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夜线公交车
乐可变得更大胆了。
因为后来遇到的冯氏父子,他们的爱抚比起之前那些男人让乐可放心,冯虎的少年荷尔蒙更对乐可的胃口,冯父对***[已删]***熟稔程度更让乐可欲罢不能......乐可早就把先前那些男人忘到脑后。而在这之后,有条2路公交夜班车,开始了一场场狂欢......
程珏掐灭了烟。
程珏穿着薄薄的黑色风衣,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他坐在公交站长椅上,亲自看着乐可乘坐这班夜公交。
每次程珏都不会跟上去,一直等到后半夜,才会远远的看着乐可下车回家。
乐可第一次在公交站看到程珏身影的时候,感觉浑身血液都静止了,耳边只有梧桐树叶的沙沙声。乐可一直喊着:“程哥,程哥......”跑过去死死拽着程珏的胳膊。
乐可担心程哥跑了,从没这么用力过,抓的程珏手臂有些痛感。程珏抬头看乐可,演习了无数遍的微笑,发现怎么都不自然。
程珏兴奋的指尖都在打颤。
他没想到今天会提早出现在乐可面前,没想到乐可一声的‘程哥’,差点撕碎他辛苦改变的新身份。
程珏抬眸,正对上乐可的眼睛。
时间都开始缓慢仿若停止在这一刻。
程珏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想覆盖上去,想触摸这让他想了一千多个日夜的人,这张脸,这个刻在骨子里的轮廓。
可是,没等程珏触碰到,乐可就慌里慌张的松开了手,赶紧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程珏的眼眸很沉,把手收回,笑着说:“没关系。”
时间太久了。
久得让乐可没有认出程珏的声音。
曾经,程珏的声音是分成了好几个阶段,从干涩、沙哑、低沉、温润......存在乐可的记忆里......
现在,乐可心心念念的程珏真的回来了,和乐可说话了,乐可却分辨不出属于他的声音了。
乐可的记忆,还停留在三年前程珏的模样。
三年时间,乐可的声线改变了一点,个子长高了一点,以前比程珏低两个头,现在已经到程珏的肩膀。
今天晚上,乐可穿着白衬衫和小短裙,这副瘦弱修长的身体,不仔细分辨,根本认不出是个男生。
可是,程珏认得。
永远都不会认错。
而程珏,早在这些年里改头换面。
浅栗色的中短发变成黑色,桃花眼变成瑞凤眼,鼻梁更挺拔,薄薄的嘴唇看起来不那么薄情,柔和的弧度下,还坠着一点点唇珠。
是个好看的、成熟的男人。
但是,没有他的程哥好看。
乐可总会拿所有他见过的人跟程珏比较,然后开心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还是他的程哥最好。
他的程哥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
没有人能比得过。
深夜,车道时不时开过几辆车,车灯的光线在两个人的脸庞晃过,带着一点轰鸣声停在了站台旁。
这是一辆夜间专线,车头上标着熟悉的号码。
“车来了。”程珏站起身,看着乐可微红的脸。
乐可‘哦’了一声,点点头,转身走向公交车,忽然想起这是最后一班夜线,回头问程珏,“你不上车吗?”
程珏望着乐可,说:“我再等等。”
坐在站台不是等这辆车?再等什么呢?
乐可挥挥手,说:“哦,那再见。”
车缓缓开走后,程珏望着车尾灯,小声说了句:“再见,我们很快就会再见。”
他不再害怕等待了。短暂的分离,就是为了以后能永远和他在一起。
乐可往车窗外看那个人,心还在扑通扑通的跳。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为是身体里有小玩具振动的影响。酥麻感和心动的感觉交织在一起,侵蚀着他的身体。
乐可甩了甩脑袋,逐渐溺进接下来的奇遇中......
缓行一段距离,夜车停在茂密的梧桐树下。
这场狂欢持续了很久,直到整个车厢内充满了石楠花的味道。许多人喘息着,失神的回吻着对方,抱在一团,紧紧的连在一起不遮不掩,暴漏在空气中,发泄着动物的本能。
茂盛的梧桐枝丫晃啊晃,树下的车也是。
程珏抬手看了眼时间,三个小时,够了。
乐可***[yishan]***神情涣散,还沉浸在欢愉中。
程珏打开后门,上了车,一步一步朝乐可走近。
皮鞋和铁皮微碰,发出特有的脚步声。
乐可听到了,慢慢抬眼看过去,忽然瞳孔微缩。
在站台遇到的那个被他认错的男人,正向他伸出手......
