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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无论老宅如何,过了十五,顾谢就带着顾时延和顾时宣回来了。

顾容与挺开心的,因为她已经和她二哥好久都没见面了,除了他二哥已经考入翰林院入职以外,就是他也进了忠勇候府。

“二哥。”顾容与隔老远就喊道,顾时宣点点头,又把手中的东西提起来示意顾容与看。

是些零嘴,云州这边的特产,像果脯,米花,灯芯糕等等。

顾容与拿了些给苏璇,又给萧媛送去些,剩下的分些给几个丫鬟。

第二日起来,就紧密锣鼓的开始老宅这边的祭祀。

祭祀,除了除夕需要在下午开始,其余时候都在中午就开始进行。

中午的时候先开始拜祖先,上香、读祝文、奉献饭羹……

祭祀完,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顾容与被萧媛带着去了祖祠。

来是为了祭拜顾老太太和顾老太爷,在顾容与十岁时,他们双双去世,给家里带来了很大的打击,但日子是要朝前看的。

顾容与上了香,又磕了头,才和萧媛走出祖祠。

出门前,顾容与转头看向并排的牌位,又想起顾老太太和顾老太爷,他们也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盲婚哑嫁,但是过的很幸福。顾老太爷很宠顾老太太,生活的方方面面也会让着她,有些时候也会和她开玩笑,逗她笑,顾老太太虽说嘴里念叨“没正经”,但是脸上的笑从来都是幸福和满足的。这一生他们一起携手走过,也一道白了头,相濡以沫的走过七十年。顾容与不知怎的,一下子落了泪。

日子不紧不慢的走着,干热的风就来到了华京。

苏璇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她的肚子也圆滚滚的,顾容与经常来找她说些话,绣些东西,给她解闷。

“嫂嫂,那你当初是怎么决定要和我大哥在一起的?”顾容与手里剥着橘子,仔细的把橘络和橘瓣给剥离开来。

“我……嗯,当初是有点害怕你大哥的,但是相处中又被他给吸引,他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凶悍,反而很细腻,大大小小的事他都会细致的完成,但是和他在一起后,他把你的方方面面都会照顾好,有些时候我闹他,他不会说我,他只是会很无奈的笑,之后又会逗我开心……”苏璇一脸笑容的摸着肚子。顾容与在她脸上看到了幸福和即将为人母的光辉,把橘子递给苏璇,顾容与开始想着几个月后她的生活,前路是怎样的?

宴瑞要进宫,但他家里也没个主事的,所以他就来了顾府。

幼年时他都是在这里成长的,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搬回了九王府,他爹也不长回来,一年到头都在边州。

今日要进宫,宴瑞有些紧张,一大早就来了,一切都是以前的老样子……

“小少爷再等一会儿,夫人一会儿就来了,先喝盏热茶,吃点点心,要不给你下碗面?”王妈妈填了热茶,看着宴瑞。

“不用了,王妈妈,我出门时吃过了,您先去休息吧,不用管我的。”宴瑞不好意思的说道。

王妈妈停了手里的活,“哎,那好,老奴就先退下了,小少爷您等一下哈。”

王妈妈下去了,宴瑞坐在座位上慢慢喝起茶。说起来,“小少爷”还是自己在这的独特称呼,但是宴瑞很喜欢,像是有了归处一样。

“瑞瑞来了,吃饭没?没就下碗面吃。”元氏风风火火的走来。

“吃了的,二舅妈。不用麻烦了。”宴瑞起身行了礼。

“好,那就等下和我们在吃点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啊,别推辞了啊。”元氏说着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宴瑞张着嘴,又选择闭回去,算了,每次都是这样的,但心口是热热的,很暖乎。

宴瑞这次进宫是为了他老子宴霆,他很久没回来了,但是之前说是要看看宴瑞,上书来京,所以今天宴瑞就要进宫一趟。

刚进宫,宴瑞就差点迷路,幸好有太监给他指路,宴瑞谢过人之后就往前继续走。

到太极殿时,已经有人在等了,宴瑞快步走上去,由人领入殿内。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行过礼,宴瑞站在一旁没动。

宴北舟让人抬了椅子上来。等宴瑞坐好他才开口:“你父王上书说是要见你,需要你去一趟,你有什么需要的?”

