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他不简单(二)
K市顶级学府东南角的大钟‘叮咚’作响,时针指向十一点整。
师生三五成群,陆陆续续地离开教室。
乐可伏在器械桌上,铃声吵醒了他。揉揉眼睛,合上笔记本,拎起书袋往外走。
他在这里没什么朋友,也不想交朋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游轮露面的那天,有高年级的学长被父母带去参加夜宴,认出了乐可。
之后,他被*变态程二金主包养的消息不胫而走。
消息传遍了整个学府,乃至更多学校论坛。
有人盯上乐可,或者看上乐可,但现在知道乐可是程二少爷养着的,都恐于程家势力,不敢靠近他。
更不会有什么朋友。
乐可习惯独来独往,在他是乐正可的人生里,就已经被打上‘学霸、学神、怪物、娇爷’的标签,他习惯了。
习惯了,无所谓了。
即使这里所有人都拿有色眼光看待他,他也懒得分辩。
在实验室里分组的时候,别人偶尔话里有话的讥讽,他都会回以:“是啊,全仰仗我的程少爷了,不然我一个平民,怎么能和你们上同所学校呢?”“床上吗?是啊,他确实特别厉害。你们也想试试?”......
众人被噎的没话可说。
后来有人欣赏乐可的直爽,和刚来时候的性子完全不同,但也止步于欣赏,没人敢在程家继承人手上夺人。
原主成绩优异,他的成绩更甚。听到不想听的学科,就算是必修课上依然敢雷打不动的睡觉。
他很困。
白天在课上休息,晚上就有足够时间做自己的事。
或者,解‘那边’的题。
乐可踩着灰杏色的皮鞋,穿着亚麻色那不勒斯西裤,乳白色丝质衬衫,外面套了件浅灰色羊绒马甲,乖巧的黑边眼镜换成了透明无框的眼镜,远远望去,一身清淡冰冷。
他拎着个A4大小的植鞣皮书袋,正往校外走。
往外不远就有一家粤式餐厅,里头有几种客家汤式不错,学府餐厅没几个他喜欢吃的菜,所以只要他中午不回去的时候,就会去往那家解决午餐。
其实也没几次不回去。乐可一直是走读,算起来也就两三次中午没回家。
家?
他和程珏的家,早就变了。
可能就像那些人说的,自己是程家豢养的*奴。
他低头翻查手机,依旧没有程珏的讯息。
一双白色运动鞋停在乐可半步距离,拦住了乐可。
乐可抬头,认出了来人。
乐可带人来餐厅,找了个角落里的包房,点过菜单,递给服务员,门关上后,一阵沉默。
直到菜品上齐,乐可给自己盛了碗汤,喝了几口,胃里总算暖和了。
乐可开口:“说吧,什么事?”
对面的人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没来过这种高档地方,总觉得和这里格格不入,连他面前的菜都是乐可帮他点好的。
“不说话?只是叙旧吗?千方百计找到我,还是说,你想念我的身体了?”不玩拐弯抹角,不想废话,一直是他的作风。
对面人的一张浓颜五官都皱在一起,不可置信眼前这人是乐可,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定是程珏,程栎,他们把他折磨成这样!
“不是,我,你突然休学,又突然转学,我,我只是担心......”老二脸色染红,他没料想乐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话。
乐可挑眉,“担心什么?担心我过上好日子?”
老二赶忙摆手否定,又慌又急,“不,不是!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你报案,说我失踪。”乐可语气笃定,他早猜到是这个人。
如果不是这个人,这里的sir官怎么会和J市那边的交集在一起?怎么会带走询问他和程珏的事,差点和四年前的并案!
他本来想要处理掉这个人的,当初时间不够,才放过他,现在他又找上门来?
可惜他现在不能动手了,一次没有处理干净的事,如果再次解决就会留下另一个隐患。
乐可眼神是冷的,筷子夹着鱼肉放进嘴里,鲜甜的入口即化,心里算好上一丁点。
“我从来都是这样,没有变过。如果你非要说我变了,那就当以前的我死了吧。”乐可摘下眼镜,直视对方,“或者说,我患有人格分裂,也可以。”
“你就算要傍...找金主,不能找年龄相仿的吗?第一个比你大十五岁,这个又比你大十岁,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就这么喜欢老头子吗?自甘堕落有什么好!”老二眼眶通红,溢满心疼,说到最后快要吼出来。
“好?唔,让我想想?老头子有钱有权,而且老头子死的早,死了我还能找,不是吗?呵,当然好了,特别——好。”乐可笑,眼底却没有笑意。
程珏没了以前的记忆,好像是跟死了没区别。
现在的程珏......一言难尽......
