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旁树木林立,旁边坐落一座小亭。
亭中书生玩飞花令的声音渐次传来,嬉笑打闹,好不惬意。
谢承说完,便进了林子里捡柴火。
赵铁见状,贴心地凑过来,“谢承那把剑从来不用的,从前俺们两个一同走镖,山匪都看到脸上了他也没拿出来,晚棠妹子,你不用在意。”
叶晚棠“嗯”了声,视线追随谢承的身影,既觉得费解,又觉得奇怪。
赵飞已经率先下了河,扑腾着喊:“爹,哥,你们快来!”
赵同方赵铁挽好裤脚跟着跳了下去。
五月初春江水暖,郊外这条小河尚且算是支流,并不深,水流清澈见底,叶晚棠站在岸边看小鱼游来游去,真真感受到了那句“皆若空游无所依”。
她忽然也没了下河玩的心思,百无聊赖在旁边看着,“我也去找柴火。”
林子里干草落叶很多,谢承都装进包袱里,回身看见叶晚棠,“你怎么……”
她答:“我觉得还是做饭这事更适合我。”
至于食材什么的,还是交给他们三人吧。
不知道谢承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过往。
叶晚棠时常能感受到谢承这个人的奇怪,分明看模样就是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却意外地武功高强;分明武艺高强偏偏躲在镖局里当穷苦镖师;分明从剑柄剑鞘的花纹装饰来看,都能感觉到这是把世间少有的好剑,可谢承却从来没有用过。
昨夜深刻交心过,虽然说了些什么她也意识模糊,不过心中还是对谢承存有感谢。
叶晚棠选了个折衷的话题开口,“昨晚我没耍酒疯吧?”
“……没有。”
谢承像是回忆了一下才开口。“你喝醉了话倒是挺多的。”
叶晚棠好奇问:“那我都说了些什么?”
话音刚落又解释:“我酒量一般,实在没什么印象了。”
谢承偏头躲过叶晚棠的目光,“你说你是——”
“晚棠姐!谢哥!”
是赵飞的喊声。
叶晚棠回喊了声,“来了。”
随后回头看谢承,“你说什么?”
谢承跟着她一块往外走,觉得这种话题应该换个时候再说,“没什么,先去看看小飞怎么了吧。”
到了林子外,才见到赵飞同亭子里玩飞花令的书生起了争执,他十三岁,没发育起来,个头还不算很高,站在一众十七八岁的书生面前,难免气势弱,却还是有理有据地解释:“我朋友在这里放羊,并不打扰你们什么,若是嫌吵,你们喝酒哄笑的声音不是更大么?”
为首的那个穿了身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衣,没坐正,斜斜往后靠,十足的纨绔子弟模样。
他冷哼一声,根本没有听赵飞说了些什么,“少废话!他碍了老子的眼,现在要么他滚,要么你们两个一起滚。”
赵飞还要再说,身旁放羊的小伙伴沉默地去牵他的手,“算了赵飞,我换一个地方就是了。”
小伙伴带着小羊要走,那纨绔子又直起身来,拦在他面前,“我说让你走了吗?”
身后一众人便心领神会般将二人围住,“惹了我们王兄,还想就这么走?”
小伙伴垂着头不敢看人,很无助地问:“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另一个叫的最欢的说:“自然是想让你认错,这样吧,跪下来给我们王兄磕三个响头再滚。”
赵飞将人护在身后,身板小气势却并不弱,“你们别欺人太甚。”
“让他认错也算我们欺负人?”那人回头望向被称作王兄的人,“王兄,你被打扰了让他认个错而已,不算过分吧?”
“过分。”
一道女声从身后传来。
“你又算个什么!”
那人回头,话说到一半便没再继续。
叶晚棠?怎么在这里?身旁还跟着那个男人。
他眼神阴了下来。
叶晚棠看见这人的脸,略微皱眉。
这宋望舒,真是阴魂不散,去哪里都能跟他碰上。
赵飞见状,赶紧拉着小伙伴和小伙伴的羊躲到了叶晚棠和谢承身后,还悉心安慰对方,“李勋,没事了,我哥哥姐姐都很厉害的。”
李勋抬头又对上那富家子的目光,身体瑟缩,应了声“好”。
赵飞简单给二人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
原来是赵飞有认识的学堂同伴李勋在此处放羊,很高兴地过去说话。
赵同方和冯雅萍嘴上不赞成,说到我们走时还是要将小飞带走的,可见得他如此兴高采烈的模样,也欣慰地笑,没有多说什么,便去忙自己的事。
“这王华玩飞花令对不出诗,竟然非要赖在我们头上,说是羊叫声太吵惹得他没法安心作诗了,谢哥,晚棠姐,你们说丢不丢人!”
赵飞义愤填膺解释完,还朝王华翻了个白眼。
王华见状摇着扇子就要冲过来,“你敢跟我翻白眼,我看你是你不想在松竹书院混了。”
“王兄算了算了,”身旁的人拦住。
原来是校园霸凌,这种事自古有之,叶晚棠了解完,就听谢承说::“光天化日欺负同门,这是你们松竹书院的夫子教的道理么?”
