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一觉睡到了六点,足足睡了3个小时。
“唔......”江月睁开眼,恍惚间竟不知道自己在哪,右手边是一片静闭着的窗帘,往左翻身,虚盖在身上的被子滑落至床侧,抬眼看到张潮竟直直地看着自己。
两人无声对视,眼神胶着。江月不知张潮这样看了自己多久,眼神那般专注。而张潮看着江月初睡醒带着水光的眼睛,移不开眼睛。再往下一看,张潮怔住,连忙移开视线。
“唔......”江月耳朵一红,赶忙自床上坐起,率先打破沉默,“几点了?”
“你醒得正好,差不多该出发了。”张潮翻身下床,“我先去大堂,你梳洗一下再下来。”
张潮走出房间,站在门口看一眼仍坐在床上的红着耳朵的江月,关上门离开。在门口实在没忍住,咧嘴莞尔。
只差没调侃一句:年轻人就是火气大。
江月坐在床上,一怔,往后仰躺下,抬头往下望一望,无语凝噎,出神凝望着天花板,整个人呆住,脑子里闪过的是推开门看到的充满男性荷尔蒙的后背。
江月捂着脸,丢人呐。
等江月到达酒店门口时已过去1 5分钟,张潮正在接电话,大巴车停靠在酒店门口,车门打开着,早到的团友正陆续上车。
全部团员集合完毕,江月在从车头走到车尾清点人数,确定都到齐后才跟张潮点头,向着目的地出发。
抵达目的地后,张潮将车辆停放在指定区域。
江月从容不迫地给大家重复注意事项,再次强调晚餐自行解决以及确认集合地点后,才领着大家下车、自由行动。
几分钟后,江月回到车上,接过张潮递过来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凉而清冽,顺着喉咙滑下,激起一阵清醒的战栗。
他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游客三三两两穿梭在街巷间,笑声模糊地飘进车窗。
正值晚饭时间,两人一致决定去小吃店吃点当地特色小吃。
“吃过这个吗?”张潮问,当地人吃辣,江月看起来也是喜欢吃辣的,虽然吃得满头大汗。
“吃过,但是辣椒没有这个正宗,这个很辣。”江月觉得这辣椒已经从味蕾直冲天灵盖,令人热汗直冒,疯狂吐舌吸气散热都止不住的辣。
张潮被逗笑了,没想到还能看到江月这么可爱的一面。
此时江月被辣的龇牙咧嘴,粉红色的舌头时不时“斯哈斯哈”往外吐气,试图减少辣椒的灼热感。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蘸上了一粒辣椒仔。张潮点了点自己的嘴角,示意他脸上蘸了东西。
江月拿起纸巾擦拭,却见张潮向另一边示意,但仍旧没能擦干净。江月无奈地侧过脸,准备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然而,就在下一刻,脸上突然被纸巾擦过,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纸巾就已经离开了。
“好了。”张潮收回拿着纸巾的手。
江月准备拿手机的手一顿,回首定定看着张潮。这辣椒真辣,辣意上了心头,让人心跳开始加速,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心头蔓延,越来越辣,还越来越热。
看到江月瞬间僵硬的动作,张潮反应过来自己理解错了,他并不是让自己帮忙。
“......”张潮避开江月的眼光,埋头大口吃起东西,强装镇静。
“擦都擦了,也收不回了。”意思你当时没有拒绝,那就是默认。
江月:“......”
小吃看着都不大份,可连吃好几种下来,两人都有些吃撑了,尤其是江月,不知不觉吃了这么多。
夕阳正缓缓落下,夜幕开始笼罩整个天际,微风徐来。两人缓步行走在景区的小道上,江月此前有点焦躁的心情在此刻平静了下来。
“最近事情很多吗,怎么看起来这么累?”张潮率先打破沉默,虽相处不多,但张潮觉得江月绝对不是如表现的这样沉默寡言。上午在车上的他就很活泼健谈。
“昨晚没睡好。”
这倒是看出来了,眼下那一大片青色,“之前你说是云城人,毕业了没打算回家吗?”
