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吃肉吃肉。”还未走近小院,那洪亮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就能听得清晰。“阿易,别打你那蹩脚乒乓球了,规则还没搞明白呢吧,尽输球了今晚,别费力气,快来帮阿叔烤肉。”
易云看一看乒乓球台对面的沈南方,瘪了瘪嘴。虽然球技还是很烂,打了这么久难道真一点长进都没有吗?!
沈南方见状忍俊不禁。
笑归笑,也没耽误沈南方在那球过来的瞬间反手一挑,球擦着网沿飞过,直逼易云正手位。易云慌忙挥拍,球却已落地。
易云气得抓心挠肺,选择识时务者为俊杰,扔下拍子,高声回应刘德:“来了来了,士别三日,这次南方都没让我,你也太小看我了,刘、德、阿、伯!”
烧烤摊支在小院的另一边,易云走过去时路过乒乓球桌旁站着的沈南方,对方气定神怡让他瞬间来气。于是眼一转、脚一抬,再重重往下一踩,狠狠踩上沈南方脚背,甩下一声“哼!”后加速跑向烧烤摊。
“乖,下次让你赢,咱得让德叔刮目相看。”看似挺狠的一脚,实际力道轻巧,沈南方也不觉得疼,纵容般摇头笑了笑,走到球台另一边,收拾好易云丢下的球拍。收好后到旁边水池洗了手,抽了纸巾擦着手在易云旁边坐下。
此时坐在烤架旁翻着鸡翅的易云嘟囔:“你还不如不说......”
沈南方望着可爱的恋人宠溺一笑,凑过去往脸颊印下轻轻一吻。起身时还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
“哟哟哟,脸呢脸呢?孤家寡人受不了这个刺激啊。”刘德嚷嚷,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
陈佛光在旁边温和一笑,不禁感慨,年轻就是有活力。
“张嘴。”张执一吹凉一块羊肉,夹到陈佛光嘴边。“陈佛光,我还在旁边呢,至于你这么羡慕看着吗?”
不也是捧手里怕碎了,含嘴里怕化了的大宝贝吗。
陈佛光睨了一眼张执一,故声道:“我这不是羡慕吗,人年轻。”
确实是羡慕年轻,羡慕那份活力,以及年纪不大却敢爱有担当。
张执一:“......”
张执一无奈轻笑,摇了摇头,夹起一块烤得金黄的玉米,递到江执一嘴边,调侃:“我是不年轻,可我感觉也挺活力啊?”
“哈哈哈哈哈。”刘德哈哈大笑,“一哥,你是不是老了不行了?”刘德年纪比张执一大,但平时他都是跟着叫一哥。
陈佛光:屁股疼、勿Q。
张执一意味深长地扫了做鸵鸟状的陈佛光一眼,平静又带有威震地出声:“看来是我还不够用力。”
陈佛光投降,赶紧将手上烤好的串塞到他嘴边,希望以此让他闭嘴。张执一咬住烤串,嘴角微扬,眼神得意。
张执一咬下一口,还未咬开膻味铺满整个口腔,吐也不是,只得艰难咀嚼,囫囵吞下。而后将剩下的两个递回陈佛光。“给我吃这个你是要暗示什么吗?我亲爱的佛光。”
陈佛光不解,这串怎么暗示了。拿过烤串咬一口,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脸一红,居然拿了腰子,这烤得完全看不出来!红着脸连连摇头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真的是巧合。
这是江月确定过来住之后参加的第一次集体活动,这次除了自己一共7人在。住三楼的张潮和自己,二楼的江执一和陈佛光,四楼401的刘德,402的安南表示有事不参加活动,五楼501的沈南方和易云,502的宋忠义,601的汪子又,602不明,似乎房子租了没有人过来住。
401房的刘德就是江月兼职带团时的司机师傅,由于家里有事,请了张潮代班,今天是江月第一次见到本人,跟电话中的形象很符合,个子不高,但精气神十足,说话有条有理,带着股爽利劲儿。
402房的安南,同样经营着三家花店。是个很艺术很有想法的人,据说安南本姓花,因为觉得本名不好听,花南花南,让人容易联想到五花肉,本人及其嫌弃。于是对外都自称安南,因为他喜欢安字。安南沉浸于开拓花店商业版图,几乎没有时间参加小院的聚会。平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缺席也并不意外。
501房的沈南方和易云是一对情侣,南城本地人,南大大三学生,由于专业要求,沈南方需要实习一年,于是两人一合计,干脆一起在校外租房,易云便随他搬了出来。
502房的宋忠义是一名退伍军人,经张执一安排在公司做保安,有空就参加义工工作,帮助老年同性群体。
601房的王子又是南大的大一新生,非常社恐。喜静,不爱凑热闹,但他每次都会参加小院活动,尽管来了也只是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吃东西,看着大家玩笑吵闹,微微眯着的近视眼透露出愉悦。有一种不符合年纪的成熟感。不过今天他没出现。
张潮坐在江月旁边,顺手将手上刚烤好的鸡翅递给他。江月摆手,实在吃不下了,往常在外面聚餐他就没吃过这么多东西,今天架不住旁边一直有人投喂,上一口刚咽下,这边马上补上一份刚烤上的。
“潮哥你可不厚道,这坐着有大有小呢,你怎么光照顾月哥。”易云都快被张潮那暗搓搓献殷勤的行为闪瞎了眼,忍不住揶揄道。“你是不是想泡.....”
