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傍晚,外面街上到处洋溢着春节的气氛,老宅里也挂起了红灯笼。
肖让这次回来的时间不多,晚饭前,他提前来到餐厅,想和沈之南说说中午那件事。
刚到餐厅,就听见肖思懿的声音。厨房是开放式的,和餐厅相连,肖让走过去一看,沈之南应该是在厨房里跟冯妈交代晚饭的菜式,肖思懿就在身边挽着她的胳膊正说着什么,而罗伯特则坐在餐厅的桌旁喝茶。
肖让没有马上走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听。
只听沈之南问道:“怎么突然就决定了?”
肖思懿回答说:“也没有突然,其实回国前就决定了,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跟您说。”
沈之南看了眼罗伯特,他似乎是感受到了目光,冲着这里傻呵呵笑了笑。沈之南凑到肖思懿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小懿,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你想清楚了吗?”
肖思懿也看了眼罗伯特,尽管有些犹豫,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嗯,祖母,想清楚了。”
沈之南望着肖思懿,心里有些不忍,到底是她疼了十多年的女孩,谈恋爱是一码事,真的结婚又是另一码事了。可一想到肖让,沈之南心里有似乎又暗暗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知道这很自私,但也没别的办法了。
“既然你决定了,祖母就祝福你。”
肖思懿笑了笑,略显遗憾地说:“谢谢祖母,不过罗伯特信耶稣,所以我们决定回了法国再举行仪式,只是这样一来,祖母就没办法参加婚礼了。”
沈之南说:“没关系的,一会吃过晚饭到我房里来一趟,祖母送件礼物给你。”
听到这里,肖让算是听不明白了。
肖思懿要和罗伯特结婚了。
她才几岁?又谈过几段恋爱?就这么草率的要结婚了?
不行,绝对不行。
肖让再也憋不住了,气血上涌的瞬间,几乎丧失理智,他还站在门外,声音却比人先到,“我不同意。”
同一时间,餐厅里的四个人同时看向门口。
肖让健硕的身躯挡住整个门框,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肖思懿没想到肖让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看见他这副要吃人的模样,心中一震。肖让很少生气,但真的发起脾气来,肖思懿到底是有几分忌惮的。所以一时间,没人出声。
肖让跨过门槛走了进来,没坐下,因为罗伯特在桌边坐着。
愣怔片刻后肖思懿缓过神来,她想了想,这件事瞒不住的,肖让早晚会知道。她从厨房走了出来,壮着胆子反问:“我结婚又不是你结婚,祖母都同意了,你凭什么反对?”
肖让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跳,说话气息都不稳了,“你还在上学,现在结婚像话吗?”
肖思懿冷冷提醒,“我已经过法定结婚年龄了。”
这时候,当事人之一的罗伯特没干咳了两声,看着这一家人,他有些发懵。起先他并不知道肖思懿和沈之南在说些什么,直到刚刚,听见了结婚两个字眼。
结婚?谁要结婚?肖思懿要结婚?和谁?和自己吗?
他事先完全不知道啊。肖思懿也没和他商量过啊。
“额~思懿,那个……”
话还没说完,肖思懿猛得转过头,语气不算很好,“你先闭嘴,等会再说。”
罗伯特哽在喉咙里的话又咽回肚子里。
看气氛不太对,沈之南也从厨房里走出来劝,“阿让,有话好好说。”
最应该反对的沈之南,这次居然也选择纵容。这么想着,肖让心里的火更大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奈,“祖母,她才几岁?还没踏上社会,分得清好人坏人吗?以前那些都是小事,再怎么任性我都可以惯着她,可结婚是大事啊,怎么可以如此草率?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这天高皇帝远的,我们想帮,都帮不上。”
肖让的话说的有些过,完全没顾及罗伯特的面子。沈之南知道,肖让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他态度越是强硬,她的担忧就越深。
罗伯特七七八八算是听明白了,简而言之一句话,肖家的人不放心把肖思懿交给他,特别是这个做哥哥的。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和决心,他站起来,走到肖思懿身边,牵起她的手,对着肖让信誓旦旦保证,“大哥,你放心,我是真的喜欢思懿,我保证会对她好的。”说着,还竖起三根手指,做了一个发誓的手势。
肖让咬紧腮帮子,忍了忍,用最客气的措辞却也是最不客气的口吻回应:“罗伯特先生,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还请你先回避一下。”然后,他侧了侧身子,手臂对着门口,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这意思,是要下逐客令。
肖让这样对罗伯特,压根就没打算给肖思懿任何面子,她终于忍不住彻底爆发了,抓起一个杯子“哐当”就往地上砸,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也包括肖让。但肖思懿还是觉得不解气,指着肖让的鼻子警告道:“肖让!你最好对我男朋友客气一点。还有,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的婚姻草率,难道你的婚姻不比我更草率?你又有比我好到哪里去?”