这是乐可第二次见到这个男人——
乐可突然瑟缩了一下,***河蟹了***......
他安慰自己不要紧张,上这趟车的人目的都一样的。
可他发现,他想错了。
这个男人靠近乐可,只是拨开乐可额头上的碎发,俯身在他汗湿的额头上,轻轻印上一吻。
还带着淡淡的,熟悉的皂香味。
乐可脑袋里嗡鸣一声。
他在做什么?
程哥?不是程哥!
明明不是,为什么这么像?
乐可被程珏这一吻搞昏了头。
车窗外的梧桐树叶颤动,垂落着夜晚的露水。
车内,程珏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乐可,把所有的神情都框进了眼中。
他的神,再也不会嫌他脏了。
“舒服吗?”
程珏轻轻抚摸着乐可的脸。
乐可紧张,想找衣服。可他的衣服在最后排,被几个人压得全是褶皱。
乐可急坏了,像只受惊的兔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程珏看到这样的乐可,心里的无名火消了许多。
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乐可的鼻尖,语气带着宠溺,问乐可:“你这么不好意思?是在害怕我吗?”
“我...我没有......”
“那我吻你,又没有像他们一样对你,你为什么要对我害羞?”
“我...不知道......”
在程珏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车里的人都以最快速度穿好了衣服,有的为了节省时间,套上裤子,拎起外套,逃也似的下车了。
他们完成他们的任务,表现好的才能继续下去。
但没人知道能继续多久,没人知道雇主的想法。
才几分钟,车里只剩下乐可和程珏。
昏暗的光线透过车窗,树影打在两个人的脸上,乐可布满红痕的身子看着没有那么明显,只是身上斑斑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光。
夏夜有点凉。
“我......我,得回家了。”乐可低着头说完,转身去后座拿衣服。
程珏没说话,只是看着乐可的身体。
白净,漂亮,布满了污浊的身体。
程珏很喜欢。
无论乐可变成什么样,他都喜欢。
光洁的脚踩着银灰色的铁皮,冰凉感顺着脚心游走上去,乐可的身体早就被调|教得敏感的不成样子,喉咙里发出一点稀碎的呜咽声。
车上的小过道也溅上好几处粘液,乐可的双腿早□□|得发软,走的又慌,脚下一晃差点滑倒。
“呀——”
程珏在后面扶得快,乐可倒进程珏怀里。
“啊,不,不好意思,我......”乐可急的快要哭出来,他怎么能在这么温柔的人面前这么丢脸。
“没关系,你别紧张。”程珏不觉得这有什么难为情,小声的安抚乐可,将乐可扶稳了,用温热的手掌轻轻拍着乐可的脊背,就像哄小朋友一样,“不用不好意思,我喜欢你这样。”
“可是,我弄脏你的衣服了,怎么办?”
看起来很贵,我赔得起吗?
“没关系,洗干净就好了。”
只要你想,你可以把我弄脏。
程珏低着头,下巴抵在乐可柔软的卷发上。
乐可的心怦怦乱跳,感觉要跳出嗓子眼了一样。
眼前这个陌生的温柔男人,是除了他的程哥之外,第一个给他这种感觉的人。
这种奇怪的、描述不出来的感觉。
乐可开心,又不知道为什么开心。
“你带我回家吧。”男人的嗓音低沉又柔和,“带我回家,洗干净就可以了,好不好?”
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你说,洗干净就好了。
只隔着一层衣服,程珏搂着乐可,两个人紧紧贴合着,连心跳声都逐渐同频,黑色衣服已经沾上了某些液体,在车灯下闪着微弱的光。
可他毫不在意,依然拥紧怀里的人。
熟悉的,温暖的,他的神。
被他亲手拉下神坛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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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久违的小窝
一辆迈巴赫停到家属楼下,从车上下来个高大男人,随后,有一只白净的手搭在男人抬起的胳膊上。
乐可穿着衬衫和短裙,身上披着一件长长的黑色风衣,夜风吹在裸|露在外的小腿上,凉丝丝的,让他清醒许多。
他有点后悔了。
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就带个陌生男人回家?
万一是坏人呢?
