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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洪灾

苏锦书抬眼一看,只见何辰站在门口,久病初起后脸色仍有些苍白,恍若沈腰潘鬓消磨,但那双眼睛却显得更加深邃清澈,反倒平添了几分清癯疏朗的风味,恰似一竿秋雨洗过的修竹。

何辰行了礼,手中捏着一封书信,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尤其是在看到她手边的那本《淮南子》时,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少夫人。”他低声开口,嗓音还未如往日清润,但是已比前日强了许多。

苏锦书压下心头万千思绪,温声问道:“你身子可大好了?我正想来瞧瞧你,怎么起身了?这信是……”

何辰微微侧首,避开她殷切的目光,只将信递上前:“方才有人从吴府方向来,指明要交予您。看笔迹……似是陈叔手书。”

这说辞其实颇多疑点,然而“陈叔”二字如投入静湖的石子,霎时在苏锦书心中激起千层涟漪。她几乎是急不可待地接过信笺,指尖微微发颤。

果然是陈叔那遒劲中带着几分疏狂的字迹!

巨大的欣喜与积压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苏锦书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她将信紧紧攥在手中,反复确认了信封上的字迹,方才强抑激动抬首看向何辰,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多谢你,何辰。你身子当真无碍了?千万仔细,莫再受了寒。”

她虽急切,却仍不忘关切地问候,只是任谁都能看出她心思早已系在那薄薄的信笺之上。

何辰望着她强忍泪光却难掩欣喜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只低声道:“劳少夫人记挂,奴才已无大碍。”

苏锦书点点头,再也按捺不住:“那我先回去了!”她紧握着信,如获至宝般匆匆离去,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奔回了杏雨轩。

一进房门,她便急切地拆开信。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慌忙用衣袖拭去,贪婪地读着纸上每一个字。

“锦书如晤。闻汝今岁多艰,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因而中夜起坐,不能安寝。漕务既毕,不日当归,当携汝素嗜之杏脯。重九将至,遥想故园茱萸,不忍今岁缺一人矣。”

信上字句朴实,却字字熨帖,苏锦书读着读着,泪水终于忍不住大颗滚落,打在信纸上晕开浅浅墨痕。她一边拭泪,一边却又忍不住扬起唇角,连日来的忧虑和不安,身弱病中的委屈烦难,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之处,又被这封远方的来信温柔抚平。

她将信纸轻轻按在胸口。秋声万户竹,寒信五陵松,却终不敌她手中的尺素之温。她望着渐暗的天色,恍惚见着重阳茱萸旧约,心下终于透进一丝暖光。

重阳之日转眼便至,苏锦书的身体越来越差,这些时日又笼罩在一连串坏消息的阴云里。陈叔自那封信后又没了消息,苏锦书只能耐下性子日日等待。

没有音讯的还有荀卓卿和冯恩鹤二人。冯府如今形同空宅,她前去探望时,偃修匾额竟已在连日阴雨中生了绿,老管家在侧满脸皆是无奈。苏锦书念着往日冯府的照拂,撑着病体得空便去帮着料理事务,算是投桃报李。冯府众人皆是感激,不在话下。

欲祭疑君在,天涯哭此时。

吴府则更是愁云惨淡。吴越珩大军的归期更是一延再延,今日暴雨,明日路断,行程多舛,堪称多事之秋的写照。队伍行至长江中游险要地段,竟意外揭穿了地方官对特大水患的刻意瞒报。

京中原以为只是寻常汛情,实则堤坝溃决,数县已成汪洋,灾民哀鸿遍野。事态紧急,纸包不住火,吴越珩当机立断,一边上奏加急求援,一边率领本部兵马就地展开抢险救灾。

消息传至京师,举朝震动。此次水患规模远超预估,灾情如火,朝廷里三公六部亦是全力应对。工部第一时间奉命调度物资、选派都水监和工部得力干员前往灾区,丞相王正道并诸多大臣都捐助物资,连后宫里皇后都带着妃子贵妇们捐了金银,皇后本人更是强撑病体去了齐云寺,日日为灾民诵经祈福。

