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因为威胁信的事情,南姳辗转到凌晨三点才睡着,七点整的闹钟和小宝都没能把她叫醒,直到七点半小宝打翻水碗,吓得她惊坐起。
担心小宝憋不住,从地上摊开的行李箱里随便翻出件防晒衣,没注意颜色。
她拉着把手关房门时,祝寻拿毛巾揉搓头发从隔壁出来了,径直往厨房去。
他上半身□□,肩宽腰窄,皮肤白嫩,背肌随着前后擦头发的动作时隐时现。
肩膀和脖子处有穿篮球背心被晒过的痕迹,很浅。
南姳上下扫完他,轻轻拉上门,推下墨镜问:“你起这么早?”
祝寻一僵,显然被她的声音吓到了,随即将毛巾挂脖子上,打开冰箱取了瓶雪碧出来。
“我有训练。”
说完,他拧开盖子喝了口汽水,边吞咽边朝她走来。
南姳连忙低下头,拉着小宝往门口走:“哦,我遛狗去了。”
“等等。”祝寻叫住她。
南姳转回去,隔着墨镜瞥他。
他有两排对称整齐的腹肌,具体几块没看清,只一眼便又转向门口。
“怎么了?”她问。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穿全黑吗?”祝寻的声音越来越近。
南姳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穿的是前天那件黑防晒衣。
“我着急遛狗,没看,等下回来换。”
话音没落,她再次迈开步子。
“现在就换掉吧。”
祝寻拦在她身前,小宝扭动屁股,热情扑向他。
南姳仰头,努力让视线停留在他脖子以上的部分。
“它快憋不住了,我怕它——”
“不要紧。”他打断她,弯腰撸狗,“去换吧。”
他低头的瞬间,清爽香气侵入鼻腔。
南姳轻吸口气,说:“好吧。”
回到卧室关上门,她兀地发觉,自己对他越来越没脾气。
昨晚吃了那盘西红柿炒蛋后,就觉得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让做什么,不让做什么,好像都有他的原因。
尽管此刻,她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挑来挑去,只剩件白色的没穿过,无可奈何,南姳换好出去。
祝寻穿上了短袖,鲜亮的大红色,正蹲在地上逗狗。
她隐约闻见,空气中有股烧香的味道。
细心辨别,应该是从书房里飘出来的。
他抬头瞅她一眼,半耷眼皮,问:“你就没有其他颜色的衣服吗?”
南姳自顾自戴上连帽:“没有了。”
“行吧,只要不是全黑就行。”祝寻拍拍小宝屁股站起来,朝门口扭了下下巴,“走吧。”
南姳稀里糊涂挪动脚步:“你不是去训练吗?”
“陪你遛完狗再去。”
祝寻走到衣帽间停下,取只白色斜挎包挂到肩上。
南姳打开鞋柜,从最下面找了双黑色人字拖。
“大白天的,应该没事吧?”她说。
祝寻斜眼睨她,弯腰取双红球鞋扔地上,阴阳怪气:“你胆子还真不是一般大。”
南姳眉梢微挑:“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祝寻冷哼,系好鞋带起来,对前面正在开门的身影瘪了下嘴。
两人出了小区西门,拐上林荫道,小宝走在草丛里到处闻闻嗅嗅,认真探索新路线。
左边一双大脚交替向前,右边一条大狗扭来扭去。
南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安全感满满。
看眼祝寻的红球鞋,南姳仰起脸问他:“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别人穿全黑?具体有什么说法吗?”
祝寻双手插兜,垂眼盯着小宝,没什么表情:“你确定要听?”
难道是什么恐怖故事?
不过就算是,青天白日也没什么好怕的。
南姳眼睛珠子转了半圈,回答他:“确定。”
祝寻低头看路,语气平淡:“前些年,我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爸爸妈妈,相继去世,一大家子,只剩祝昕和我了。”
墨镜下,南姳长直的睫毛连扇几次,忘了移开停在他脸上的目光。
“我看过太多次别人穿一身黑来我家。”他看向她,眼睛幽邃,“所以,不想再看见了。”
前些年……
也就是说,他的进食障碍可能是因为亲人接连离世引起的。
南姳一时错愕,被狗拽着踉跄迈步,脚下方向逐渐偏移,即将绊上草丛旁的台子时,被祝寻一把揽了过去。
南姳的余光能瞥到肩头的大手,指节分明。
许是被他的话冲击到了,加上这么一出,她胸前起伏着,说不出话。
“路都不会走了?”
