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0 PM,暹罗天地,酒店。
巨大的落地窗分割波光粼粼的河景与冷气飕飕的室内,通体贴金的不知名佛像画嵌在墙上,下方摆着一个烟紫色香炉,三支粉紫色香支点燃之后插在香炉中央,深邃馥郁的沉香气直达肺腑,上清下明。
几分钟后——
房门被暴力推开。
身着西装的高大男人抱着一个身材瘦削的青年走了进来。
青年几乎是被禁锢在男人的怀里的,男人的双手死死钳制着他的胳膊,因为过于用力手臂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掌心和青年被抓住的皮肉均是青里透着粉红。
偌大的房间寂静无比,黑暗里的两个人也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贺洵才扯了扯莫世临的衣领,很罕见地咬着下唇小心翼翼开口:“你抱的太紧了,能不能松开点。”
“闭嘴!”
莫世临面色冷得可以掉冰渣,他不由分说就将贺洵按在床上,强压着怒火道:“躺下!我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受伤!”
坏了。
这是真生气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贺洵不敢再触男人的霉头,很乖顺地躺在床上不动了。
莫世临不耐地脱掉西装外套扔在地上,捋起衬衫袖子,按着贺洵的肩膀,由上至下,从贺洵的头顶一直检查到那双白嫩的脚心。
一寸一寸的看,一点一点的瞧,一块皮肉都不肯放过。
直到确认贺洵真的没有受伤,只有胳膊因为打架而泛着点淤青后,莫世临才将头埋进贺洵的颈窝里长舒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袭到他心间的就是一阵一阵的无可抑制的后怕。
他不敢想,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如果他没有提前安排两个保镖跟着......
他无法接受会失去贺洵的一丁点儿可能。
一想到这里他就再也压抑不住火气,今天晚上或许是他有生以来情绪波动最大的一次,堪比火山爆发。
他用力掐住贺洵的下颌,气急反笑:“不要命了是不是?你到底怎么想的?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就中枪了你知道吗?!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就那么自信你一个人也可以完好无损的回来?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吗?知道他们手里有枪吗?知道程千瑜的那些喽啰都是借的谁的吗?你以为你有点身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万一你今晚死在那儿了怎么办?你想没想过?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双眸通红,死死盯着贺洵,胸膛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着。
怀里的青年却一直垂着头不说话,纤长的眼睫颤巍巍的,很可怜的样子。
对方一声不吭,莫世临的心脏也蓦然一沉,接下来的一箩筐话也都卡在了喉咙处,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就在他开始反思自己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的时候,贺洵终于抬起头,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杏眼很缓慢地眨了眨:“在想没失忆前的你。”
“......”
莫世临的火瞬间灭了。
“宝宝......”
恼怒自己没能抵抗命运而导致失忆,也心疼贺洵独自一人默默承受了这么久。
一想到就心疼得简直不能呼吸。
他不敢想当时的贺洵是什么心情,鼓起勇气等来的却是恋人陌生冰冷的防备。
“怎么那么能忍啊......”他喉结轻滚,轻轻抚摸贺洵的脸,又骂自己,“我真是该死啊,怎么能把你忘了。”
他俯身吻了吻贺洵的杏眼,然后很郑重地拉着贺洵的手,眼神语气均虔诚:“贺洵,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我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你。”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萦绕耳畔,贺洵的脸颊有些发烫,他不自在地动了动,犹豫片刻,终于很真诚地问出困扰他已久的问题:“你为什么喜欢我?因为——我的脸符合你的审美,还是因为我的身体能让你有**?”
他知道自己是真心喜欢莫世临的。
但他不是很确定莫世临是不是从里到外都爱他。
今晚见到了他不要命的理想主义的一面,是不是还爱他。
他没说话,莫世临却好像能完全猜透他的想法。
他盯着贺洵认真端详了几秒,然后伸手将贺洵的身子扳正,冷峻的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面色郑重,几乎拿出了在公司开会的架势——
“你听着贺洵。”
冷薄的声音一出,搞得贺洵都有点紧张起来,手指攥紧雪白的床单。
莫世临则认真地盯着他说:“我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以我这个身份和阶级,我见到过无数个皮相完美的人,男男女女,主动往我身上扑的也多到几乎数不清,但我没对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产生想对你做的事情的想法。”
“我见过很多大尺度的应酬场合,违背人伦的,挑战生理底线的,你想的到的想不到的,我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见过,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只是看你的脸才说喜欢你。”
他伸出手按揉贺洵湿润的嘴唇,双眸灼热:“但我也承认,对于你,我就是个肤浅的人,见你第一面我就对你有好感,我喜欢你的脸,也对你的身体有**,你一次去酒店给我送牛奶的时候,看着你的眼睛,我就想把你带上床......可除此之外,我也喜欢你的理想主义,喜欢你利落的身手,喜欢你的小虎牙,喜欢你买的蟹黄包,喜欢你睡在我的床上,喜欢你跟我吵架,喜欢你为了毫不相干的人奋不顾身......哪里都喜欢。”
“你是最特别的,贺洵,你在我心里最特别,在你之前,我从没对任何一个人这样过。”
“而且——”莫世临语气微妙地一顿,然后颇有点幽怨地低声说,“你知不知道,你每天穿着男佣装在我面前晃悠对我是一种折磨?”