工部尚书王修齐连连上书非去救灾不可,圣上无奈依从。不料刚抵达不足半月便感染时疫无法视事,赶紧回京养病了。

陛下闻讯,又急调经验丰富的林看山携户部要员星夜驰援。一时间,工部、户部精锐尽出,中枢衙门为之一空,足见灾情之重与朝廷之重视。

林看山去了灾区后便夙兴夜寐,与都水监、户部侍郎、工部侍郎还有吴越珩几人亲自视察堤坝和灾区,呕心沥血,几欲绝倒于沟渠。林立衡私下不免半是玩笑半是忧叹:林看山此番奔波,怕是将过去十几年的清闲都偿清了。

有趣的是,留守京师的工部本部衙门反倒显出几分异常的从容,与同样被抽调人手的刑部之间,为了一些职责划分仍在相互推诿,令人徒叹奈何。更有朝中李家一时少了制衡,又有之前王修齐救灾路上畏难而退,刑部气焰尤为嚣张。

然而王正道绝非庸碌之辈,圣心亦明察秋毫,岂容一方独大?不久,便以“冲撞皇后”为由禁足了李贵妃,御史台随即参奏了大理寺里几名李家派系的官员,李旭兰连忙带着家里人号召再给灾区捐钱捐物,颇有一番毁家纾难的样子,朝中大臣虽已捐过一轮,却也不得不追随,朝堂风波这才渐次平息。

与文官纷争不同的是,武官这边颇为安静。除了吴越珩在灾区,北边的冯恩鹤也迟迟不归。眼看着这波刚平,另一波又起,众人又有了兴师问罪的劲头,京中竟有谣言说他积年劳顿,已病重不起,也有说他欲趁天灾携兵投敌,竟有些人提议直接让王忠恕前往接替。

然而,最令人不安的是,宁知远与王忠恕自入宫后便如石沉大海,紧接着连徐盈科也被召入宫中,除了灾情最严重的时候三人都上书捐助,最后都直接从俸禄里扣除了,竟是连宁、王二府都没惊动。

苏锦书揣测这与一品武将的任命有关,可如今众人离散,消息隔绝,徒增焦虑。

这番因天灾引发的朝廷震荡,倒是意外让方家暂得喘息之机。上方忙于救灾善后,实在无暇紧盯史书笔法的细枝末节,方源反倒日日来吴府安慰公主,又日日去宁府安慰苏锦书,偶尔还能遇到同来宁府的林立衡。

深秋的宁府杏雨轩,庭中叶已落尽,只剩下几枝枯影斜映在窗纱上,杏子也被雨打得散乱不堪,昨日收拾了,今日便又掉下。苏锦书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琴弦,不成曲调,正如她此刻纷乱的心绪。公主端坐一旁,手捧暖炉,眉间凝着忧色。

方源步履生风地踏入正厅,人未至声先到,“这连日阴雨,真是连心上都要发了霉。国之将兴,视民如伤;其亡也,以民为土芥。如今水患未平,边将未归,又有众口铄金,确是令人心忧。”

苏锦书轻轻颔首,“不知荀卿和京荣现在在做什么?尤其是京荣,不知这水患对她有没有影响。”

忽见素兰引着一人前来。来者身着体面的青缎袍子,举止有度,一望便知是极高门第里得脸的仆从。他显然没料到厅内有这么多人,尤其是看到公主凤驾在此时,神色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但很快便镇定下来,上前恭敬行礼。

“小的给公主殿下请安,给苏夫人、方小姐请安。小的奉我家王大姑娘之命,特来向苏夫人问安。”小厮措辞谨慎,“我们家姑娘前些日子炮制了些桐叶,因想着夫人,便拿了一些来。近日京中流言纷扰,姑娘心中挂念,不知宁大人可有什么消息传回?这些桐叶治宁大人旧疾也是极好的。”

