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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 4

第10章.他不是失忆

乐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程珏会在每天晚上的睡前给他讲故事,会在每年盛夏送他一片好看的梧桐叶,会在医院捧着他的手祈祷永远在一起......最后,他们老了,一起死去,骨灰撒入蔚蓝的海。

对于乐可来说,这是个很漫长,很浪漫的梦。

乐可在梦里经历了他想要的一生,正当他感受海水淹没他们,灵魂沉入深渊的时候,他被那些细碎的、隐忍的抽泣声扰的心乱......

这些细小嘈杂的声音像无数看不见的蜘蛛丝一样,将他的粉末从深渊里,一粒一粒的拖出来......

乐可的娃娃脸已经瘦下去一圈,削瘦的显出棱角,窝在病床里苍白的像个娃娃。

避光的药液一点点从小臂上的留置针上流入血管。

即使有着温热的暖药垫,程珏还是握着一截靠近留置针的软管,确定液体从他这里经过,是温热的。

程珏垂着眼,脸上没有表情,断断续续讲着三年前。

十二个日夜,程珏守在乐可身边,为了能让他有一丝活下去的念头,程珏总在乐可耳边软语,絮絮叨叨说着以前的事——

你说,梧桐树叶那么多,那么密,还是会有阳光照射下来的。

你说,吃药再吃一颗糖就不苦了。

你说,要好好活着......

程珏做了很多很多的准备,做了很多很多的心里建设,唯独没有想到,乐可醒来,用着嘶哑的声音问他:“你是谁?”

这三个字给程珏当头一棒。

乐可记不得了?

很久没醒来,脑袋缺氧吗?

是失忆吗?

程珏瞪着混着血丝青灰的眼睛,紧紧抿着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拔腿跑出去找医生。

或许程珏猜测的对。

没有生的念头,加上长时间昏迷,有可能会暂时性失忆,或者记忆混乱,其他指标正常,有些事其实忘了也好。

医生顶着困意,安慰着。

乐可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僵着一张脸,好像做不出什么表情。

后来,他看到这个男人手里拿着张单子跑来跑去,有时候皱着眉头,有时候笑的难看。好看的脸上长着青黑胡茬,眼下乌青一片。

乐可想,这人也不知道干什么了,能弄成这样。

表针指向快四点钟,忙活一圈的程珏终于停下来。

程珏把乐可的病床摇起一点,垫高了枕头,跑去隔壁房间,端着一个漂亮的骨瓷小碗出来。

这里的病房和套房一样,里头是病房,外头还有厨房和会客间,厨房里提前准备着许多配置好的食疗药,程珏拿着医生给的粥方,一头扎进了小厨房。

他按医生给的建议,煮了药粥。

程珏坐在乐可的旁边,小舀了一小勺粥,吹了吹,试了不烫,才送到乐可嘴边。

“先喝点粥吧。”程珏说:“白天离现在刚取下胃管八小时,十几天没正常进食,所以还不能吃别的。”

程珏的声音也哑,带着疲惫和兴奋。

乐可盯着他,从迷茫,到漠然。

他做了太久的梦,脑袋里乱糟糟的。

等他捋了捋时间线,记起一些零碎的事,那些荒唐的、混乱的事,心里依旧毫无波澜。

比起程珏的死,那些事就像脚下尘埃,踏过去也就没了。

根本不值一想。

乐可在梦里和程珏过完了一生。

他回忆着,梦境清晰的就像刚过完昨天——

昨天,他们的骨灰混在一起,散入大海。今天,他被这个男人拉扯回这里。

他醒来后,察觉到之前赴死的念头变淡了一点。

也只是一点点。

乐可漆黑的眼珠对上程珏,盯的程珏心里发苦。

小勺子里的粥已经冷了,程珏耐心着收回手,吃掉冷了的粥,又重新舀了一勺,吹到合适的温度,送到乐可嘴边。

见乐可只缓缓眨眼,还是不动,程珏狠了狠心,小声说:“你已经为他死过一次了,已经够了。”

触碰到逆鳞,乐可竟然没有程珏想象中激动。

真的失忆了?

