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安城疫病灾区
烈日当照的时候,邵青正在给染病的人用药,江府的暗卫自昨日起就不见了踪影,反倒是江老爷回来了。
还带了个人,就是成魉。
成魉撵起一点邵青刚泡完药的渣,用鼻子轻轻嗅了一下,转首对着用完针灸的江老爷问:“这药你配的吗?”
江老爷闻言抬了头,嘴上应着:“一个江湖郎中配的。”
成魉眯了眯眼:“江湖郎中?那这人不简单啊。”
“挺普通的。”江老爷轻咳一声,他刚回来,还没摸过这药,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成魉又细细观察了一番,水袖拂过,一阵灵力滋润起药渣,而后引着灵力收回。
药渣经历了足足有半柱香才将灵力哺还,成魉来了兴致,向邵青道:“小鬼,把你熬好的药汁拿来一碗。”
你才小鬼。
邵青心里徘腹,还是递了过去。
要不是知道他就是先前那喑卫口中的来自白都的客人,邵青还真不一定能忍住不动手。
明明看起来差不多大,为什么要这么叫。
邵青的确不知道成魉的年纪,要是知道对方是不老身,那叫小鬼也不是很难接受。
唯一犯难的只剩下“为什么他是不老身”了。
“怎么了?药有问题?”江老爷狐疑着,“不过你又不懂医术,能瞧出什么问题?”
“江老爷子,在下那么窝囊吗?”
“是有点。”
“……”
成魉指着药汁说:“药没问题,估且是因为这几味药草平平无奇。”然后掀了下眼皮,看向架子上处的枯草,将这碗药汁倒去。
“但药效出奇。”
在这绿油油的汁水浇灌下,那枯草竟然开始逢生,颜色由黄向绿,萎下去的干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鲜活起来。
邵青在一旁愣了神,一些没晕着的病人显然没见过世面,顿时间呼声掺着颤抖喊起:“神迹啊!”
“真的是神迹啊。。。”
江老爷眸色微敛,温温沉沉的看向那些人,数落道:“什么神迹?不过是这草稀罕,遇水逢生而已。”
众人看着那棵还阳草:……
邵青都没脸听下去了。
成魉轻咳一声,将江老爷拉进小房讨论,院子里的人还在思臾着。
还阳草稀罕吗?不是山上山下随处可见的吗?
而且什么时候有遇水逢生的功效了。
小房里。
“你在隐瞒什么?”成魉微眯了眯眼。
“我能隐瞒什么?”江老爷怼了一句。
“我仅问你,这也是最真挚的问题,这世间,还有没有神明?哪怕一抹意念!这对洲主他们很重要。”
成魉收了那随性的性子,眼神灵动,像是捉着最后一苗子,若是断了,止不住有多阴沉。
“神明?天道允吗?”江老爷看着成魉半晌,说道:“都陨落了不是?”
“别装糊涂!能让还阳草死而复生,明明就是……神力啊……”成魉开始哽咽起来。
江老爷愣住了,转眼暴燥如雷:“我看你像糊涂!我让你来这是干嘛的?解阵的解阵的!这折安城不是个明晃晃的镜像阵吗?你怎个自己陷进去了!”
整个折安城都在阵里,范围也在慢慢扩大,染了病的人其实大多都死了,但他们受阵法的影响以为自己还活着。
而金乌草多生于大型阵法的阵脚中,自身可以模仿阵法的效用,所以那药汁无异于以毒攻毒,将死了的人回璞。
所以……
最近死亡人数变得多了那是因为死了的人真正不存在了。
值得一提的是天下最著名的医书《天术》出自江老爷之手。
想明白了的成魉憋出一句:“怪他们喊的神迹,让我动情了。”
“别演了解阵去!”
“嗷。”
成魉出去时扶了下门,抬手挡了下阳光,仰着头透过手缝看天上,喃喃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原是倦鸟不归巢……”
江老爷没听见他说的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心如煎锅上的饼,烧得滋滋响,他不知道江否疾此时去哪了,问邵青也是回答出去走走。
可这一走竟有三日余,难不成回汴京了?
江老爷揉了揉眉心,回汴京好啊,不会被发现,但他知道自己很难撑到汴京去干最后一件事,因为身上的阵解了……
真是头疼。
其实成魉以前爱卖弄自己的阵法,江老爷因为他才第一时间知道折安城被布下了镜像阵,所以让远在白都的成魉来折安城。
小四爷殷世叙也因为他的卖弄而十分崇拜,去白都住过好些日子,收集了不少阵书。
但怕自家老哥殷世封“拿”去,所以换了个封面,久而久之和其他的书混在一起了。所以小四爷当年送给江否疾解闷的书中,就混有成魉自己著的《天阵》第二册和第三册。
那册书恰巧详细记载有金乌草与镜像阵。江否疾闲时看了下内容又看了下封面上的书名《仙魔能相恋否》,心里一度五味杂陈。
所以江否疾在那个配方里加了一味良剂,就是金乌草,改了最初江老爷的配方。
这金乌草是江否疾留给邵青那配方中提到的,特别让邵青派那些暗卫去找。因为江否疾知道,这些暗卫都是江老爷“造”出来的,办事效率高。
以前江老爷考虑到江否疾要在这里长住个不知多少年,就把邵青留在了府里,他是个真真正正的凡人孤儿。
江否疾年少时就两个人陪着,一个是邵青,但另一个并不是江老爷,而是包子铺老板徐有海,那个经常将呆站着一两个时辰不说话的江小少爷送回府邸的人。
可惜走了,走得彻底。
那年江否疾十一岁。
徐有海说要往东去寻大海,不再干做包子的没出息小活,临走前天,他还在嬉皮笑脸的向仰着头看枫叶的江否疾说:“江小少爷又被罚站了。”
邵青往往咬着包子,含糊不清的说:“老爷又不在汴京,谁会罚。”
“吃的还塞不住你嘴。”
“手艺又渐长了叔。”
徐有海看着江否疾爱搭不理,就装出一副自己伤心欲绝的神情苦笑道:“江小少爷要是多笑笑就好了,好歹也是俺看着长大的。”
自此以后,徐有海离开了汴京,再无回音。他说要去寻大海,其实已经死在了向东的路上。
江否疾那日做了个梦,梦到了徐有海死于山间小道,头血污流,一把刀插在了心肺上,旁边还有人在吐糟着他的穷,身上银两少得可怜,真是脏了自己的手。
梦醒之后,江否疾坐在床头,浑身发冷,眼神呆滞的看着窗外。
寒风刺骨,又要秋天了,这是独属于这一夜的冰凉。江否疾明白,从此以往,那个包子铺里再也不会有老板的身影,也再也不会有人骗着逗着他回府邸里。
江否疾当初并不经常说话也并不爱笑,甚至可以闷屈死自己,只是后来变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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