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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地道惊魂

河边,段鸣野用手捧起了河水,略带冰凉的河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他微微蹙眉,

水没有问题,

他又闭上了眼睛,用神识去探查河底,依旧什么都没有看到,

河水清澈见底,偶尔有两条小鱼用鱼尾拍打水面,激起层层涟漪,

这条河他其实很熟悉,当初他就是从这条河里爬出来地。

段鸣野起身,踩着拖鞋往回走,

夏夜的莲花村蝉鸣鸟叫不停,时不时还会传来两声狗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泥土味,可却有着说不上来的平静,

尽管燥热的风浪一层掀起一层,

没人会不喜欢这里。

段鸣野空着思绪,推开了院门,院子里很静,静得连心跳声都没有,

推开门的那一刻,他就察觉到了不对,现在时候还早,林桉不会这么早就睡的,

他快步走进林桉的屋子,果不其然看到了空荡荡的被窝,他随手打开了灯,一走近就看到了被遗落在枕边的手机,

林桉网虫脱胎天天恨不得钻进手机里,林老头家里一直都没有接网线,林桉刚来就闹了半天,最后没办法,蹭的隔壁李大娘家的网。

段鸣野捏起了手机,人呢?

地道里的林桉打了个喷嚏,上下摩挲了两下胳膊,

平时就算是晚上穿着这些,他也会被热地流汗,没想到现在居然会被冻得打喷嚏,

地道内的温度虽然没有到达零下,但对穿得相对单薄的两人来说还是有些冷,

见他打喷嚏,方欣放下了手中的日记,刚关心了他两句,自己也打了个喷嚏,

他们已经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道里待了两个小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地底的原因,方欣的手机没有信号,就算想求助也打不出去,

她翻了翻口袋,摸出了两块大白兔奶糖,分给了林桉一块,

得了糖,林桉也没矫情,拆了包装放到了嘴里,浓郁的奶香在嘴里炸开,对已经焦虑到了极点的两人来说,多少是有些缓解的,

不光是黑的缘故,狭窄的空间太过压抑,两个人的喘气声都一分不落地落在两个人的耳朵里,

没有希望,没有出口,

只有一座阴森森的石像和两个绝望的人。

林桉作为男生,自觉挑起了大梁,他看得出方欣距离精神崩溃也不远了,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聊天,试图转移他们两个的注意力,

自然而然地聊到了夏春,

夏冬说的,夏春留给方欣的东西,其实就是本日记,

虽然不太道德,但两个人反反复复将薄薄的一本日记翻了个底朝天,试图找出蛛丝马迹助两人脱逃,但很遗憾,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夏冬夏春是一对差了五岁的姐妹,姐姐夏春今年还在上大学,

两人的父母在夏冬刚出生时就离开了莲花村去外地打工,是奶奶将她们带大的,两姐妹生活虽然拮据,但两人性子都很好,与奶奶过得也很幸福,

直到两年前,奶奶去世,夏春临近毕业,那段时间,日记本上写满了对奶奶的思念,和即将毕业的焦虑,

不过,她是个争气的姑娘,她考的不错,虽然不是双一流,但是个一本,离家也不算太远,每年都会有奖学金拿,

日记的最开始便是奶奶去世,从头看到尾,林桉看得出,夏春是个热爱生活,上进的女孩,她的日记里记录的都是一些日常的小事,

比如今天遇到了一个特别好的学姐,借了她笔记,今天喝到了一杯特别好喝的奶茶,到时候要把妹妹接到城里,也要让她尝一尝,

她的生活很简单,除了大学就是妹妹,

看着少女清秀的字迹和满怀希望的话语,林桉实在不能将日记的主人和那个扎着辫子的诡异大姐联系到一起,

他思索了一番,问起了夏春出事的原因,

提到夏春,方欣的眼底是藏不住悲伤和难受,

她咬了咬嘴里的糖,娓娓道来,

“夏春是我们这一代最大的姐姐,也是我最喜欢的姐姐,她奶奶去世时,父母回不来,葬礼是村里各家一起操办的,春姐学得好,人长得也漂亮,小时候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像她那样的人,”