程珏想,这样也好,忘记了最好。

乐可垂着眼,半眯着,视线落在好看的手指握着的银勺上,思考着什么。然后张开嘴,喝了一小口。

程珏顿时有了精神,连喂了三口才停下。乐可摇摇头,吃不下了。其实昏迷这么久刚醒来,能吃上几口流食已经很好了。

程珏没有说什么,把剩下的小半碗粥喝了个精光。

程珏也饿。

他没心思吃饭,和乐可一样瘦了一圈。这半碗粥,也是他这段时间吃的最多的一次。

程珏咽下最多的,就是每隔三小时为乐可排一次的尿液。

这十二天里,程家在K市的人返回J市,程父出面,没有说几句话,其余全是程珏在电话里委托私律处理。

葬礼办的不大不小,墓地选在了J市的一处风水好地。

天亮了。

程珏给乐可换上一身白衣裳,乐可没有再像那天躲着说别碰他,盯着自己那被包扎了几圈的手腕,又骂了句“老东西”。

程珏当没听到,慢慢扶着他坐到轮椅上。

躺的太久了,刚醒没多久,四肢无力只能坐在轮椅上走动。

程珏推着他走到玻璃窗边。阳光打在他们身上,乐可依然那副表情,眯着眼睛,像透明无暇的雕像,一尊怕磕怕碰的易碎品。

乐可说:“谢谢你,添麻烦了。”他顶着一张冷淡的白脸,又说:“医疗费我会还你。”

他想,三年前程珏留给他的那笔钱,足够用很久很久。

老东西死了,他那钱还留着干什么。

他才十八岁,他三十三岁就死了,真是跑的快,死的也快。

乐可恶狠的想。

乐可想了很多。他的心脏就像是突然间长大,里头住着死去的程珏,住着梦里的程珏,这种感觉仿佛困住了程珏灵魂。

他想,如果有平行世界,他一定要敲断程珏的腿,让那老东西再也走不出自己一步。

死也该死在自己脚边。

“不用,不用还我。”

程珏站在轮椅边,半边身子在阴影里,看着阳光下的乐可,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

真的不记得了吗?真的这么戏剧性的失忆了吗?那他喂他粥时说的话,他是真的没听懂,还是真的忘记了才没激动吗?

程珏的无力感比那天撞开门看到的一幕还要严重,感觉对着现在的乐可,脑子不太够用。

疼得很。

“你,你不认识我了?”程珏小心翼翼的问。

“我认识你吗?”乐可反问。

“我......”程珏没来的及说完,外面传来几下敲门声,拧开门进来了人。

“打扰了。”

医生查房,托着个蓝皮本子,带着护士走进来,正看见两个人和和气气聊天的一幕,欣慰的笑了笑。

护士为乐可换着药、量体温、测血液。医生在旁边查看情况,对乐可和程珏说:“伤口恢复的一般,营养要慢慢跟上。”

然后又着重的对乐可说:“乐先生,你先生很着急你。注意养伤,千万别再做不好的事,生命可贵,知道吗?”

程珏听到医生的话,有些紧张。

伤口恢复的一般,也就是说恢复的不好,他要小心再小心的照顾。

这里的医生受过最高等的教育,看待同性在一起就像正常的男女一样,不会带有色眼光,所以一直把程珏当作了乐可的先生。

不知道乐可听到这话,心里怎么想?

护士在乐可手旁,一边收拾医疗器械,一边小声羡慕说:“你先生对你真的很好,我在医院待了十几年,死离死别见得多了,从没见过他这样的人......”

护士欲言又止,到临出门留下一句摇头叹息:“你知不知道...唉,你差点要了你先生的命......珍惜眼前人吧,现在的小年轻......”

先生?

我先生?

乐可听得疑惑,探究的目光投到男人身上。

他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先生?

乐可的右手抚着左手的纱布,脸色沉沉,接着之前的话,重复了问:“我认识你吗?”

认识的。当然认识。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可是,不能说。

程珏双手扶着轮椅,将乐可圈在里头,低着头回望他。

程珏想,既然乐可失忆了,想不起了,那他......

