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乘黄。
我们这一族呢,长得像大黄狐狸(我不是,我是白色身上带黑),背上有角,骑一次多两千寿命。但这根本就不是福祉、是诅咒,是我们的报应。
我不知道,反正是妈妈说的。
妈妈说我本来有哥哥姐姐,但是被人抓走了。人坏!
妈妈说她不能让我也变成别人拴着链子的宠物。妈妈在怀我时候就天天求神拜佛,拿妖力(直接给我不好吗哇哇)给我换了个读人心的能力。
谁知道偏差了哇!我非但读不懂人心,我妈还整天骂我傻乎乎......乘黄不懂,乘黄心碎。
后来妈妈也被抓啦,妈妈让我跑,跑不了就进别人梦里,我不像我的孟极傻爸爸,入梦还留了躯壳在外面。我是很完全的变异种。妈妈让我跑越远越好,因为外面的人不认识我。我乖乖听话,妈妈折断我背上的角,痛痛痛痛的,但我是狐狸现在。
好耶!
跑了不知道多远......每次遇上危险就随即抽取一个在场的幸运人跑到ta梦里去。乘黄......不,狐,狐聪明,狐好。
那天碰上一个跟狐配色很像的人。人要拿扔石头子的棍打狐,狐撞!
他叫阿廖沙。
阿廖沙以前在一个经常下雪的地方,小小的人喜欢趴在窗边看雪一朵一朵落下;但雪总是很快变大,一拳一拳打在窗玻璃上。小小的人被抓到火旁边吃土豆。看起来暖烘烘的。
长大了一点、长高了很多的人挨打,坐在方方正正的木头小盒子里看薄薄的、有很多黑蚊子的片片,挨打,吃饭,睡觉。好多人啊!(那个片片叫”书“,真奇怪,明明树不是长这个样子。
每天都这样,挨打,看书,吃饭,睡觉,挨打,看书,吃饭,睡觉,换新衣服......
新衣服?
已经不是很小小的人穿上新衣服,宝蓝色的,人把手举到脑袋边。人,怎么可以长这么快呢?我好像看见他笑了。真奇怪,还以为他是那种不会笑的人。人换下衣服,折叠好收起来,被更大的人送走,一个人离开那片下雪的土地。
他不叫阿廖沙,他叫琴酒。
高高瘦瘦的白头发人穿上黑色的长长的衣服,现在看起来跟狐一样了。
从现在起我要叫他的名字。好看的颜色,虽然他长得人模人样的难看死了,但他是一个有品味的人,一个不一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琴酒到了这里不挨打了,他打别人。他拿那根棍扔石头子,然后别人身上就流出红红的血,血溅到他身上,在黑色地方一点点看不见,在白色地方一点点滚落,吊在毛戳戳翘起的头发尖尖,像雪融化以后吊在草叶子上面的水。
然后我知道那个扔石头子的棍叫做枪。
琴酒的枪小小的,在他大大的手里很好看。
琴酒把一个跟他嘴巴戳嘴巴的人杀掉了。以前他们睡在一个床上,虽然也看不到他们在干什么,但人好像挺喜欢琴酒的。
第二天琴酒没有出门,他听了发出声音的小黑盒子就不说话了,虽然他本来也不喜欢说话。但他以前会跟说那种得得得儿话的人讲很多。这次没有。因为只有小盒子、来的不是人?琴酒缩成小小的一团在地板上。乘黄以前也是这样睡觉的,自从角被断掉后狐就不那样做了,伤口会很痛。但琴酒看上去也不是在睡觉啊!一直在抖,做噩梦了吗?