说起夏春,方欣的眼中有光,在漆黑的地道里格外的亮,

只可惜,话头一转,她眼底的光也灭了下来,

“春姐什么都好,就是太善良了,据说是她们学校有个女生失恋了,在天桥上和她男朋友闹得很不愉快,也不知道她怎么想到,居然直接从天桥上跳了下来,而春姐正好路过,下意识伸手去拉那个女生,但她没想到她自己居然会被带下去。”

当时正好是晚高峰,两个女生从天桥上掉了下来,瞬间就没入了车流,鲜红的血液洒满了整个车道,

而见义勇为的夏春成了一个因感情纠纷而吵架的情侣的陪葬品。

因为是夏春自己主动去救人,反被拉下去的,没得到什么赔偿,她们在外地的父母听到了噩耗匆匆赶回来,看到的也只是女儿的骨灰,

第一时间赶到,帮夏春处理后事的是她的爸爸,莲花村的村长。

听了事情的全貌,林桉心头也就像压了块重物一般,堵得厉害,

一个正值青春年华,未来无限可期的女孩,就这么死在了人生最好的年纪,而死因却是这样,

用不到可笑这个词,但这样的结局,林桉觉得配得上她?

林桉不觉得以夏春的性子会化成厉鬼而索他们两个的命,

还有那些会动的人皮,他直觉认为,有问题的是夏冬!

他接着问道,

“那夏冬呢?”

方欣眨了眨眼,

“你说冬姐?”

林桉有些不解,“冬姐?”

按方欣所说的,夏冬怎么看都比她小不是吗?为什么要叫她姐?

方欣摆了摆手,无所谓地向他解释,

“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过家家,最小的那个只能当孩子,夏冬总是做孩子,久了她也不高兴,便不让我们叫她妹妹,叫她姐,就当是哄她开心了,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

林桉点了点头,看来,姐妹两个相对强势一点的是妹妹了。

夏春死后,夏家父母在莲花村待了一阵,不光是处理夏春的后事,更多的是商量夏冬的问题,

奶奶死了,姐姐也没了,就留夏冬一个人在村子里他们也不放心,所以最后咬了咬牙,给夏冬办了转学,将她接走了。

但谁都没想到,没过半年,夏冬又自己回来了。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像是换了个人,原本的洒脱可爱在半年内褪去得一干二净,成天将自己关在家里,也不去上学,变得沉默寡言,阴郁沉闷。

“他爸妈后来拜托了我爸,说是夏冬不适应大城市的生活,学业什么的也跟不上,所以想着先让她继续在莲花村生活,等大学毕了业再接走,他们每月会按时给她打生活费。”

莲花村哪儿有学校,村里的孩子想要上学,只能去最近的县城,县城里教育水平虽然一般,但总比没有得强,

夏冬他们上的就是寄宿制的学校,每个月可以回来一次,若是家离得太远,等放寒暑假再回来也是可以的。

虽然方欣不明白夏冬为什么会回来,但她还是心疼夏冬一个人生活,尤其是现在正逢暑假,害怕她一个人吃不好穿不好,所以她总往夏家跑,

只是最近被夏冬拒绝了几次后,她就来得少了,

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了把瓜子,哒哒地嗑起了瓜子,

林桉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不知道从哪儿又变出了瓜子的方欣,心底里的佩服又深了几份,

手机,打火机,大白兔奶糖,还有瓜子,方欣的口袋是个百宝箱吗?

方欣见他看着自己,大方地表示可以分给他一些,林桉摇了摇头,他还是没有心大到可以嗑瓜子的地步。

两个人沉默了下来,狭窄安静的地道里只剩下了方欣嗑瓜子的声音,

方欣的手机跳出了低电量提醒,两人皆是心头一惊,他们根本没法想象,如果没了光,彻底被黑暗吞噬掉的两人会不会发疯,

不能再等了,他们必须找到出路!

只是两人还没迈出第一步就开始犯难,他们到底要往哪走才是出路。

另一条岔路口深不见底,他们没法保证如果进去了,手机能不能撑到他们爬出去,

如果还没等他们爬到出口,手机就没电了,被困在了不上不下的位置,可真就彻底被困死了,

回去?

