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发疯?老娘只是生气!真正该发疯的是程静!”米安安气得怒吼,“因为你,程静被学校开除,顾天晴被强制出国留学,而我被迫转学,你知道吗?!你家有钱,你爸是顾家掌舵的就了不起啊!”
“程静有多辛苦多努力你知道吗?!你倒好,事情出来了连个面都不露,连句起码的解释都没有。顾天晴去找你,你也见都不见!当时但凡你露个脸澄清一下,程静或许就不会那么惨!
几年过去了,程静销声匿迹半点消息都没有,一个女孩子没学历没文凭,她该怎么生活啊!”
她一开始激愤,像是忍耐许久的人终于找到了泄愤目标,每一句都是质问。
可渐渐地,她的激愤就变成了无奈委屈和不值!
她为程静感到担忧和难过。
“你如今倒是混得人模狗样的!哦,忘了,你家里有矿!”
她说着狠狠擦掉眼泪,凶巴巴地瞪着顾琉琛说,“我告诉你,这车子我还就不赔了!”
说完她不等顾琉琛回应又爬上了她自己的车!
顾琉琛被米安安劈头盖脸一顿输出砸的摸不着头脑,但他知道米安安作为程静的好友,不会无缘无故过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
他和米安安没什么交集,即便是六年前,他们见面的次数都十分有限,这六年间更是全无交集,米安安才一见他就这样情绪激烈,恨不得将他撕了,到底为什么?
她说程静被学校开除、她被迫转学、顾天晴被强制留学……
这一切,到底是怎回事?
他努力回想,努力思考,可只要想到六年前的事情,脑子里还是只有程静最后拨给他那通告别电话、漫无边际的夜空、大雪以及身上无休止的冷意。
他耳边似乎又有录音在无休止地播放……那是顾廷和程静交谈的声音。
他捏着太阳穴,调整呼吸,把那些令他窒息的东西抛开,看向妆容哭花的米安安。
本以为米安安上车是打算走了,哪知她竟然挂了倒档一脚油门下去,车屁股又在大奔上狠狠怼了一次,几乎把车子掀翻!
然而这还不够,她又一次挂档踩油门,车子发出沉重的轰鸣。
顾琉琛被惊的不轻,怒道:“你不要命了?!”
但米安安人在车里,又正是气头上,他也不敢贸然过去阻拦。
好在米安安深呼吸几次,总算悬崖勒马,重新从车里爬出来了。
这回,米安安的情绪明显冷静了很多。
她把卷发往后撸了一把,麻利地挽起来,从挎包里摸出卸妆湿巾在脸上一通抹,露出浓妆下清丽的面容。
“真痛快!”
心有余悸的顾琉琛:……
陆平恰好在附近办事,便亲自过来看情况。
他一来,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情景:
米安安抱胸靠在车头,木着脸冷漠地瞧着顾琉琛。
而顾琉琛微微发抖,眉眼凝重,脸色发白,却不像是气的。
他们身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七嘴八舌低声议论着什么。
大奔的左后车门已经凹成天坑,米安安的车屁股变形到几乎报废。
陆平惊觉顾琉琛的状态不对,忧心忡忡地拉了拉他的胳膊,“顾总,你怎么了?”
“没事。”顾琉琛按着心口,深吸一口气,对米安安道,“方便的话,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米安安却兴致缺缺完全不想跟顾琉琛聊,“我不方便,也没什么可跟你聊的。”
顾琉琛又说,“我知道程静在哪儿。”
一听这个米安安当即眼睛一亮,“真的?”