“你装什么装!”那王华看谢承身上衣裳华贵,倒也没敢说更狠的话,只是道:“他冲撞了我,不过是让他道个歉罢了,轮得找你们出头么?”
“你们欺负我弟弟的朋友,不就等同于欺负我弟弟么?”叶晚棠冷笑一声,“那我现在还要说你们吓到我弟弟了,现在必须给他们道歉才能走。”
“我给他道歉,”对上叶晚棠这个女子,王华打心眼里看不起,气势又上涨,“我呸!做梦,出去打听打听,松竹书院谁见了我不是恭恭敬敬的?”
这人嚣张成这样,背后到底有什么背景?叶晚棠略带疑惑地望向赵飞,赵飞自个儿也摇头。“我才来几天,并不认识。”
倒是宋望舒往前跨了两步交涉,言语里透漏出劝慰,“晚棠,这位王华王兄是我们书院王夫子的独子,你若还想你弟弟在书院里待的安稳,还是快些道歉吧。”
末了他又解释:“我从前同你有交情才这般劝你。王兄看在我的面子上,想必也不会过多为难,你们只要好好道个歉便罢了。”
眼神真挚,仿佛他真是为了叶晚棠着想一般。
古代尊师重道,敬畏书院夫子,自然也会有人巴结讨好这位王华。
叶晚棠这么一想便能理解了,谢承讥讽道:“本事还没学到家,三分官样就让你们一点为人的尊严都没有了。整日想着巴结讨好,还不如把心思放在正道上!”
王华道:“这么说,你们是真不打算道歉了?”
叶晚棠呵呵笑了,“你们平白无故欺负我弟弟们,我还没跟你们算账呢,要道歉自然也是你们道歉。”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宋望舒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出来打圆场。
“不如这样!”
宋望舒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心满意足地往下说,“既然我们都是读书人,那自然要用读书人喜欢的方式来解决。方才他们打扰了我们玩飞花令,那么现在我们就用飞花令来一较高下,谁接不上来或是接的不好,那便算谁输了,如何?”
谢承哼笑一声,“那自然是极好的。”
跟他比飞花令?
跟上届状元谢允之比飞花令?
实在是关公门前耍大刀——班门弄斧罢了。
叶晚棠根本没想到他会答应,拦都来不及拦,只得小声道:“你答应他做什么?我们分明教训他一顿便够了,比武的我们才有胜算,比这文的……”
她回头望望赵飞李勋,“两个小娃,还有我都大字不识一个,你是识得些字,可到底是个没读过书的镖师,我们如何能赢?”
谢承安抚性地揽过她的手,道:“不会的,你且看我的就行。”
叶晚棠心里慌张,也没顾得上注意到他揽自己的手这件事如何暧昧。
那边宋望舒也同王华耳语完了,看见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顿时怒火中烧,心下当真要让叶晚棠狠狠出丑,才能消掉他这一口怒气。
宋望舒起身说了下规则,“这飞花令你们没玩过,不过其实很简单,每一轮都会设定一个词,只要能答出含这个词的诗句就算过关,如何?”
叶晚棠想着她初中那些文底不知还剩下多少,可看方才二人耳语、露出那种犯着股子贱的笑就能猜到宋望舒到底说了些什么。
不过是“这叶晚棠一个村妇,谢承一个臭走镖的,还有大字不识的两个小孩,能对得上就有鬼了,我们保住能赢”之类的话而已。
宋望舒从前看不起原身大多也因为这个,原身没什么文化,并且家中不过是老实农民,给不了他太多助力。
可这宋望舒又是什么好玩意吗?
瞒着原身勾结原身的堂妹,这便罢了,见到叶晚棠穿来之后摆摊卖馅饼能赚银子,脸面也不要了还想来分一杯羹,实在是不要脸至极。
也不过一个勾结攀附之辈罢了。
想到这里,叶晚棠也答应下来,“可以。”
谢承见叶晚棠神情忧愁,明显是陷入沉思之中,只当是以为她心中还有宋望舒,攥紧了拳头,暗暗发誓一定要比过宋望舒,让她能刮目相看。
叶晚棠这组有四个人,宋望舒除却王华之后,又另外挑了两个人一同来比试。
得知叶晚棠这边计划的顺序是让赵飞、李勋先出场,随后才是叶晚棠、谢承,宋望舒那伙人便笑得肆无忌惮起来。
被挑中比试的路人甲乙更是互相推让,像是谁也觉得好笑极了,“拿两个小孩跟我们比,这不是侮辱我们么?哈哈哈哈哈,还是赶快自己投降吧。”
赵飞自己心里也打退堂鼓,“晚棠姐,我真的不会作诗……”
叶晚棠同谢承对视了一眼,“没事,赢不了也没事,有谢承保底呢。”
谢承只当是她信任自己,正听得惬意,恨不能让叶晚棠再多说两句夸夸自己,又听见叶晚棠继续说:“谢承武功这么厉害,就算我们真的对诗对不过,也能将他们打一顿过过手瘾。”
赵飞:“……”
谢承:“……”
合着是这个保底啊?
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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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端午节(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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