宴瑞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不用了,皇上,父王应该没什么需要的吧?”宴瑞尴尬的扣扣手指头。

宴北舟急促的笑了声,“瑞瑞是吧?不用太紧张,我还是你伯伯,不用紧张啊。一会儿和我家那皮小子玩一会,你父王的事很快就会安排好的,你到时候跟着就行了,林有福,带他去太子那。”宴北舟说完就低头继续批奏折。

“哎,遵旨,小世子,随老奴来吧。”林有福是一个有点胖胖的太监,笑眯眯的看着宴瑞。

宴瑞点点头,起身行礼告辞。一路上,林有福都在和他说些京中的趣事,多少缓解了宴瑞的紧张。

“到了,就是这儿了,小世子进去吧。”林有福依旧小秘密的看着宴瑞。

“谢谢公公。”宴瑞行礼致谢,转身进了东宫。

当朝太子宴周行是宴北舟和苏恙的第一个孩子,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现年七岁,三岁出口成诗,四岁能作赋,是个被寄予厚望的孩子。

宴瑞进了东宫就由其它的太监引路,一路上宴瑞都不敢乱看,直到在一扇门前停下,引路的太监停下脚步,向他颔首后就走了。

听着门内传来的读书声,宴瑞愣了下,随即想到当今太子虽小但是每日的读书写字没有一日是落下的。

想到这,宴瑞想:要不,回去?但他被打断了,门里的先生在喊他。

“可是世子殿下来了,不如先进来坐着,等待片刻。”

宴瑞急忙进了门,行了礼,在先生的示意下找了个位置坐下。

给太子授课的是当朝左丞相赵单(shan),他祖上是农民,从他爷爷辈开始参加统考,但只有他一路走了上来,还位至左丞相。

“今日的授课就到这了,太子殿下下去思考今日留下的的问题,明日我们在细细探讨,下午也不用上武课了,皇上都告知过了。”赵单单手抚须,看着宴周行说道。

“先生辛苦了,多谢告知,学生告退。”宴周行虽说还小,但一板一眼的行了礼,也让人挑不出错来。赵单点点头。

宴瑞就和宴周行出了门,“你是瑞瑞?”宴周行停下脚步看着宴瑞,虽说没有宴瑞高,但他板着一张包子脸,莫名的喜感。

宴瑞心下好笑,但面上还是老老实实的行了一礼回话道:“是的,太子殿下,臣是瑞瑞。”

“哦,好的瑞瑞,现在和我一块去看阿爹和弟弟妹妹。”宴周行把手递给宴瑞,宴瑞牵着他的手往红门方向走去。

“殿下去看弟弟妹妹,那你的书怎么办?”

宴周行步都不带停的,“我早就收拾好了。”说着还有些骄傲的挺挺胸脯。

宴瑞失笑,还是个孩子,就算板着一张脸,这一刻也让人觉得哭笑不得。

他们在终南宫见到了宴周行的弟弟妹妹还有他的阿爹。

宴周行的弟弟妹妹是对一年前出生的龙凤胎,被宫人抱在怀里逗弄,看到宴周行来就“啊啊啊”的开口,口水就流了出来,还冲着宴周行笑。

宴周行的包子脸一抖一抖的,走上前去逗他们。皇君向宴瑞招手,宴瑞不好意思的走上前,皇君也就是苏恙看着他笑。宴瑞更不好意思了,皇君真的很好看,比他之前见过的人都好看。

“你是叫瑞瑞对吧?我听终南提起过你,今年几岁了?”苏恙笑笑把人招来自己身边。

“回皇君,十二岁了。”宴瑞端正着坐着看向苏恙。

“瑞瑞要去和周周看看弟弟妹妹吗?很可爱的虽然他们的口水挺多的。”苏恙牵着宴瑞去看他们。

弟弟叫宴周恙,妹妹叫宴周苏,现在一岁半个月。前不久刚举行了抓周宴,现在已经可以开始慢慢走路了。嘴里也开始说一些单音节的字。

比如现在他们看着宴周行就发出“高”的声音,看到苏恙就是“阿”。宴瑞看着还有些觉得神奇。

宴瑞最后被留在宫里吃了顿饭才出宫,去边州的时间也定了。

宴瑞回了顾府,顾老爷和顾夫人都很开心,对于这个唯一的外孙俩人心里有愧疚就止不住的想多给他关心疼爱。

“瑞瑞啊,什么时候去边州啊?”顾夫人招呼宴瑞坐下,又让丫鬟把刚送到的糕点拿上来。

“瑞瑞 ,快吃,这是你最爱吃的桂花糕,还热乎着呢。”顾夫人把糕点盘往宴瑞那边推过去。

“阿嬷,很好吃呢,桂花的香气也很浓郁。”宴瑞拿起一块吃着。

顾夫人笑得更开心了,摸摸宴瑞的头,“瑞瑞喜欢就快吃,不够阿嬷再买给你,啊 。”