他虽未直言,但在场几人都明白,这流言核心便是宁知远、王忠恕、徐盈科等重臣久滞宫中的事。

苏锦书端坐主位,闻言只是微微抬眼,目光沉静如水,缓声道:“王大姑娘有心了。连相府都不知的内廷消息,宁府女眷更是孤陋寡闻了。回去转告修绪,若有确凿风声在下必然互通,不过若相府有了消息,还请王家也能告知一二。素兰,去找找前些日子新炮的吴茱萸,给王大姑娘拿去暖暖身子。”

素兰领命而去,那人也应道“是”,不敢多言,便躬身退下了。

待人走后,方源立刻按捺不住,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穴蚁欲摇千岁树,井蛙犹睥睨汪洋!连他王家都成了聋子瞎子,要跑到这里来探听虚实?这宫里到底是出了何等秘事!”

她看向公主和苏锦书,眼中充满了震惊与忧虑,只见二人亦是如此。

苏锦书愁绪更重,只默默绞着手中的帕子,叹道:“左不过是为了她家徐存厚的事。我只怕知远他们……”

后面的话竟是哽住,再说不出来。

方源心中焦灼,既忧国事,又怜好友,她本性不擅宽慰,此刻更是词穷,正觉坐立难安之际,却见一道倩影伴着轻快的脚步声入了正厅,那股熟悉的、清越如泉的笑声便从廊下传来:“我就猜你们这儿必定愁云惨淡的,赶紧带了新茶和刚开的晚菊来,咱们也学学古人偷得浮生半日闲如何?”

来人正是林立衡。她今日穿着一身秋香色锦裙,外罩月白绣梅斗篷,明丽如破云而出的曦光。她先向公主行了礼,便自顾自地去让冬画找了茶具来,一一摆开,动作如行云流水。

她心思玲珑,一眼便看出厅内气氛凝重,一边烹茶,一边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道:“锦书,你这琴音再这么呕哑嘲哳下去,只怕院子里的雀儿都要被你愁跑了。”

苏锦书这才回过神,勉强一笑:“衡哥儿来了,我只是一时走神。宁知远的叔夜琴这些日子受了潮,我取来修缮一番。”

林立衡笑道,“看你这般苦思,嵇中散想来是可以谅解的。”言罢看着众人,语气柔和了下来,“说起这雨,不瞒你们说,我兄长前日有家信回来,字里行间俱是疲惫。信里说,治水之事,看似堵漏培土,实则千头万绪,耗神更胜耗力。一处堤坝看似坚固,或许根基早已被暗流掏空;一处灾民刚得安置,另一处险情又生。他说,此刻方知何为柔弱胜刚强,人力有时尽,唯有顺应水性,耐心疏导,方能奏功。”

她将沏好的茶先奉给公主,又递给苏锦书和方源,眼神诚恳:“我就在想,兄长面对的还只是天地自然之水,尚且如此艰难,需要时间耐心。如今宫里那摊子事,只怕是比那暗流汹涌千百倍的人心之水。我们在这边干着急,妄加揣测,非但无益,反而可能自乱阵脚。致虚极,守静笃,或许正是我们此刻最该做的。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在这之前,咱们得先稳住自己才是。”

林家向来处世圆融,身居高位却宁静淡泊,林立衡又是京中女子间颇受欢迎的人物,再加上林看山这次救灾出人出力出钱不说,还担着天大的风险,林家一时间竟是风口浪尖。

方家之风,恰与林家形成云泥之别。林家静水深流,与世无争;方家则如出鞘之剑,锋芒毕露。朝堂之上,方家世代以直笔为骨,以诤言为魂,但凡有过必劾,无论亲疏;炙手权贵,未尝有未劾者。至于方源,承袭家门刚烈之气,棱角太过,难合于闺阁圆融之道,故而密友寥寥。

方源原想着避开这等人物也便罢了,哪知二人遇了两次便发现彼此年纪相仿,性情相投,日渐熟稔了起来。今日这番在逆境中依然能保持光彩与温度的魅力,更是叫方源心折。

公主接过茶盏,目光掠过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缓缓道:“林姑娘说得甚是。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我们如今能做的,便是如这未雨绸缪的鸟儿,静观其变,互相扶持。”

