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一知半解他话中真意时,荣屿起身上了台前,对着四大家依次鞠躬行礼,起身言道:
“早闻归莲会盛名,今日得此一见,实是浪得虚名!”
惊风在台下惊掉了下巴,扯着风翎的衣袖好奇:“荣屿是不是疯了!”
风翎不知他卖什么关子,在台下伺机而动。
“大胆!台下何人,竟敢出此狂言!”赤里条倪汤平起身,剑指怒喝。
“在下溟西盐商,米三计。”
盐铁之首小矮伍伍元卜,摸着冬瓜肚狐疑:“溟西?我怎么没听说过,有你这么号人物?”
“在下父母早亡,无处可依。听闻归莲大会,可让人一夜暴富,便想放手一搏,今日一看,真是不过尔尔。”
小矮伍正欲出声教训此人,却被最右的铜矿之首赫连丰,温声出言打断。
“小兄弟何出此言啊?”
“归莲大会,本为天下商贾盛会,大家五湖齐聚一堂,共享致富之道。不曾想,各位也仅仅是搭起了戏台子,留我们一众唱着独角戏。”
“若真互通有无,为何四位独高坐明台?”荣屿双手展开,转身向台下众位示意,“怕是有负盛名之实吧!”
台上四人神色各异,小矮伍怒目圆睁,圆肚高低起伏,紧盯着台下放肆之人;赤里条攒着下巴的胡须,微眯着眼,只往中间斜望去;人不久粉面含笑,一派春风和煦,不见出声意。
卝三子赫连丰示意下人,将他的轮椅推上前来,双手微搭于横椅处:“小兄弟说得是,归莲会本是为天下行商之人,行便利之处,只要心中所想,脚下所行,归莲会无有不应,几十年定下的规矩,至今不破,方才美名远扬。”
斜倚着向前:“不知这位小兄弟,所欲何求啊?”
“在下多有冒犯,还请诸位见谅。”荣屿上前一步,“我本为一制盐贩子,出身寒微,求路无门,偶闻归莲会有商无类,今日方自告奋勇,只为谋得安身一隅。”
“哦?”赫连丰顺话直下,“原是个投刺的。”
钱贾之首仇耿古,从台前起身:“投石问路自可也。如星在斗,各司其位,不知这位兄弟,洞悉此理否?”
“自是明白。”荣屿长袍一挥,单膝跪地,“我祖上乃制盐世家,制盐之术冠绝溟西,若真有幸投靠门下,必倾尽家学,广开盐路!”
“有此远志好男儿,岂忍明珠暗投,令其蒙尘啊!”仇耿古端的慧眼识具的蔼然一笑,转而对着伍元卜,“伍兄,可愿收归此人啊?”
伍元卜看着这老大哥笑得意味不明,可也不敢当众忤逆了他去,直得低头答应:“仇兄既然发话了,小弟哪有拒绝的理儿。”
赫连丰瞧着他们这大哥答应得如此爽利,
难窥胸中真意;倪汤平依旧暗自观察着仇耿古的背影,待其转身,立马将眼神避开了交汇。
“多谢仇老爷赏识。”荣屿说着便慢慢退步下台去了。
“我原以为自己不当个镖师,当个唱戏的也不错。”风翎见荣屿回到座位,转身调笑,“今日见你,尚且不及啊!”
“是吗?”荣屿一只胳膊撑在桌前,俯身望向她的眼睛,“今日我方唱罢,何时,能得你一观啊?”
风翎没曾想他调笑了回来,也不甘示弱:“怕你眼福了去。”
“还是你心疼我。”
荣屿说完便转过身去了,留下双颊渐渐泛上红晕的风翎,端着茶杯呆立于座位。
“翎姐,你怎么了?”惊风看着她的脸越发显红,将手捂在风翎额头,“是生病了吗?”
“咳咳咳,有点儿……”风翎尴尬地拉下惊风的手,转过身喝茶压下心中莫名的躁动,“有点儿……”
荣三娘在一旁看着两人毫不避讳地当着她们打情骂俏,也是无语至极!
净欺负她一个三旬老人!
站在暗处的余觉是,瞧着刚才的一场闹剧,上身前来对着仇耿古嘀咕了几句,随即便听仇耿古说道:
“仇某有要事缠身,先行一步,诸位还请见谅。”说罢撂下众人,急匆匆下台,消失在了人群中。
余觉是盯着台下的荣屿许久,两人目光相接,无声硝烟隔空悄然点燃,随即,他面无表情的也随之隐身离去了。
“这是发生什么变故了?”荣三娘不明所以。
荣屿讳莫一笑,不多言说。好戏才刚刚开始……
归莲节后,众人回至醉风荷。
“哦哟,可算是出来了!”一回到房中,十方迫不及待的化为人形,在屋子里跑个不停,“憋死我了!”
风翎双手叉腰,看着自作主张,随意化形的命剑:“我数三个数,你最好马上给我变回去!”
“略略略,就不,谁让你刚才不让我出来,”十方一溜烟儿就穿门而去,“有本事来抓我啊~”
风翎现在,头绝对有三个大!真是没一个让她省心的!
开门进入院子,发现它正坐在桌子上,拿起酒就要喝下去,吓得风翎厉喝提醒:“不能喝,十方!”
说时迟那时快,十方刚一下肚,便轰然倒在桌上,风翎头上一阵乌鸦飞过……
都说不要喝了……
你一个剑灵能喝这玩意儿嘛……
风翎直得无奈抠着脑门,走上前抱起它,就要送回房间,却被一声嬉笑中断了步伐。
“小妹,你跟那小子,速度可真是够快的啊,”盘踞在树上的仇狗一欠欠道,“几日不见,孩子都这么大了!”
