页郬没想到换了个城市还能老是遇到他,更没想到这地方竟然还是他家。
他摸了摸裤袋子,今天带了神牌,可……难道是因为异国他乡所以不起作用吗?
事到如今,逃避已然无法解决问题,只能直面应对。
脑里飞速描绘出这座房子的室内结构,盘算各种可能性。离洗手间最近的一个窗户,约五十米,在楼道转角处。洗手间位于走廊尽头,前面是没路了,只能往回走。
看来今晚的工钱是必须得舍掉了。
页郬动了动那只被抓住的手,纪白的力气又多添了一分,但相对于在医院那时,力道明显有所下降,他似乎在控制力度。
玩世不恭的棕褐色瞳孔锐利得能穿透一切,带着不言自明的权威,“还没想好呢?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已经过去一分钟了。”
页郬舔舐一下上颚,眉头微蹙。近身肉搏这方面页郬较为薄弱,若是跟纪白硬碰硬,那肯定是必败无疑。之前在医院见识过纪白的力量感,就全靠蛮力的一家伙。
他向来以智取胜,技巧才是他的擅长之处,不让自己处于劣势才有赢的可能性。
可之前骗过纪白一次,想必他会对他的行为有所警惕,不能生搬硬套地故技重施。
无数想法从脑中闪过,凌乱得像一团交叉打结的毛线。页郬垂下眼睫,忽然又抬了眸,眼神坚定,“我要开始了。”
话落,被禁锢住的手腕倏地向前一送,手臂骤然发力,向着对方拇指的角度猛地向内旋转,动作快如闪电,力量精准地瞄准最薄弱的一点。
于此同时,另一只空闲的手出其不意,瞬间化作手刀,直劈对方颈侧的动脉。
纪白反应意外敏捷,在大拇指虎口酸胀疼痛之时迅猛松开了手,可下一秒却换了个角度重新又抓上了。
手刀即将落下之际,他身体微微一倾进行躲避,另一只手刹那将对方钳制住。
轻松化险为夷后,纪白脸上得逞的笑意满溢言表,“你这不行啊。”
他抬头看了眼过道墙上的红木挂钟,“才只过了五分钟。”
页郬脸上心灰意冷,身体不做任何挣扎,像是彻底投降了一般。
身上的湿着的衣服长时间紧贴着肌肤,过道里偶尔传来一丝微风,冰凉得让他发冷,不由自主地打了两声喷嚏。
打喷嚏的时候他下意识别过脸去,随后发现眼前的人根本不在意。“你不怕被传染吗?”
纪白眼睛眸光微微动了动,这才想起页郬还穿着那身弄湿的衣服。明明洗湿了还要穿上,还真是看不懂,这天气昼夜温差大,肯定会着凉。
刚才来找他,站在门口看到人**着上身在洗衣服,纪白没好意思进去,便在那等他,可眼睛是一秒都没闲着,没忍住瞟了又瞟。
页郬身上肌肉匀称,薄薄的一层,腰很细,手臂没有大块的粗壮线条,像是经常做有氧运动训练出来的痕迹。
纪白视线落在湿透的衬衣领口,“我免疫系统好得很,管好你自己吧。”
深邃的棕色眼瞳直勾勾盯着页郬,带着一丝玩味,他抬起眼皮子瞥了眼时钟,“还剩下四分钟。”
页郬搞不懂此人的脑回路,倘若觉得被他欺骗吞不下这口气,打他一顿便好,何必要搞这些奇怪的条款游戏。
可能他是个外国人,隔着跨国的文化差异,永远都猜测不出这里的人的心思,越是揣测就越是耗尽心神。
不过,是他理亏在前,他必须想法脱身。纪白看起来就那种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若不想办法脱身,估计能跟他耗一晚上。
通常而言,能轻易对一个陌生人产生同情的人,恻隐之心比其他人都要强,犯第二次的几率也会更高。
页郬脸上闪过一瞬破釜沉舟的决心,他屏住呼吸,直到极限边缘才突然松开,紧接着大口大口地喘了起来,仿佛经过剧烈运动那种喘不过气的样子。
纪白眉头升起一阵疑惑,冷笑一声,“别装了。”
页郬一边痛苦地喘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麻烦……帮我在裤子……左边的袋子里面……我的药……”
纪白依旧纹丝不动。
“我有哮喘,求求你了,给我……给我……药……”
页郬喘得越来越厉害,双眼通红浮起水光,脸上一片泛红,好像真的下一秒就要窒息。
纪白身边有朋友患有哮喘,见过他发病的时候,跟现在眼前的页郬如出一辙。纪白有点慌了,他可不想闹出人命来。
纪白松开手,一只手伸进页郬裤兜里,摸了一下,没摸到什么药包,只摸到个硬硬的物体。
他掏出来,是把小刀,不及两手指宽,刀鞘上镶满了五颜六色的水晶片。“喂,你记错了吧,没药啊。”
在纪白低头看刀的间隙,页郬早已闪到他背后。
冰凉的刀刃抵在脖颈一侧,身后传来冷淡有力的声音,“别动。”
纪白这才反应过来,低低骂了句,“草,玩阴的!”
