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冲进卧室时,魏朗正把个矮瘦矮瘦的男人按在地板上,手铐“咔哒”扣住了男人的一只手腕。
听到脚步声,魏朗紧张的扭头,看清是顾淮野后立马咧了一个非常标准的憨厚笑容:“队长,我这边也快完事了!”
话音未落,身下压着的男人忽然迸发出了一股蛮力,抽出了未被拷全的右手,摸起地上散落的剪刀。
“死条子!去死吧!”
男人嘶吼一声,举起剪刀扎向了滚落到眼前的气瓶。
“嗤——嘶——”
不明液体泄露的声音传出,伴随着还有刺鼻的气味,顾淮野瞳孔骤缩,本能箭步冲上前,拎起还一脸懵逼的魏朗往门外一甩,急吼道:“所有人退后!”
再回头时,那男人已经摸出了打火机,扭头用赤红的双眼看了一眼顾淮野,嘴角还勾着疯狂的笑。
来不及阻止了!
顾淮野猛地扑向地上摔懵了的魏朗,同时响起的是剧烈的爆炸声,滚烫的热焰狠狠拍向后背,胸腔处的钝痛顺着神经开始蔓延,耳边嗡嗡作响,只剩队员们焦急的喊叫穿透混乱:
“野哥!”
“队长——!”
第二天一早,城关支队的大门“砰”地被一脚踹开。
“那野犊子在哪!”
秦副局长瞪着眼睛扫视了一圈办公室,所有人都缩着脖子没敢吱声,眼神下意识的瞟向支队长办公室。
秦义也没有为难他们,倒立着眉毛大步走到办公室门前,正准备继续抬脚踹门的时候,门突然从里面被一把拉开。
抬起的右脚已经收不回,老副局长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大跨步踹空,眼看要晚节不保摔个大马趴,一双有力的手突然从里面伸出来,稳稳地托住了他的胳膊。
“多谢多谢……”秦义汗都冒出来了,刚要夸眼前的人身手敏捷有眼力见,目光顺着那双手一路往上,看到了顾淮野挑着眉毛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这家伙嘴角还挂着伤,上身缠着的绷带还渗着血丝。
被那一脚空炮踹飞的怒火卷土重来,且烧的更旺了。
“顾淮野你他妈个——”
“哎!秦局,注意形象注意形象……”
身后跟着的老凯是个老油条了,太了解自家老大的德行,刚才开始就一直跟在秦义的屁股后面,这会及时给打了个岔,一把接过老局长的胳膊扶到沙发上坐下倒好水,周到的笑着说:“二位慢聊,我先带大家伙去会议室复盘一下昨晚的行动。”
说完看了眼自家队长,收到了对方给打的“二十分钟”手势后,关上门退了出去。
屋内的二人沉默着,听着门外渐渐安静下来后,秦义才终于忍不住了。
“好小子——”他一拍桌子,早已酝酿好的一堆骂刚到嘴边,却在嗓子眼被卡住。
顾淮野早在对方抬手时就准备好了,只见他一个猛虎扑食儿,直接滑跪到了秦义脚边,一把抱住了他的右腿,再抬眼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吊儿郎当。
“叔啊!秦叔!这事千万不能让我妈知道!”
秦义被他的动作搞的手忙脚乱,想抬脚踹开都不能,使劲扒拉也扒拉不动这个188的无赖,抬起手想打,看着对方涂满药膏的皮肤还红肿着,一时也没地方下手。
“你啊你……”
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打是不能打了,骂还是要骂的。
“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吗?这么简单的一个抓捕行动,都能闹成这副德行!”
顾淮野抬起头,眼睛里还带着彻夜未眠的血丝,努力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秦叔,讲讲道理,谁知道那个油炸鬼这么拼,本来就判个几年就能出来,我哪能预判到他会整这么大动静……”
这时候还知道顶嘴,秦义气的牙痒痒,可看到顾淮野浑身的伤时,最终还是心疼大过了火气。
自己也干这行这么多年了,也是经历过一次次下地抓捕的,哪能不知道行动里的变数比天上的云还难测?更何况,眼前这臭小子是市局最拔尖的行政队长——去年一年破了七个积年悬案,论能力,没人比他更胜任。
“滚滚滚,给老子坐好了,像什么样子!”他一遍扒拉着顾淮野一遍骂着,趁着对方起身的空档还补踹了一脚,这才感觉心气稍微顺了些。
“我知道你急,年纪轻轻当上刑侦队长,怕被人戳脊梁骨。”秦义重重叹了口气,眼前的顾淮野是自己看着长起来的,他当然是心疼的。
“可你也不能这么拼!你要是再出点什么差错,你让我怎么给你妈交代!她不得活撕了我!”