“所以后来你就把裙装改成了裤装?”贺洵的脸颊微红,他抿了抿唇,下意识将小虎牙藏起来,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小没良心的。”莫世临轻嗤一声,拉着贺洵的手摸到肩膀上,“这个,还不能证明我爱你吗?”
沟壑狰狞的疤痕抵着掌心直蹿到心底,贺洵的手一抖,仿佛摸到什么烫手山芋,猛地缩了回来。过了几秒他才重新抚摸着男人的肩膀,冷清的声音也开始颤抖,“你还没告诉我,这里到底为什么会受伤?”
“自己捅的,因为发现抗拒不了剧情。”莫世临轻描淡写,又握住贺洵的手放到自己的胳膊上,“这些淤青,是我为了记起你去做电击治疗而留下的。”
说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不爽地轻啧一声:“早知道恢复记忆这么简单,我就早点拿头去撞树了。”
“别说了。”
贺洵终于忍不住打断他的话。
他咬着唇用力抱住莫世临,死死攥着莫世临的衬衫布料,嗓音染上点哭腔,“我不想听了,不许说了!”
感受到怀里柔软的触感,莫世临的心麻了一瞬。
他叹了一口气,轻柔地摩挲着贺洵的脊背,低声哄道:“没事了宝贝...没事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
不知过了多久,莫世临才起身,将床头灯打开。
佛像画前的香支马上就要燃尽,莫世临拉开抽屉,重新抓出一把徂大的香支,按下打火机点燃。
“咔哒——”
空气中的沉香顿时浓郁起来,清甜的味道窜满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暴力裹挟宽敞的床榻。
眼前就是佛像画,莫世临的动作相当虔诚,缓慢地将香支查进香炉中央,软绵的香灰下陷,又即刻严丝合缝。
贺洵轻蹙眉心,仰头看他。
莫世临盯了他一会儿,拿起手机,打开了摄像头。
他想把这个珍贵的日子记录下来。
贺洵抬手虚档了一下,然后咬着唇有气无力地说:“......要是敢传出去我真的会杀了你。”
莫世临低低笑了一声:“不可能。”
不可能?
贺洵还没来得及思索这个不可能指的是对方觉得自己不可能杀他,还是不可能把视频传出去,眼前的景象就眩晕起来。
很快他的嘴里溢出哭腔,又难耐地别开脸,莫世临却拿开他的手,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摆正,“我想看。”
“宝贝。”男人抚上他的腰,低低地说,“叫我一声好不好。”
“莫世临……”
莫世临平复了一下呼吸:“叫老公。”
“......老公。”贺洵哽咽喊道。
莫世临的气息骤然紊乱,他情不自禁地咬上贺洵的嘴唇,哑声说:“我爱你。”
“我......我也爱你。”
贺洵的手指蓦地扯住床单,泪水盈了满脸。
*
次日,清晨。
天还蒙蒙亮泛着鱼肚白的时候,贺洵的生物钟就自动响了起来。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漆黑——因为莫世临正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他的整个头都严丝合缝地埋在莫世临的胸前。
“......”
是打算把他捂死吗?
贺洵深呼了一口气,动作却很轻地把头拔出来,但随之蔓延到四肢的便是难以言喻的酸痛感,浑身上下都像是被暴力拆卸了一遍后又被暴力组装好。
昨晚的**还历历在目。
床上一次,落地窗前一次,进了浴室说好洗澡睡觉结果用后面又来了一次。
最后又累又困的他实在是受不了哭着说老公不要了,又被逼着说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话,莫世临才意犹未尽的把他抱上床睡觉。
身体一动,小腹就咕噜咕噜,贺洵羞愤难耐地推开莫世临就要下床,结果下一秒就被假寐的莫世临拦腰抱起。
对上他愤怒且难以置信的眼神,莫世临的丹凤眸眨了眨,语气无辜:“我帮你洗啊。”
还补上一句:“你没力气吧?”
“……”
然后不出所料、果不其然、情理之中,没有力气的贺洵又被压在镜子前做了一次。
狗男人是神清气爽了,贺洵却是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腰窝和大腿都是被莫世临掐住固定出来的鲜红指印。
又倒头昏睡了一觉。
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傍晚。
......
金灿灿的黄昏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折射进来,铺在雪白但凌乱的大床上。
贺洵撑着胳膊,很缓慢地从床上坐起来,盖在肩头的白色被褥也随之落下。
往那边一扫,莫世临正坐在落地窗边咬着香烟处理工作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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