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扬听到这个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距离他待在咖啡厅里面已经过去一两个小时了。
他左顾右盼，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每个人身上都挂着工牌，张天扬看着他们，有主管、有经理、有组长、有员工，每个人神采奕奕，男的西装打领带，女的画着精致的妆容。
谁有这精力啊！若不是工资高，加班有加班费，每周双休，每天朝九晚六，还有年终奖！谁有那个精力早上起来穿西装！弄发型！化妆！
反正他公司不是，夏天短裤配T恤，冬天睡衣配睡裤。工资雷打不动3500，每个月双休而不是每周双休！
说好的六点下班，却给他来一句：“小张啊，年轻人要懂得肯吃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说好的六点下班，却又给他来一句：“今晚加班。”
他勤勤恳恳也赚不来那一点窝囊废，眼前凉掉的咖啡就要他35！工资又去掉三千分之一。
张天扬感慨，大城市就是好，连公司都有专门的咖啡厅。
他笑了，被自己穷笑了。
张天扬正盯着那杯凉透的咖啡发愣，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转头看见一位穿着蓝色保洁制服的阿姨端着托盘走来，熟练地将一杯拉花拿铁放在邻座。
“王阿姨今天喝卡布奇诺啊？”咖啡师笑着打招呼。
“可不嘛，周三第二杯半价。”保洁阿姨掏出员工卡刷了付款机，“滴——消费15元”的提示音清脆响亮。
“……”
张天扬的瞳孔微微震颤。他看见阿姨制服胸前别着公司徽章，手腕戴着最新款运动手环，放在桌边的帆布袋里露出瑜伽馆logo。
“…………”
“小伙子在等人？”阿姨注意到他的视线，友善地笑了笑，“你们年轻人真辛苦，这么早就过来谈业务。”
早？张天扬看了眼时间，中午11：23，这个时间还早，贵司是有多富态。
他尴尬冲阿姨笑笑。
只见阿姨手机弹出条通知：【本月企业年金已到账】，锁屏照片是她戴着宽檐帽在洱海边的自拍。
“………………”
张天扬心里连连叫苦，自己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张先生，”一名穿着修裁得体的西装，扎个低马尾的女孩突然叫唤他，“张先生？”
张天扬还沉浸在自己的苦日子中。
“诶，小伙子，叫你呢。”
“啊？哦哦，你好。”
女孩微笑道：“张先生，我们韩总到了，他找你，请随我到办公室来。”
“好，有劳。”
助理小姐姐踩着恨天高，每走一步都伴随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上显的异常清晰。
张天扬的心随着这高低起伏的声也变得紧张起来。
“到了，”助理敲了敲门，“韩总，张先生到了。”
门内沉默半晌，才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助理给张天扬打开门：“谢谢。”张天扬礼貌感谢，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韩烁，但莫名其妙的有些紧张。
韩烁的办公室跟他本人一样，简单、利落、精简，办公桌后有一个质地考究的柜子，上面摆放一些手办，还有各项奖状和奖杯。
韩烁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听到关门声，他才缓缓转身。
"坐。"韩烁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
张天扬拘谨地坐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韩烁身后窗外繁华的CBD景色吸引。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与他所在的那个位于老旧写字楼里的小公司形成了鲜明对比。
韩烁也跟上次的气场不一样，上次有池早在，他温柔、礼貌，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息都体现他是一个顾家的好男人。
但此刻的韩烁转过身，目光落在张天扬身上，那眼神锐利而冷静。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韩烁背对着光陷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一米八七的身高至上而下的盯着张天扬，极具压迫感。
张天扬咽了口唾沫，韩烁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走到办公桌后，优雅地坐下，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
“咖啡还是茶？”
张天扬思索一番，一杯咖啡35，喝杯茶就几小棵茶叶，应该不贵：“茶吧……”
韩烁看了看他，沉默几秒，从抽屉拿出茶饼：“不用紧张，就有点事想请你帮个忙，关于池早的。”
张天扬一听是池早，突然放松了下来，抬起眼皮看他，余光一闪，只见那茶竟然是老同兴茶饼！
张天扬：“…………”
上次跟媛姐出差，甲方拿的茶就是这种，不过看颜色、品质，韩烁拿的这块至少七位数。
“还记得上次你提到过的洛景然吗？”韩烁打断他的苦日子思绪。
“嗯…记得。”您老人家好像不太喜欢这人，上次差点闹的不愉快，还不准人提。
韩烁接着道：“那你知道吗？洛景然这次来宁州不是来比赛的，而是来驻场。”
“我不知道。”
韩烁轻笑，把烧开的水倒进茶具：“他驻场的球房是伯爵台球俱乐部，知道吗？”
这下他是知道了：“知道，所以……”
“所以我请你帮个忙。”韩烁把泡好的茶推到他面前，茶叶的清香瞬间扑鼻而来。
张天扬接过茶，没急着喝，不明所以：“我打不过他。”
韩烁又笑，本就痞帅的脸，笑起来给人几分邪气：“谁让你打他了，我是让你拦着他。”
“啊？”他更不明白了。
