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府邸前的草坪,四个烧烤架上滋滋冒着油,临时挂起的彩灯随着晚风微微晃动。Omega们谈笑风生,冰块与玻璃杯碰撞,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欢乐的气氛不像是一个沙龙,反倒更像时下流行的派对。
“怎么了,心情不好?”林时深从烧烤架上拿了两串土豆片递给一个Omega。
“没。”江舟雪摇头,他给两串鸡翅翻面、刷油,再给烤鱼洒上胡椒粉,从铁签上撸下来装盘,动作熟练。
林时深其实知道江舟雪为什么低落,但他只是装作疑惑又不太确定的样子。点着头又往烧烤架上放两串香菇,换了个话题,“我上次发你那个东西看了吗?”
“关于WOA那份?”江舟雪慢条斯理地把鸡翅也放进盘子里,“不太行,WOA据说跟边缘组织有点联系,从我的身份加入不合适。”
......
WOA全称世界Omega联合组织,五百年前Omega权益运动的终产物,吸纳全世界的精英Omega,救助受迫害的Omega,同时在每个星球上建立Omega俱乐部,蓬莱的负责人就是林时深。
近几年WOA越来越强势,上一个标准年WOA和由WOA委派律师的起诉中,胜诉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三。只可惜WOA跟边缘组织一直保持联系,因此不被大家族看好,资金来源也只有组织内成员。
......
“但你还没到十七岁,不用接手家族的事务。”
“快了,”江舟雪端起自己的盘子,“到时候出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可就不好办了。”
“也对,”林时深从冰桶里抽出一瓶啤酒,给自己和江舟雪各倒了一杯,“可惜了我这么多年花在你身上的功夫。来,喝一杯,敬友谊。”
江舟雪跟他碰了一下却没有喝,“我不喝酒。”
林时深自己闷了一口,“快十七岁还不喝酒,家里管这么严。”
桌边人来人往,人们愉快地交谈,不知谁在这时候给林时深打电话,他抓起桌边的全息指环往旁边走。江舟雪独自一人坐在闪烁的灯光和喧闹的人群中,鬼使神差地拿起那杯已经不那么冰也没有什么气泡的啤酒,轻轻抿了一口。
酒液的辛辣微苦,却带来某种难以名状的诱惑。他紧接着又喝了一口,然后又是一口。很奇怪,周围的时间与空间似乎流动起来,带着光彩一起旋转,晃动。
......
咸涩的海风呼啸而过,阳光下意气风发的少年穿着飞行装,拉开飞行器的门,转身向他挥手。银白的发丝被风吹起,几乎是闪着光的,但在那道目光深处,江舟雪看到了担忧,疑惑,犹豫不定。
那是一道只有他看见的眼光,他在担忧什么?
不......别走!
......
“你给他灌酒了?”琅泽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步三晃的江舟雪。
“我没有,”林时深看上去也颇为头疼,“我就去接了个电话,走之前他还告诉我他不喝酒的,我一回来他灌了三瓶。”
琅泽回头看了一眼隐没在黑暗中的跨海大桥,“回去少说一两个小时,他会不会吐我车上?”
“当然不会,”林时深把江舟雪扶到车边,让他靠在琅泽肩上,看了眼表,“那麻烦你了琅先生。”
琅泽今天在中央大陆和北方大陆之间往返了两遍,现在又多出来一个醉酒的少爷,他倍感烦恼地把对方塞进副驾驶仓,启动车子开上大桥。
这个时候跨海大桥上的车辆寥寥无几,时速接近九百的车子孤独地行驶。偶尔有一晃而过,琅泽偷瞄着江舟雪,生怕他有什么不良反应。江舟雪靠在车窗上,目光下垂,半颌着眼,也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出神。
明明暗暗的光影勾勒出江舟雪的轮廓,素软微卷的黑发,没有显出兽化特征时棕色的眼眸。挺立的鼻梁饱满,嘴角微微下垂的双唇,圆圆的下巴,从颌口露出的脖颈以及在那上面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
......