他顺着医生护士的话,说:“你忘了,我是你爱人。”

程珏想从乐可脸上看出点什么,哪怕一点高兴、不高兴、惊讶、生气,都好......可是乐可脸上依然是那副表情,不冷不热的。

乐可凝视着眼前的男人,隔了几秒,不疾不徐又问一遍:“你是谁?”

“我是你爱......”

“啪”的一声,一巴掌落在男人的脸上。

乐可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挥过去,没用多少力气,但巴掌声的侮辱性很强。

没有生气,甚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依然就这么直直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乐可用平静的语气质问着——

“我爱人?嗯?我先生?”

“你是说,程珏那老东西吗?”

“你?我认识你吗?你一个那种车里来的玩意儿,冒充我爱人?”

“我问你三次,刚才又给你一次机会了的。我现在,最恨人骗我......不过这一巴掌,你应该不至于记恨我。”

“没关系,你这么照顾我,不会记恨我。”

他没失忆?他都记得?

在程珏慌张查看乐可的手,别打疼手了的时候。这些话像小刀子一样,一句一句扎入程珏的耳朵里。

程珏睁大了眼。

他握着乐可的手,跪在他面前,眼睛总算和他平视。

说的对,他怎么会记恨他。

“你学他学的很像。”乐可说:“你喜欢我,跟踪我,调查我,甚至可以为我死,是吗?”那么,所有的事都有迹可循了。

到底是什么,乐可现在还想不到更多更深的地方。

程珏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

乐可说的没错,这些他都做过。

他三年前的重生,就是为了乐可而活,只要乐可开心,哪怕一句话,他当然会为他死。

唯一不对的是他没有学程珏。

因为他就是程珏。

可是,他不能说。

自从乐可醒来后,就很不对。乐可的眼睛像条毒蛇,死死缠着面前的男人。程珏手上不敢用力,指尖控制不住的发麻,发颤。

“好,你学的很好。”乐可咧开一抹不算笑的笑,说:“以后,你在我面前的时候,就做程珏。”

程珏猛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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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程珏的替身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算不算调|教?

恶劣到拿另一个人当那老东西的替身作为消遣,算不算牵扯无辜?

无辜吗?

乐可心里冷笑。在那里认识的人,一群你情我愿的东西,叫什么无辜。

乐可没空在这件事上多想,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除了程珏的讣告,他还看到另一条几乎紧跟实时的财经小道消息:程家的二子回来了,程栎会坐到程珏的位置。

这么巧合的事出现。

程栎?什么来头?

或许在之前,贫苦出身的乐可会不懂里头的弯绕。可是,现在的乐可,在梦里过完一生、从鬼门关走过一圈的乐可,看某些东西都比以前清晰了太多。

可能就这是人口中所说的,一夜之间长大。

时间过得不急不缓,窗外的梧桐叶慢慢变得金黄,萧瑟的风一卷,总会落下许多片。

纷纷扬扬的,是到了秋季。

乐可顶着一张没什么血色的脸,盯着自己的愈合的伤。

“年纪轻轻的,怎么长白头发了?”

这是护士在为乐可拆线时说的一句话。她看着乖孩子一样的乐可,语气里满是惋惜。两个都是不错的年轻人,应该好好在一起。

程珏在一旁站着,听着,抿着唇,低头看着乐可黑发中间掺杂的银发,眼底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并不稀奇,还有人天生少白头呢。乐可想。

可是,明明之前还是正常颜色的头发,在这两个月里慢慢变白一些,检查了身体,指数正常,这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现有的医学也解释不清。

不是一夜白头......

