,唰地皆站起了身。

其中一人直奔马车去,另两人逼来马儿身旁,抚拍脖颈,顺其鬃毛,问车夫:“这马精骏壮健,是从中原买的罢?多少钱铢,你开个价。”

“不卖。”车夫压低了嗓音,抬手将屠夫的脏手从马儿背上甩开。

“你可要当心,那车内的姑娘。”屠夫顿时拔出佩刀,怒目圆睁地逼呵道:“今日这马便是不卖,也得归老子!”

话音落时,那奔去马车的屠夫已拔刀而出,凶神恶煞步步紧逼,欲先发制人。

“一人一箭?”

“好。”

屠夫还未靠近,乍被两支袖箭先后迸发,先中右大腿,又中左大腿,轰然间,他再难站稳,摇晃两下,疼得翻滚在地,吱哇乱叫,片刻后,地面上已渗染浅浅的血迹。

车帘里又传来窃窃赞语。

“阿权好准。”

“是你手稳。”

恰是时,车夫抬眸一睨,速起一拳,残影之间已将身旁屠夫佩刀打落,他又半蹲以腿横扫,将另一屠夫掀翻在地并重踩胸腹让其动弹不得。

被打落佩刀者仓皇欲捡拾,但车夫可不给他机会,赤手空拳如山石崩落而下,招招皆中,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待其鼻青脸肿时,又抬手去揍那另一人,十几个拳头哐哐落下,伴随着吱哇乱叫的嚎声,俶尔,车夫又挑眉看了眼那中箭者,挪步上前拔出短矢,笑谑道:“就你们三个歪瓜裂枣,连我们姑娘都不敌,笑话呐哈哈哈。”

“你!你们!光天化日……竟敢、竟敢伤人,给、给老子等着!”两个屠夫满身拳印,嘴角渗血,一边捂住胸口,一边从中间架起腿脚中箭者,跌跌撞撞地慌忙逃窜。

车夫并不追去,抱手任由他们撤走,简单松活松活筋骨,只觉方才打得不够痛快,缺了点儿意思。

“阿兄好帅!”孙权继续夸赞。

孙策将马引回,把短矢放回车上,然后轻拍手掌,又抖落袖里剩余的浅浅细灰色粉末,再坐入车前,勒马继续前行。

“接下来,要靠练师。”孙权神秘兮兮地,话只说一半。

练师立刻会意,唇角微抿:“明白了。”

马车缓缓行入薄雾,山林渐深,流水激石,和着琮琮马蹄声,及至谷涧浅摊,方才停下。

时已雾散云浅,金光自东方倾洒而来,唤醒溪面层层的波光,似披上云锦鎏金,斑斓似幻。

步练师掀开帘帷,霎被眼前景色惊叹,白云落碧水,梅花迎风而盛,青翠的树叶初发芽,点缀着生命的乐歌。

“想来景色很美,是么练师?”孙权微微侧头,不知是看向练师,还是练师身后的风景。

“嗯。”练师唇边浮现浅浅的笑纹。

孙权满声期待再言:“那么,帮我多看几眼,描绘与我听可好?”

话音落时,孙策不免浑身鸡皮疙瘩一起,想去教训弟弟有些暧昧了,却又看那姑娘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笑意,倒是忍着罢。

孙策以臂将他二人扶下车来,再顾四周,亦觉神清气爽:“此处开阔,风景甚好,甚至有些似曾相识啊。”

“似舒县城郊的清溪。”步练师缓步向水岸走去,青草浅浅,枯叶已掩,几只小虫跳在草间,鸣声窸窣,空幽如世外之音,水中金鲤潜游,优哉游哉似无所凭依。

“确是似清溪!还记得,我曾与公瑾在清溪淌水捉鱼,他输我三条,最后非从我篓子里抢了去,说什么是鱼自己跃到他鱼篓里的,这个不讲道理的匪头呐……哈哈哈哈,没想到,竟已过去五年。”

“淌水捉鱼?有意思,阿兄我也想。”

孙权探着鸠杖瘸着腿往溪边去,却被孙策一抬手就给拦住,嗔道:“胡闹,你跌落水了还得我去捞。”

“罢了阿兄……我本不该出来散心的。”孙权悻悻转身,那落寞的背影,任谁见了都生三分怜意。

步练师惊得欲上前扶他去水边,但孙策已抢先一步,上前直接抓起孙权的手,迅速将他驮在背上往溪边跑去。

孙策憋着一口气,咬牙切齿低声威呵:“少给我随地大小演,今日且放你一马。”

孙权却只展齿朗笑,不停地夸:“阿兄真好,阿兄最好!”

孙策:“……”

“诶?”孙权俯在溪边用手舀水,偷偷一转身,朝练师小心翼翼地洒去水点,又故意一开始将水洒得很轻,慢慢试探远近,却一次也没能洒中她。渐渐地,少年爽朗的笑声飘荡在层林,引得练师笑意暗起。

练师偷偷绕过孙权的面向,绕到他身旁,指尖点在溪水中,携来水花,向孙权抛去。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孙权“啊”地一声仰身摇晃,险些坠入溪水中。惊得练师慌忙伸手去抓,待孙权稳住重心后,她当即被偷洒了半脸的小水花。

“原来你在这儿!”

