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染的言出法随修炼到了什么程度很难说，反正跃跃欲试正抬头的玄学成功被他摁回去了一点。
六天里，一百名游客再加上会看这周六视频的人全都被迫接受了一遍“你们现在越来越依靠玄学不是什么好趋势，多求求自己其实比花钱算卦要有用的多”的洗礼。
至于李无染为什么会知道，那当然是猫说的了。
已经习惯了每天能有二十个号的游客们今天下午过来发现没有占卜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发出了抱怨。
连两位特意算了时间专程跑来找李无染的游客得知李无染今天翘班了以后也只是遗憾了一声，根本没有太大反应。
李无染给猫猫回过去一个得瑟的表情，收好手机接着蹲下身一本一本书的看过去。
李无染今天早上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跟猫撒娇耍赖了很久才换来了这个假期的。难得的假期，得浪费在他好久没来的旧书店里了。
就是这老板最近的生意不行。
李无染带着口罩翻了一个上午的书架书堆也没找到看起来价值能高过定价一半的书。
他都来旧书店了，难道是为了以两块五一本的价格买古早的读者吗？
李无染拍拍手，从最后一个书架前面站起来，看了眼门口躺在摇椅上抱着茶缸听戏的老板，扬声问他还有没有新收回来的书。
“嚯，”老板好笑地看着他，“我这里八千多本书都没有你能看的啊？”
李无染点点头，说：“刨掉教材教辅作文素材还能剩一千吗？再刨掉杂志还剩三百。你是又压低了收书价了啊？以前三毛一斤还不够你赚吗？”
老板嗤笑一声，说李无染不懂行情，根本不懂现在的旧书市场有多烂。
“我这里店铺租金不要钱啊？”
“零吧。这不是你自己的店吗？”
“那我也还有水电物业费呢。”
李无染抬头看了看半明半灭的灯。
老板讲不过他，把头一扭眼不见为净。
李无染今天上午本来就是来逛旧书店的，现在还没到要收工的时间，他干脆又挨个书架过了几遍，试图等来一个来卖书的人。
其实来卖旧书的人不少的。
五月中旬了，有些着急的大学生现在就已经开始找房子收拾宿舍了，书这种放在宿舍里让人感觉很安心但每一次搬家都会是巨大负担的东西基本上都会被卖了回回血。还有一些又懒又不差钱的看到楼下有人想卖旧书就直接搬下去送给人家卖了。
李无染在旧书店里瞎逛，听到有平板拖车的动静就出去看一眼，老板现在确实不太做人，不分品质一毛一斤爱卖不卖。
那些着急的大学生李无染就没去打扰了，还有闲心思跟老板讨价还价的李无染就会上去问问能不能让自己挑挑书，他要是有看上的就按标价的一半拿。
大部分都同意了，那一小部分嫌弃李无染万一没有看上的书浪费他们时间的李无染也不强求。
但是就这样，李无染也没能找到一本能看的书。
大学生的阅读面啊……
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大部分会出来卖杂书的大学生，拥有的书籍都是为了装x服务的。
跟咖啡店里用来摆拍的拖拉机手册没有多大区别。
李无染蹲了一整个上午，一无所获。
老板笑他：“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一毛一斤收书了？他们要是卖的课本少点我还亏呢。”
李无染给他提建议：“你应该扩展一下客户群，别光盯着喜欢旧书的这些人，多跟那些想开店的打打交道。收回来的这些东西三折卖给人家肯定还是卖的出去的。”
老板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没一会就跑过来一个年轻人，问老板之前答应的一块钱一本的书还有没有。
老板指了指刚被几个大学生卖过来的书，说：“那里面硬皮厚壳的都是。”
李无染摸摸鼻子，看人家挑书看得津津有味的。
旧书店里又安静下来的时候老板问了李无染一句：“年纪轻轻的，你怎么现在就喜欢给人当爹了呢？”
“工伤吧。”李无染嘴硬了一下，“我一个又是做占卜的又是做心理咨询的可不是就得给人当爹当妈嘛。”
“你还算命呢？”
李无染点头，说：“安市第一个拿到证的就是我。”
老板又嗤了一声，这一次看不上的意思更明显了。
“年纪轻轻不学好，搞这些玩意。”
这熟悉的感觉，对味了。
李无染心情舒畅地走到老板对面，教他怎么去查自己的论文：“不要看不起占卜啊，您知道占卜这东西用在心理咨询的开场有多好用吗？尤其是那些初诊的来访者，五分钟的占卜表演就可以建立起我们之间脆弱的信任关系了。”
“脆弱的信任关系。”老板笑着重复了一遍，但还是去看了李无染发出去的两篇论文。
李无染戳了戳被老板修剪的张牙舞爪的爬藤植物，强调了一下信任关系在心理咨询里有多么难建立。
老板一边看论文一边还有空接他的话：“但是脆弱的信任关系能有多大用呢？”
“脆弱的信任关系就足够了。”
李无染又戳了两下爬藤植物，说：“我自己，是相当不建议来访者过于信任咨询师的。医生可以另说，但是咨询师，嗯，交付一点能让咨询流程走下去达到效果的信任就足够了。给的多了可是太容易被骗了。”
老板点头，说：“你们这种纯粹提供情绪价值的服务人员确实没几个好东西。”
要不是这老板在这开了很多年的旧书店，李无染都要怀疑他是专门来刺激自己检查自己的修行情况的了。
老板看完了两篇论文，勉强承认了李无染的占卜可能确实有点用处。
“不过你就是再发十篇论文，你在我这买书也不能打折。”
李无染对他微笑一下，扭头就走。
墙外的爬藤植物被李无染拨了拨，露出来了下面的那个麻烦的要死的符号。
老板骂了一声，追出去扔给李无染一本他早就想要的译本，手忙脚乱地把爬藤植物盖了回去。
李无染笑笑，扣下了从爬藤植物里面摸出来的这老板本来该收到的纸条。
还是让他拿书来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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