可这比一夜白头更难让程珏接受。

程珏不知道乐可每天都在殚精竭虑些什么,能把没什么事的身体搞成这副鬼样子。

乐可是活着,是有呼吸,可怎么看都不对劲。

程珏伸手,心疼的想触碰,到一半,见乐可抬了手,程珏收了回去,背在腰后,到底是没摸一摸他的头发。

程珏的腰也细了一圈,漆黑的腰带近了两颗扣。

乐可并不在意发色的变化,他懒懒地抬起右手,揉了揉已经长长盖住眼皮的卷发,顺手往后捋了捋,露出光洁的额头。

长时间的避光住院,白到透明的额角上能看到淡淡的青筋。

乐可坐在病床边的沙发上,静静的等待着最后一条缝合线抽离皮肤,灰褐色的线从皮|肉里扯出,留下几十颗微小的针眼。

乐可看着像粉红蜈蚣一样难看的疤痕,感觉有些痒,想动一动,就稍微翻转了几下手腕。

程珏看到,呼吸一顿。紧张的蹲下身,轻轻按着他的手,想说些什么,不让他乱碰。

一边的护士见程珏大惊小怪的样子,无奈笑了笑:“不用太紧张。已经愈合了,适当的活动有助于恢复,注意以后尽量不要让这只手太过用力就行,正常生活范围内的活动是没问题的,放心吧。”

程珏松口气,重新收回手。

在这段时间,乐可和三年前的乐可说话一样,除了一张脸上没有什么喜悦的神情之外,程珏就是做着程珏该做的事。

哪怕他心惊胆战的知道乐可从医生那里听说他是怎么照顾他的,怎么为他擦脸擦身的,怎么为他洗头洗脚的,又是怎么当‘人形导尿器’的......

程珏担心到快要崩溃,害怕乐可再次发疯责怪他碰他的时候,乐可只是眼眸略动了动,脸上的变化还是不多。

一块冰。

从鬼门关拉回的乐可,成了一块冰。

折腾了快三个月,乐可的脸型消瘦,体型也瘦,原本看起来乖巧的娃娃脸,添了几分狠厉的味道。就像海里那纤细又干净的剧毒水母。

可怎么越毒,程珏就越喜欢?

不论乐可在这段时间里说过什么冷嘲热讽的话,程珏都不会在乐可面前有一丁点狠厉的模样。即便是躲起来发疯,也不会再像三年前那天一样在乐可面前失控。

程珏乖的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总是在乐可面前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纯粹。他像一头收起獠牙的狼,作一副乖巧大狗的模样。

他蹲在乐可的面前,双手按着沙发边沿,将乐可虚困在怀里,好看的瑞凤眼和淡粉的唇色都在对着乐可笑。

他的笑容里带着安抚,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程珏安排人办理出院手续。

乐可从电梯里走出来,穿着衣料柔软的白色休闲服,踩着一双软乎乎的拖鞋,连袜子也是雪白的,整个都苍白到反光。

他身侧跟着高大的程珏,一身暗色的衣裳,拎着个公文包,里头装着乐可的病例资料和一些其他重要的证件。

司机早去取好了车停在医院大门口等着。

还好是白天,这两个人从医院正门出入。

这要半夜到地下停车场出来,就是活生生两个黑白无常。

乐可抬眼斜看过去:“你没有自己的事做吗?”每天都跟着,出院也跟着,回家是不是也跟着?

“有。”程珏说。

乐可心想:有?有还不走?

“做程珏。”程珏认真的回答。

乐可停下脚步,缓缓转头看他。这张脸上,少见有这一瞬怔楞的表情。

他承认,他的心又乱了。

就像在那班夜线公交车上见他第二面时的那样乱。

乐可平静的想,确定的想,他是对这个男人动心。

可是,他不该对别的男人动心。

他不想背叛程珏那老东西。

即使那老东西死了,也不行。

后知后觉的,乐可发觉了一件事——

他对身体无所谓,但...好像...他有严重的心理洁癖?

哈,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说出来会被人笑话,会被人骂吧。

嗯,所以这是秘密。乐可想。

程珏没有多想的就回答了,回答的非常认真。因为在乐可醒来那天,是他亲口说,在他面前,做‘程珏’。

程珏心里嘀咕:说都说了,总不能这么快就反悔?

