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有花谢,有花开。
白知砚与白知月相邀一同去百花山山脚下的牡丹山庄,赏牡丹。
当白知砚真正站在百花山的土地上,她才明白这里为何会叫百花山。
大概就是这里一整年都会有花盛开吧。
一年四季,每时每刻都有花在绽放,整座山比人都还要鲜活。
穿过幽深的小径,牡丹山庄跃然于眼前。
花才开始开,近日来此的人还不多,再过几天,那条小径上的野草怕是都要被踏平。
“姐姐,你看!”白知月用手远远指着一朵姚黄牡丹。
白知砚顺着看去,那朵花真的太好看了。
风过时,花瓣随风轻颤,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泛着柔和的光泽。
温润中散发着端庄的气质。
果然牡丹是国色。
“白小姐,你来了。”一个花匠手中还拿着工具,走到白知月面前。
“这是今年的花王吗?”白知月指着方才那朵姚黄牡丹问道。
花匠脸上带着笑意,轻轻摇头:“今年的花王已被景王殿下定了,现下养在别处。”
白知砚明白过来,二皇子定下了今年的花王。
白知月嘴角下撇,略带失望。
“那我们可以去看看吗?”白知砚礼貌的问着花匠。
花匠眼神中带着诧异:“这位小姐第一次来牡丹山庄?”
“这是我亲姐姐,才从江南回京。”白知月介绍道。
花匠的视线落在白知砚身上,随后露出同情的眼神。
原来她就是被七皇子抛弃的女子,如今她的耳边怕全是冷言冷语。
但见她似乎并未受影响。
白知砚被这个花匠盯得有些发毛。
“姐姐,花王是不可随意给人看的,景王既然定了,那他就是花王的主人。”白知月在白知砚身边解释着。
“那都没人看过长什么样子,怎知是花王?花王难道不是众人票选出来的吗?”白知砚还是不解。
此时一个青年走到白知砚面前,给白知砚解释:“自然是景王说哪朵花是花王,那就是花王。”
白知砚转头看着眼前的青年,他身体瘦削,与他姐姐相比,文弱许多。
“陈小侯爷。”白知月微微颔首,向着青年行礼。
青年正是陈雪里的弟弟,如今的平襄侯,陈土。
“白大小姐,白二小姐,幸会幸会。”陈土依旧是书生装扮,彬彬有礼的样子。
“你姐姐呢?她有没有来?”白知砚含笑道。
陈土对白知砚颇有意见,眼高于顶:“家姐忙于筹备与宁王的婚事,没有来。”
白知砚略带着失落,但转念一想,陈雪里此刻定是在幸福地忙碌着,挺好。
“陈小侯爷来此是给你姐姐挑选牡丹吗?”白知月语调温柔。
陈土点着头,表示回答。
白知砚向着陈土推荐方才她们姐妹二人都看中的那株姚黄牡丹。
“这株好看!”
陈土眼睛落在那株姚黄牡丹上,心中激荡。
这不就是我要给家姐的贺礼吗?
但他面上不显,平静的说:“一般。”
白知月却拉着陈土,走到另一个位置。
“陈小侯爷,从这个位置看,既有牡丹本来的端庄,又透着清浅的雅韵。你再看她旁边那株,与她欲拒还迎,正好可以凑成一对。陈小姐新婚在即,成双成对岂不更好?”白知月纤纤玉手,在空中比划着。
白知砚鹰隼般的眸子落在二人身上,又落在白知月下意识牵着陈土衣袖的那只手。
原来如此!
怪不得白知月平静的性子,会喜欢牡丹。
陈土明显被白知月说动了,但又不愿在白知砚面前落了下风。
他目光闪烁,对着白知月说道:“白二小姐慧眼识珠,可否与我一同去逛逛,若是还有更合眼缘的呢?”
白知月羞涩点头:“多谢陈小侯爷夸奖,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白知砚最是识趣:“我走累了,就在亭中吃些小食。”
她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凉亭。
成全白知月的心思。
一刻钟后,眼看白知月还未回来,白知砚只得继续在凉亭中等待。
“瑶栎,我们要不在这儿,小憩一会儿?”白知砚将身体倚在木头柱子上。
瑶栎环视四周,也坐在了木凳上,身体靠着柱头。
“好。”
才进入梦乡的白知砚,被身后几个女子的声音吵醒。
“你看,那是不是白府的大小姐?”
“是的,上次我在春日宴上见过她。”
“听我江南的表姐说,她可会勾引人了。”
“真的?”
“真的。”
“哎,如今的她,也挺可怜的。”
瑶栎此时已经醒了过来,她正欲叫醒白知砚,却见白知砚早就醒了。
白知砚示意瑶栎,继续装睡。
她也闭起双眼,听听自己在京城贵女圈的名声,到底有多臭。
“七皇子封了王,就将他踢在一边。你说她在京城还嫁的出去吗?”