“兵不厌诈。”
“把小刀递给我。”页郬淡淡地说。
纪白切了一声,打心里不信页郬敢伤他半分,手指一动不动。他身子刚要侧过身去,脖子上的刀却抵得更用力了,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肤,渗出点点血丝。
轻微的痛感从脖颈侧传来,纪白一下子老实了,没想到他还真敢玩真的。
纪白不情不愿地将拿着小刀的手往后背伸去,页郬一把夺过去,揣回兜里,另一只手却丝毫不敢懈怠。
“咚——咚——咚”
墙上的挂钟发出金属的敲响,声音在整个过道里回荡。
“十分钟已到,纪先生应该是说到做到的人吧。”
纪白深吸一口气,将眼底翻涌的怒火强行压了下去,语气轻快却字字带刺:“当然了,说了不追究那肯定不追究了,那些东西也不值几个钱。”
页郬将刀抽回,迅速后退了几步。
“那就谢谢你的一笔勾销了。”
纪白转过身来,页郬已经距离他二十三米远,“别谢我。”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眼神却冷到了极点,“就当是施舍给路边的野狗了。”
页郬头也不回,向着楼道口的方向快步走去,在即将拐入楼梯的时候,又听到背后传来了声音。
“叶青,你给老子记住,以前那些可以不追究,但今天这事,没完!”
页郬叹了口气,摸了摸右侧裤兜里的神牌,祈祷不要再遇到此人。
页郬身高不矮,178cm左右,但经过长期训练的他身体灵活轻盈,几个大步便利索地下完了一整板楼梯,手用力一翻倏地站到了窗沿上。
他目测了一下距离地面的高度,一跃而下。
这些项目他一向擅长,借着旁边树枝的缓冲,安全顺利地滑落到地面。
今晚的工钱定是打水漂了,他没敢回去问负责人要钱。还没吃饭,肚子传来一丝饥饿感,大脑选择了忽视,身体往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美食街宵夜档连了一路,食物的香味时不时漂浮过来,在人鼻尖萦绕。
页郬想过去快餐店解决,可家里还放着菜,仔细计算一下,还是自己做饭比较划算。
距离地铁站还有一段距离之时,兜里的手机一阵震动。
页郬摸出手机一看,脸色霎时染上一丝窘迫,犹豫间,他找了个隐蔽没人的角落,接起了电话。
“你好,这里是V's Paracosm手工定制工作室,我是庸先生的助理厉迟,请问您是页郬先生吗?”
页郬应了一声,没有打断他说话。
“页郬先生,您于8个月前通过电话形式与我们预定的一把天使羽刺折刀,设计图已在两个月前跟您本人确认过,目前后台看到您还尚未支付尾款,请问是有什么顾虑吗?”
空气沉默了片刻。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或许这个城市的磁场跟他不太合得来,最近倒霉的事总是接二连三发生。
“这边支付系统出了点问题,可以再宽限几天吗?”页郬轻声询问,语气带着几分紧张。
“噢,原来这样。当然可以,鉴于您是我们的老客户,我们会再为您预留3个月的时间。由于最近单子比较多,等您付完尾款后,我们再制作的时候需要重新排工期,完工时间会有所延迟,这个请您熟知。”
“好的,那个……请问如果超过3个月这单子就取消了吗?”
“是的哦。3个月已经是我们为顾客预留的最长时间了呢,只有像您这样的老顾客才能拥有这样的安排哦。您可能不知道,庸先生他最近身体不如从前了,加上工作量增加,他脾气也变得不大好了,如果突然说不做了,这也是有可能的哦。”
页郬之前去过线下工作室见过那位锻造刀具的老先生,殿堂级别的手工锻造大师,性格有点孤僻,请他打造刀具从来都不看来者多大名气,而是在他看你顺不顺眼。多少有钱人慕名而来,他都不一定搭理。
页郬有幸没有成为被婉拒的人,拿到了入场券。
那把羽毛刀在两年前一次刀展上面见过后就心痒痒,攒足两年的工钱,终于下定决心预付了定金,谁能料到最后会沦落到没钱付尾款的地步。
“好的,谢谢你,你先帮我留着名额,我会在三个月内付尾款的。”
其实页郬心里也没底,嘴上说的客套话罢了,3个月上哪给它凑个15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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