他收回手臂,手指不小心掠过她的脊背。
南姳缩了下身子,轻微地。
“对不起。”
当下,她只挤得出这三个字。
他看向前方,声线如常:“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南姳张张嘴又闭上,没想好说什么,索性保持沉默,看向小宝。
她曾经以为,有钱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烦恼,剩下的百分之一可能是在烦钱怎么花。
可现在,旁边的男孩儿比她有钱多了,但并不像没有烦恼的样子。
甚至经历了她无法想象的痛苦。
绕着小区外的林荫道一路遛到东门,祝寻停下脚步,叮嘱她:“你回去吧,没事不要出来,需要买什么就在里面的超市买。”
南姳木讷点头,不由声音温柔:“你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说完,祝寻转身,左右看眼马路,迈腿跑向对面。
他身躯高大挺拔,鲜亮的红色衬得他皮肤雪白,整个人在烈阳下熠熠发光。
但落在南姳眼里,那道身影从上到下渐渐变成了灰色。
和她一样,像缕风吹欲散的游魂。
南姳耳畔仿佛响起汪峰的一首歌,「美丽世界的孤儿」。
“亲爱的人,
我们要坚强,
我们要微笑,
因为无论我们怎样,
我们永远是这美丽世界的孤儿。”
回到家,南姳洗完澡,祝寻刚好发来微信,提醒她吃早饭。
她读完消息牵起嘴角,意识到自己在笑,又立马放了下去。
心里对祝寻产生的那点微妙变化,和嘴角一起被她强行捋平。
中午做好饭,她瘫在沙发上等祝寻。
刚合上眼准备眯一会儿,房东打来视频。
“大姐——”
“我家大门怎么被搞成这个鬼样子了?”
房东怒气冲冲,狠狠戳了下屏幕,翻转镜头,晃晃悠悠的画面里是503的入户门。
上面被人用白色油漆喷了两个大字,歪歪扭扭。
南姳眉眼皱成一团,仔细辨认,是「婊子」二字。
一刹间,触目心惊。
“这是……怎么回事?”她喃喃问。
“我正想问你呢,这是怎么回事?啊?”
大姐转回镜头,屏幕将将塞下那张惨白又浮肿的脸。
南姳咽了咽,说:“我也不知道,我昨天搬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我现在不管昨天是什么样,你就告诉我,这个情况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
她坐直身体,抓了抓额头,慌张无措。
咔哒,门开了。
祝寻朝她走来,脸颊泛红,挂着汗。
南姳看向他,两眼含屈。
视频里的大姐叫喊:“你说话呀!不说话是怎么个意思?”
南姳扭回脸,艰难开口:“不是大姐,我是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没有——”
大姐再次打断她:“你只需要考虑两个问题,第一,大门口你怎么给我恢复原样;第二,你怎么保证我的房子以后是安全的。就这两个问题,你赶紧给我想!”
祝寻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她背后,双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倾身下来看她的手机屏幕。
他的气息很近,南姳歪去一旁,回大姐:“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大姐声音又大了些:“你人在哪?现在能不能过来商量?”
南姳正要回她,手机被身后的人拿走了。
“大姐,我能看眼大门口吗?”祝寻直起身子问。
“你谁啊?”
“我是她家人,现在这个事儿我来替她解决。”
他声音干脆利落,南姳七上八下的心安稳了一半。
她起来跟在他身后,屏息凝神听他们沟通。
大姐伸手指着大门口:“看见没?这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往外租啊?”
祝寻不急不缓:“您这个门,是交房时原装的吧?”
“对呀,怎么了?”
“我看也没有修复的必要了,直接给您换新的,加上门锁,全换成最好的那种,可以吗?”
“这……”
见他态度诚恳,大姐犹豫了。
祝寻趁热打铁,更加礼貌亲切:“门以外的部分,我们会请专业的人来清理,尽量给您恢复原样,您看行吗?”
“行啊,你说,什么时候?”
“等会儿我们吃完饭就过去。”
“好吧,第一个问题先这样,那第二个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
“这个好解决,我会主动联系喷漆的人,告诉他我们搬家了,让他别再去那儿找事。再不行,咱们一块儿报警,后面有任何问题我兜着。”
南姳抬头望向他的后脑勺,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处理事情很有成算。
大姐声音缓和了点:“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快点啊,我等着往外租呢。”
“行,今天晚上之前,两个问题保证都给您解决好。”
“嗯,挂了。”
挂完电话,祝寻没有还她手机,而是直接打开通讯录。
“你前老板的电话,有吗?”他问。
“有,在黑名单,备注汪狗。”
祝寻翻到黑名单,从一堆没有备注的号码中找到「汪狗」联系人,拉出来。
“怎么这么多没有备注的号码?”
“他前段时间,经常用陌生号码打来骂我,打来一个,我拉黑一个。”
祝寻没搭话,点下呼叫键,给汪卓知打了过去。
“哟南姳,现在知道给我打电话了?”对方好不得意。
“我不是南姳。”祝寻踱到阳台,面对外面的阳光微微眯眼,“我是你们的消费者。”
“谁?”
南姳同汪卓知一样,被祝寻的话惊到了。
他肃声说:“我手里有你们猫粮的检测报告,官方认证过的,以及我家小猫的尸检报告,还有你们找黑作坊代产猫粮的视频证据。如果你想继续骚扰南姳,可以先设想下后果。”
汪卓知静默片刻,突然笑了:“你少吓唬我,你要是真有那些东西,怎么不去告我维权啊?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祝寻似笑非笑:“我这人最烦惹官非,不过你要是喜欢当被告,我倒可以成全你。”
说到最后,祝寻眼角的笑意没了,下颌角被他咬得更加凌厉。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