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不用帮我解围。”林塑说，“我本来就该和他说清楚。”
虞今越回忆起上次林塑面对严屿的异常，满是迷茫和不解，于是理所当然：“我以为上将不懂这些儿女情长呢。”
“怀疑过，但是又觉得很荒唐。”林塑叹了口气，“今天他说完那一通，我大概就明白了。”
“你就……没想过答应？”
“为什么要答应？”林塑站在他下面两阶，抬头，眼底漠然，“我没有感情上的需求，如果为了凑合而凑合，那对他不公平。”
“……”虞今越心又死了。
这么顶的一张脸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
林塑和他擦肩上楼，问：“912呢？”
“……我把它关健身室了。”
林塑轻哼一声：“亲爹。”
虞今越转身，跟上他，静下心后扯开话题：“上次就想问你了，你这头发上哪儿剪的？挺适合你，哪天我也去剪一下。”
“我自己剪的。”
“上将还有这本领呢？”虞今越满口夸赞。
“你去基地待几年也会有了。”
“那还是算了……”
闲聊几句，两人就齐心捉猫去了。
当晚，估摸着林塑睡着后，郝望就收到虞今越给他的一笔大额转账，郝望看着后头的几个0蓦地瞪大双眼。
他给林塑当保镖之前做过一些特殊任务，特殊任务的报酬和这笔金额不相上下。
“金盆洗手”的郝望冷不丁看见这么一大笔钱，整个人一激灵，问虞今越：有任务？
虞今越：封口费。
郝望：什么口？
虞今越：我的男神和他的竹马。
郝望：哦哦，没问题。
郝望望着那笔钱心里美滋滋，心说，果然，干他们这行，有眼力见还是很重要的。
差不多过了一周多，到了星舰计划起飞时间。
在此前，林塑已经将基地内务暂时交给李虹彬几个议员处理了。
凌晨五点，e3号星舰依然伫立在容格城外的那片沙漠，辽阔无际，远处不知名城市与墨天相连，缩成了星星点点。
飞行基组有e3的实时监控画面，外至两公里，星舰内部已有专员进行视巡，他们穿着统一服装，规整划一。
星舰内部集中供氧，保险起见，还是有备用氧气面罩。和上次准备k09号的流程大差不差，只是空间和人员都缩减了几十倍。星舰内有固定磁体，也不用担心重力问题。
机重步梯向下延展至沙漠地，上下随处可见忙碌的专员。
星舰外围是等候区，沙漠平起的数千平机械房，透明玻璃墙镶嵌在星舰所在的朝向，等候区的人能将外面的画面一览眼底。浅白光线穿透深黑屋子，冷锋尽显。
林塑和姜岩以及一队研究人员就在那儿等待登舰时间，研究人员大多面容沉重，一番学术交流，全抱着“必胜”的决心，势必和那些异种争斗到底。
几分钟后，祁洋打着哈欠从里边出来，凑到了林塑旁边。
“上将早。”
“早。”
“人齐了么？”祁洋左右看了看他身后的玻璃通道，似乎在寻找什么。
林塑没怎么放在心上，点了点头：“嗯，加上我，十六人。”
祁洋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蓦然瞥见什么，眼睛一下睁大：“我以为你诓我呢。”
林塑随他视线转头看去，只见玻璃通道处陡然多了个人影，正是虞今越。
虞今越一身深灰大衣，长至膝盖，拢着一身寒气。他快步过来，先看了眼林塑，又转向祁洋，说：“我以为迟了呢。”
“你怎么来了？”林塑疑惑。
“送送你，”虞今越望着他眼睛，顿了顿，“们。”
林塑低头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登舰：“时间挑得挺准。”
虞今越笑笑，从兜里拿出一个纯黑手环，说：“这个拿上。”
“这什么？”林塑接过来翻看了一下。
“定位器，祁洋和我这儿都能查看到。”虞今越说完，又慌忙补充，“我知道你不喜欢被监视，但出门在外，拿着这个安全一点。”
林塑没什么情绪地说：“通讯器不能定位吗？”
“能，”虞今越没有隐瞒，“但这个更精确一点。”
林塑想了想，将手环戴到右手，手环贴合手腕自动缩紧。
两人聊几句的功夫，祁洋和几个专员已经先研究人员过去了，这会儿等候区就只剩他们两个。
虞今越紧声嘱咐：“你上去后，一定不要离开祁洋视线范围。”
林塑点头，瞟一眼走远的祁洋：“你和祁部长关系挺好？”
“是吧，”虞今越说，“我舅和他妈妈是同事，小时候就经常走动。”
“竹马之交，挺好的。”
“……”虞今越心里颤了颤，听见某两个字莫名来的心虚。
登舰时间将近，祁洋已经发消息催林塑，林塑也不再耽搁，落下一句“我走了”，摆摆手就离开等候区。
虞今越定在原地，没什么动作。
出了候场区，就是漠漠无边的黄沙。林塑一步一个脚印，向着那璀璨耀眼的星舰。
没走出几步，就听见背后风沙送来虞今越的声音。
“上将——”
林塑定住，回头看去，只见虞今越朝他跑出几步，确定他看自己才停止奔跑，缓下来慢走两步。
林塑逆光而立，看着对面的人，很轻很轻地眨了下眼睛。
虞今越踩沙背月，眸子被星舰灿光映得灼热，他挥挥手，扯了下脖子，大声喊道：“注意安全，平安回来。”
呵出的白雾从他脸上飘过，挡不住热烈的笑容。
两人远远相望，遥遥相对。
林塑忽然想起和虞今越第一次通话时，后者嘴里的那句“行途顺利”，机械又死板，官腔官调。这次的祝福却是完全不同的情绪，不仅是对朋友的热忱，似乎还多了分其他意味。
星舰光芒盖住了如霜月华，空旷原野，剩下风沙和白雾，呼呼作响，还有比各方明灯更夺目的熠熠眼眸。
林塑望了片刻，没有应声，转身离去。
……
「现在进入飞升前两分钟准备，最后一次确认，舰号e3已就绪，动力系统正常、控制系统正常……塔梯撤离，进入倒数阶段，请乘员注意，e3号即将升空。十、九……」