可是,这么有钱的坏人,能图他什么。
乐可说服自己。他发现在内心深处,并不排斥这个男人,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窃喜——他想带他回家。
几栋老旧的家属楼,还是记忆里的那样。
程珏跟在乐可身后,一步一步,一步一步,重新回到了这里。
他感觉自己完全活过来了,是一条浴过烈火的、全新的生命。
这一次,依然是乐可带着他,回到属于他的安乐窝。
“你怎么了?”乐可站在门口,掏出钥匙,转身低头看还站在楼梯中间停下的男人,楼道里看不清他的脸。
乐可心想,他是不是没来过这样的地方,所以不习惯?乐可解释说:“这里的楼道太旧了,几公里外有海,所以闻起来有股潮味......”
程珏看着久违的小房子,像是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这种感觉,就像疲惫了很久的身体,突然回到母亲的肚子里一样,温暖,有安全感。
乐可想到了什么,又说:“要是你闻不惯,你可以先住在酒店的,我把衣服洗干净,明天联系你。哦,你要给我一个联系方式,我......”
程珏几步跨上去,把乐可摁进怀里。
乐可一愣,这男人到底怎么了?
他说:“这里,让我想起了我的家。”
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他说:“我没事。闻的惯。不去酒店。这里很好,我会给你联系方式......我喜欢你...我......对不起...对不起......”
程珏埋在乐可的颈间,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回应着乐可所有的话。即使他用平静的语气说着,可是眼泪不争气,一滴一滴砸在水磨石的地上,在黑暗中溅起一点灰尘。
窄窄的家属楼道光线很暗很暗,乐可看不到程珏的眼泪。但熟悉的感觉,击溃了乐可的心。乐可的心脏砰砰乱跳,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程哥?”是程哥吗?
乐可看不清男人的脸,浑身的感官都在叫嚣着要‘程哥’。哪怕是假的也好,幻觉也好,快都给他!
回应乐可的是炙热的吻。
从门口到房内,两个人疯狂的拥吻。男人喘息着,像是想索取更多。黑暗中,乐可想象着程珏的样子,控制着双手不敢往男人身下滑,讨好的主动剥光了自己。
正当乐可想跟男人做下去的时候,‘啪嗒’一声,屋子明亮起来。
是程珏摸到开关,开了灯。
不然再继续下去,他会被乐可发现。
暧昧的气氛达到高峰,这会儿的乐可脑袋里正装着他和程哥的废料,根本没注意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开他家灯的疑点。
老旧房子里装的灯,还是带拉绳的老式开关,长长的塑料绳子蜿蜒在鞋架边,每次开关都要拉扯一下,发出‘咔哒’的声音。
就连乐可自己,夜晚回来都要用手机照明一下,才摸得到那条细长的绳子。
程珏作为‘第一次’来这儿的人,怎么会使用?
程珏看出乐可没有什么异常,放下心,亲了亲乐可的耳垂。
他装作环视一圈,视线落到角落里闪动的小红点的时候,眼神暗了暗。
那时候,他安排暗保装作电工,来这里装微型监控。因为乐可的卧室很小,几乎没什么遮挡的东西,卧室的老式门锁容易落下痕迹,强行进去有可能被发现,所以只在这里装了一个微型监控。
“要我帮你洗澡吗?”程珏又亲亲他,怎么也看不够。
“啊?你给我?洗澡?”
乐可坐在小板凳上,像三年前的程珏一样乖巧。
程珏打开花洒,一只手放在花洒下,感觉水温变热了,才拿到乐可的身上。
程珏熟悉这里的一切。
在乐可眼里,只觉得这个男人很温柔,也很聪明。
比如,这个男人会用这种老式的热水器和花洒,还知道试试水温。
程哥那时候,用了好多次才学会。
乐可想着想着,又不开心了。
他开始在心里埋怨自己,怎么可以拿这男人跟程哥比?程哥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人,程哥家特别特别有钱,不需要会用这种东西。
可是,他真的好像程哥。
程珏用指腹给乐可按摩着锁骨边的淤痕,就看到乐可的表情从温柔傻笑变得气嘟嘟,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了。
程珏问:“在想什么呢?”
乐可不说话,抬着一只手指在程珏的腰间画圈圈,藏青色的裤子上氤染了一圈水痕。
程珏笑:“在想‘程哥’吗?”
乐可听到这句话,突然抬头,直愣愣的看着这个男人。手指还僵在半空中,抵在程珏的腰腹上,不动了。
程珏问:“他是谁?”
乐可又低下头,连手指也垂下去了,比打了霜的茄子还蔫儿。
程哥是我爱的人。
乐可更想说:程哥是我的爱人。
程哥会不会生气?