“你...!”老二被他噎的说不出话。
‘砰’的一声,包房的门被踹开。
“乐、可,”程珏一脸阴鸷,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崩出来:“你、再、说、一、遍!”
金发女佣站在程珏身后侧半步,尴尬地笑,随后默默关上门。
提琴腰皮鞋特有的踏声逼近乐可,程珏冷着声音:“说啊!怎么?我打扰到你们约会了?”
老二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不小心碰倒餐碟,掉在地上发出脆响。乐可才不急不缓地放下银筷,擦拭嘴角,无视暴怒的程珏,对老二说:“想必不用我介绍了,这位,传说中的——我的金主。”
然后再无视对面男生变了又变的表情,转头对上程珏这座喷发的火山,问:“吃过饭了吗?”
程珏不说话,金发女佣在门口角落里冲乐可摇摇头。
程先生没吃饭,拆过手臂上的石膏就来接乐先生了,在衣橱选了好多套衣服收拾了好久才出门的。谁知道车刚停下,就看到乐先生和一个同龄男生走在一起,进了餐厅,还要了个最偏僻的包房......
乐可重新盛了小碗热汤,放到他手边空着的餐位上,“这家青橄榄鲍鱼汤不错,清肝明目、止咳润燥,正适合给你降降火,尝尝?”
程珏盯着乐可的手,憋了半天没骂出声。
金发女佣眼看着......竟奇迹般地...就...就坐下了?
对面的男生同样一头雾水,呆滞十几秒后,感觉实在尴尬得呆不下去了,说:“我吃好了,先,先走了。”
走到门口,拉开把手的时候突然停下,他看着乐可,飞快地说:“我不会让你就这样下去的。你...你要是过得不好,一定来找我,我等你。我......”
眼看程珏就要暴走,乐可按住程珏的腿,抢过话说:“等你有资本和程家抗衡的时候,再来讲这些话。滚吧,离我远些,别再让我看见你。”再见面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想办法除掉你。
和程家比肩?世界上能有几个程家?这种阶级,普通人几百辈子也做不到。乐可这是把老二的希望碾碎,一丝灰都不留。
男生摔门而去。
他还敢摔门?!
程珏转过身,瞪着乐可,“你现在都敢光明正大地出门偷吃?我是比你老,你真当我死了吗?!”
乐可想让程珏冷静冷静,他还想吃个安稳饭。
捏着汤勺喂到程珏嘴边,乐可不笑也不温柔。
“要凉了。”
吃不吃?不吃滚。
“......”我他妈在跟你严肃地说话!你喂我吃什么饭!
嗯,味道还可以。
结了账,包括物损费。
程珏冷着张脸,高大修长的身材包裹在蔚蓝色的高定西装里,和午间的影子形成对比,在日光下仿佛镀了层鎏金般耀眼。
这样的一个人,行走坐卧皆是风景。
很快,学府大门附近引来不小骚动,就算之前没见过程家二少爷的,在游轮艳*照门之后,程珏相当于成了公众人物。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垂涎。
四周众人议论声不断,程珏捕捉到几句更难听的声音——
“走在后边那个小男生就是程二少包养的,被S主导者玩这么久,M后边一定都烂掉了吧。”
“嘘,小点声,小心程少听到。”
“听到能怎样,用久就扔了,那时候程少还能想得起他?小小年纪非要舔着脸做个J*套子还怕人说?”
“听他们研究同一课题的学弟说,每次被人提起,那小男生跟听不懂好赖话似的,还露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真恶心。”
“这么小就知道为了钱...男的和男的,呕......”
......
