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照神色漠然:“不然呢?”
姜启朝摇头:“但我不这么认为。”
“那很可惜。”苏子照收回目光,“秩序这个词,最早还真的就是指六十四卦。”
她用指尖撩了一下鬓角的碎发,转身就要向宴会厅的反方向走去。
姜启朝当然不可能让她这么轻松地就走了。
“苏子照,有个情况需要你的协助。”
“……我当年和你说过,不紧急的事情不要来找我。”
“这件事很紧急。”姜启朝知道自己如果单纯表达自己牵挂老师并没有用,“涉及到的可能是上古时期的神器。”
苏子照停下步伐:“什么神器?”
姜启朝只犹豫了一瞬,想到自己不能也没必要隐瞒:“昆仑镜。”
苏子照果真有兴趣,她转过身扫了一眼来往的人,目光停在姜启朝的脸上。
“道听途说?”
“……未必。”
姜启朝没有再说下去,静静等待苏子照提出疑问。
后者应当看穿了她的心思,但仍旧没有直接选择离开。
赌对了。姜启朝松了口气。
“章丹今天组这个局,你觉得是为了什么?”苏子照却没有深入她的诉求,转而提了另一个问题。
姜启朝一直牵挂着夏教授的事,没有想过章丹的目的。
但苏子照不说没用的话,这让她想起……
“你不需要觉得,我在教你一些封建迷信的东西。”高二的苏子照,桌上还摊着语文课本,课本翻到的一页正是《报任安书》。
盖文王拘而演周易。
姜启朝上高中后,90%的日常都贡献给了数学竞赛。
她的语文还停留在初中毕业的水平,对她来说学这些不能说完全没用,但至少用处不会那么大。
“我的潜意识在抗拒这些。”姜启朝实话实说,“除非你能给我一个我无法拒绝的理由。”
苏子照谨慎地思考了一下:“身上负有越多财产地位的人越信这些,这算不算一个理由?”
姜启朝一直以来都在考虑自己高中毕业后该怎么继续自己的人生,苏子照所提及的正好触动了她对金钱的渴望。
但是,并不够。
“我觉得规则应该不会允许我接触到这些人,另外凡事都有代价,我不觉得目前的我负担得起这个代价。”
姜启朝虽然一直自恃天才,但也知道社会运转的基本法则。
区分异己是动物的天性,人类也不例外。
大概在她某一天想要滔天的财富时,有这样起心动念的可能,目前在她只求经济自由的场景下并不适用。
苏子照却摇了摇头:“你误会了,我指的并不是你要去和这些人勾连起来,建立什么牢固或者不牢固的利益关系。”
姜启朝惊讶:“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苏子照合上了课本。
“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那些人……这么信奉这些呢?”
姜启朝仔细想了想,确实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是为了精神寄托,有大把大把教义不同的宗教可供选择。
而按照此类封建迷信的底层逻辑,人的一生甚至是被既定的框架安排好的。
逆天改命?也有底层逻辑认为有损阴德。
总之要在这样一个虽然荒诞但是也具有严密的底层代码世界中找到突破口,本身就不是一个被允许的行为。
虽说阳奉阴违的事情本身并不罕见,但本来一开始就可以选择不将自己纳入这个体系,所以如何选择就成了一个耐人寻味的问题。
姜启朝抱着好奇的心态开始向苏子照学习,对她来说排盘或者计算都十分简单。
算多了就和十以内的加减法一样,扫一眼就能看出别人的年月日柱。
章丹的年月日五行都属城头土命,后来发生的事情很多以至于姜启朝根本没有注意这些小插曲。
但此情此景,姜启朝的记忆陡然从尘封的过往里跳脱出来。
姜启朝垂下目光:“你的意思是有人能够拿到……”
苏子照笑了声再次揭过了话题:“你的事情是什么?”
姜启朝只好将对于昆仑镜养魂的猜测简要地叙述了一遍,略过了这其中自己凶险的经历和目前看不出联系的周璟。
“昆仑镜在我的印象中是不能养魂的,只是我的记忆……”苏子照的眼神微微动了动,默然片刻后却道,“我不能肯定这一点。”
“连你都不能肯定吗?”