“暂时没有。”江月很快回答。
“嗯。”张潮没再追问。
江月低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忽然轻声说:“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回去。”踟蹰了一阵,他又问,“你......你和父母关系还好吗?如果觉得不合适也可以不回答的,无意冒犯。”
“还可以,就一件事会在我家里出现冲突,而这个事情一叔和陈叔谈恋爱时家里已经闹过了,对于我的性向,他们接受比较快。只是会生一叔叔气,认为是他教坏了我,上梁不正下梁歪。”,张潮平静自嘲,“但其实我们都知道,这天生的东西哪是教一教就能改变的。”
张潮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看过太多因为父母、亲人不理解而抱憾痛苦的;也见过为了家庭和谐压抑自我的;甚至见过为“真爱”与亲人老死不相往来的。
当然,非经他人事莫论他们非,自己的经历不代表其他人也如此这般。不是所有人都如自己幸运,有个在前头披荆斩棘的叔叔,他在前头开辟了新道路,他拼尽全力取得的理解,自己轻易便能取得。
张潮其实对这个看得很开,这并不是错误:“这不是我们的错,人生而平等。执一叔叔他们那辈比我们更艰难,但是他们现在非常幸福。”
我们都能收获属于自己的爱情,只是需要个过程,这个过程叫等待。
无需介怀、只要等待。
“你呢,你觉得跟父母关系不好?”张潮一针见血。
江月停下脚步,靠在江边的栏杆上,望着远处渐暗的湖面,良久才开口:“不是不好,只是......”只是觉得已经有些不习惯。
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和家人之间始终隔着一层薄膜,他怨父母当时没有与自己站在一起,也因为当时的所见封闭自己,不愿倾诉、不愿争取。后来母亲意外怀了三胎,弟弟出生后,自己便要求去寄宿学校,周末也不愿回家。那时的不自己觉得被全世界抛弃了,家里因小弟弟的出生而有生机,父母的注意力不再只在自己身上,家里不再需要自己。
而那个新开启的世界,自己更不愿提起,只想逃得远远的,恨不得重回那个还未发现自己喜欢男生时,如果真的能重来,自己将不会翻开那一本杂志,不会和陈星禾逃课去那个酒吧。
可是人生不会重来,现实真实存在且没有如果。
既然不能重来,那我选择逃避。于是高考后江月便填了离家最远的志愿,选择了南城的大学,像是逃开某种无形的枷锁。
近几年江月才逐渐意识到,或许他们并没有错,一切都是自己的偏执与别扭造成的。只是再也亲近不起来了,总有一层薄雾隔着,纵使相见,也如隔山水。
江月迷茫纠结了许久,也在心中压抑了许多的情绪,直到此刻才敢轻轻触碰。
“没关系的,这本就是成长。”张潮拍了拍江月的肩膀,“你能独立成长成如今这个讨人喜爱的模样,已经很了不起了。小朋友。”
“听话的小朋友值得被奖励一颗甜甜的糖。”张潮从包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剥开递进他的嘴里。
江月一怔,甜味在舌尖化开,那甜味缓缓渗入心底。
沉默蔓延在两人之间,两人在湖边静静伫立,晚风拂过头发,宁静而悠长。
许是时机正好,许是旁边的人合适,江月没想到自己能毫无防备说出与父母间的不愉,只是关于那个酒吧,江月还没做好提起那个酒吧的准备,江月没说,张潮便也不问。
“走了,回去接游客。”张潮适时转身,脚步快速地停车地点进发。
那颗糖早已在嘴里融化,余下的甜意却久久不散,“哎,你哪来的糖啊。”
“团里一个小妹妹给的,我借花献佛了。”
张潮没有回头,声音自前方传来。
江月无语凝噎......你怎么经常干这种事。拿别人送你的东西来送人,小妹妹给你的,你拿来给我,这合适吗!!!合适吗!!!
...
两天一夜的短途旅游过得很快。回程大家都累了,没有来时的活跃与精力,多半都在休养生息、补充睡眠,到达指定地点江月下车送别所有团员,张潮带着他将车送回了刘德公司的停车场,再开上自己的车带着江月去一家熟识的潮州菜馆吃了一顿很有锅气的晚餐,才把江月送到了学校门口。
分别时张潮叫住江月:“伸手。”
“......?”江月疑惑着伸出手。
张潮拿出第二天参观某寺庙时发现的108颗佛珠手串,身体微微前倾,动作虔诚,往那只嫩白的手上缠绕几圈,握住那只手,翻转至手背向上,露出带字的那粒大佛珠,泛着渐变金属金色的“明”字深刻珠上。
你是明月,我奔着你的光而来。
江月手指轻颤,如受到惊吓般往回缩,另一只手抚上那粒“明”珠。晃晃手,沉声问:“你对谁这样吗?”
“仅限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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