乐可和金发女佣走在程珏身后,装听不到这些不堪入耳的话。
女佣自觉跟在乐可身侧半步后,小声地认真汇报加解释说:“先生,程先生手臂恢复很好,医生说基本算痊愈了。我有看着程先生,他来接你,不算乱跑。”
乐可正想问别的,就被一双手摁在怀里。
女佣眨眨眼,颔首后,走回车边等着了。
程珏一手拥住乐可的腰,一手扣住柔软的头发,困进温暖的怀里,像在宣誓着什么。
仿若杀人眼的视线凌迟围观的每一个人,“这是最后一次,”他不能动手,不然会加剧乐可的处境。
程珏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周围人听清。
“你们再敢胡说八道污蔑他,就是跟我程栎作对。小心各位父母的前途,全毁在你们肮脏的嘴里。”
乐可的耳朵贴在程珏胸腔,每一个字都让他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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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他不简单(三)
程珏把乐可塞进车里,坐在他身边。
“外面那些人说的那么难听你听不到吗?你是没长嘴还是没长手!”
“事实不就这样?”乐可歪在程珏肩膀上,没什么表情。
什么事实?事实是你把我给废了!
我用什么搞你!意念吗!
程珏‘哼’一声,身体自然的往后,伸手揽住乐可。就像做了无数次一样熟悉,这种感觉让程珏别扭,但很受用。
“你就会对我横。”
乐可倚靠的舒服,眯着眼睛说:“没有,是你单方面对我冷暴力。”
金发女佣在驾驶位憋笑。
程珏别过脸,看向窗外,“你一直不怎么喜欢去上课,原来是这样。”
程珏想,这些人这些话,他听一次就受不了,乐可从开始听到现在,怎么可能喜欢来这儿?
乐可:“......”不是这样,他是因为课题太简单才没兴趣来这儿。
静默片刻,程珏好像漏掉了什么,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程珏转过脸,下巴接触到乐可柔软的头发,触感不错,算消了一点怒意。
也只是一点点。
程珏:“还有件事问你。”
乐可:“嗯,说。”
“我体内为什么会有服用*精*胺的痕迹?是不是你?”程珏的质问几乎是陈述的语气。
当家庭医生告诉他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乐可。
在他的记忆里,身边的人只有乐可是一年前来到他身边,而某些微量数据显示他就是在两年内摄入的。
“是我。而且是我的......怎么了?老东西?不想长寿吗?想办法让你靠近‘长生不老’不好吗?”
乐可并不打算隐瞒,日积月累下去,总会检查出来的一天。
不知道哪个词触动了火线,程珏听到乐可的话直接就炸了,“所以你是嫌我老?!就像那个人和你说的一样,我在你眼里就是个老头子?!”
他这是什么反应?
重点不应该放在效用和...他的*液...提取上面吗?
该有脑子的时候,脑子没了。
乐可没有跟以前似的软声细语哄他,他坐直身体,一把推开程珏,“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就要打开车门,被程珏按住肩膀。
漂亮的瑞凤眼染上殷红,语无伦次的模样像要咬死面前的人——
“你什么都瞒我!什么都不解释,还要我信你!”
“是你亲口说你恨我强抢你,囚禁你,折磨你,我知道你一定恨死我了,恨不得要我死不是吗?”
“我喜欢你,我哥可以,为什么我不行?你说你是我抢来的爱人,别管什么抢不抢的总归是爱人!你那时候多温柔,说带我回家的,现在又全不算数了!”
“我才三十岁你就嫌我年纪大!给我下那什么*胺就算了!你还在我眼皮子底下出去找小年轻!乐可,你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
车内隔音很好,这就苦了乐可和缩在驾驶位当隐形人的女佣。
金发女佣的肩膀一怂一怂的,紧紧捂着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有生之年还能吃到这位雇主的瓜,太劲爆了!不是她的职业素养不好,实在是程先生...太像个怨妇...怨夫......
乐可揉揉自己备受摧折的耳朵,见程珏嘴巴终于停下来。
无奈问:“发泄完了吗?”
“你都不怕我打你?我吼你,你不会哭吗!你就一丁点都不喜欢我吗?你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吗?!”
程珏就像要把这一个月没讲话的话都找补回来,他扳着乐可的肩膀,手劲轻了担心不够威慑,重了担心捏坏乐可,结果就导致他更烦躁了!
乐可叹气:“......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才三十岁,提前进入更年期?