欢声里终于添上姑娘的笑语,但一旁的孙策真是扶额忍了又忍,简直太暧昧了!还好没有旁人看见,不然可说不清。

转瞬间,孙权耳廓微动,望向东边,恰有飞鸟惊出,“他们来了。”

练师迅速起身取下鹤骨短笛,引于唇间,纤纤玉手在骨笛孔间规律地舞动,一曲沉闷嘈杂的笛音绕在身旁,马车内盘桓飞来一群蛱蝶,绕在孙策身旁。

引蝶完毕,孙策停驻原地,而步练师上前将孙权扶走,孙权又取走马车上的弓与箭,二人躲藏到数尺开外的树丛巨石后面,待静观之。

云卷云舒之际,亲卫首领陈武领一队共十五人的护卫急忙赶来,躬身拱手,愧道:“属下来迟,请将军恕罪。”

孙策手抚佩剑,踱步在溪岸,若有所量地打看这队亲卫,又对陈武道:“子烈,昔孤在寿春,你拜帖来见,可是为何?”

陈武单膝而跪,他身量挺拔,昂首挺胸语声激昂:“将军乃当世英雄,武之所慕,愿生死相随。”

“好!”孙策点头,忽地笑指一旁:“子烈,杀了他。”

孙策所指者,有两只蛱蝶围绕其身,而孙策的袖边,亦有蛱蝶翩翩环绕。

陈武虽不明所以,但仍拔剑抵向那人的脖颈,恰是时,其余人等皆后撤,与陈武的行动留足空间。

动手之前,陈武终是不解,疑惑而问:“将军,武斗胆一问,他是因何罪?”

那人亦呼救:“将军!属下不知所犯何罪!”

“你叫张北,孤记得,也是在寿春时,前来投奔孤的侠士。”

孙策沉着地打量陈武和张北,又对陈武道:“子烈,你随孤征战左右,曾拼命相护,孤都看在眼里,也因功拜你为别部司马,可如今,亲卫队里出了细作,你说,该当如何?”

亲卫一时哗然,持械防御以刀制住张北,陈武也惊诧地看向张北,万分不解,“你是细作?你……你竟背叛将军?”

张北顿地眸瞳一缩,想到方才手下与他请罪说遇到个车夫把他们打伤,无法再行刺,他还诧异何方车夫能有这本领,再看孙策如今装扮……那个车夫,是他!

在场只有他与孙策身边有蛱蝶,定是孙策施了什么计!料孙策已断定是他,他倒也懒得狡辩,反是盛气凌人而讽:“没想到,黄毛小子还是有点聪明。不过,料你不敢杀我。”

孙策仰天大笑,蔑道:“真是狗仗人势呐,你当这里还是寿春?”

寿春,是袁术所据的治所,孙策在寿春时暗中招兵买马,后辗转逃出寿春,也赖这群兄弟们的拼命相护。他本不想怀疑陈武,可也不得不试一番,如今看来,陈武并无问题。

张北呵笑:“你若敢杀我,大人收不到讯息,定会来找你算账。这江东,怕是会易主。”

孙策掀眸一笑,冷声道:“今孤杀你,一切后路自有安排。子烈,杀。”

张北没想到孙策真的敢公然与袁氏作对,而他也素知孙策杀伐狠决,顿时汗毛直竖,慌张不已,见陈武怒刀将逼落,急得疯口大骂:“孙策!你今日若敢杀我,明日左将军便会知晓你心有贰!后日,大军便至,踏平你江东!

闻言,陈武急忙收刀,还险些没收住。

在场亲卫的目光纷纷投向孙策,但各自面容皆有不一样的变化。大多数人都明白,张北之意,是指今日在场还有细作,孙策敢杀他便是明反袁术。

众人皆左右审视,审视究竟谁是那个卧底。

“将军……”陈武不敢再妄斩落此刀,请求孙策的最终决令。

孙权(福尔摩斯版):据我看来,练师现在缺乏自信,那我就天天烦她,找她帮忙,化身“夸夸权”,我可真是太聪明了。

练师:[撒花][撒花][撒花]

孙策:[白眼]我怕你小子擦枪走火。

陈武:[裂开]我的妈呀,我带的队里怎么这么多细作,“谁是卧底”这个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孙策:[白眼]老子也是服了,寿春boss直聘的风险也太大了吧?

孙权:[问号]你在袁术眼皮子底下boss直聘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一天?

练师:[狗头]原来这戏还有反转啊。

东汉末年的王炸士族:

第一名必然是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出袁绍、袁术两兄弟。

其次是:

弘农杨氏,代表人-杨震、杨修;

颍川荀氏,代表人-荀攸、荀彧;

再往下的有下邳陈氏、泰山羊氏;甚至周瑜的家族,庐江周氏,也算个小有名气的士族,曾出四世二公。(但和周瑜的关系不大,他旁系旁得有点旁……

啊?问为啥没有江东?

中原人眼里,其他都是蛮夷之地!拿不出一点排面。

(没办法,那时候江东还没彻底开辟,人家看不起咱这旮沓穷乡僻壤

其他史料:

《三国志·陈武传》:孙策在寿春,武往脩谒,时年十八,长七尺七寸,因从渡江,征讨有功,拜别部司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引蛇出洞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狩心游戏

殿下为何如此心虚

六十二年冬

你吃了吗?

穿成渣A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