肖让没想跟肖思懿吵架,可她今天火气格外大,每一句话都与他针锋相对,争吵一触即发,可肖让被戳到痛处,也不想妥协,因为妥协就代表着默认了。
不管出于什么心思,他不想肖思懿结婚,至少不是现在。肖让正在思考着要再说些什么。眼角不经意带过门外,看见有个人影,一转头,果然看见向瑶站在那。
肖思懿像只炸毛的猫,正等着肖让反击,可他却看向了别处,她追着肖让的视线过去,也看见了向瑶。她心头一惊,气焰登时灭了五分。
向瑶什么时候在的?在了多久了?刚刚自己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向瑶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扫了眼地上的玻璃碎渣,故作惊讶道:“怎么了这是?气氛这么严肃?”
整个餐厅的空气如凝固一般,确实尴尬。
沈之南只好出来打圆场,“没事,不小心摔的,人齐了正好开饭。”
肖让僵在原地,珉着唇也不说话了。
肖思懿瞬间没了继续吵下去的**,也没了吃饭的**,拉着罗伯特就往门外走。
沈之南叫住她,“小懿你去哪儿?”
肖思懿说:“中午吃太饱了,还不饿,我带罗伯特出去转转。”
走到门口,肖思懿像又想起什么,转过头来对沈之南说:“阿姨之前和我提过,等实习的时候,她可以在那边给我介绍工作。”她顿了顿,把视线移向肖让,“既然你那么不待见罗伯特,那我以后少回来就是了。”
说完,肖思懿也没继续拉着罗伯特,而是一个人快步往外走。罗伯特就在后面追,边追边喊,可肖思懿走的很快,温热的泪遇上冷冽的风,瞬间变得冰凉。
肖思懿边走边擦,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往下淌。
一场没有结束的争吵,却是这段感情的结局。
她其实没那么想留在法国,也没那么想和罗伯特结婚,而这个念头的萌生,是在寿宴结束后回家的路上,坐在车上看车模糊的窗景不断倒退,肖思懿几乎只用了一分钟就下定决心了。因为比起这诸多的不想里,她最不想看见的,是肖让和别人在一起,和别人生孩子。
一年的时间,她以为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勇气面对这些,所以回来了。可再次看见他,看见向瑶,肖思懿的脑子里就会浮现出他们两个人在床上缠绵的样子,那样的念头几乎会把她逼疯。
一年的挣扎,功亏一篑。她没有任何办法,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所以,肖思懿觉得,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这个春节,过的不算愉快。
肖让在家待了没两天,就回部队了。走之前,他和沈之南说,年后队里有一项很重要的实验,他想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别的事先缓一缓。
言下之意是,向瑶还是先留在老宅。
沈之南知道肖让打小主意大,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便也不再强求。
肖让离开后没几天,肖思懿也动身回法国了。
肖思懿原本觉得,自己和肖让的关系已经跌到谷底,她在心中盘算着,之前好歹存了些钱,学费还是够的,只是生活费可能需要拮据一点了,实在不行就出去兼职,熬到实习就好了。可令她没有想到的事,肖让还是会每个月按时给她打生活费。
但也仅仅只是打生活费而已,他不再同她联络。
肖思懿看着卡上多出来的数字,陷入了迷茫。她觉得自己根本看不懂肖让。
自从过年闹了那么一出之后,罗伯特就真的开始对结婚这件事上心了。回了巴黎之后,他又是看场地又是订礼服,甚至给自己远在香港的大哥打电话要了一笔钱,用来办婚礼。
罗伯特是家族里最小的孩子,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最大的哥哥比他大了二十几岁,因为罗伯特是老来得子,所以从小很是受宠,但在他9岁那年,父母出了车祸意外身亡,大哥顺理成章成了继承人,也就是从那时起,罗伯特被送到了法国,很少再回去了。
在成长过程中,只有保姆陪着,无人管教让他成了世俗眼中的纨绔子弟,废物。
但罗伯特不介意,反正没钱就问大哥拿,又不需要操心生意的事,他落得清净。
对于罗伯特要结婚这件事,大哥没有表现出任何高兴或祝福,只是匆匆说了句,“我还有个会要开。”就挂了。
五分钟后,罗伯特收到了银行卡到账的短信提示。
反而是他的二姐,打电话来了。
罗伯特的二姐与他感情要好一些,每年都会飞来巴黎看望自己的弟弟,知道他要结婚,高兴的不得了,说马上订机票要来见见自己未来的弟媳。
几天后,在餐厅,当罗伯特拿着一张婚纱的设计稿给肖思懿看的时候,她才知道他在筹备婚礼这件事。
肖思懿把设计稿放回到餐桌上,想了想,然后和罗伯特商量道:“先登记吧。婚礼等我毕业了再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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