乐可在程珏右手上轻拍了两下,肩膀上的手立刻松了力道,离开前还揉了揉,确定没掐伤他。
“......你说的乱七八糟,我不知道回答哪个,解释哪个。既然你不信我,那你可以去问你身边信得过的所有人,所有人都会给你同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我喜欢你。明白吗?”
程珏怔愣。
“闹够了就回家,或者去公司,实在太闲就多吃点儿核桃、鱼肉。”乐可捡起掉在车座下的书袋,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说:“我等会儿还有一节选修课,大概五点前回去。”
然后不等程珏反应这些话,推开车门下车。
乐可关上车门的同时,连带把程珏反应过来的“我才不用补脑子!”这句话一起关进去。
他到底有没有听到,他到底会不会抓重点?
乐可想,以后每餐都要给程珏加核桃。
回去之后,程珏反应过来,他好像听到乐可说喜欢他?那句话不是他幻听,是真的说了。
他还是不信,问金发女佣:“他刚才说喜欢我?”
金发女佣表情管理良好,心里猛点头:“是的,先生。”
“他喜欢我?”
“是的,毋庸置疑,先生。”
......
被占有欲冲昏了头脑。
后来,程珏才想明白,乐可做的一切,都是围绕着他。
在游轮上是为了救他才说出难听的狠话;纵容桃色消息传播是为了掩盖他身体的秘密,就算被人骂是现代拜金兔儿*奴乐可也不反驳。
嫌他老吗?偷偷给他用那些东西是为了延缓衰老,同样是为了能让三十岁的他陪十九岁的乐可更久一些,对吗?他也查过公司账户的问题,最终落到海外的款项户头是他的英文名,连新启的海外公司名也是CL......
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是程珏的替代品。
可是,能为一个替身做到这种地步......
真的,足够了。
再后来,程珏发现什么奇怪药剂也不会大惊小怪了。
最多问问。
但要语气温和地说,乐可才会认真解释。
例如现在。
程珏还是没敲门习惯,掌纹放上去,刷开了门。
自那之后,乐可默认现在程珏的习惯,不用伪装的感觉很好,所以,在程珏学会撒娇讨好的时候,给他录下了掌纹密码。
乐可想,他就算改回‘乐正可’的名字,解释自己从外界来,不属于这里,以程珏现在的接受能力,应该也不会怀疑什么。
程珏是一个崭新的‘程栎’,他失去对原主的记忆,即使乐正可变回真正的自己,程珏也不会痛苦难过。
乐可想,其实这样,也挺好。
程珏绕过电脑影像区,打开书架旁的暗柜,推过两大间衣帽间,才在隐形门里摸到小小开关。
心里念了句,每次都不在一个地方,真麻烦。
然后在隔间做无菌处理的时候,又念:真麻烦!
乐可换了一副金丝眼镜,在自己房间的小实验舱里捣鼓着什么。无影灯和白炽灯打在四周墙面上,映照的人脸上细小绒毛都看得清楚。
门被推开,乐可眼都没抬一下。
除了程珏,没人私自进他的卧室,更不会有人找到这里。
下一秒,就见程珏指着旁边灰白色被暖光照映的椭圆物体问:“你弄的鸵鸟蛋?恐龙蛋?你怎么什么都往家里搞?”
“你说话能文明些吗?”乐可拿一根水晶状的长条挑开那只手,嫌弃:“别乱碰,这可是我的宝贝。”
“你宝贝多,就我是破烂儿。”
“......是孔雀蛋,白孔雀蛋,你个学渣!”
水晶条敲在程珏屁股上,乐可俨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严师模样。
程珏挨了两下,捉住乐可的手腕,欺身靠近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乐可耳边。
“知道了知道了。乐老师,教人不能靠打的,这是体罚学生。”
明亮的室内,能清晰看到乐可耳根通红,从脖颈一直烧到脸颊。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程珏叫他‘乐老师’,感觉...很奇怪。
他在原主的记忆里看到过程珏这么喊他,可记忆怎么能和现实相比?程珏比原主大十五岁,比他大十三岁,程珏喊他‘乐老师’......
简直太羞耻了。
程珏少见这样的乐可,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目光灼灼,心情好的像炸开的烟花。
原来,乐可喜欢这个?