所以乐可不说话,就这么沉默着。
程珏不着急,仔仔细细的为乐可擦洗着,一圈一圈打着肥皂泡泡。
乐可很好看,怎么都好看。
粉色的,很讨人喜欢。
握住粉色带着白色泡沫,***一[yishan]***[yishan]**......程珏怎么也想不到食髓知味后的乐可竟然是这个样子。这么勾人的小东西,以前怎么就那么单纯?程珏心里想着,浑身发热。程珏冲干净乐可身上的泡沫,关掉花洒,松开了掌握乐可的手,努力克制着自己疯狂。
程珏的膝盖抵在地上,慢慢在乐可的面前,跪下了。
坐在小板凳上的乐可双腿被另一双低跪的腿挤开,程珏的双手扣在他的腰后,乐可被圈在程珏怀里,看起来小小一只。
就算跪着,程珏也比坐着的乐可高上一点。
乐可疑惑,这男人在干什么?
这么撩拨他,又不给他。
难道...这个男人喜欢他?
不行,他可不能喜欢他。
程哥知道了会打死他的。
“我可以亲亲你么?”程珏的视线往下,停在乐可粉嫩的地方,好听的声音说:“亲亲这里,好不好?嗯?”
程珏的话里带着渴望,还带着让人难以拒绝的祈求。
这次,他不会再吓到乐可了。
他发誓。
乐可被这可怜的男人弄昏了头,***小黑屋来上一堆河蟹***......,直到稀薄的什么都没有了,男人满意的咽下这最后一口美味。
乐可看着程珏,脸红的像个熟透了的水蜜桃。
暧昧的气氛持续了很久,抬头再看,钟表已经指向快一点钟,程珏又亲了亲乐可的眼皮,提出要留宿。
可当程珏起身,想进入里边那间卧室的时候,乐可清醒了。
乐可就像享受过后,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渣男。本来还窝在沙发里,突然就站起来,拽住程珏的胳膊,说:“你不可以留在这里过夜。”
这样赶人会不会有点太过分了?
乐可想想,转而又说:“你可以睡沙发,卧室不行。”就像在说糙他可以,但别想得到他的喜欢。
乐可说的很认真。
这是他和程哥的家,卧室里不能有除程哥和他之外的气息。
程哥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程哥的脾气不好,之前他被陌生女同学偷偷塞情书,被程哥发现,发了好大的火。
就是在那之后,程哥才不要他了。
“好,好好,我不进去。我睡沙发也可以,你不要哭。”程珏抱着他,哄着他,看乐可难过成这样,程珏心都要碎了,“你别哭。”
乐可想说,他才没有哭。
可是一抹眼睛,发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停也停不下来。
程珏也没想到乐可哭成这样。
在装上监控之后,程珏是有看过乐可哭的,哭也是小声的哭着,慢慢就睡着了。不会像现在这样眼泪止不住,明明一点哭声也没有,眼白就突然变得通红,红的吓人。
程珏没见过乐可在他离开第一年的时候,哭的比现在还要狠。连眼白里都出现了血斑,消了很久现在还有淡黄色的痕迹。
程珏不知道他在乐可心里的分量。
面对乐可,程珏还是自卑的不行。
他害怕乐可嫌他脏。
就像刚才,在他没看到乐可哭的时候,他听到乐可拒绝他,就像听到了三年前的拒绝......
他不能再让乐可害怕了。
程珏忽然想,‘程珏’这个身份,是不是该彻底消失了?
他要用这个干净的,新的身份,永远陪伴他爱的人。
他不知道,就是他这个极端的念头,要了乐可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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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程家的讣告
原J市程家的大少爷没了——
一夜之间,这个消息像病毒一样传播。在早间新闻还未写好临时播报稿的时候,各大网络媒体的头条早已弹到每个人的社交账号里。
全界沸腾。
地产巨亨程家大少程珏突发心脏病,死了。程父遭受打击,从楼上摔下,断了双腿,程家旁系亲属赶来连夜帮忙。
这是明面上的消息。
丧事没有大办,讣告却大肆宣扬。
事来的太急,根本没给那些别有用心人斟酌的时间,不管是在J市还是K市的程家,亲属在第一时间聚到这两个地方。所有人都不知道里头的弯弯绕绕,同时敲出不少有异心的人。
处理完最后那些不省油的灯,才算告一段落。
程珏挂了电话。
他安排几乎滴水不漏。除了他没要他父亲的命,但也让程父付出了代价。这是那老东西应得的,留着他那条命做挡,才能名正言顺的用新身份出现在程家。
程珏窝在又小又旧的沙发上,揉了揉眉头。
那张淡黄色的卧室门反锁着,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应该是睡着了。
睡着了,睡了好。
程珏想,等睡醒,一切都重新开始了。
程家没有想象中的亲友反目,因为几个月前,程父从外面接回来一个私生子,做了继承人。
验过,是亲生。
程栎,三十岁,比死去的程珏小三岁。这让人在心里猜想,是不是这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想上位,才弄死了大少程珏?
