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另一边传来的是林桉和另一个人的惨叫,段鸣野捏紧了手机,眉头立马吊了起来,他的语气中难得带了几分急切,
林桉的叫声太过凄惨,段鸣野从来没有听他叫成这样,
“林桉!林桉!出什么事了?你在哪儿?”
另一边,林桉和方欣三魂吓没了七魄,无数的大白脸如雪花般向他们砸来,地道里空气稀薄,他们不敢点火,
方欣闭着眼拼命地抡手中的佛像,边抡边尖叫,林桉也没比她镇定到哪儿,紧紧握着手机,把它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哆哆嗦嗦地喊道,
“我们在夏冬家的地窖里,你快来救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屏幕忽的熄灭了,粘稠的黑暗再也不会压抑着它的肆意,无情地将两人吞没,
他们就像是待破茧的虫子,挣不破的人皮一层一层叠压在他们身上,不断缩小两人生存的空间,
林桉努力地张开四肢,试图抵挡想要将他们裹住的人皮,但效果甚微,方欣也被逼得紧贴着他的背,摸着黑,想要用石像划破人皮,
可一丝光亮都没有,耳边只有人皮相互摩擦发出来的窸窣声,那声音就像是数不清的蝉在蜕皮,而他们是误入了蝉窝的虫子。
不行,再这么下去,他和方欣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他咬了咬牙,他记得,这个地窖口也就三米高,想出去,必须爬上去!
“方欣,你把神像给我,我托着你,你想办法推开地窖的门!”
方欣强忍住不叫声已经是拼尽全力了,这时候她根本没什么智商,林桉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果断将神像往林桉的怀里一塞,然后也不管林桉准没准备好,踩着他半蹲的腿三两下就爬到了他的背上,
一手撑着墙,两只脚踩在林桉的背,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去推头顶上封死的入口,封住入口的东西摸起来很熟悉,柔软滑腻,几乎一瞬间,方欣就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了,
“头顶上也是那东西!”
因为方欣在他的背上,林桉也不敢乱动,被腐臭味浸满了的人皮已经束缚住了他的手脚,他努力弓着身子,给自己留出空间,可人皮已经缠到了他的脸上,
段鸣野!
你个不靠谱的,为什么还不带人来救他们!
他的上半张脸已经完全被缠死了,只留下了嘴,身上最后的力气被他用来托举方欣,虽然方欣瘦,但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双腿早已开始打颤,
嘴里被咬出了血腥味,林桉已经快被死亡的恐惧压垮了,
“使劲儿啊!”
他声嘶力竭地喊出了他最后的话,紧接着,嘴巴就被糊上了人皮,不巧的是他还张着嘴,说不上来的咸臭味顺着舌头爬到了胃里,搅得他的胃翻江倒海。
被他托起来的方欣也没好到哪里去,身子早已被人皮架了起来,双头被迫高举过头顶,早已裹成了个木乃伊,就算她想拿出打火机烧了这帮人皮她做不到,
不过眨眼的功夫,两个人被数不尽的人皮束成了一个三米多高的人俑,地道里还在往外涌出人皮,他们就像是吸血的蚂蟥,被刺激红了眼,贪婪地扒在人俑上,甚至它们试图撕开扒在更里面的大白脸,想要俯在林桉的身上,
让人头皮发麻的声渐渐远去,林桉的头除了窒息带来的嗡鸣声外什么都不剩了,模糊的意识和消失的痛感都将他无限拉远这个世界,
他知道这也许真的会要了他的命,
他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
他才十七岁,还有亿万的身家没有继承呢!
他还没有将钱甩在他段鸣野的脸上,狠狠羞辱他呢!
他怎么能死!
段鸣野,
为什么还不来救他!