程珏跟着乐可停下脚步,拎着包的手紧了紧。

等待着宣判。

乐可没有说话,两个人在太阳下站了一会儿。乐可微微抬起脸,朝着太阳的方向,缓缓闭眼,又缓缓睁开,看了程珏一眼。

踩着拖鞋,往那辆熟悉的迈巴赫走去。

乐可说:“我回家。”

程珏跟上乐可,说:“我跟你回家。”

乐可坐在车上,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回他那老破小的家,程珏也没说什么,就默默的跟着。

准备好的另一套市中心区域的房子挂在乐可名下,空着。

空了三年,继续空着。

司机把车里所有尖锐物品都收了起来,连车里放的备用钥匙都套了软皮套。

今天司机穿着件浅灰色的衬衫,显得平易近人一些。记得之前盛夏的夜里见过一次,穿着是黑色西装,跟□□似的很有威慑力。

大概是这男人安排的,乐可想。

真是个细心的人,可比那老东西细心多了。

乐可又想,就算他这样好,自己也不会喜欢他。

回到家,程珏赶在前面,放置好东西。乐可看了一圈,发现菜刀、水果刀、拆快递的美工刀......就连厨房里的小叉子都没了。

“......”

是程珏提前整理的,他不舍得扔,专门买了个好看的保险柜,把刀子叉子就连粉刺针都一起锁了起来。

他担心乐可生气,一手指着角落里和这个房子格格不入的高级保险柜,一边对冷冰冰的乐可解释着。

那银灰色保险柜的弧形顶上还盖了个手绣的花巾,和沙发上盖着的布色差不多颜色。

乐可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至于?

老东西,看到了吗,即使你死了,还会有别人爱我。

乐可恶狠狠的想。

程珏以家长身份为乐可办了一年休学,再回去,要重新从大一开始上起,不过没关系,后面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盯紧乐可。

可是,程珏发现,乐可自醒来后,完全没有轻生的苗头,程珏担心的一切后续都没有出现。

乐可正常的吃饭、睡觉、写些课业......

程珏还发现,乐可根本用不着再复习什么,他的卧室里已经摆满了硕博的书型,里头夹着不少他解题的草稿纸。

程珏觉得这样的阶段,别说回去重读一年大一,就算现在把乐可送去J大顶级学府,也能跟得上进度。

他喜欢的人怎么这么厉害呢?

程珏开始在心底窃喜,就跟自己在Y国读书拿到了不得的奖项了一样高兴。

不,他要比那时候还开心。

程珏又一次松了口气,在又旧又窄的衣柜里翻出来件衣裳,套在身上,打开空调,坐在小沙发上摆弄他的电脑,回复些邮件。

已经是秋天了,海域不远的老房子里,昼夜温差更大,这空调还是三年前的夏天装上的。

楼里潮湿闷热,那时候,乐可担心热坏了这个富家出身落魄到他这里的程珏,用了将近一个月兼职来的钱,买了个空调。

耗能高的空调便宜,那年夏天,乐可每天都开着空调,也不心疼。自程珏走后,他就不舍得开了。

这还是程珏在第二年装上监控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让远在H国的程珏心疼了很久,差点顶着一脸纱布呼私机回国。

好在,他当时觉得脸十分重要,不能坏了以后永远在一起的计划,才忍着心疼,一遍遍的回放乐可在小客厅和厨房的监控画面。

和乐可在一起的时候,程珏当时是想着,只要他装作一无所有了,全身心的依靠乐可,他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

直到那天,他发疯......他的神,嫌他脏......

“秋天开什么空调。”一句话打断了程珏的回忆。

乐可从浴室走出来,一身水气。他左手垂在一边,右手擦着头发。程珏看到,随手把电脑扔在一边,站起来接过毛茸茸的浴巾,轻轻揉着乐可的头发。

“晚上有点冷。”程珏小声说,听着有点委屈。

乐可面无表情的抬了抬眼睛:“冷着你了?”

“没,没有,我是担心你冷。”程珏不敢说别的。

“我是允许你学程珏,但并不代表我当你是程珏,明白吗?”秋天用空调?怎么想的。程珏能用,是他心疼程珏。乐可心想:你算个什么玩意儿,浪费我电费。

“......不太明......”