沈南方眼疾手快捂住易云的嘴,生怕他祸从口出:“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小孩不懂事。”
易云奋力挣扎,挣脱开沈南方的手,不服气叫嚷:“说谁小呢!哥比你还大一岁!”
张潮:“......”
江月:“......”
虽然但是,两人还是不由有些脸热,张潮是因为自己的小心思被起哄、戳破,江月则是因为一被起哄取笑有些尴尬。
“云啊,你潮哥好不容易铁树开花,你可悠着点别把花吓得缩回去了。”刘德打趣,朝着易云挤眉弄眼。
“小南说店里忙,子又忙社团的活去了,义哥呢?又当义工去了?”陈佛光问。
张执一擦了擦陈佛光手上的碳灰和油渍,看着张潮。这次活动是张潮组织的,只有他才知道大家的动态。
“是,忠义叔今天去了安心养老院。”张潮回答,斟酌了一番,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出声,“那边有个腿脚不便的老人被养老院的护工虐待了,原本态度还算好,相处得也还和谐,后来说是被发现是...同志,拿护工潜意识里觉得同性之间关系混乱不道德,又臆想这个老人会不会有病,有病还让自己照顾,态度便不一样了。”
听完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下来,这情形并不少见,类似的事情经常能在社交媒体上看到报道,护工与雇主之间的纠纷从来不仅限于这一原因,但一定有这样的原因。
“都什么年代了”易云敢想敢说,忍不住吐槽,“迂腐思想还停留在大清吧,这种隐形歧视什么时候能小一些。要么跟艾滋病挂钩要么说不光彩,歧视、虐待,喜欢男人女人有什么区别!又有什么错!”
可当前大环境是这样,这个小圈子里的人尽可能低调,不主动影响别人,大家都知道生活是自己的,何须管别人怎么看。
可是人都是感情动物,哪里能时刻保持理智。
总有一些人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以自己短浅的目光对别人的生活指指点点。
易云仍一脸愤懑,沈南方在细声安抚。哄了好一阵才安抚下情绪,不去在意那些偏颇的发言。
江月举着烤串出了神。
“怎么了?”耳边张潮的关心询问的声音响起。
江月察觉到旁边人的视线,摇摇头:“没事。”
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的不对劲,他仿佛瞬间变得失落,双手垂在膝盖两侧,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手中烤串的竹签,撕出一缕缕竹丝,这让张潮想到自己爸妈家养的那只布吉娃娃,迫切需要摸摸头,顺顺毛。
“我去超市买一瓶五香粉,要一起吗?”张潮站起来,低头看看江月,真诚邀请他跟自己一起出去。
江月抬头,月光从张潮的身后散开,浑身布满光晕,衬得他高大又圣洁。
江月默默起身,在其他人戏谑的眼神中快走两步跟上张潮。
“有戏,潮哥体贴的不是一点两点,这就心疼上了,以前哪有机会看到他这样。”易云第一个开口调侃。到底还是年轻,情绪来得快被哄好得也快。
“我看也是,阿潮全程挨着阿月呢!”刘德搭腔,整个晚上,张潮可活动范围在江月2米以内,全程盯着,生怕错开眼人就走丢了,这点小九九可太明显了。
“江月不错,我们倒也乐观其成。张潮因为我们的关系把某些东西看得太清晰了,这些年一直忙着事业,轻易不动心。”张执一与陈佛光对视几秒,拍了拍他叠放在自己腿上的手,感慨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运,还好他们找到了对方。
希望幸运也能降临在他们最亲的小侄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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