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过好鬼生,李瑞香不知道,现在也不想知道,她活不了了,可是她的孩子还活着。
葬礼结束的第二天,奶奶便请了高人来给小宝取大名。他们做爹娘的,可不能错过这个大事。
“昨天酒席上的饭不太好吃,那个肉都煮柴了。”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站在奶奶面前,絮絮叨叨地说着昨天葬礼的事,“临澜姐姐,你下次不要请那个厨师了,那个醉仙楼的大厨手艺好。还有那个……”
临澜坐在长椅上,棕色的长发被小孩子攥在手心。她不耐烦地打断男孩:“够了!早知就不请你参加葬礼,去醉仙楼吃死你算了。再说这些话我就告诉你爹你在这里隔三岔五就逃学。”
“临澜姐姐,不要告诉我爹,我、我们快给小孩子算名字吧。”男孩拿出一沓卡片,露出真挚的笑容,“我最近的法术又精进了许多,名字不会有错的。”
看着男孩手法娴熟地洗牌,鹤兮娜忍不住道:“白三殿下没少玩牌吧。”
“没、没有,牌有什么好玩的。姐姐姐姐,来抽一张。”
临澜看了一眼背部雕得极尽繁复的金色花纹,随意拿了一张,翻转,牌面上写着一个大写的“叁”。
“那是什么字?”李瑞香坐在椅子上,好奇地问。
“是‘叁’字,表示我们小宝名字有三个字。”西叙白道。
“这个方法能取名字吗,好像那些骗子神棍。”
“白三殿下是瑞神的小儿子,有着极强的运气,取出来的字可能会体现小宝的人生。”西叙白道,“找白家取名是我们神族皇室的传统。”
“那么厉害!”
男孩又掏出三本字典放到地上,而后双手快速掐诀。一股强劲的风从外面灌进来,吹得他的衣服猎猎作响,也将字典吹开,纸张哗啦啦的快速翻动着。
这风也吹得李瑞香睁不开眼,刚想举起手挡风,就见西叙白站到她面前。她拉住丈夫的手,扭头看向小宝,却见奶奶坐在那里,衣服头发没有一点飘动,只是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很不悦。
“东西打了,你零花钱够吗。”
“姐姐,我这不是没打坏吗。”男孩挥了挥手,将风止住,他看向地上的书,接着道,“昀兮庆,这孩子叫昀兮庆。”
“昀?”鹤兮娜走过去,蹲下身子看字典,“昀,日光也,看来孩子以后前途一片光明。庆也是个好字,只是这兮字,白三殿下觉得这兮字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额,兮,兮,兮就是兮嘛,以后总会知道的,”男孩步伐轻快,坐到临澜身边,将一根手指塞进孩子小手心里,笑吟吟道,“小庆儿的名字可是我取的,我是不是可以捞个干爹当当?”
“白恒,这是我曾孙。”临澜提醒,“你是要当我孙子吗?娜娜,送客。”
“殿下,请吧。”
“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可是帮了你两次啊!不留我在这多坐一会儿吗?”
“闭嘴,要逃课不要待在我府上,管家,把礼给他,去去去,要玩找老十八去玩。”
送走了白恒,祖孙三个便移步到花园。
“延儿的事,你多劝劝他,让他不要多想。”临澜坐在秋千上,满眼温柔地看着昀兮庆,“毕竟小白修为低,他又总是喜欢一个人到处乱跑,这次不死,下次也会死的。”
西叙白靠着一旁的大树,不满地哼了一声,李瑞香坐在另一边的秋千上,想要将秋千荡起来,发现做不到,郁闷地靠着锁链。
她的鬼生怎么和说书先生讲的不一样。
“奶奶,您才是不要多想。”鹤兮娜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手里捣着刚刚采摘的药材,“您要是想不开,我会被那些老家伙骂死的。”
“他们哪里敢骂你啊,你不去他们那里撒泼他们都要烧高香了。”
“那才不是撒泼呢,我是去求人办事的。”
“好好好。”临澜将目光移到身旁开得大朵大朵的无尽夏上,伸手要采一朵,“看来你把我的……”
那花猛地附着到临澜手上,无数的花蕊像吸盘一样紧紧地抓着那修长的手指,鲜血滴落到草地上,地上的花草也躁动起来。
“鹤兮娜!”
“啊?”鹤兮娜看向临澜,发现那边的花草已经疯狂地抽出枝芽,“啊!奶奶,我突然想起来厨房里还在熬药,奶奶再见!”
“你给我站住!”
李瑞香看着那丛沾满鲜血的花,道:“你们家比我想得还要危险。”
“不,我记得我离开的时候,家里还没种这些花。”西叙白扫了一眼花园,“应该是嫂子自作主张,改种草药了。”
“原来种在那里的花,对奶奶来说很重要吗?”