程珏还没说完就被冰块噎了回去:“行了,要是你觉得冷就回你自己家住,别在这儿碍眼。”

“我没有家。”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们的家。

“确实很像。如果不是这张完全不一样的脸,我的心都要为你疼了。”乐可捂着左胸,勾唇嘲讽一句,大有被偏爱就是恃宠而骄的意思。

就是作,怎么样?看不惯就离开。

当然,程珏不会走。

程珏低着头,不再说话,只认认真真地帮乐可擦干头发,再拭去落在锁骨上的水滴。

程珏的喉结滚了滚,捏着手里的浴巾,不敢再有动作。

他感觉面前的人就是在勾引他。

乐可怎么这么会引诱人?

以前看起来那么单纯,收到他送的‘成人礼物’之后又那么放浪混乱,现在又一副冷冰冰的无欲模样......嘴里说着让他走,还是老老实实站着让他给擦头发......

他怎么...怎么能...这么会......

【作者有话说】

接前章回答:

1.不确定,但另一个平行世界有可能是乐正可(因为这篇文我没写细纲,所以里面的设定全按他们的走向来,完全交给他们。疯狂也好,平淡也罢,偏移了也没关系,总之我遵循作品角色有自己的思想);

2.初设是男主无CP,在互相暗恋中折磨。可我越写越觉得腐文壳子不能动,即使扭曲的感情也依然是‘纯爱’的一种。所以,程珏有可能不止是配角,但这要到结局才能见分晓(小声许愿:被金银花露看到);

3.起初可以是年上,身体残缺的攻也可以是攻(某玩具助力)。后来感觉年下也可以,病娇卡哇1也是1呀。关于年上年下还是互攻,其实攻受真没那么重要。至少在这篇文里,一点也不重要。

毒蛇乐:早知道就该弄断那老东西剩下的腿。

马甲程:他醒之后变得好可怕,怎么办,更喜欢了o.o。

乐正可:马上要二杀了!就快到我了!咦,那我是谁?

.

第12章.私生子程栎

“你看起来家世也不一般。”

“......”也?

这是乐可在这几个月里,第一次问到关于程珏自己的事。

乐可摆弄着程珏给他买的薄手套。

右手为左手戴好了,左手怎么都没有右手灵活,乐可并不心急,坐在小沙发上等着程珏。

他嫌一头银黑相间的发色不怎么顺眼,索性染成了银灰色,加上乐可这副消瘦娃娃的形象,简直就是行走的BJD,娃娘看到都要疯的地步。

程珏也为此疯狂过一段时间。

程珏轻咳了一声,把小行李箱放在脚边,弯腰为乐可整理好手腕的搭扣,再检查了围脖确定不会灌进冷风,才拎过行李箱。

乐可站起身,敲着自己的手指,说:“能查到那老东西的墓地,还能在程家眼皮子底下拿到他母亲老房子的契本。你这么能干,我都开始好奇,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男人是哪家的人,这么有路径?

在乐可寻找程珏的那三年里,乐可怎么都没想到程珏会是那个‘程家’的,所以他翻了个遍都没能找到程珏。

而现在这个待在他身边的男人,他还是问都没问过。

时隔‘程珏’的死讯已经过去五个月,乐可不慌不忙的养着身体,觉得身边这个男人好用,时不时的吩咐他去查些程家的事。

有时候是程家亲属的事,更多的是关于程珏的事。

乐可本来无所谓知道他身边这个男人的身份,可这么几个月接触下来,除了这男人‘学程珏’学的十成十的像之外,家世好像也不简单。

手伸到程家那边,还能全身而退?

乐可想,自己体质真好,挺招财的。

“因为是你想做的,我当然要帮你做到。”程珏乖顺的说着。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又不想在言语上骗乐可,就说了这么一句听起来像是情话的折中的话。

至少不是假话。

“他母亲是正常死亡?”问的是程珏的母亲。

程珏听到心里还是咯噔了下,乐可这句疑问给程珏揭开了一道口子。乐可很少跟程珏说些废话,但凡说了,都是差不多重要的话。

“是,死于分娩时突发心脏病。”

他那时太小,对母亲没什么印象,程珏没去Y国之前的大部分时间都住在母亲留下的那幢别墅里,只偶尔回K市和J市的程家。

“头脸人物都是这么做公关讣词的?”