想到赵岚那泼辣的性格,这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丰京市市局二把手,也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顾淮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递了根烟过去给点上:“干这行的哪有不受伤的,您可别学她,当心有人举报您包庇徇私。”
秦义抽了口烟,情绪也下来了点,看了看手里的烟笑了:“就你小子这烟,让人知道了得先举报你违规。”
顾淮野笑了笑也点了根烟,指尖的烟火在晨光里明灭。
“还好你妈最近在外省视察。”秦义的声音低了下去“你小子就祈祷她别知道这事,不然咱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顾淮野看着秦义两口抽完半根烟,显然是真是愁坏了,不由得笑的更欢,笑完又接着说:“秦叔,你岚姐有那么吓人么?”
秦义瞪了他一眼没理他,自顾自的续上:“你小子别担心那些闲话了,年轻归年轻,可就你这破案速度和死拼的劲儿,其他几个队谁敢说什么,你妈的事也没几个人知道,再加上你爸……”
说到这里,秦义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说:“做事留点余地吧,你妈她受不住了,我也是……”
顾淮野夹着烟手抖了一下,烟灰掉在了地上,他没接话,只是垂着眼看着手里的烟,直到秦义按灭烟头,起身拍了拍皱巴巴的裤子,他才重新抬起脸,又是那副拽上天的样子。
“我知道了叔,昨晚的事已经连夜突击审问了,嫌疑人之所以那么激烈反抗,是因为多年前曾经在隔壁兰市作案时,杀了一家四口潜逃到丰京没被揪出来,我已经联系了兰市那边的公安局,这两天他们就会派人来。”
秦义点了点头,对于顾淮野的工作能力,他还是没话说的。临走前,顺手摸了桌上的好烟揣到了自己兜里,再打开门走出去时已经又恢复了平时平和亲民的样子。
路过老凯的时候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惊的老凯手底下的笔一滑,看着秦局川剧似得变脸,不由得感叹:“野哥哄人真是一把好手啊~”
旁边的孙津京也一脸认同的点了点头:“有这功夫,给咱哄个嫂子回来多好啊~”
“你野哥我干什么不是一把好手啊?”
顾淮野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靠近,嚣张的声音吸引的所有人的目光,孙津京立马敷衍的点头:“嗯嗯嗯~是是是~野哥最牛,顾队厉害死了呢~!”
顾淮野抬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手劲一点都没怜香惜玉,拍了拍手朗声道:
“昨晚抓的嫌疑人,除了变成油炸鬼的那个倒霉玩意,剩下的董贵民、刘大海两人,再审几轮,吐不出来东西就准备准备,过两天兰市的人到了就要移交了,资料别给人缺了,丢人。”
“是!顾队!”所有人齐声回应着。
“还有,手头没别的案子了,弟兄们都该轮班轮班,好好歇一下,但是上周那个失踪案,该查还是不能马虎啊,那么漂亮一姑娘,早点给人找回来。”
“呦~~知道了顾队~”
身为市局刑侦一枝花的顾淮野,快30了连个恋爱都没谈过,女孩子的手都没拉过(除了抓捕时),这对整个支队来说都是个耻辱,支队上下恨不得路边过条野狗都给自家队长抓回来当媳妇。
“啧,消停会吧都——今天中午我给大伙叫餐,好好犒劳一下。”顾淮野说完张开双臂闭眼抬头,准备享受队员的狗腿。
“谢谢野哥!”
“野哥阔气!”
“野哥天下第一好!”
孙津京看自家队长这骚上天的样子,惋惜道:“咱野哥啊,就是太浪,白瞎这张脸。”
旁边的老凯巴巴凑过来:“我呢?我也长得还行吧,我还不浪!”
“上一边拉去——”孙津京美目一瞪,拨了拨头发,遮掩住了泛红的耳尖。
闹腾完,顾淮野看向一直缩在电脑后面的脑袋,过去就是一巴掌。
“魏朗,你小子等着哥哥我哄你呢!”
魏朗摸着后脑勺抬起头,眼睛都红了。
“顾队,昨天你不该救我的,是我判断不够……”
“滚你妈蛋,你都叫我顾队了,用得着你教我该不该干什么啊?闭眼说谢谢就行了。”
魏朗哑了两秒钟:“谢……谢谢野哥。”
顾淮野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脸说:“不客气。”
说完转身给老凯使了个眼色,老凯立刻会意的上去勾着魏朗的肩膀,给这位队里最年轻的小刑警好一顿哄:“没事啊小朗,野哥当年比你还惨,第一次出任务就掉猪圈里了……”
支队长办公室里,顾淮野抬手摘下了腕表,手腕处明显的白印,昭示着主人戴上这块表后就几乎没有摘下来过。
此时这块已经10岁高龄的腕表,在昨晚爆炸后就停止了转动,顾淮野自己捣鼓了一会去却不得要领,锐利英气的眉毛皱了起来,突然他想到什么,起身把头探出办公室的门喊了一嗓子:
“孙津京!老妹儿!你上次说那个什么都会修的店,在哪来着?”
