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沈烬被孙津京领着，穿过安静的支队大厅，停在了支队长办公室门口
“沈先生，我这边还有事，您直接进就行，顾队在里面等着呢。”说完，孙津京一脸八卦的不舍离开，没办法，虽然这位沈先生长得好看，可里面那位活阎王才是真的吓人。
沈烬看着孙津京竞走一样的离开，深吸一口气，抬手叩开了顾大队长的办公室。
沈烬什么都没带，只带了两个黑眼圈，他昨晚几乎一夜未睡，顾淮野带来的手表里的信息，像一只穿越时光的重拳，把他平静无趣的生活击了个粉碎，击碎了他伪装多年的壳，他无法再给自己粉饰太平，想了一夜，破天荒的打破了自己的“规矩”，主动了一次。
“顾队，抱歉……打扰了……”
清冷的声线在短短几个字内完成了“礼貌——震惊——怀疑——内疚”的全部转变。
他望着靠坐在办公桌旁，**上身背对自己的顾淮野，头发似乎刚洗过，往日整齐向后背去的发丝，缠绵的在额头散了几缕，滴下的水珠顺着健硕的肌肉滚了下去，没入紧实的腰腹，只看皮箱，顾淮野真的比很多三线明星要亮眼的多。
只是动作略微拉分——顾大队长此刻正以一个难度系数5颗星的动作，拿着一罐药膏艰难的往后背后涂着。
听见声响，顾淮野侧过了头，收回手臂，随即大喇喇的转过身，直起身走到沈烬面前。
沈烬觉得自己可能是太困了，视线落在对方肌理分明的身体上时，竟然有些眼花。
“这不是沈老板吗？找我什么事？”顾淮野嘴角擎着一抹淡淡的笑，**上身的模样少了几分警察的肃穆，多了点街头巷尾的痞气。
“额，我……”沈烬喉头滚了滚，难得的语塞了起来。
“嗯？”顾淮野挑眉，往前近了半步，温热的气息里带着淡淡的水汽，“怎么，需要先打一架吗？”
“……我有事想问您。”沈烬可以忽略了他的调侃，“我想问您昨天送来的手表，主人是谁？”
顾淮野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多了层审视：“你，问这个干什么？”
沈烬抿了抿嘴，那些盘桓一夜的疑问没法轻易说出口，。
“沈老板不交底，我怎么能随便回答你呢？”说完，又慢慢走回了办公桌旁，慢条斯理的从烟盒里抽了根烟点燃。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
“说真的沈老板，你真的挺让我好奇的。”
“我确实有自己的原因，但不方便说。”沈烬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苍白可笑。
“呵~”顾淮野轻笑一声，又拿起了手边的药膏，叼着烟的声音更显漫不经心，“那不好意思，手表的主人是谁，我也不方便说呢。”
说完又转身开始自顾自的表演起自创瑜伽。
沈烬稍微离得近了些，哪怕逆着光，也看清了顾淮野背上大片的青红肿胀，他的瞳孔骤然一缩，震惊的看着顾淮野。
自己下手狠他是知道的，可再怎么说，也是这么多年没有训练过，一下就给这位市局刑侦支队长打成这样……
这队长也太易碎了吧？
碰到个什么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不得被打碎了啊。
可吐槽归吐槽，想到这伤确实是自己造成的，沈烬心里就像堵了团棉花，再想到自己还有求于人，只好深吸一口气，有些别扭的放软了语气：
“你的后背……够不着吧，我帮你。”说着上前拿过了顾淮野手里的药膏，挤出来一截在手心揉搓着。
只是他没看到顾淮野这个黑心大萝卜，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个得逞的坏笑，眼底的狡黠藏都藏不住。
“呦，那可真是谢谢沈大老板了——我C！”
后半句猛地变了调，话没说完，顾淮野就被身后传来的刺痛激的往前一个趔趄。
沈烬举着双手，有些茫然的看着他转过身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
顾淮野此刻的姿势活像面对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一只手五指张开像在尽力安抚对方的情绪，另一只手颤抖的指着他。
“你敢报复我？！”
沈烬更茫然了：“我报复你什么？”
顾淮野嘴巴张了两次，才反应过来：对啊，报复什么，什么报复，他俩目前也就打过一架，自己在说什么？
“昨天误伤你，很抱歉，但我确实没想到你这么不扛揍，肿成这样……”沈烬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我……”顾淮野刚想辩解自己很抗揍，就听见沈烬皱着眉补充了一句：
“不过你这跌打损伤药怎么这么油？太黏手了。”
顾淮野瞪圆眼睛，看着对方一脸嫌弃的样子，几秒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跌打损伤药！？”虽然找回的声音是劈叉的。