“嗯,那是爷爷送给奶奶的花,是他们成亲那年种下的。”
鹤兮娜没有跑多远,就被捆仙绳绑得严严实实。
“奶奶,奶奶,我是你最爱的孙子的妻子,轻点打好不好。”
“奶奶,发生什么了,娜娜惹您生气了吗?”西谨延从入口走来。他披散着长发,眉眼低垂,经过秋千时,他瞥了一眼仍在狂舞的草丛,而后与鹤兮娜跪到一起,道:“花是我拔的,和娜娜没有关系,您要罚就罚我吧。”
“花去哪了?”临澜阴沉着脸叱问。
“移到花园西北角假山后面。”
“哼,你这逆孙,给我好好跪在这里!”她解开了鹤兮娜的绳子,将孩子丢给他们,转身飞向那假山。
“你不是在房间里休息吗,怎么出来了?”鹤兮娜抱着孩子,换成盘腿坐。
“想看看你。”西谨延声音很轻,“刚刚部长传信,我下午就要回军队。”
“可是你不是请了十天的假吗,这连五天都没有,那老家伙也太压榨你了!”
“毕竟,战事吃紧。”
“小白的事,你查出来了吗?”鹤兮娜见西谨延一直低着头,也懒得看他,转而伸直脖子看向秋千那边。
“没有,”西谨延顿了顿,接着道,“今天我不能陪你,我要去见太傅,有要事问她。”
“那你把小庆儿也带去吧。”
“小庆儿?”西谨延终于抬头,“小宝取了什么名字?”
“昀兮庆,前日带着小庆儿去宫里刚好遇到太傅,被太傅要了一滴血测天赋,你别忘记问。”鹤兮娜看向西谨延,双眼明亮,“给我一点血,那些马上就要熟了,快,我们偷偷溜走。”
两人悄咪咪地走过去。男人变出一把匕首,划破手心,鲜血滴落到地上,无数的藤蔓立刻冲上去,扭成一团。
“嫂子这种花怎么和故事里的邪修一样。”李瑞香看得那蠕动的藤蔓有些恶心,转头看向西叙白,“你们这都是这么种花的吗?”
“不是,哥哥就是太惯着嫂子了,血怎么可以乱放。”西叙白叹了一口气,道。
没过几秒,西谨延将这丛花草一刀割下,交给鹤兮娜,自己则抱过孩子:“炼药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又把炉子炸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快去找太傅吧,我去拖住奶奶。”鹤兮娜推着西谨延往外走,而后转身往假山处走去。
太阳高照,清风卷起院子里的红叶,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坐在地板上,手里还拿着一杯酒。
“一个两个的,都不好好倒腾一下自己就跑过来。”她挥了挥手,命左右的侍从离开。
“是晚辈无礼。”西谨延抱着孩子站在院子中央,听见身后关门的声音,原本疏离的语气立刻熟稔起来,“伯母最近如何?”
“我在考虑,还要不要你这个侄子。”看着西谨延坐到自己身边,女人倒了一杯酒,推给他,而后又倒了两杯酒,推到面前。
“伯母还有别的客人?”
“没有,你无事不登三宝殿,直接说吧。”
“伯母明知小白在那个山村,为何不告诉我?”西谨延没有拿起酒杯。
“你要知道,有些人,不适合在乱世生活。”她看向院子中央,看得李瑞香头皮发麻。
“她看得见我们吗?”李瑞香拉住西叙白的衣袖,小声道。
“应该不是,太傅又没有死。”西叙白的语气有些迟疑。
在他的记忆里,没有什么事是太傅是解决不了的,除非她不想解决。这个女人从建国伊始就自荐做了太傅,她教了太爷爷太奶奶,教了奶奶,教了爹娘,也教了他。满朝文武多少官,尽数出自太傅门下。
“我可以护住他们,你不能连机会都不给我!”
“西谨延,你护不住的,你现在调查出你伯父是怎么死的了吗?”
男人愣了一会儿,而后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缓缓开口:“他不是您嫌他烦人,给杀死的吗。”
“哦,不错,有长进。”
李瑞香愣了愣,道:“你伯母看不出来,脾气有点大啊。”
“她才不是我伯母!”西叙白立马反驳,“我伯父也不是被杀死的,是练功走火入魔死的。”
太傅拿起酒瓶,又给西谨延添了一杯,温声道:“喝吧,喝醉去。”
“您回答我的问题。”他没有动酒杯,“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你能喝下十杯酒,我就告诉你,做不到,你就自己查。”
他将昀兮庆放到地上,拿起酒瓶,连喝了五杯。小孩被抱了一早上,刚一落地,就兴奋地到处爬。
“不用勉强自己,这酒,可是你九爷爷孝敬我的。”太傅见他又喝了一杯,也不再劝阻,而是再次看向院子中央,“站太阳底下很热吧。”
“太傅当年不救我,如今又为何强留我的魂魄?”西叙白拉着妻子走到屋檐下,拿起那杯早已盛满的酒,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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