“不知道,反正我们肯定嫁的出去。”
“对了,甯潇,你与九皇子如何了?”
还有章行云的事?
白知砚竖起了耳朵。
“表哥他忙于政事,我与他鲜少见面。”说话的人,声音甜美,白知砚在章行云府上听过。
“说来也奇怪,九皇子失踪前,只爱舞刀弄枪,怎么回京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得。”
“就是!以前的九皇子有多喜欢你,我们都看在眼里。”
甯潇似乎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忧郁:“或许,表哥在江南经历太过曲折,改变也是理所应当。”
“但他娶你这事可不能变啊!”
甯潇低笑:“什么娶不娶的,不过是我与他年少时,私下的承诺。”
“你们的信物可还在?”
甯潇语气此时才变得轻快:“在的。”
“信物还在,甯潇你迟早都是襄王妃。”
随后,三个女子的笑声,淹没在牡丹花海之中。
白知砚并未睁开眼,她们的声音消失后,她睡得更沉了。
回府后,白知砚也未去戳穿白知月。
爱意到底会渐渐消融,还是随着时间肆意生长?
————
襄王府,今日来了两个宾客。
章行云决定暂且养着娄和羡这条线。
他将林允从摆在牌面上,以示对娄和羡的信任。
林允从与娄和羡在弈棋,章行云则在一旁看着二人的棋艺。
娄和羡显然高出林允从许多。
一局败下阵后,林允从唉声叹气的喝着茶。
“娄大人棋艺高超,林某相差甚远。”
娄和羡淡然一笑:“林大人过奖了。”
“不知那位白小姐棋艺如何?”林允从今日听到消息的时候,无比震惊。
“她棋艺不行,武艺倒是不错。”章行云提起白知砚时,嘴角不自觉扬起。
“不会吧?她既然敢去考国子监的算学助教,定是聪明绝顶之人。”林允从摆着手,不认同章行云的话。
正在收拾棋局的娄和羡,听到后,手顿了顿。
“国子监算学助教?”章行云对这个职位并不了解。
林允从正欲开口回答,却听章行云对娄和羡说道:“娄大人,听闻你在国子监待过。”
“国子监每科的博士,都是从助教做起的。算学助教主要就是协助算学博士,完成国子监学子的算学课程。”娄和羡解释道。
林允从认同的点着头,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要去考算学助教?
章行云回忆二人的日常,白知砚确实从未在自己面前提过这件事。
“允从为何叹气啊?”章行云问道。
娄和羡已经预知了等会儿的事,但依旧秉持着章行云不问,他就不回答的态度。
“要说这白小姐当真是个奇女子,我原本以为是宁王放弃了白小姐,如今看来是白小姐先放的手。女子入国子监教学,那可是终身不能结亲的!”林允从从心底,佩服白知砚。
章行云霍然起身,全然没了方才淡定自若的样子。
她为何?为何要考助教?又为何瞒着他?
“娄大人应当事先知道了吧?”章行云声音冷冷的。
娄和羡若无其事的点着头:“也才知道不久,襄王不必担心,算学助教可不好考,白小姐不一定能考过的。”
章行云嗤笑一声,看来章行瑜应当也知晓了。
“娄大人小瞧她了,算学她必定会考过的。”
白知砚作为一个理科生,那些知识怎会难得了她。况且她的数学,物理在高中是强项。
章行云就这么了解她?
娄和羡自嘲,当知道白知砚要考算学的时候,自己确实生出过轻蔑的意思,不信白知砚能成功。
但章行云就是如此笃定,即使白知砚一开始瞒着他,他还是会相信她。
“襄王,你不会还不知道这件事吧?不应该啊,是你舅父举荐的白小姐。”林允从还在单纯的对章行云胸口插刀。
娄和羡一记白眼送给林允从,不怕人有重重心思,就怕人看不清形式。
“对啊,大家都瞒着我。”章行云声音里已经没了一丝暖意。
“是不是啊?娄大人,你与她那样要好。”章行云握着拳头,指节泛白。
娄和羡敛起笑容:“抱歉,微臣不能为襄王解惑。”
“允从,你去外间等等娄大人。”章行云对林允从下了逐客令。
“微臣告退。”
待林允从走后,章行云端坐在主位上,四周散发着冷冽的氛围。
“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章行云神情肃杀。
娄和羡坐在下首,谦卑的回答:“我曾是国子监算学学生,白小姐只是私下求教过我,关于国子监的事。”
“那七哥呢?”
“宁王是才后面知晓的,就是宁王从襄王府上去见白小姐那天。”娄和羡回答。
章行云思考片刻,又问道:“所以,是七哥求父皇批红的?”
娄和羡没想到章行云已经想到这层,有些诧异。
“嗯。”
“好人都让娄大人,七哥做了啊!”章行云自嘲地笑道。
“襄王定然是白小姐心中重要之人,她才故意瞒你的。”娄和羡继续捅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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