林塑在星舰低层大厅，平静地听着广播播报，仰头注视阔大成像屏上的监控画面。
画面所在正是等候区，虞今越已经回到原位，透过透明玻璃墙，仰头看着星舰，眼底似多了丝愁重。
林塑抿唇，无意识地摩挲了下手环，轻点几下，直到星舰飞升，虞今越离开。
“回来”么？林塑心底轻嗤一声，他要回的地方从来不是H-0星球，也不是容格。
此行，才是他该去的归宿。
林塑收敛内心的波荡，转身去找祁洋。
星舰内部有近百的房间，运行室在最底层舱，祁洋需要时不时地巡视，他的休息房间就在最底层。
自然，在多方叮嘱下，林塑和他住一间。
飞行路途不会花很长时间，耗时的，是和空间基地对接后的一系列程序。
星舰和空间基地对接后，他们需要在无边太空里待半个月左右，以确定研究人员到场后，各项设施运行正常。
确定之后，还得再将空间基地里相当大部分的工程人员接回来，留下几个基组程序人员，监管视察设备零件。
基地研究人员在空间基地待多久，他们就得待多久。
房间里，有两张床，由一张帘子横在中间分割开来。林塑上了星舰后没心思到处溜达，一直待在房间里，偶尔姜岩会来找他，闲谈几句基地的事。
太空不分昼夜，通讯器上的时间都不管作用，林塑睡和醒都依照生物钟。
林塑闭眼前祁洋就在他对面，帘子大掀，一双眼地盯着他，虎视眈眈。他一觉都睡醒了，祁洋还瞪着眼睛在他旁边看着。
“？”林塑懵懂了两秒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明，忍不住回看他，“祁部长这是做什么？”
祁洋端着下巴，揣摩了一句：“我看上将心理状态挺良好的。”
看上去不大会发生虞今越担心的事儿。
“……”林塑无语几秒，连带目光都变得难以言喻，“其实我很想知道，你是从哪儿听的我心理变态？”
大概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直白，祁洋一下惊坐起，连忙甩锅：“我可没说过这话！上将别空口白牙诬陷人哈！”
“我登舰的申请刚批下来，你就跟着要来，不就是担心我乱来？”林塑顿了顿，“还有祁教授给我的心理测试。”
他后半句话点到为止，祁洋也听得明白，纠结了两秒，说：“好吧，我之前，确实听说了一些有关你在基地的传闻，是我带有偏见，我给你道歉。”
林塑更奇怪了，这都道歉了，按理说偏见也消除了，那他为什么还要跟着来？
“那么这次是因为什么？又有偏见了？”
祁洋皱了皱脸，似乎察觉到他话里的逻辑，一时间竟找不出个理由，只嘀咕了一声：“好像不是……”
其实相处下来，尽管没有太多的直接交集，但从林塑工作态度和手段也看得出，林塑并没有传言中那般恶毒，顶多爱动手了点。一段时间后的今天，祁洋都忘了有关他的那些有的没的，只偶尔惦念着他那身材怎么长的。
要不是先几天虞今越在他耳边扇耳旁风，他完全想不起来先前对林塑还有偏见这茬儿，毕竟以林塑的能力和颜值，只要没真在他手底下吃过苦头，那些传言是不会多放在心上的。
至少祁洋是这么想的。
还有一个早被驯服的虞今越。
所以，也是直到现在，祁洋才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自己都能摘下有色眼镜看人，虞今越和林塑经常打交道，而且看上去相处甚欢，还能对他有成见？
还有，他是怎么被虞今越洗脑的？仔细想了想，终于想通，他不是被洗脑的，他是被收买的，他来单纯冲着虞今越的好酒去了，只是潜意识把虞今越的话放在心里了，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那虞今越把他派来的意义在哪儿？
祁洋正想着，觑了眼林塑，说：“其实是虞——”
说这句时通讯器收到一条来自容格的讯息，祁洋瞟了眼，于是最后一个字到嘴边又紧急拐弯，拔高了音节。
“——欲速则不达。”祁洋清了下嗓子，尽量显得自然，“空间基地建成时间短，我亲眼见过了才放心。”
“？”林塑看他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同时脸色冷了几分，“好牵强的转音，和好牵强的理由。”
“……”祁洋跳下床，佯装无事，“不说了，马上要和空间基地对接了，我去看看对接舱。”
他出门后，林塑低垂眼睫，在原地呆坐好久。
突然，他抬起手腕，拨弄了一下墨黑手环，语气幽凉地说：“还是监视，对吧。”
那手腕毫无异样。
林塑冷声说：“我知道你听得见。”
“我原本以为，你真的有把我当朋友，哪怕是你人生际遇里最边缘化的一个。但时至今日，我仍不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他对着手环自言自语，敛目深沉，“或许我该承认，你们这些上层精英很擅长伪装。”
ooc小剧场：
虞今越（捂脸哭）：我补药异地恋。
林塑（疑惑）：我们有恋爱吗？
虞今越（咳嗽）：当然！如果暗恋也算的话。
林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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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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