人对于“第一次”这个概念总是会具有相当独特的情感,姜启朝也不例外。
即便她知道自己的好友姚清元精通奇门遁甲,也听说了周璟在江城是很有名的同行,在她心里最有分量的依然还是老同学苏子照。
苏子照神色依然淡淡的:“这没什么稀奇的,我要是知道所有的真相和背后逻辑,事情也不至于走到今天的地步。”
她口中的“事情”和目前姜启朝所求之事明显不是同一个,姜启朝知道问她冒犯,问了也不一定有答案,于是没有追问。
“我不记得上古八大神器中有剥离魂魄的,但有个东西很类似。”苏子照一边回忆一边推测,“伏羲琴,但我要提醒你更重要的一个问题,神器散佚多年,散佚时间基本都在中古以前。”
不必她说,姜启朝也自ICU那晚就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管手段是什么,我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游魂把她们拉回来。”姜启朝没忘记自己的使命,“子照,你得帮我。”
苏子照漆黑的瞳孔突然拉近了些,盯着她像是要看出什么所以然。
姜启朝被她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正想出言阻止,距离又被拉开。
“我现在帮不了你,需要等一段时间。”
这个一段时间到底是多久,苏子照连个保底都没有透露,就老神在在地回了聚餐。
晚班的店员是两点上班,姜启朝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一点半,她在群里和章丹打了个招呼自己有事,就开溜上了姚清元的车。
“今天早上梁追回复我说,夏教授现在生命体征一切正常,但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这结果两个人都不意外,姚清元敲了敲方向盘对着红灯感叹:“我现在倒是有点好奇一切的起因是什么。”
姜启朝按照先前生祭的那个思路往下想,跳入脑海的第一个反应自然是招死人的魂。
但招死魂其实是没有用的,这也是从古至今大家的通识,原先的生祭有点类似于暂时性的一换一,那么更进一步呢?
生死不能等同的情况下,一换一的筹码不够,假如放上更多的筹码?
“难道是复活?”姜启朝说出口的瞬间就觉得有点荒谬。
姚清元的眉毛快要拧成一个八字:“说不定刨去所有不可能的可能,最光怪陆离的推测反而是真的。”
她没有反驳姜启朝的推论,但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
此富二代刷卡去VIP地库停了车,姜启朝再次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在博士期间就做出点很好的学术成果,加深自己要向有钱人方向努力的潜意识。
前台收银看到她们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姜启朝仔细与李一明发来的监控录像截图对比,确定了眼前这位收银正是当天和“高忆函”打了个照面的当事人。
姚清元消费了一壶茶,付钱的时候被姜启朝戳了一下,立刻心领神会地问:“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收银很意外,姜启朝说明她们是为了找一位失踪的人才来的,她立刻答应了。
姜启朝打开监控截图,也说了已经报警的事,让她不要担心**泄露的问题。
收银盯着对方的穿着回忆了大概两三分钟,姜启朝提示道:
“或者也不一定是她的去向,还有那天您有注意到什么异常吗?或者再放宽一些,这两天有没有什么非同寻常的事?”
很快,收银提供了三个至关重要的线索。
第一是收银见多识广,打眼就感觉造访询问的这个人看起来很虚弱,不像是逛商场的。
第二是收银虽然的确不记得这个人后来向哪里去了,但她总觉得和这个人交流的时候,什么地方有一道冷冷的目光盯着自己,但她四下打量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第三是昨天茶饮店挂在外面的招牌灯箱突然坠落,幸好坠落发生在22点之后,商业街已经关闭对外开放,街上没人,店里洒扫收尾的员工赶紧下楼将变形的灯箱收了回去。
这件事之所以吊诡,是因为膨胀螺栓的抗拉强度至少能够达到几百MPa,又有装修公司定期检查,不该如此轻易地掉落。
而更重要的是,这起掉落正发生在她们用宫灯招魂之后。
姜启朝当机立断:“到现在还没有一天,变形的灯箱来不及处理,应该还放在你们的杂物间?如果方便的话,麻烦让我们检查一下。”
这个忙倒不算特别为难,收银想了想就答应了。
姜启朝走过去,眼尖看到一处破损,顺着已经震破的地方用力一划。
帆布被扯落在地,灯架里是一枚四分五裂的桃木符,上面隐隐有细巧的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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