“乐老师,您在想什么?嗯?都不理我?”软滑的舌尖舔过耳垂,声音沉哑着:“我想你了,等你等到九点钟了还不回来睡觉。”
他刚从外面回来,吃过饭就洗漱完等着乐可,结果主卧圆床都被他躺了几个圈,身上香味都淡了,乐可还没从他自己房间出来。
然后程珏就踩着拖鞋,去逮人了。
“才九点钟睡什么觉。”乐可忍住不耐,嘴上这么说,当看到程珏脚上穿着浅灰色的毛绒拖鞋,终于不再光着脚走来走去的时候,乐可还是放下水晶条,握住程珏的手。
合上门,孔雀蛋下边的巨大器箱里,一团浅红色在里面缓缓呼吸,像新生,但有时候‘生’意味着‘死’。
程珏打横抱起乐可,在他额头啄了一口。
走到主卧,他把乐可放倒在床上,撑着双臂把人困在怀里,压在乐可上方,曲起长腿,膝盖顶在乐可腿间,笑眯眯的说:“乐老师上次教我的,我又忘了,今晚要复习一下。”
“都说了睡觉,又折腾什么?”
程珏摘掉乐可的眼镜,放在床桌边,这双眼睛和他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让他疯狂。
“求您了,乐老师,不然明天我还跟您去学校,当您尾巴。”
程珏讨好地用鼻尖蹭着乐可的脸颊。
乐可抖了一下,抓着陈珏的衣角,眼含雾气地轻呼出声:“唔...不许去。”
程珏眼睛弯弯,吻落在乐可的唇边,
“那就是同意了,乐老师,好乖。”
“闭嘴。”
“乐老师才舍不得我闭嘴......”
“您是说手指第二骨节的地方?是这里吗?我做的对不对?嗯?乐老师,说话啊?”
…………[已删]…………
乐可舒服的直想哼哼。
还以为程珏换了记忆后会为此记恨不再触碰他,没想到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一些奇奇怪怪的方式......
他不想回答,也不想求饶。
乐可抽掉他的睡袍腰带,缠住他的脖子,扯向自己。
“乖学生,学的很快。”
…………[已删]…………
巨屏电视上播放着某个剧场,痛不欲生的万箭穿心画面字幕与声音混入暧昧的动静里,‘想听我说我爱你吗?撑下去……活下去……’。
【作者有话说】
这里是开虐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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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东窗事发(一)
小孔雀破了壳,摇摇晃晃地不会走路,长的跟鸡崽子一样丑,程珏嫌弃好长一段时间,在后花园做了个豪华‘鸟窝’,总算是把它们从乐可房间里摘出去。
时间悠悠闲闲,不肯停下。
终于在一年后,它们出落的精致漂亮。
乐可喜欢。
养孔雀成了程珏空余时候的任务,是爱人发布给他的,他当然老老实实照办。
又是一个夏末初秋,阳光和往常一样明媚。
程珏穿着清凉的古巴领衬衫,下身一条花裤衩,踩着人字拖,蹲在梧桐树下,捏着比他脸还大的绿叶子,前伸着晃啊晃,粼粼水波纹投映在他脸上,连浓密的睫毛都镀了一层银光。
靠近泳池边站着两只又肥又壮的白孔雀,趾高气昂地不怎么搭理程珏。
“再不给看开屏,炖了你们!”
程珏甩去叶子,其中一只孔雀爪子踩上去,扬着脑袋慢悠悠地走开。
抬表看了眼时间,四点二十分,就要放学了。程珏站起身,朝其中一只白孔雀脑袋盖上个不重的巴掌。
孔雀气的想啄程珏,啄了个空。
浅色布洛克皮鞋,丝质竖纹长袜,轻薄的白色绸质西装,衬衫松开两颗扣子,隐隐能看到一片绿宝石梧桐叶坠在极细的项链下。
过了这个夏天,他的乐可就能离开学府,出去实习了。
他都打算好了,带乐可出国玩几个月,再把他放公司里当‘男秘书’。程珏在巨大的穿衣镜中整理着衣领和头发,唇角掩饰不住笑意。
起风了。
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晴空忽然暗下来,闷热异常。后花园的梧桐树枝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树叶欲坠将要离开,两只白孔雀躲回窝,将脑袋依偎在一起。
乐可没有在校门口看见来接他的程珏。
程珏自从那天知道乐可在学府的处境,每次放学都会提前来接乐可,慢慢的,乐可被程二金主包养的传闻变成被程二少爷追求,眼见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同时来到了快实习的大四期。
今天是最后一天。
乐可穿着宽松的白T浅蓝色牛仔裤,宽大的白色防晒衣顶在脑袋上,戴着副黑色墨镜,站在路标旁,往程珏常来的方向张望。
东边日出西边雨,家的方向似乎布满乌云。
抬起腕表,程珏已经迟了五分钟。
程哥从没迟到过,今天怎么了?