“什么......”程珏听到一脸诧异,再往深处想,血液都要凉了。因为自己的死讯,其中外发事宜,都是他父亲处理的。

包括‘心脏病’。

乐可瞄了他一眼,说:“走吧,去看看那老东西。”已经冬天了,快过年了,他这个未亡人,该去看看他的程珏。

顺便,帮那老东西看看他母亲是怎么回事儿。

乐可想,这样算不算合格的爱人?

虽然从未来得及以爱人的身份和程珏相处过。

下了飞机,直奔老宅。

上世纪末的造景,前有外围庄园,后有造景小山,占地比K市的程家还要大。

程珏的母亲是云家的独生女,父母都是最早一批的文学家和金融学家,要说阶级算起来都比程家高上几阶。

这是乐可从图书馆老旧报刊里找到的信息。

觉得奇怪,就来看看。

‘程珏’的墓地就在老宅后的小山下,进了庄园,再开车几分钟就到了。

天幕飘起了小雪,落在乐可银灰色的头发上,融为一体。身边的男人撑开黑色的伞,乐可挥开了他的手。

程珏没说话,自觉的做隐形人,跟在乐可身后半步的距离。

一座青灰色的墓,面前立着个比乐可都高的碑。碑文刻的正经,程珏二字后面还跟了一行小楷‘未亡人乐可’。

程珏以为乐可到这里之后会失态,会崩溃,会痛哭,可是乐可在墓碑前站了许久,久到睫毛上都结了一层霜,乐可压着声音,带着责怪的说。

“老东西,死了还要把墓碑造的比我高。”

站在他身后的程珏:“......”

乐可摘下手套,掌心挥开照片上的霜,手指一笔一划抚上‘程珏’的名字,带着体温,融化了上面的一层雪。

“三十三岁。好,好啊。你永远年轻,永远都不会老了,你永远都是这副漂亮的样子,满意了吧。”

“我每天上学还要兼职养你都够累了,回来还要听你不停问我嫌不嫌你老,长没长皱纹,这张脸还好看吗。”

“好看,当然好看。”

......

乐可絮絮叨叨,慢慢悠悠说了很多,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小到根本不会让人记得。

他都记得。

时不时的温情,时不时的埋怨,哭也哭的没有声音,直到眼泪融化了乐可脚尖的雪,程珏才发现他已经流了很久的眼泪。

程珏抬了抬手,想安慰他,伸到一半,又放下。他拿什么身份安慰他呢?他让他做‘程珏’,他怎么可能在这墓碑面前继续做‘程珏’?

程珏没了身份,只能安安静静等着。

等他的主子,主动跟他说话。

乐可拿黑色手套擦了擦眼泪,眼眸恢复来之前的冰冷。

他侧过身,抬手掐住程珏的下巴,没给程珏反应的机会,不顾手里掐没掐疼男人,更不顾男人踉跄了一步有多难堪,就生硬的拽到身边,让这张脸对着墓碑上的照片。

“看,这张脸怎么样?”乐可嘴角笑着,眼底是森寒一片,“可比你年轻几岁呢。”

乐可的手掌冰冷,程珏的下巴温热,男人没有生气,作讨好状的蹭了蹭乐可冰凉的手。

乐可的眉头抽了抽,想说的话到了嘴边最终没说,甩手扔开程珏的脸,戴上手套,最后深深望照片一眼,朝老宅的那幢别墅走去。

程珏忙跟上,说:“我去开车。”

乐可头都不回的扔下三个字:“我、走、路。”

程珏老老实实跟在乐可手边,大气都不敢吭一声,他打开黑伞撑在两个人的头顶,再拂去乐可头发上的雪,把乐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都看了一遍,确定了正常,还是以前那样。