林看山手段向来非比寻常,纵然被架空多年,归来依旧不减昔日风范。刚去没多久疫病便控制住了,九月末传来的消息便是灾民大都迁徙安置,待到十月结束,堤坝修复已经排上日程了。

更让人感慨的是林看山上奏的折子里,从圣上当机立断英明神武,到吴越珩王修齐初来时稳定人心,从都水监和六部齐心协力,到往后的修复章程,甚至地方官员戴罪立功、沿途商船慷慨解囊、地方豪绅开仓放粮、江湖郎中自愿除疫的义举,都报得明明白白。

朝中诸臣皆因此而受赏,一时间世人皆为林司空人品高洁贵重而叹服。这简直是数月来的头一桩好消息,一时之间竟是整个越国上下都松了口气。

连绵的秋雨终于停歇,连日的艳阳将街道晒得干爽,转眼竟已至初冬时节,空气里都透着清冽的木香。京中禁令放开,市井重现往昔热闹,苏锦书身上竟也感觉好了许多,如这初冬晴空一般明朗畅快。

林家人得了赏,接了圣旨要入宫觐见,苏锦书给宁知远备了些冬衣,又给林家仔细备下一份贺礼,待要去林府恭贺一番,顺便希望他们能打探打探宁知远的消息。

刚吩咐备好车马,何辰又匆匆送来一封来信。信笺是常见的款式,字迹却透着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劲道,上面仅有寥寥几行字:

重阳未至,俗务缠身。前约已误,思念尚在。今江水平,天高云淡,想来可与锦书佳期得见。迎岁之市,崇化坊内收槿。

最要命的一场洪灾,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其实李家也没那么夸张,不是说非得在这种时候挑衅王家。之所以被拿捏,主要是因为越国现在面临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国库没钱了。

当年李兆隆登基后从世家手里搜刮来的钱,又是打仗又是宫宴(开了好多宴会,苏锦书日常:躲宴会、开宴会、参加宴会),还有王李这些官员贪腐,再加上江南又是财政主要来源,现在江南居然有了灾,皇帝担心得很,王家李家不管是谁都得榨点出来。

王家人聪明,又正好在工部,王修齐就赶紧拉着工部要去赈灾,整个王家都在疯狂表演,那可不就剩下李家捏了。

但是更聪明的是林家人。所谓富贵险中求,豁出去性命救了灾,又上书把大家都表扬一下,你好我好大家好。

谁不知道救灾主要是林家人的功劳,这样把功劳分摊,既给自己博了美名,又省得这些人自夸捐了多少钱来抢自己的功劳,我林家先替你们说了,功劳多大,怎么奖赏让皇帝来裁定。赏得少了那是皇帝抠门,赏得多了那也有我林看山一份功劳,借花献佛不过如此。而且名声可比金银难来得多。

目前已出场的人的字:

吴越珩 字少伯(取范蠡同字)

徐盈科 字存厚

冯恩鹤 字九皋

宁知微 字尽之

苏幕 字子遮(其实就是出自苏幕遮)

王忠恕 字希仁

王修齐 字治平

王修远 法号了痕

林立衡 字执中

林立衢 字九州

林立衎 字清晏

林看山 字听岳

林在水 字观澜(林氏)

林立衢和冯恩鹤关系很好,所以他俩的字是一起取的,九字辈

第一卷里差不多就这些了,女孩子一般是没有字的,但是某些家族除外,比如林家,林立衡和林氏都有字(林家这名字起得都很气势磅礴)。第二卷还有一个大家族里的女孩子也都有字,敬请期待啦!

宁知远加冠礼一直没办,过二十岁生日的时候还在战场上,打完仗回来了也一直没顾上,他的字第二卷才要有。目前他没有字,以后会有的。

王修远也没有字,考虑到他年纪轻轻就被送到寺里了,他只有法号 。李承泽也没有字,其实他甚至没有名[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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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洪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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