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毓不理会谢轻舟的目光,淡声说道:“那傀儡不过是双灵阵的剩下一灵,阵不全则主不命,沦为弃子,它倒是自由身了。”
言外之意,“江否疾”无主,不久便会消散。
“那便可以先不管他。”江否疾偏头看向谢轻舟:“带我去一趟浮生楼,我想和贾微雨谈谈。”
谢轻舟应道:“成。”
语尽两人就消失在了沈玄毓面前。
沈玄毓只得浅浅一笑:“真闹事,为了离开白都不惜与一介凡人绑在一起。”
棋盘上的黑石子成魉又动了几下,沈玄毓垂眸看它,从容十分的倒了杯茶,然后食指引出茶水,周边开始星光点点,随同引出的茶水点落在了黑石子上。
桌旁光影浮沉,成魉跪在沈玄毓前。
“属下不知洲主揉水成灵前来折安,对您有冒犯之处实属罪过,望神明大人恕罪!”
这会成魉是彻彻底底的老实了,不敢抬头看眼前的人。
“又说错话了。”
沈玄毓皱了皱眉。
“啊?”成魉呆怔抬头。
“沦为尘间客,何谈神明身?我早已成为天道苟残的弃子,你要是再这般称呼我,天上该来雷了。”
沈玄毓刚说完,折安城上空一瞬息万变。
乌云至,乌云散。
上空隐隐有雷声滚动,折安城人有胆大的出门探窗而去,只瞧这一时乌云密布,一时又晴空万里,有些愣神。
这又是什么天象?
成魉欲哭无泪,水袖摆啊摆,眼神哪有在外人面前蛮横。
“但,你这般称呼小四却是可以的……”
沈玄毓喃喃自语。
……
皇都城上雷云滚滚,却只落下细细绵雨,百姓只道是变了天,街上往来开始急忙收拾。
皇宫城楼上,一小儿抬头看着天。
他的眸子里有一息像极了翡翠成色,转念间,更是青冽。
有位皇宫太监撑着伞急得小脚跑来:“小主啊,下雨了莫要淋着着凉。”
他跪下将伞偏向小儿,熟练无比。
“你和温长卿道一声,我要离开京城几日,回来时怕是赶不上他的二十岁生辰了。”小儿道。
“啊?小主这是去哪?”太监慌得问道。
裴子君仍是看着天上的雷云:“回家,探个究竟。”
语尽,人便消失在了城楼上,周围官兵皆跪着在地,恭送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儿。
……
书案前,烛火明亮,一只皙白的手拿起毛笔,沾墨欲写,门便被敲了,他心道:怎今日如此有礼数,会敲门了。
“公子,那位派了人来给您传话。”
温长卿顿了下笔:“什么话?”
“那位说‘他要离开京城几日,回来时怕是赶不上公子的生辰了。’”
府内丫鬟恭敬道。
“可有打探到他去哪里?”
温长卿落笔著画。
“听那位太监说,好像是回家。”
“知道了,你下去吧。”
温长卿垂着眸,专心著画。
他鼻若悬胆,肌肤白皙,温和尔雅,像是个不愿染尘俗的贵公子。
……
山川林木,裴子君化作青光速速掠过,天上总有雷云跟着他,时不时还下雷。
裴子君躲过了一道又一道,但只要他一停下来,雷云就倾刻消散,他一走,雷云又来。
“怎么,不让我去折安?”
裴子君呵呵道。
他驻在山上的松树旁,眸中青光更烈。
“那个天道还要杀了沈玄毓吗?下一个是不是就到我了?就这么顾忌我们的力量?”
裴子君朝天上看了一眼,此刻并未有雷云。
他刚走两步,雷云又来了。
“我都几百年没见玄毓了,天道又不在人间,雷云你通融一下不行吗?”
雷云:“……”
裴子君思来想去,拿出了一瓶东西,他对远边的雷云说:“你过来。”
雷云躲远了些:“……”
裴子君又往前越过一座大山,雷云这才飞快凝聚过来,他笑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雷云:“?”
“神力。”
雷云:“……”
“白虎的。”
雷云:“!”