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童年时光的远去,少年时光的消逝慢慢变化着,琅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却说不出来。
对于琅泽而言,十岁之前的记忆模糊而血腥,大概称不上童年,后来他辗转于蓬莱和联邦里的各个学校之间,从来没有固定的朋友,大概也称不上少年。再往后的青年时代在军营中度过,略有起色,但总而言之依旧乏善可陈。他没有经过多少精致的照顾,所以一眼就能看出谁有谁没有。
车子在侧门停下,这是琅泽的新车,还没有授权过总部的自动泊车系统。琅泽看了眼9几百米外的停车场,又看了一眼半梦半醒的江舟雪,叹了口气。
“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马上回来。”他把江舟雪扶到侧门的台阶上。
......
林时深找了个角落坐下,打开全息屏,“枫哥。”
白发的年轻人也冲他点头,“什么进展?”
林时深一时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从小舟的意思来看,大家族对WOA基本没兴趣,这条路拉拢不了他们。”
“是啊。”青年点头,“所以老大的意思是我们先把联邦商会弄到手,你知道眼镜蛇吗?”
林时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蛇?”随后他大惊,“不是,枫哥,你说眼镜蛇现在是联商的头号人物?”
“明面上当然不是,”青年叹气,“但现在的确是这么回事,她有头脑,有资本,有大批权责的把柄,还有不得不帮她的特工局。即使不是独揽大权,大部分的决策也得看他的脸色。”
林时深点了根烟,放松一下过载的大脑,“但这位姐是Alpha啊,我手里只有WOA。”
“当然不用WOA。”年轻人也点了一根烟,慢慢吸了一口,“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是唐女士,你觉得她认识现在的眼镜蛇吗?”
林时深手里的烟差点掉到地上,“枫哥你不要命了?”
“你有别的办法?”
林时深赶紧抽一大口烟压惊,“难办。”
......
这个季节的夜晚潮湿闷热,琅泽扯着领口往回走,这个时间北侧灯火通明,南侧却只有几扇窗口透出灯光。江舟雪坐在台阶上,背后门里亮了一盏廊灯。他屈起一条腿,支着头,不知在看虚空中的哪一点。
“走了。”琅泽拉他一下,江舟雪抬头看他,周身散发出桃花的芳香,眸子上蒙了一层淡薄的水汽,眼尾泛着淡淡的粉红。
“我*你怎么了?”琅泽吓一跳。
“没事。”江舟雪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江舟雪和琅泽的房间都在五楼,不过中间隔了一段距离,琅泽找到了L型走廊面向大海一侧的门,把江舟雪推进去。
琅泽没有窥探别人房间的癖好,但这间房间实在超越了“房间”的范畴。正中央是摆着沙发,书柜,茶几,全息投影屏,地毯的起居室。靠着落地窗放着一张单人餐桌,左边是一间独立卫浴,右边有一间暗门和一扇明显的拱门,暗门后面是卧室和阳台,拱门后面是衣帽间。
江舟雪摇摇晃晃地推门走进浴室,应该是放水洗了把脸。琅泽本来应该离开,但他在原地站了一会,走向餐桌,那里有侍者端来的果盘,挑出一片柠檬,加温水和蜂蜜搅开放在桌上。
浴室隔音很好,关上门就听不到里面的声音,琅泽在寂静中站着,从果盘里挑葡萄吃。果盘上精致的造型坍塌,琅泽瞟到花瓶边放着一个相框,被垂下的铃兰半遮半掩,不算是隐藏起来,但也不是昭告天下。
照片是复古的款式,那种纸质的相片,拍的是一片秋季的海滩。男孩跳起来勾住另一个人的脖子,海风吹乱了他乌黑的碎发。被勾住脖子的应该也是一个Omega,他的面相竟与十五六岁时的江舟雪惊人的相似。鹅蛋形的脸,挺直好看的鼻梁,甚至连笑起来时的唇线形状都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那一头雪白的发丝和头顶上一对纯白的猫耳。
琅泽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忽然开始明白今天发生的一切。祭典,白猫面具,弗朗西斯的话,以及江舟雪低落的情绪。琅泽目光下移,看到了相片最下方的一行小字:
“安枫与小舟,于长景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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