“这是老子的烫伤膏！有你那么涂的吗？”顾淮野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这什么发展，怎么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哦，不好意思。”沈烬这才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怪不得昨天一个肘击这位顾队长就喊的跟自己怎么着他了一样，原来是之前就被烫伤了啊。
心里最后一丝内疚瞬间荡然无存，他抽了两张纸巾，细细的擦着手上的药膏，完全无视一旁怒视自己的顾淮野。
擦干净手后，沈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顾队，还用我帮您吗？”
顾淮野看了眼外面空无一人的支队大厅，又看了看沈烬白净修长的手指，咬牙点了点头，随即硬邦邦地说：
“我警告你啊，你现在在我的地盘，再耍花招我可真算你袭警了。”
沈烬无声的笑了——这位队长也太别扭了。
清凉的药膏伴随着沈烬的呼吸一道抹上了后背，沈烬的呼吸似乎也带着凉风，细细的抚慰着发烫的肌肤，顾淮野的肌肉不自觉的渐渐绷紧。
“怎么，很疼吗？”沈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很近。
顾淮野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不疼，我还有审讯，动作快点行吗沈老板。”
沈烬没再说话，三下两下上完药，又轻轻的盖上一层纱布后，往后退了几步。
等了一会，面前的男人却像一座小山，一动不动的靠在原地。
“顾队长？”沈烬有点奇怪。
“你先走吧，这里不太方便外人久留。”顾淮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
沈烬皱了皱眉，心里又不爽起来——
这人脸皮拿什么做的这么厚，自己好心好意帮他上药，之前的请求也不回答，连句谢谢都没有。
“哦，再见。”
顾淮野闭着眼听着身后沈烬的声音又恢复冷淡，但还是礼貌的轻合上门走了。脚步声彻底消失后，顾淮野才长吁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腰腹，有些无奈又有些疑惑。
看来自己真该听老妈的，找个女朋友了。
小心的穿上衬衣，顾淮野甩了甩还在滴水的头发，大步流星的向问询室走去。
“杨女士，您在好好想想。”问询室里，孙津京有些头疼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哭。
“我真的不想和她吵的，都怪我……”杨倩倩一脸病色，抽抽搭搭的话都说不全。
“怪你什么？”
问询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杨倩倩看着进来的警察，身形高大，眉目俊朗，浑身散发出逼人的气场，令她一时间停住了哭声。
“请回答我，杨女士，你刚才说‘都怪我’，怪你什么？”顾淮野走到桌前坐下，指尖敲了敲笔录本催促道。
“我……我不该和她吵架的。”杨倩倩的眼泪又涌了上来，视线模糊的看着桌面，“如果我们没有冷战，她也不会悄无声息的被人害了……”
“你们为什么吵架？”顾淮野毫不留情的打断他。
杨倩倩的表情凝滞了一瞬，眼泪流的更凶了：“我身体不好，有先天性心脏病，我家人希望我回老家早点嫁人，肖虹想让我留在丰京治病……”
“所以你们就吵起来了？”顾淮野毫不掩饰着自己语气里的锋利，“恕我直言，杨女士，你和被害者虽然是关系很好的闺蜜，但你们这架吵得，未免有些过界了。”
杨倩倩的肩膀抖了一下，抬头看着顾淮野，眼中的悲痛不似作假：“这位警官，你们是在怀疑我吗？”
“我和肖虹关系很好，她结束实习后回到丰京，我是那会跟着她一起来。”她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回忆的温度，“在这边人生地不熟，大小事情基本都是肖虹帮我出主意，他对我来说，比家人还亲。”
“那你对父母的安排怎么想的？”孙津京适时的追问。
面前柔弱的女生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我绝不会听他们摆布的，我和肖虹吵架，主要因为她想出钱给我治病，我不同意。”
顾淮野和孙津京同时皱了皱眉：“她想给你出钱治病？”
杨倩倩点了点头：“对，我知道她的家境好，可也不能让她为我这样做。”
两位警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质疑：先天性心脏病治疗起来可不是小数目，动辄大几十万，肖虹就算家境殷实，可也不至于对一个朋友如此大方，这背后显然有问题。
沉默在屋内蔓延了许久，顾淮野才再次出声：“杨女士，肖虹有男朋友吗？”
杨倩倩回答的很快：“没有，绝对没有。”