压在身上的人皮如千斤顶,一点点挤压掉他胸腔内最后的空气,被紧紧挤压的疼痛感让他的肋骨都在隐隐作痛,
意识的最后,林桉的脑海里只留下了段鸣野,
虽然不是什么好话,
妈的,段鸣野你死哪去了!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求,从厚厚的人皮外传来了惨叫声,那声音尖细无比,与用指甲划黑板有的一拼,仿佛那片指甲划的是他的神经,
一大股空气骤然被吸进鼻子,林桉猛地睁开了眼,还没等他看清眼前的画面,天旋地转,一只手拎着住了他的胳膊,下一刻,他被拎出了地窖,
双腿软得跟面条似的,林桉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眼角被逼出来的生理性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可慢慢,涌上来的燥热空气和虫鸣鸟叫声将他已经六神无主的神志唤了回来,
他再次抬头,一下子就对上了段鸣野难看的脸色,
段鸣野的眉峰锋利如削,眼尾总是微微上挑却覆着层漫不经心的倦意,瞳色偏深,看人时总带着点疏离的厌世感,像没什么能入得了眼。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常抿成一条冷硬的线,下颌线棱角分明,透着股经历过打磨的粗粝感,脖颈线条利落,喉结滚动时带着莫名的张力。
即使是现在,他整个人就像块淬过冷光的硬铁,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那张脸拽得二五八万,像是林桉欠他钱一样臭!
往日里,那张脸他多看一眼都觉得这傻逼是个装货,但此刻,熟悉的脸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林桉只想流眼泪。
段鸣野的掌心被他划出了一条口子,情况紧急,他没收着力气,那一刀下去,手心的皮肉都已经外翻,
滴答滴答的鲜血滴水成线,啪嗒啪嗒地往下流,
但他像是感受不到疼一般,目光落在了林桉身上,
小少爷灰头土脸的,浑身上下都是伤,膝盖和手掌犹为严重,尤其是两个膝盖,被石头划得血肉模糊不说,鲜血混着泥土,敷在伤口上,
露出来的皮肤上几乎没块好肉,
他叹了口气,对上林桉憋红的眼睛,那水汪汪的眼里全都是差点死了的后怕,
“不是说让你老实睡觉吗?怎么搞成了这样?”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林桉再也憋不住了,哇得一声哭了出来,他膝盖疼得厉害,怎么也站不起来,索性抱住了半蹲在他跟前的段鸣野,
这一嗓子没保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同样被段鸣野捞上来的方欣也不甘示弱,一把抱住了段鸣野另半边身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段鸣野的耳朵差点没被他们两个哭聋,就算他扒拉也扒拉不下来这两个人,
他额角抽了两下,烦躁地捏了捏眉心,他没想到,莲花村居然有诡物。
何为诡物,通俗的来讲,诡异的物品,就叫诡物,
这世界上有鬼吗?
答案当然是有的,只是大部分人看不见,不知道而已,这一部分人也被称为正常人。
很可惜,段鸣野并不属于这一类,
甚至,他是这一类人的另一个极端,
他生而身负仙骨,即使不用后天学习就已经差出练炁之人的百年。
炁,及元炁,构成天地万物最原始的物质,
何以谓之先天炁,元炁是也,此炁从无极判来,伏于肾阴中,杳杳冥冥,静而不动,长生之灵药,超劫之至宝,而为后天呼吸之根蒂也!