程父还活着,当然没人敢说出来。
天快亮了。
乐可有起早的习惯,和往常一样,迷迷糊糊伸手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看时间,乐可以为自己在做梦,等瞳孔聚焦很久,才确定最上面的弹窗新闻的名字......
【承恒新董事程珏先生,因突发心脏病,于凌晨全力抢救无效......终年三十三岁。】
乐可浑身颤抖,从床上坐起来,他还在心存侥幸,或许是同名同姓,程哥是在K市,这个人是在J市,一定是同名同姓。
不是程哥,不是程哥,不是程......
乐可紧紧咬着嘴唇,手指颤颤巍巍的点进去。
乐可浑身瘫软,手机掉在地板上。
那张做过褪色处理的照片,撑满了小小的手机屏幕。
“乐可?”程珏听到动静,敲卧室的门,“是醒了吗?”
里面没动静。
程珏停下了敲门,以为乐可还睡着,只是翻身。
可没多久,卧室里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骗我!你骗我!!!”
程珏两脚踹开门,眼前的一幕差点吓疯他。
晨光透过简易的窗帘,屋里有些昏暗。
地上散落着几个不太好的苹果,有些暗色的液体流淌,手机还亮着屏,乐可坐在地上,浑身颤抖着,程珏走进了,才听到他连牙齿都在打战,他怀里抱着件泛黄的白T,上面染了许多鲜血......程珏脑中‘轰’的一声,似是坍塌。
程珏从乐可手里夺过水果刀扔在一边,扳过他肩膀,能看到手腕上的伤口已经露出红白相间的骨头。
“你疯了!!!”
“你在干什么!!!”
程珏不敢动乐可的胳膊,他想拿手机叫救护车,可这几秒钟腿软的站不起来,侧身伸手几次才摸起地上那部亮着屏幕的手机。
这一下,程珏明白了。
手机上是程珏的死讯。
程珏喉咙滚了滚,手上慌乱的拨出号,叫过救护车,转头看乐可。
他是想抱乐可起来的,可是他听到乐可还在低喃。
“别碰我,滚,别碰我......”
程哥没了,程哥死了。
他做的这一切都不对了,做的所有都没意义了。
谁都别再想碰他,他得和程哥一样,不论是经历的那些肮脏快|感,还是一起死去。
都一样,都要一样,谁也别想再偏移一分。
“等等我,等等我......”
乐可低头亲吻着怀里的泛旧的衣服,声音低戾的像是从地狱来的恶鬼——
“程珏,程珏......你想...丢掉我?我不会如你意的......你永远...都别想丢掉我......是你先招惹的我......十五岁...我那年才十五岁......你大我十五岁......老东西...敢丢下...不负责......”
程珏跪在乐可身边,双手撑在地上一直哭。
一旦他靠近,乐可就会用一种再敢碰他就玉石俱焚的眼神斜斜望着他,再往后退,腕骨上的血越流越多。
乐可开始对他有敌意。
程珏不敢再靠近。
程珏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认为只要程珏这个身份消失,他就可以和乐可永远在一起了。那么脏的程珏,那么脏的......为什么要为了那么脏的他变成这样?!
他想说他就是程珏,就是程哥,可是,做的局已经太大了,即使现在乐可信了,以后也不会相信他,已经这样了,而且J市Sir官的手已经伸到K市里来了,程珏的身份必须丢得彻底。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才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被乐可发现,才不会被牵扯进去。
乐可,千万不要有事。
“我不碰你,我保证。”程珏哭着求乐可,“你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乱动了,求你,我求你......”