乐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左手腕上的表带松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乐可皱眉,捡起腕表,左腕上狰狞的伤疤暴露在太阳光下。
表盘碎了,乐可无数的倒影印在上面。
心口忽然一凉。
程哥?
拨通电话,无人应答。
再拨,依旧无人接听。
“程哥呢?”乐可拨通家里的座机,传来得是黑发女佣不安的声音:“先生,程先生,程先生有事出去一趟,让您不要担心......”
“绫莹,我在问你话!”
黑发女佣沉默,她抬眸看向程珏,十几名SIR官带着一张拘捕令,银拷已经锁上程珏的手。
程珏站在阴影里,什么也没说,朝她摇摇头。不要人动手,不要告诉乐可,不要让他着急。
“乐先生?......”电话对面已经变成忙音。
在黑发女佣沉默的那一秒钟,乐可就挂断了电话,同时拦住一辆同学的银色跑车,把人从驾驶位拽下来,连声抱歉都没来及说,速度几乎飙到最快,赶到小庄园的时候,几辆蓝白警车已经朝反方向开走了。
乐可咬牙踩上油门,在第二个路口,漂移截停在第一辆警车面前。
Sir官差点骂出来,这人不要命了!
车上的程珏一直垂着头,双手手指捏着脖子上的梧桐叶项链。他在想,这次栽了,栽在他哥的手里。他哥真厉害啊,死了也能把烂事栽赃在他身上......
五年前灰色俱乐部那个受虐致死的女人,程父的情人,埋了五年多的案子,被高跟鞋上芝麻大的血痂DNA撕开了裂口,而裂口中的重大嫌疑人,变成了他?
Sir官说,他是程珏。
他的律师在最快时间内赶来,将‘程栎’的资料摆在sir官面前,但他们只认DNA证据......
车辆猛然停下,晃的程珏回过神。
他听到乐可的声音,双手开始发抖。乐可知道他是杀人犯吗?如果知道了,会嫌恶他吗?
不能...不能让他知道......
可是,迟了,都已经迟了。
乐可推开车门,天幕阴暗,风冲四面八方涌来,吹乱乐可的头发,他满目猩红,大步跑近警车,拳头敲打在车窗上!
妨碍公务。乐可被一起带往警司,被口头教育一番。
今天,他没能见程珏一面。
乐可奔波在警司、程家、云家,低声下气地请求他们,程珏到底是他们家的后代,求求他们想办法一起做保释,哪怕是死缓...终身......不要被安乐死刑......
可是,乐可遭受的是无尽谩骂甚至殴打,他才意识到:程父断腿,对他亲生儿子怀恨,云家有云家的后人。是程父和云家联手,准备给程家‘换血’了。
在巨大的利益和权力面前,程珏的命就是他们的养料,亲情就像路边低贱的野草。
最终,最终——
程珏逃不过锒铛入狱的结局。
当在做检查的时候,连许多狱警都倒抽口凉气,不忍心再看下去,这犯人的身体,怎么会残缺到这种程度?