宴瑞回府的时候提了新的桂花糕,这是他回府前,顾夫人给他带上的,其实宴瑞很想说不用了,但看着阿嬷开心的样子他又不知道如何拒绝,他想到了很多,母亲早逝,父亲又去了边州,他从很小开始就是在顾府长大,他在那里获得了许多,只是渐渐长大后在没像之前一样,宴瑞想至少离开前他是想在顾府的。

宴瑞去边州的日子定在十月初八,随这次运输粮草的队伍一块去,到时候顾时延也要一块去。

苏璇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她也没再像之前一样还处理一些事务。

顾容与现在每天除了绣嫁衣就是扶着苏璇游上几圈当做锻炼。

越到后期,苏璇越紧张,已经有几晚都不太睡得好,顾时延这几日忙也是歇在书房。

苏璇半夜的时候又醒了,这次她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她披了衣裳就慢慢的起身下了床,伺候的丫鬟在外面的榻上睡着了,苏璇顺手拿件披风给人盖上,又慢悠悠的出了门。

天渐渐凉了,尤其是晚上,苏璇摸着肚子,慢慢的在院子里走了两圈。

刚走到半圈就听到背后传来声音,苏璇还没转过身,身上就被披了件衣裳。

“囡囡,怎么出来了,睡不着?”顾时延从身后把人拥住,扶着苏璇走了几步。

“还好啦,你怎么也没睡?明日还有公务要处理。”苏璇拢拢衣裳,柔柔的看向顾时延。

“没事,我陪你走几圈,下次要出来走也要把衣服穿好,尤其现在,天冷了。”顾时延扶着苏璇慢慢走着。这几日忙,他都是趁着睡觉的时候就来看看。

“小家伙今天闹腾吗?”顾时延低头问。

“还好,很乖的,我只是今天睡不着起来走几圈。”苏璇摸摸肚子。

“小家伙,别闹你阿娘,乖乖的,阿爹带你骑大马。”顾时延伸手摸摸肚子,顺道把苏璇的手握在手里暖着。

苏璇笑了,“好了,回去吧,累了。”

“累了?我抱你回去。”顾时延说着就要把人抱起来。

苏璇拍了他的手臂一下,“好了,你也累了,走吧。”

顾时延笑笑,把人扶回屋里。在榻上睡着的丫鬟醒来就看见他们回来了,连忙起身去扶苏璇。

“没事,下去吧,这有我。”顾时延摇摇头让人下去,自个儿把苏璇扶到床上坐着,又给她脱了鞋子。

丫鬟见这样,行了礼慌忙地出了门,走前还不忘把门关上。

“你也上来休息吧,别回去了。一来一去的多麻烦。”苏璇靠在枕头上说着。

“好。”顾时延边应着边在床外边躺下,“睡吧,有事喊我,我在呢。”苏璇点点头,闭上眼开始睡觉。顾时延笑笑也躺下闭上眼。

过后的几日顾时延都会来,处理完公务之后就歇在屋里。

这天半夜,顾时延刚睡下没多久,就听到苏璇喊疼,顾时延立马把油灯点上,又去看苏璇,惨白着脸,不停有汗水从脸上淌下来。

“囡囡,哪不舒服,哪疼?”顾时延看着苏璇这样心都疼揪起来了。

“肚子,肚子,我肚子疼……快喊大夫。”苏璇说完这句话,就疼得昏了过去。

顾时延一时间也顾不上其他,出了门就要去找大夫,跑到半道又想起之前就安排好的大夫和稳婆在家里,又跑去把人喊来。

顾时延鞋掉了一只,只穿着里衣站在屋外面,稳婆进去了,大夫也去开药了,他呆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萧媛一来就看她大儿杵在外面站着,衣服也没穿好,叹口气,让人去把顾谢的衣服给他披上,就知道不让人放心。