他们爬了二十多分钟进来的,如果回去,手机确实能撑到爬出去,

可谁能保证他们爬出去会不会爬到人皮窝!

一时间,两人踌躇不前,犯起了难。

林桉的目光落到了骇人的石像上,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什么,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林桉有种感觉,这帮大白脸的目的其实是他,方欣只是顺带的,他当时被人皮缠成了蛹,还被他们运了一段距离,

若不是方欣点了火,他就被大白脸运走了,

等等!

林桉的脸霎时间白了下来,

不对啊,当时那帮大白脸拽着他,是想要把他拖到哪里?

那个方向有什么?

不就只有这个地道嘛!

这个念头一出,林桉的背后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们不仅没有逃脱,反而爬进了大白脸的老巢!

但很快,林桉就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个念头,

如果这真是大白脸的老巢,他和方欣少说也在这儿困了一个多小时,那些大白脸为什么放任他们在这儿?

明明最开始进地道的时候,那些大白脸还穷追不舍,

直到他们进了这个岔路,

他的眼珠转了转,上下扫了扫堵死的地道,

难道是这儿有什么,让那些大白脸不敢上前?

扫了一圈,他的目光落到了鬼雕像身上,

强忍着害怕,林桉仔细地看了看,的确和夏冬家大门上的门神像是一样的,

他对神啊鬼啊的,并不了解,也认不出这到底是那位神,问了方欣,方欣也摇头说不知道,

不过,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嘴,

“冬姐家门上的门神还是我爸前一阵给她们重新换的呢,原来的门神像不知道被谁划破了,我爸怕对神明不敬,就帮她们重新贴了一张。”

林桉打量着多看一眼都让人不舒服的雕像,无语道,

“你们莲花村信的神···还真是特别。”

方欣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否认道,

“不是的,冬姐家是特别的,以前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怪的门神像,我问过我爸,但他只说是习俗,让我不要多管。”

手机再次自动息屏,两个人心都怔了一下,彻底没了闲聊的心情,林桉把他的猜测告诉了方欣,方欣先是打了个冷颤,尤其是在他说到他们可能正往大白脸的老巢里钻时,她的脸都白了,

明明是条死路,但方欣总觉得背后阴风阵阵,

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最终两个人商讨了一番,决定带着神像原路返回,

林桉走在前面,几乎是龟速前进,他拿着手机,而方欣颤颤巍巍地抱着雕像跟在后面,

两人说好了,如果看到了大白脸的影儿,就立刻掉头去岔路的另一条,

原本向地底深处向下爬的路变成了向上爬,好在休息了一会儿,两人的体力恢复了不少,他们不由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用耳朵去听前面的动静。

也不知道这地道是谁挖的,为了什么,但很明显是人工凿开的,且技术不错,土层夯得很实,他们两个刚才那么着急忙慌地往里爬都没带下来多少土。

这一路,几乎是畅通无阻地爬到了最开始的地窖口,可地窖口被封死,没有一丝光透进来,

两人缩在转角小心翼翼地探头出去,他们不敢直接用手电照亮,只能躲在转角小心地试探,但实在是太黑了,他们根本看不清哪里到底有没有东西,

林桉和方欣背着身,用手挡着光,打开了手机锁屏,打开那一刻,林桉眼睛一亮,

有信号!

这对两人来说无疑是个救命稻草,

林桉想都没想打给了段鸣野,

电话接通,林桉喜悦地望向同样激动的方欣,可他的表情戛然而止,屏幕微弱的光打在林桉的脸上,映出了他惨白的脸和惊恐的瞳孔,

原本雀跃不已的方欣瞬间僵住了脖子,背后又一阵阴风袭来,她不受控制地扭过了头,

嘟嘟几声后,电话终于被接起,另一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喂?”

可地道里,林桉和方欣如坠冰窟,

方欣借着微弱的光,终于看清了离自己半米远的屁股后面,密密麻麻的大白脸像是叠起来的蚂蚁,塞满了半米高的地道!

······

“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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