“万能维修社……”顾淮野站在门口看着头顶的大字,有些好笑。
这么简洁朴实的名字啊……还以为会是个什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店。
他低笑着摇了摇头,推开了店门。
“叮~欢迎光临——”
不大的店面被正午的阳光照的通透,顾淮野习惯性的打量这这个不大的店铺,店里收拾的很干净,物品整整齐齐的摆在货架上,零件也都分类在一个个小箱子里,连标签都贴在相同的位置上。
只是上面的字嘛……
顾淮野心里有些好笑:这怎么比痕检高剑的6岁儿子写的还要差啊。
不过店里的整体环境还是让顾淮野意外的挑了挑眉:这里整洁的不像个维修店。
“您好,要修什么呢?”
在看到站在柜台后的沈烬时,顾淮野险些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这人……
沈烬弯着眼睛偏了偏头,眼下的小红痣衬得他的表情鲜活灵动。
这男人,挺好看的……
不应该在这个维修铺,应该在花店的。
“咳,我的手表,嗯……不走了,你帮我看下还能不能修。”技术性清嗓也没能阻止顾淮野有些打结的声音。
沈烬的标准服务型微笑,在看到对方递过来的手表时僵了一瞬。
这手表……怎么有点熟悉?
“嗯?”顾淮野举着手表的手还僵在半空中。
沈烬反应很快,只是顿了顿后,很自然的接过了手表,抬手示意他先坐着稍等一下,拿着手表转身放在后面的检测台上,开始左翻翻右看看的检查着。
顾淮野看着眼前隔着一个柜台的后脑勺,毛绒绒的:嗯,手感应该很好。接着视线转到了墙上的不锈钢边框上,那里反射着这位老板的小半张脸,淡红色的小痣跟着主人的动作时隐时现,他搭在柜台上的手指无意识的搓了搓。
沈烬仔细翻看了一圈手表,虽然还没彻底想起来到底是在谁身上见的这块表,但心里的不安已经开始涌动起来,确认背后的男人不会看到自己的脸后,他缓缓闭上眼睛放松了大脑中的禁锢。
“啊——!呃,啊——!”
“给这死条子打一针,让他兴奋起来,兴奋起来才能更痛嘛哈哈哈……”
男人极度痛苦的嘶鸣声直接钻入大脑,虽然那声音已经扭曲变调,但沈烬还是瞬间就识别了出来。
是阿原乌内!
怎么,怎么会这样!
阿原乌内……不是逃走了吗?!
男人的哀嚎痛鸣没有停止,持续冲击着沈烬的神经。
他条件反射的一把甩开了手里的手表,闷哼一声扶住了自己的头,头好痛……
他的脚步一个踉跄,眼前一阵阵发黑,又隐约听到稀里哗啦一阵响动,接着就撞进了一个结实强壮的怀中。
“你怎么了!?”顾淮野皱着眉看着怀里的男人。
刚刚他一直盯着反光中的男人,看不清细节,只知道他脸上的红痣似乎闪了闪,像个什么警报灯一样,还没来得及诧异,就看到对方一副要晕倒的样子。
也顾不上自己被扔到角落里的手表,顾淮野一手撑住玻璃柜台,脚下发力腰上一旋,直接翻入了柜台里面,稳稳地接住了沈烬。
低头看着怀里的人,那颗红痣果然比自己刚进门时看到的更红了,这会像一滴血珠,随时要滴下来。
看沈烬呼吸开始急促,顾淮野大手一扯,直接扯开了他的衣领。
“大热天的还穿这么严实,别是中暑了吧……”
顾淮野正要抚上对方脖颈探一下脉搏的手,却忽然停在了空中,有些吃惊的看着沈烬脖子凹陷处的蝴蝶,那蝴蝶纹的极精致,明明是黑色的,却透着一股妖异艳丽,更随着皮肤主人的急促呼吸而煽动着翅膀,像是随时要飞起来一样。
“呃唔……”
怀里男人的闷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顾淮野连忙回神,捏上了对方的脉动处。
就在这时,沈烬原本紧闭的双眼瞬间睁开,泛红的眼睛中满是锐利,再没有刚才一脸和善带笑的样子。
只见他的手迅速扣上了脖颈上的手腕,使劲一拧,那力道之大,直接是蹦着对方骨折去的,狠辣劲完全不像个看似瘦弱的维修店老板。
顾淮野瞳孔一缩,多年训练有素的身体瞬间反应过来,他顺着对方的的力道转身卸力,另一只手也从侧面扣锁住了沈烬的手腕,正想开口询问,后背却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肘击。
“我C——!”他没忍住暗骂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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