人是不是饿了?我看见他的眼睛在流口水。好多好多,他一定饿坏了吧。
那把小小的枪看起来很大很大,他一边眼睛在流水,一边把他的枪筒子往嘴里塞,人细细长长的手爪子伸进那个圆环。
这可不能够啊!我急得团团转,饿了也不能吃这个啊,手爪爪松开呀、上一次你把手爪放这里那个人可是死了唉!你可别死啊,昨天的人还在隔壁房间柜子里面,你们两个都死掉那会很臭!我上蹿下跳,狐埋雪,狐刨地;但这只是以后变成阴沉沉大高个的记忆、算过去很久很久的事情,狐的爪子一次次穿过琴酒单薄的身体。
但是琴酒把手拿开了,他看到窗外正在下雪。琴酒就像当年那个小小的人一样,琴酒趴在窗前,数着雪花,看那些白色的易融的漂亮小片片怎样地飘落下来;有些掉到窗户上,在仍有一些温暖的房间外融化掉。
然后我想起来,啊对哦,我刚刚还看到他。这个是过去,他没在过去里死掉,还活着。人死了之后不会再爬起来,人只活一次。
不止人,很多很多东西也都只活一次。
乘黄好像明白什么。
乘黄能够读懂他的想法了。
琴酒留头发。
那个很胖很胖的人要琴酒把头发剪掉,琴酒说现在我是向着作为组织招牌的方向在发展,银白色长发是一个鲜明特征。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为了组织的发展。死生不论。胖人坐了好一会儿,突然扯出来一个很大的丑兮兮的笑容,允许了。我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事情还要得到他的允许,琴酒的头发不是自己的吗?真奇怪。
但是琴酒心里想的不是说得那样漂亮,他只是为自己死去的国家留起长长的、落雪大地一样的头发。如果头发再长些,坐下来头发会片在椅子上,确实像雪堆。
胖人说“招牌”如果轻易死掉的话会让组织很没面子,胖人让其他黑衣服、但是穿起来比不上琴酒好看的人把琴酒抓走了。
琴酒也被人给拿链子拴起来了,虽然他不是乘黄。
房间也是白的,但我认为不像雪那样漂亮。琴酒垂着眼睑。狐窝在架子上面,看不到他玉石一样漂亮的眼睛,他的睫毛很长,浅浅的白色,像是掉了冬天在上面。
人也会拿那样粗那样吓人的铁链子把同族拴起来吗?我从前单知道人会对同族杀来杀去的。
还拿针戳他,五颜六色的水进去,他看起来很痛的样子,真奇怪,明明看他从前流那样多血、脸都跟木板一样。但是他脑袋里没有任何想法,他的□□在痛苦,灵魂像是个破了洞的空房子,冷风呼呼往里面吹。什么都没有。他只是闭着眼睛。
很多白色的人把他围起来,像小小的人被大大的雪埋葬。
人,真奇怪。
琴酒把他同族的小孩放走了。
好像琴酒还挺高兴的?那种沉甸甸压在心头的东西松了一点,连带着我也轻松了很多。恨不得让琴酒多把小孩抓几次放几次才好。
人,人好像,也没那么坏。狐不知道,人真是复杂东西。
琴酒在透过骑士看别人,看的是1997年、也就是蝙蝠侠15岁外出拜师学艺时,他看到的那个莽撞却又充满活力的小孩,迷茫但是有一种向上的狠劲,璞玉一样的。他并不知道那是一个资本家的孩子,而且早期琴酒并没有那样......死气沉沉,他还想着多收集些信息,想着哪怕祖国已经,,自己也要完成她最后的期待。
他那时候还怀抱着不切实际的期望,,,所以看到这个孩子就像看到当年的自己,忍不住想逗一逗(方式很恶劣就是了)。他也不是一直这样病态的......嗯,酒厂风水不养人,我只能这么说。
他当然也在骑士身上看到自己,但这时候心态已经变化了。
他看骑士就想看但年那个心比天高的自己,收拾好宝蓝色KGB军装,怀揣着一腔热血走在为母亲的屋子铲除毒瘤的路上;但是母亲上吊自杀了。凶手是包括母亲在内的所有人。
骑士,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谈改革,暴动,革命,事实上干的又是虚无主义的事。他并不清楚自己是在干什么,他只是想要找些理由让自己不至于死掉。他们这一类人,活,就是得要找一些任务吊着命。或者这种性格是自己诱导出来的。曾经的骑士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也没兴趣了解。
他爱护,憎恨,抚养,伤害那个很像他的孩子。
我越发不喜欢自己读心的能力,相比起读心它更像是共情。我从琴酒的情绪里感知他的想法,学到一些新的词,新的知识,这明明是好事。知识就是力量,这样乘黄可以活更久。
但是他的情绪让乘黄很难受,想法和说出来的话也会不像自己。乘黄好,人坏。
琴酒离开那个关他的地方。但我觉得,琴酒从来没有被任何人、任何事关住过。他只是主动选择离开。
只是他也没有很开心的样子。他死气沉沉有些时候了。
就算身为非人的异兽,我也不得不夸一句:那真是一个很厉害的怪物。
但是琴酒在心里叫他的名字,我不太记得,从琴酒那里看似乎属于一个从前喜欢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的小小人。那时候喜欢跟在琴酒,不,阿廖沙,身边的有很多。我不记得,但是阿廖沙记得。他记得基地里面每一个人。我只是不明白那个比琴酒还要小的小小人怎么变成这样大一只?大概也是因为五颜六色的水吧。
然后野兽就死掉了!