‘程栎’的名字在刑案薄上被改为‘程珏’,或许是因为公审宣判死缓两年执行,二审后因杀人手法恶劣,被判立即执行的原因,后来,分给的宿舍是程珏一个人住。
程珏松了口气。幸好,乐可没有看到他这么狼狈的一面。他希望在他眼中,永远是他最爱的‘程哥’,就算是程珏的替身也没关系。
程珏心想,多巧啊,他竟然到死,都逃不出‘程珏’这个名字。
再次见到乐可,是在二十天后。
程珏被一个不熟悉的狱警带到破旧问讯室改成的休息室,这位狱警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程珏还没问出什么,那人就把他推进去,说了句“十分钟”,关上了门。
四目相对,程珏怔然。
乐可还穿着简单的白T和浅蓝色牛仔裤,就像很多年前的少年一样,他站在小小的房间里,光线顺着又高又小的窗子投射下来,落在乐可苍白削瘦的脸上,透明得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眼前的人微笑着张开双手,说:“程哥,不抱抱我么?”
程珏的心都要跳出来,他怎么能来?他到底做了什么能来这儿?!他想扑过去拥抱他,亲吻他,他想念了那么久的人,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能在处刑之前再见到......
可是程珏的双脚控制不住地一点点往后退,在乐可非哭非笑的视线里,抵上两步后的门,退无可退。
程珏不敢看他。
乐可主动走向他,贴近他,拥抱他。
乐可把自己埋进程珏的胸膛,感受着心跳,呼吸里是熟悉的味道。乐可感觉自己疲累的身体是活着的,他还活着。
“程哥,我有点累了。”
程珏咧开一个难看的笑:“以后早点睡觉,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才不会累啊。”
乐可摇摇头,喉结哽咽了几次,才说出清晰的话。
“程哥。这次,我,救不了你了。”
“嗯。”程珏紧紧回拥他,下巴抵在乐可柔软的头发上,才发现,乐可的黑发是染过的,发根几乎是银白色,程珏揪心的疼,嘴里半开玩笑的说:“我知道,你一直喜欢的都是他。你看吧,我最后成为了他。”
最后成为他,死去。
乐可不再说话,死死箍着程珏的腰,踮起脚,亲吻他,最终意乱,不知道乐可哪来的力气,死死摁着程珏挣脱不开,他单膝跪在程珏脚边,轻轻亲吻他的残缺,告诉他:“程哥,我爱你。”
无论你是程珏还是程栎,一直是你。
程珏手指穿插在乐可的头发里,闭上几近血腥的眼,眼泪落在乐可的肩膀,“你是不是见我快死了,可怜我?”
乐可摇头。放松了紧箍程珏的手,帮他整理好衣服,站起身,握住他的双手,在指尖印下一吻,“程哥,我来不及告诉你了。”
乐可眼神闪烁,一直极小的空置针,扎进程珏的手指。
程珏没有惊讶,抽出另一只手,在乐可脑袋上揉了揉,像在地下室那次一样完全信任乐可,他带着宠溺说:“乐老师,你又在搞什么鬼呀。”
乐可舔去程珏指尖上的血珠,哭着摇头。
“程哥,我救不了你了。”
程珏低下头,嘴唇颤抖着亲吻乐可的额头。
“我不想你救我,因为我忽然想当程珏了。这样,我就是你真正的爱人。这世上不存在我哥,也不存在我。我没有伤害你,你也没有伤害过我。你只有程珏,你只有我。好不好?求你......”
求你放过自己,别再为了我奔波劳累。求你照顾好自己,别为一个杀人犯赔上一生。你还年轻,你才二十岁啊,怎么能长白头发?求你了,求你了......
“好。”
-
回忆到两天前,是老二找到他。
老二听到消息之后就一直在跟着乐可,他本来想用在警司狱里舅舅的关系威胁乐可,没想到程珏背后是桩恶劣命案。后来,他以为程珏死了,乐可就会死心了。最后,他看到乐可在短短二十天变得不成人样的求遍那些......
他站出来,说:“我有办法帮你见他。”
乐可先是一愣,紧接着有些癫狂地掏出几张银行卡塞到老二手中,“多少钱我都给,哪怕只能见他最后一面。”他没时间了,他们没有时间了!
对面的人推回他的手,摇头,“我不要钱。”
乐可看着这张浓颜面孔,忽然想起什么。他抬起没有光的眼睛,嘲笑说:“不要钱?呵......好,只要你帮我,让我能单独见他一次,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你别误会,我什么都不要。你,不用这样......”
......
乐可离开警司狱后,拨出一串陌生电话。
“我还有一件事,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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