“你怎么这么肯定？你们只是关系好的朋友，虽然经常一起出去玩，但也不是了解对方所有动向吧。”孙津京步步紧逼的问。
“我……我就是知道，肖虹绝对没有男朋友。”说完，杨倩倩低下头，攥着衣角不再看二人。
“有些事我们本不该提前头颅，但为了了解情况……。”顾淮野若有所思的看着杨倩倩，缓缓开口：“肖虹死前，遭受过**。”
看着对面女孩震惊的抬起头，顾淮野继续说：“所以，我们初步推断，肖虹或许有什么小众的癖好，或者交了有同好的男朋友，这样的话，不告诉你这位‘朋友’，也是正常的，不是吗？”
杨倩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眼泪汹涌而出，那中间夹杂着的情绪，让顾淮野和孙津京都心头一震，她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不可能！我说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肖虹没有男朋友，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癖好！你们这是污蔑！”
强忍着说完，杨倩倩再也忍不住，崩溃的放声大哭，像是承受不住这残忍的真相。
她想着那个乐观开朗的肖虹，心痛的呼吸困难，她没想到，没想到事情真相会这么残忍。
顾淮野叹了口气，对孙津京使了个眼色，后者赶紧递了几张纸巾过去，又接了一杯温水，拍了拍杨倩倩的后背：“杨女士，您先冷静点，身体不好还是要注意情绪，我们也只是初步推测，所以才找您来了解情况。”
顾淮野静静的看着对面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杨倩倩，一直等她终于安静下来，才又开口：“杨女士，您是肖虹的女朋友对吗？”
疑问出口，但语气是笃定的。
屋内其他二人都是一愣，孙津京吃惊的看着自家队长，又转头看向愣着忘记擦眼泪的杨倩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顾淮野没有催促，只是定定的看着杨倩倩。
屋内气氛凝滞了许久，才被杨倩倩平静的声音打破：“对，我是肖虹的女朋友，父母朋友都不知道，算起来，这位警官，您是第一个看破的。”
顾淮野没有解释他是怎么看出来的——若真要说，他也只能说是直觉，看到杨倩倩的眼泪和那愤怒又悲痛到极点的眼神时，顾淮野能从这里面感受到，是失去爱人后的伤心欲绝，像是被生生剜掉了一块肉，而不是朋友那么简单。
“我刚才的话如果有冒犯到你们，我道歉。”顾淮野微微颔首，语气里多了几分尊重，杨倩倩只是摇了摇头。
“麻烦不要告诉阿虹的父母，他们年纪大了。”
孙津京已经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您放心。”
“我和阿虹是在实习的时候认识的。”杨倩倩看着眼前水杯里的涟漪，柔声的回忆着。
“她实在太好了，漂亮，开朗，所有我能想到美好的形容词，放在她身上都不为过。”说着，她自嘲的笑了笑，“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她怎么会喜欢我，我家庭条件不好，性格可以说得上怯懦，身体还病怏怏的，后来问她，她说刚开始只是对我好奇，很奇怪吧，好奇最终能演变为爱。”
顾淮野眉目微动，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我答应和她在一起时，就想好了：不管以后，只看现在，现在我能带给她快乐就可以了，以后如果有一天她和我在一起不快乐了，我就离开。”说着杨倩倩的眼泪又溢出眼眶，只不过这次是无声的。
“我们吵架，有很多原因吧，其实也是因为她想和父母出柜，我不同意。我知道她的性格，一旦决定了就不会改，可没有哪个父母会接受自己的孩子是……这样的，更何况我还有这种定时炸弹一样的病，可肖虹很乐观，她说没关系，那就先治病，我还是不同意，她为我付出的够多了，阿虹最后生气了，她觉得我不想和她有未来。”
杨倩倩苦笑着看着顾淮野，泪水滴在水杯里，像她碎掉的心事。
“我怎么会不想和她有未来呢……可是，她应该有更好的未来的。”
救命啊，明天要开两个小时的车，来回四个小时！已经开始想吐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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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Testing the Waters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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