听听这总令人无端生厌的嗓音,除了仇狗一,还能有谁!
风翎咬着后槽牙转身:“几日不见,你这猴子当的,也是越发出神入化了。”
仇笑一撇着扇子又是哈哈一笑:“不敢当不敢当。”
“别扇你那把破扇子了,再扇,也不是个书生!”风翎再次刺刺道。
仇笑一听罢,便头也不回地将手中折扇丢到了院外,纵身一跳,稳稳落至地面,走到桌前自然坐下,转头挑眉邪笑:“怎么样?喝一个!”
风翎将十方送回床上,转身又回到了院子里。
“你来做什么?”
“找你喝酒啊!”仇笑一避重就轻道。
风翎听了就要起身离开,被他一把拦下:“怎么脾气这么大,那小子也受得了你?”
风翎淬了毒的嘴还没开怼,只见他一口豪饮:“真是来找你喝酒的。”
“我们好像并不熟。”风翎回身落座。
“某人一见我,就哭得梨花带雨,这还不熟?”仇笑一不知死活地继续打趣。
哇塞!好贱!真的好贱!
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制服男人,风翎大概有一个好办法——打服就好了!
风翎起身飞至树头,折下一树枝,向他率先出招,仇笑一拿起酒瓶,脚尖于石凳轻点后撤一步,巧避开这来势汹汹的一剑招。
又是十招过后——
风翎再次飞身向他左胸刺来,却被他以酒瓶作挡,风翎未得手转而假装向背身刺去,却在他转身回避之时,一个掉身,木枝朝他手腕打去,酒壶应声而落。
可正还未落地之时,便被他一个俯身下冲,稳稳接住,急忙出声:“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可别浪费了我这一壶好酒!”
风翎收回剑招,树枝紧背于身后,气势不减:“那是我的酒。”
仇笑一立于树下,左掌做力,桌前的一壶酒便稳稳当当飞到他的手中,转而走上前来,将它递给风翎,自顾自相碰,发出清脆的碰酒声。
这一架打得倒是舒服,风翎也懒得再和他纠结文字游戏,接过酒仰头一饮:“到底来找我干吗?”
“酒楼承诺,可还作真?”仇笑一盯着风翎突然正经。
“比黄金还真。”
仇笑一勾唇轻笑:“现下确有一棘手之事,需要你帮忙。”
“回极丹一事?”风翎正中要害。
仇笑一默然相应:“不日我便要随军出征,平定陵氏余党,可回极丹一事一旦暴露,父亲非但再难肃清罪责,仇氏一族,也会顷刻覆灭,我不愿见此局面,方才求你一助。”
“为何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甚至还要以她的朋友相要挟?
“还记得我在酒楼问你,我们以前可曾见过吗?”
风翎不知他语意所指,只听他回忆道:
“儿时在红渚里,我曾遇见一位非同寻常之人。自父亲受害以来,我行走于流云浦各处,只为找见此人,她或可解仇氏之危。”
“自荣宝斋偶然一顾,我便一直偷偷跟随,直到风义舰内,你再次凭空唤出银剑,我便确定,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了。”
风翎自也十分讶异,她不记得以前也见过他。
原来他们的缘分,竟开始得,比她以为的还要早吗……
“为何不找陵氏寻求解救之法?”风翎惊诧之余,仍旧不解他的行事逻辑。
“自是找了的。”仇笑一放下酒瓶,眼神低沉,“他们以从逆之妄语,欲致父亲于万劫不复之地。我主动请缨剿灭陵氏余党,便是为向新主证实,我仇氏一派忠良,早已改过自新,绝非他们口中的谋逆乱臣。”
“你父亲……”风翎不知如何开口才不显冒犯。
“他绝无可能做出背主从逆之事。”仇笑一坚定不移开口。
“肃清余乱后,父亲便再无转圜之地了。”仇笑一微微起身向前,期盼地望着风翎,“你可愿帮我?”
按照绛武给她的消息,仇耿古此人,并非他口中般如此纯良。
仇笑一,你当真了解你父亲吗?
风翎望着他久久不能开口,起身不再看他:“你如何确定,我会是破局之法?”
“从来不确定。”仇笑一望着她的背影开口,“我愿赌上一赌。”
风翎轻笑回身,还是那个自以为是,师心自用的仇笑一!
风翎抬起酒壶与他相碰:“恭喜你,押宝得当!”
仇笑一起身猛地回碰,发出砰地一声:“还从未输过。”
一酒毕,风翎摆着手向房中走去,未察觉拿着温酒,站在石拱门背后,打算进入院门的荣屿。
仇笑一仰头将手中的酒全部饮尽,一个后翻从后院飞身而下,消失得神不知鬼不觉。
看着他身手极佳,十分熟练地飞墙入院,如入无人之境,荣屿脸色晦暗,如坠冰窖。
原来不差喝酒的,倒是他多余了……
“站这儿干嘛?来找翎姐?”
惊风端着一盘糕点正打算找风翎一起吃,只看见他僵立院外,活像个石柱子。
荣屿目光幽深冷涩,将两瓶酒随手丢给惊风:“给你了。”言罢背手而去了。
“发什么神经?”盯着他莫名其妙的背影,惊风转而把玩着手里的弃酒,兴奋道:“还是热乎的,哈哈!”
可不能让翎姐知道自己得了这宝贝玩意儿,不然又要唠叨她好些日子了……
如此想着,惊风带着满抱的好酒,甜丝丝地潇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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