野兽是多么强大,高大、威猛、百毒不侵!有一点我们的感觉,不像人类。无法想象被打败会是什么样子。完全是钢铁巨兽,但是死于自身(来自自家的武器,琴酒是这样想的),临死前的挣扎带着一种虎头蛇尾的搞笑意味。细品又很,怎么说?苍凉。那种无力、然而垂死挣扎的荒唐诙谐。
琴酒其实是在难受。好像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难受过了,我伸爪隔着胸膛抚摸怦怦跳的心脏,那里最柔软的一块在疼,滴血一样的疼,我想扒开琴酒同样位置的旧疮疤、看看它是否不再懈怠,继续在流血。琴酒是从来没有那样疼过的,当年在日本看雪也不是这样的疼法。但他好像又不是为了阿纳托利在难过,情绪是被搅乱的毛线和熬苦又粘牙的蜜糖。
大概就是琴酒所说的“感同身受”?我只能感同、没办法身受:我们爱就爱了,恨就恨了,哪里会有这样复杂!
当然这也是我第一次那样难过。我讨厌共情能力!讨厌人,讨厌琴酒。
剩下的就不太好看了。每天都是差不多的东西,看完我被弹出梦境。
然后?然后我当然跑了啊,留在那里、被人拿很痛很痛的石头子(原来那玩意儿叫子弹啊)打吗?不过每一个入过梦的人乘黄当然都记得,琴酒现在闻不到味道;琴酒好像死掉了。
乘黄还是不明白人是好的坏的。可能都有吧,人是那样复杂的东西。
后来我在海上飘啊飘啊,被一种(后来知道是叫洋流的)水推回国,东海渔民把我打捞上来。喏,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被收编进了国家队,因为是建国之前成精的,没有罚款,只是集中看管起来。
说是集中看管吧、但只要没人往我背上坐,他们也不会太管我的生活。还有还有,妈妈也在这里!妈妈说这里的人是好的,他们把妈妈救了出来。原来是这样!人不是单单一种,人有很多很多个,人也会有好坏的区分。
那琴酒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我想了很久想不明白,最后只能囫囵下个结论:琴酒复杂,没办法分,实在刁难乘黄,琴酒坏。
因为“入梦”和“记忆读取”的能力,我也会被抓去打工,不是996更不是007——确实被从前琴酒记忆里的东西给吓到了!感觉再上一天班乘黄毛都要掉光——呃又跑题了总之,何德何能我跟白泽、重明鸟这一类大大一块儿上班呜呜呜......
不行。赌上乘黄家的尊严,我第一份工作得干得漂亮。非常、非常漂亮!看了看祂们写的档案,我痛定思痛换掉“误入大洋彼岸偶遇疯癫海藻日!的一声被打成糊糊”这个听起来就很有意思的案件,写上那个死掉很久的很复杂难懂的抹茶红豆糯米滋的故事。
唉,好像“日!的一声”他也有参与,一箭双雕写爽啦,不亏不亏。
某天甩尾巴眼睛流水(现在我知道这个叫哭)拜托食堂阿姨做了“抹茶红豆糯米糍泡罗宋汤”,不好吃。真奇怪!明明罗宋汤在琴酒梦里看上去那样香甜。所以败坏口味的是抹茶红豆糯米糍。所以最后我得出结论:琴酒很坏了!坏透了。
算是,后日谈?因为我的碎碎念感觉很枯燥,写一点别的来作为正篇补充。
不要问我为什么乘黄好像一会儿聪明一会儿蠢,常识和认知范围也很古怪。因为这种情况确实存在啊,之前看有个孩子他爹问医生能不能喂他刚出生的孩子喝AD钙,,,
克格勃野兽(KGBeast)本名阿纳托利.克尼亚泽夫,第一次登场于1988年漫画《蝙蝠侠》#417。美国里根主义盛行时期,一个典型的具备政治意义的漫画角色。受到多种格斗术和所有致命武器的训练,典中典实验+4倍力量,能手撕人(?)
是一个很难搞的角色,当着蝙蝠侠面杀人。第一次到哥谭就杀了200+人,极其严密安保情况下宴会毒杀80+人,其中包括总统顾问。跟琴酒枪击手臂保持清醒一样,会断手以逃离蝙蝠侠追捕,是个狠人。
苏联解体后一下就low了很多。
阿纳托利的意思是日出。
阿廖沙的意思是帮手、守护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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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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