卧室内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外面日光大亮,昏暗的屋子开始逐渐清晰。
越清晰,越恐怖。
退无可退的乐可倚在木柜角边,浑身发冷,自言自语的话也越来越狠,声音越来越小,程珏听不清楚。
*
乐可醒来,已经过去了十二天。
这是一间足够豪华的病人间,室内的灯光不是冷白,带着一点点暖调,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道有些刺鼻,让人闻不习惯。
床对面的数字表显示现在凌晨三点。
乐可的睫毛颤了颤,缓缓掀开眼皮。
这是哪儿?
直愣愣的盯着白蒙蒙的天花板。他想抬手,发现胳膊上没有力气。视线再落到右手边,半趴着个人,身形是程珏。
乐可一惊。程珏?!
忽然那人动了一下,撑着手抬头,又闭了闭眼,满脸疲态。他揉了揉眉心,朝乐可看过去,直直对上乐可疑惑的眼睛。
程珏猛地站起身,愣了半晌,才小心的问:“你醒了。”
原来不是程珏。原来自己还没死。这里不是在天堂也不是在地狱,见到的这个和程珏相似的男人,不是程珏。
乐可从那天之后,就没在心里喊过‘程哥’,现在想他也就程珏程珏的想,时不时会想那老东西死了,是真的死了。
乐可眼睛动了动,没说话。
程珏跑出去,边喊:“医生!”
昏迷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程珏在照顾乐可。
从急救室推出来后,医生说还好发现的及时,再晚一点就接不上了,好好养着,尽量减少后遗症。
可是,乐可一直昏迷不醒。医生查不出别的,是乐可自己没有求生的意愿了。
程珏没办法,在确定乐可脱离危险后,立刻转了最好的医院。
乐可不肯醒来,只能依靠输营养针、往胃里插胃管送营养液活着。因为营养液和流食的原因,后边也排不出什么,所以每天都要在固定时间,前边排尿至少五次。
可是,导尿管导不出尿,护士长也着急,直到弄的流血了也不成功。
程珏在一边看着,一直嘱咐轻点慢点,别弄疼他。看到出血了,程珏就要发怒,可是......
程珏咬着牙,到底忍着没发作。
他看的难受,把护士赶出去,心疼的擦拭好几遍,手上都不敢用力,一边擦着一边小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怎么还要这么受罪?
他看不下去,问医生有没有别的办法。
办法,有一个。
可是,没人愿意做的。
程珏做了。
他按照医生教的,每天定着振动闹钟,用嘴为他吸出来。
第一次很难,试了很久才通。直到有稀稀落落有淡黄的液体流出来,浸湿了褥垫。程珏看向医生,确定是对的,没问题了,才长出了口气,这时候程珏已经满头是汗,但心里是高兴的,不用受那些罪了。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每隔三个小时一次。
就算是亲生父母就算是夫妻,都不会为之做这样的事,再付不起医药费也都要求用导尿管排便。
可这样的事,程珏每天都会做几次,半点埋怨都没有。甚至在第一次成功之后,程珏眼里含着泪,捂着半边脸,嘴里还一直念叨:不用受罪了,不会疼了......
一个手上百余条性命的人,一个从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人,现在每天都在虔诚的祈求着:快点醒来,求你......
没有人能对此不动容。
连见惯生死的医生都不敢看,即使抛开钱不谈,不用程珏不厌其烦的安排,他也会为乐可用的最好最不受痛的治疗方案。
年纪轻轻,大好年华,身边有这么好的爱人,怎么就想不开?
乐可转着眼睛,看到医生和程珏走近。
医生简单的做了面诊,拿出乐可这段时间每天例行检查的各项数据,说:“情况看起来正常,但他比预想中醒的晚太久,要多观察一段时间,别让他再受刺激,有什么事哄着商量着来,记住吗?”
昏迷太久,对脑子会有影响。
医生盯着乐可,语重心长的。后边的话不止是说给程珏听,也是说给乐可。
“记住了。”三十多岁的程珏像个听话的小学生。
医生走后,程珏站在病床边,不动,也不说话,就看着乐可。
乐可醒了,程珏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但这事因他而起,他害怕,担心说错哪句,就直愣愣的站着,不敢说话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看到乐可慢慢合上眼皮,心里陡然一凉,突然又想起来,现在是后夜三点,是困吗?
可是,乐可睡这么久了,还困吗?
程珏想喊乐可,想喊医生,急的血气往上翻,就在他动了半步的时候,乐可重新睁开了眼睛。
乐可的目光停在这个有些颓废沧桑的男人身上,眼里盛满了茫然。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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