“子宁啊,穿上吧,别担心,先过来吧。”萧媛拉着人下了台阶,不知是没穿鞋还是什么缘故,顾时延下台阶的时候差点踩空从台阶上落下来。

“哎,你呀,站好,别挡道,没事的,别担心啊。”萧媛拍拍顾时延的手,他像才反应过来,“娘,囡囡会没事,对吧?”顾时延直愣的看着萧媛。

“别担心,会没事的啊,别怕。”萧媛又拍拍他的手。

顾时延没说话,只是看着屋子里的人进进出出,紧抿着嘴。

快天亮的时候,屋里来人了,“哎,生了,生了,龙凤胎哎。”稳婆出了门就来报喜,脸上喜气洋洋的。

“囡囡呢?囡囡呢?”稳婆看着突然冲上来的顾时延呆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哎,别担心,都好着呢,就是睡过去了。”稳婆笑眯眯的说道。

顾时延愣了愣,也笑了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萧媛让人带稳婆下去领赏,又把一切安排妥当,这才看向还在发愣的顾时延。

“子宁,要看看吗?”萧媛看着发愣的儿子。

“阿娘,可以去看吗?”顾时延整个人还陷在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里,整个人还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

萧媛笑了下,“可以的,快去看看他们吧,啊。”

八月二十五日,晨,顾时延僵硬的抱着怀里的小婴儿,很小,很软,红红的,皱皱的,轻轻的。

顾时延轻轻的把他放在苏璇旁边,她太累了,已经熟睡,顾时延亲亲她的额头。

“谢谢你,辛苦了。”之后就守在旁边握着苏璇的手指,看着俩个新生儿,连呼吸都放轻下来,怕打扰到他们。

顾府这几日都沉浸在欢乐气氛里,上到顾老爷下到家里的的丫鬟奴才,脸上都是高高兴兴的笑容。

俩个新生儿都很乖,只有饿了和要拉裤子的时候会哭嚎,而且往往是哥哥哭了妹妹就会跟着哭起来,但只要满足了需求就会立刻乖乖的,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顾时延每天下朝就会立刻回府,一回府就去看新生儿,看着他们一天天变化,顾时延一边感到惊奇,一边又是喜悦,很奇妙的感觉。

两个月后,苏璇出月子,因为是双胎所以就多坐了一个月,小宝宝也有了新的变化,现在爱笑,拿东西逗弄也会眼睛跟着跑。

俩个孩子也有了大名,哥哥叫顾行野,小名墩墩,不知是不是他比妹妹要大一圈的体型,妹妹叫顾懿柔小名安安。

宴瑞和顾时延在初八那天早早的踏着露水走了。

顾时延和宴瑞走后,顾家大房也要启程去外派地。

大壬朝的官员不论官职高低,七年一外派,之后进行考察,合格就回调,不然就继续进行外派。

大伯一家要外派,家里筹备了送别宴,离别总是伤感的,但大家都没过多言语,晚上照旧热热闹闹的开饭。

“老大的调派是在哪?”顾安夹了筷子菜。

“爹,是在梧州醴城的刘村县。”顾旭停下夹菜的动作回话道。

他是个面容清瘦的下颌留有胡须的男子,一张脸上最出彩的是那双顾家人几乎都有的桃花眼。

“老大这几乎都把西南边都去过了。那你对那边有什么看法?”顾安说。

“虽说偏远,在我前几次去来看人都很淳朴,就是学习方面不太跟得上,这次的外派我也主要是往这个方面改善。”顾旭夹了筷子菜给坐在旁边的王氏又继续说道。

“嗯,你有心就好,只要有目标就好。”顾安点点头。

顾旭笑了, “爹,这不是我第一次外派了,该适应了。”他已经四十好几了,不会再像当初第一次外派一样把自己狼狈不堪。

饭桌上静了一瞬,又继续热闹起来,王氏拍拍丈夫的手背示意安慰。

顾旭笑了笑,他是个极为温和的人,当初的外派除了狼狈不堪也给他带来经验,他是感激的。

吃了饭回屋的路上,顾旭拉着老妻的手细细说话,“不用担心,我很早就看开了,当初的外派也是让人成长的。”

王氏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赞同他说的话,顾旭不是个外露的人,但是他同时又是个温和的人。

“我先去,你带着孩子们在后面慢慢来,我会安排好一切的,注意走官道……”顾旭牵着王氏的手回了屋。

第二日上朝时,外派的官员名字也被呈了上去,新一轮的调派也开始进展,有人出去,那么就有人要进来,调回京的名单也一同呈了上去。

日子慢慢的走着,顾旭也在三日前启程去了梧州。王氏带着几个孩子收拾着也要赶往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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