程珏想,没受刺激。没受刺激就好。

走了几分钟,庄园里有老园丁在修剪四季青枝,看到程珏和乐可两个人,恭敬称了声:“栎少爷。”就走开了。

他们来的时候是开车进来的,车牌是录入庄园各门系统的,这里留下的老人少,打理这幢房和地的总共也就百十个,来时没跟人打照面。

这会儿回来,乐可步行从小山后走的小路,正巧撞上还没下工的几个老叔园丁。

园丁认识‘程栎’,虽然不欢迎,但也不能明面上得罪,毕竟是程家仅剩的这唯一继承人。

乐可曾让程珏去查‘程栎’。

这小半年里,程珏对乐可一直都是百依百顺,除了这件事,程珏找借口推掉了,之后乐可就没再提起。

程珏心里的石头刚落下,这会儿又提到嗓子眼儿。他紧张的看着乐可,乐可也转头看向他。

雪越下越大,整个庄园都灰蒙蒙的。

程珏低下头,没有说话。

乐可忽然觉得疲惫,这种无力感,就像是那天凌晨看到程珏的讣告时一样。

第二个陪在他身边的,把他从鬼门关里拉出来的,让他怀疑自己心动而不想背叛程珏的,竟然就是程家接回来的那个私生子?

“程栎?”

“怪不得你不想查程栎。”

“原来你就是——程栎。”

“是。可我对你,”程珏没说完,乐可打断他的话,接着说:“你对我真心?还是占有欲在作怪?吞了本该属于程珏所有的家产,还要来夺走程珏的爱人!你可真不挑啊,呵,程二少爷?”

乐可笑的越来越大声,声音反被吹散在风雪里。

“你,还有程珏,你们都骗我跟骗个小玩意儿一样,好玩吗?啊!我问你们,好玩吗?!”

乐可双眼通红地扑上去,两个人倒在雪地里,黑伞滚到一边,乐可掐着程珏的脖子,双手一点一点收紧,咬着后槽牙,“你,是你这见不到光的私生子想抢他东西!是你把他杀了!是不是!是不是!”

一切都对得上了,发生的奇怪的一切事都好像明白了。从他十五岁救下程珏,到后来程珏和他分开,从十八岁在小巷子遇到的那三个男人,再到后来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像一颗颗珠子串联了起来。

那么,三年前,程珏的伤,是不是也和程栎有关?!

乐可发了疯。

既然那么喜欢争抢,你们一起去下面争个够吧!

失去理智的乐可手上力气越来越大,他再怎么瘦弱也是个男人,乐可跨坐在他的腰上,地上的人又不舍得反抗,再这么下去,不多十分钟就会搞出人命。

不是,不是的。我只想用干净的身份和你在一起啊!

可是程珏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程珏倒在地上,眼角通红,黑色大衣落满了雪,下颌角开始有针点状的紫色瘀斑,嘴巴失去氧气开始发白。

可程珏顾不上自己脆弱的脖颈快要被身上的人折断。他抬手,覆盖在掐他脖子的那只左手上,试着往外拉扯一点,又担心拉扯的重了,伤到乐可,程珏咬牙忍着痛,轻轻扯了很多次,才把乐可的左手扯开。

才刚好没多久的手腕,不能太用力,会落后遗症。

程珏终于呼吸到一口冷冽的空气,冰得他喉咙发痒,咳了几声。他想说话,他想哄他,可另外一只手还在往下掐摁着他。

程珏想,他不能死在乐可手上,至少现在不行。如果在这里出事,乐可肯定要吃官司,挨枪决。

“不...不是的......你...你听我说。”程珏哑着嗓子,声音像三年前初见时那样干瘪。

乐可听到熟悉的声音,恍惚间猛然卸力,程珏顺着拉开乐可另一只手,把他两只手都抓在自己胸前,喘着粗气,喉管里带着嘶鸣的气音。

“我没有做你猜想的那些事。”

乐可看身下男人的嘴巴开开合合,他听不到他说什么,耳边除了熟悉的声音,乐可听不进去任何内容。

是程珏?不是程珏,是程栎!

程栎?

【作者有话说】

程珏and栎:我真委屈。

乐·暴力·可:...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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