正所谓一炁生万物,若想修炼,炁乃根本。
而段鸣野便是有‘先天一炁’之人。
他接到林桉电话时,其实人已经到了夏冬家门口,
这条路他平时不走,不,应该说林桉来之前,段鸣野几乎从来不出门,
林桉消失不见,他直觉是出了什么岔子,再加上昨晚的水鬼一闹,他几乎更加断定,林桉可能出了事,
而整个莲花村,能量波动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夏冬家,
若从家去小卖部,夏冬家是必经之地。
尤其是在看到门上的画像时,段鸣野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
夜叉,佛教世界中的一种护法神,
《维摩诘经》:“并馀大威力诸天:龙、夜叉、 乾闼婆 、 阿修罗 、 迦楼罗 、 紧那罗 、摩睺罗伽等悉来会坐。 ”
夜叉有三种:一地,二虚空,三天。
正言夜叉,此译云能啖鬼,谓食啖人也。又云伤者,谓能伤害人也。
食人啖肉的鬼神,及鬼,
一般来说,民间信仰的门神,用以驱邪辟鬼,卫家宅,保平安,助功利,降吉祥,最早可以追溯到周代"祀门"仪式,早以神荼、郁垒二神为主体,
但随着历史的演变,门神的种类多样,早已不再拘泥于形式,武将、文官、祈福等层出不穷。
可没有一个正常人会用食人的鬼神来当门神,
能用的上夜叉来守的,
不,应该说用来镇压的,只能是大凶之物,以凶制凶,用邪压邪,
这种鬼神招来的,只会是鬼,而且,大部分都是怨鬼。
好在,门上的夜叉没有点睛,俗称死鬼,死鬼也就是死物,有其形而无其神,说不上是镇压,最多就是抑制。
段鸣野撕了门神,院子内霎时间邪气四起,数不清的人皮摞在地窖上,开门声响起,它们不约而同回身望着他,从那两个黑漆漆的洞里,什么都看不到,可却透露着对段鸣野的恐惧,
薄薄的一层人皮哪儿还有面对林桉和方欣时的嚣张,一张张惊恐地颤抖着想要远离他,
可段鸣野哪会给他们逃离的机会,在撕掉门神前,他早就在院子周围布下了禁制,不过是靠着怨气活过来的诡物而已,
他就算不用炁,只用血画下符咒就足够夺了它们的‘命’。
林桉哭得差不多了,劫后余生的喜悦慢慢脱去,随之而来的只有尴尬和丢脸,
他慢慢松开了搂着段鸣野脖子的胳膊,一打眼就看到了段鸣野衣领子上被他哭湿了一大片,在月光下犹为明显,比衣服周围的颜色深了不止一个度,
但好在林桉脸皮厚,他理不直气也壮地将自己的鼻涕一同抹在了段鸣野的衣服上,
谁让他这么晚来救他的!
方欣也早就回过神,抽搭搭地坐在一旁低着头哭,脸颊上还带着两圈可疑的红晕,
段鸣野通身萦绕着一股让人胆颤的燥意,眉眼间的不耐烦都快溢出来了。
林桉抽了抽鼻涕,将眼睛从他衣领子上的亮晶晶移开,不敢再多看他一眼,还没等他爬起来,头顶上传来了段鸣野夹着冰碴子的声音,
“哭够了?那就起来,回家。”
林桉打了个冷颤,刚想要爬起来,手撑着地,摸到的却不是石头地的粗糙,反而是软绵绵的触感,
他今晚被吓破了胆,应激性地低下了头,果不其然摸到了一张人皮,
滑溜溜的人皮像是用纸剪出来的工艺品,可从触感上来说,的的确确是一张货真价实的人皮,一张完完整整从一个人身上剥下来的人皮,
一个鼻子两只眼,四个窟窿透过凉风,打在林桉的脸上,
林桉僵住了身子,这才发现他正坐在满院子的人皮上!
“啊!”
段鸣野强忍着脖子上的湿漉漉,烦躁不已地刚站起身,林桉就大叫着跳到了他的身上,伤痕累累的两条腿死死盘在他的腰上,他咬了咬牙,一把将他薅了下去,哪怕再黑,也藏不住他额角上暴起的青筋,
“妈的,大晚上的叫什么叫!叫魂啊!”
突然被凶了的林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你凶什么凶!”
段鸣野的头嗡嗡作响,不欲与他在这儿多纠缠,只问他到底走不走,
如果不走,就一个人留下来陪这些大白脸,
对于他的威胁,林桉是愤恨的,可他打不过段鸣野,只能咬着牙闭上了嘴,抖着腿,跟着段鸣野离开,
方欣自然也不可能一个人留在这个恐怖的院子,想要一同走,刚抬脚,她就顿住了,在两人身后默默开口,
“冬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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