雷云明显兴奋纷纷,裴子君早知缘由:这神力不是一般之常,其主曾受过秩序的教养和恩惠,可是世间万物最好的贿赂。
雷云吸收了东西,就没在限制着裴子君了,悠悠飘往别处,它的雷声更滚,更大。
一人一物总算没了暂时的牵制。
不久,裴子君登上云峰,寻了棵最长青老古的巨树,轻手触碰,淡淡青色光晕从他手掌散开。
老树吸收了这些青光,根部越扎越深,上边却是不长。
“吾以先神谕令你,唤醒云峰底下的家伙。”
裴子君那稍显孩子气的嗓音开始渐渐变化,一字一音,波声传扬,云峰上的岩石瞬息成绿,草满地,天如伤。
最似翡翠的灵点晕开了这棵老树的枝丫,开始向地面垂落。
青色枝藤横长,融入尘土。
这一片青光呈现,云亦有白,也染了青。
山下的人见了,只称是祥瑞之色,纷纷朝云峰拜去。
他们不知是何物,只是世道难存,异光异色都会成为希望的信仰。
远飘的雷云感觉不对,只瞧那青光乍现,方圆数千里的草木花藻扬生而起。
它想回去,却被刚刚吸收了的神力反噬,挣扎不成,悄然在空中化为虚影。
神力自带的空间属性将它暂时封锁。
……
沈玄毓刚走出门,疫病灾区的地上恰好钻出几株芽苗,成魉跟在一旁,听见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这钻出的东西。
一眨眼,便长到了两尺高。
再一息之瞬,地上冒出万千草苗。
“好浓郁的木元素气息啊。”
岑欠蹲下来挑拨了一下这些植物,还嗅到了草香。
“莫不是那位要唤醒自己藏了几百年的神力?”成魉抚了抚水袖,小声问道旁边的人。
他并非没见过裴子君,而且,他还是裴子君与沈玄毓之间的“传音中介”。
沈玄毓传音回道:“不唤神力,怎么屏蔽天道与我相见。”
“话说,洲主是不是也将神力藏于某处?”
“乱说话,要被雷劈。”沈玄毓看了他一眼,成魉揉揉脑袋不知犯了什么禁忌,又想说话,一道雷便落了下来,吓到了还在治病的人。
“怎么劈偏了,他在这。”
沈玄毓抬头看天,却手指成魉。
成魉:“……我”
他严重怀疑这雷是洲主控制来耍他的。
……
其实正是如此。
沈玄毓心中早已立下规矩:不闻、不问、也不论那以往的自己。
所以这雷还倒真是他控制的。
裴子君自入尘世以来便有雷云跟着,沈玄毓也是。
他晓雷云真有束缚之力,自身属水,自然敌不过,早将神力一点一点地融入雷云里,和它无对话强制交易。
所以沈玄毓可以控雷云,以防不时之需,也可屏蔽雷云对谢轻舟的扫视。
沈玄毓唯一不可解的就是当裴子君与他逐渐走近时,两处雷云便会汇聚在不同上空呈现,单一处伤不了他们,但逢碰一事,则会引动天道的几丝道力加持。
这就是当今天道给他们的另一道枷锁。
换作以前还能在承伤的同时破了雷云,但今不如往,实力早已大削,只相当于仙界资色尚可之人。
放在人间倒是属第一流的存在,外加一个寿元长久,难看尽头。
……
沈玄毓也不逗他了,索性让成魉靠近些,朝他低语:“你不是常常念着想回去吗?过几日有个机会,我不拦你。”
人间终究不是成魉的归宿。
让这小鬼回该回的地方,往后才不会牵连更多。
成魉眸子亮了,期待的看着洲主,:“四位都寻到了?什么时候回家?你要去做客吗?我请你吃魔界特产辣鱼!”
“……不吃。”
他不沾辣。
沈玄毓径须走了,略过他的问题。
“诶洲主!不吃辣鱼可以,您得交代明白该怎么回去!好洲主好洲主~”
“喊长老。”
成魉托起水袖便跟过去了。
他没用传音,又激情过度没收声,岑欠听了偷偷笑了笑,眼睛一溜,便向芜白招手。
芜白好奇地凑近过来,一旁还有“江否疾”和邵青来掺和听讲,闹得几位胆子大点的折安人也凑来听。
“我和你们说……这位名唤成魉的长老……在我们白都有个绰号,叫‘成事不足、败事撒骄的小鬼长老’。”
“嘻,你们白都取绰号那么长。”
“那咋了,它贴切!”
“嘿嘿嘿。”
……
除了“江否疾”不露明显笑意外,众人可谓有些放飞了。
陆欲声扫了他们一眼,无奈接手了岑欠等人的工作——制药,好在犯病的人少了,好了的人也多了起来,这里应是整个折安城最热闹的了,连灾区范围江老爷也派了些自己的暗卫去扩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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