“我跟池早的关系，你也看见了，”韩烁解释，“洛景然到伯爵驻场，池早身为主管，俩人少不了接触。我想让你帮我看着他。除了工作上的往来，不要有其他接触。”
韩烁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明显加重。张天扬呼吸一滞，端着那杯价值不菲的茶，手微微发抖。茶香沁人心脾，他却品出了几分鸿门宴的味道。
“韩总，您的意思是……让我去盯着池早和洛景然？”他谨慎地确认。
韩烁向后靠进真皮座椅，阴影勾勒出他利落的下颌线：“对。”
“可池早是我朋友！”张天扬有些激动的说：“你这是犯罪！”
韩烁一怔，随后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你在想什么？我又不是杀人放火。我只是让你盯着他俩，池早是我对象，以防外人对他图谋不轨。”
张天扬：“……”我看图谋不轨的人应该是你。
“韩总，这……这不合适吧？池早要是知道了……”
“他不会知道。”韩烁端起自己那杯茶，轻轻吹了吹气，“你只需要偶尔去伯爵打打球，把他们见面时的情况告诉我。比如……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这不就是监视吗？”张天扬冷静说。。
韩烁抬眸看他，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是关心。”
张天扬面不改色。去你的关心，没想到你堂堂韩烁竟然是这种人。我还以为你们这种有钱人对钱之外的事漠不关心，没想到还是个痴情的种，不仅如此，还担心老婆被人拐跑。
“池早是个独立的成年人，他有权利交朋友。”张天扬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朋友？”韩烁轻笑一声，放下茶杯，“我没阻止池早交朋友，只是关心。”韩烁把“关心”两个字的语气又加重了些，“事后有报酬，50万，你就说你愿不愿意？”
张天扬：“…………”
开口就50万，他沉默了。
可如果池早知道……
“我不会做伤害池早的事。”韩烁仿佛看穿他的心思，“我只是需要有人帮我看着点。毕竟……”他顿了顿，“我不能时刻在她身边。”
张天扬盯着手中那杯茶，清澈的茶汤映出他挣扎的脸。
韩烁又道：“100万。”
“成交！”张天扬承认，他被资本主义打倒了。但他只是稍微微的完成一个小任务，不会伤害池早，不会对不起他，如有违背原则，天天打雷劈！张天扬心里默默发誓。
“我……需要做什么具体的事？”他听见自己问。
韩烁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推到他面前：“这里面是伯爵台球俱乐部的VIP卡和预付款。你只需要每周去两三次，正常打球，正常和池早聊天。如果他们单独相处，就发消息告诉我。”
张天扬拿起信封，厚厚一沓，远不止一张会员卡那么简单。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张黑色的VIP卡，和一叠现金，粗略估计至少五千。
“这是预付款，”韩烁说，“事成之后，我在公司给你留个位置。月薪一万二，双休，朝九晚六，全额缴纳五险一金，你可以考虑考虑。”
张天扬的手指微微发抖。爸爸！这简直就是亲爸爸！
一万二，几乎是他现在工资的四倍。他想起自己那间月租八百的出租屋，想起永远还不清的信用卡账单，想起父母每次打电话来时小心翼翼的询问，还有囡囡马上生日，她要的包，都有救了。
“为什么选我？”他低声问。
“因为池早信任你。”韩烁的回答简单直接，“而你也需要这个机会，不是吗？”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刺穿了张天扬最后的防线。是啊，他太需要这个机会了。在这个城市挣扎三年，他第一次看到改变的希望。虽然不厚道。
“好。”这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韩烁满意地点头，拿出一部崭新的手机：“用这个联系我，已经存了我的号码。”
张天扬接过手机，心情都变的愉快了起来，AK都压不住他上扬的嘴角。
离开韩烁办公室时，助理依旧礼貌地送他出去。再次走过那条安静的走廊，张天扬的心跳比来时更快。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信封和手机，感觉自己像卖掉了灵魂。
回到咖啡厅，那位保洁阿姨还在，正悠闲地翻着一本旅游杂志。张天扬瞥见她手机屏幕亮着，是另一个度假胜地的照片。
“谈完事情啦？”阿姨友善地问他。
“嗯。”张天扬呲着个大牙傻笑。
“哟，这么开心，看来是谈成功了？”
何止是成功，张天扬愉快道：“是啊，阿姨。”
走出大厦，午后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他站在人行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的精英人士，每个人都步履匆匆，目标明确。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犹豫再三，还是给池早发了条信息：“早啊，听说洛景然在你们球房驻场了？改天我去会会他？”
池早很快回复：“消息挺灵通啊。”
张天扬盯着屏幕，内心突然五味杂陈。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不知这条路会将他和他的友情引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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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牛马对钱的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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