她是第一次来江城,此来主要为了跟朋友小聚,顺便到本城的景点打个卡。
为了给朋友买礼物,她才来沃尔玛的,没想到会这么巧碰上顾琉琛。
“找个地方聊聊,我就告诉你她在哪儿。”
*
程静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顾琉琛还没回来,房间里空空荡荡,静的好像连呼吸都能听到回音。
这样空寂突然让她感到恐惧,于是她撑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下床,到厨房烧水,水壶里的水声让她内心稍安,然后靠在料理台上发起了呆。
直到水壶里开水咕嘟咕嘟地翻滚,“啪”地断了电,她才回神,从冰箱里拿了包方便面泡上。
她坐在桌前慢悠悠地把泡面吃完,把碗筷洗刷干净,又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窗外夕阳正好,余晖照着远处的高楼近处的长街。
而说好出去买东西很快就回来的顾琉琛,依旧没出现,也没发来任何消息。
她倏然有些耐不住房间里的死寂,拿着手机,穿了件防晒衣便换上鞋子匆匆出门。
可走到楼下又满眼茫然,一时不知道该去哪儿。
此刻,她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自己的生活孤独而无趣。
没有可以投奔的亲人,没有喜欢的娱乐项目,甚至连女人最钟爱的逛街、逛商场、做SPA等习惯都没有。
六年来,她简直像台无欲无求的机器,除了工作和卡里越积越多的数字之外,一无所有。
她为这样的自己惊悚的同时又无比悲哀,让她更害怕的是就在不久的将来,她连奋斗了好几年的工作也将因她向穆老太太承诺过主动请辞而失去。
以前分明也生病,也会治疗休养,却从没想过这么多,从没有一旦失去工作就会无以为继的自觉!
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活成这个样子?
她呆呆地站在楼下,像个迷路的孩子,惊慌失措中钻进了一条狭窄而漆黑、空荡而绵长的地道里,怎么横冲直撞都找不到出口。
“这位姐姐,你怎么了?”
疑惑而清爽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转脸就见一个天生眉眼带笑的小伙子站在旁边,手里还拿着张纸巾。
小伙见她看过来,又把手里的纸巾往她面前送了送,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眼角。
程静会意,接过纸巾一边擦眼角的泪珠一边道谢,“让你见笑了。”
“不会啊,人生在世,谁还没两件伤心事。”小伙笑眯眯地望着他,自我介绍,“我叫金常在,大家习惯叫我金多多。”
真是天生的自来熟。
如果放在平时她肯定会保持警惕,但此时她确实状态不好而金常在的笑又太有感染力,她的戒备就这样被去掉大半。
程静虽然对金常在印象不错,但并没自报家门,“你好。你是新租户?以前没见过你。”
金常在神色坦然地耸耸肩,“少壮不努力,老大搬水泥。我是个和泥搬砖的小工,就帮这栋楼的业主做地面装修。今天有事请了半天假,明天还要继续干活。”
程静诧异,金常在穿着还是很得体的,没有很潮也不邋遢,实在不像干苦力的。
她下意识地看向金常在的手。
金常在知道她在想什么,把手摊开在她面前,“在学校实在待不下去了,刚辍学没多久。”
“原来这样。”
“没错,就是这样。”
“那你忙去吧,我还有事,有缘再见。”
“姐姐这么好看,我们肯定会再见的!”
金常在双手插兜吹着口哨爬楼梯,但爬到一楼与二楼之间的转角平台时,他倏地侧身,助跑两步脚尖在墙壁上一蹬,双手扒住窗户平台向上一撑,轻而易举地爬上了比他高出一头的窗台。
伸着脖子侧着脸往窗外望去,见程静确实没有怀疑他,两手一松轻盈落地扭身下楼跟上了程静。
*
程静出了小区,在大门口处招了辆出租车,直奔青城集团办公大楼。
华灯初上,办公大楼里大部分职员已经下班。但整栋大楼依旧灯火通明,这一刻,她忽然就安定了不少。
门口的保安对早来晚走的她再熟悉不过,见她这个时间过来有些疑惑地向她打了个招呼。
程静点了点头,穿过大厅坐上电梯直奔办公室所在楼层。
她的办公室外是项目部员工的工位,此时还有几个新员工在加班加点,见她来了纷纷起身面带微笑地打招呼。
但她一走开,几个人就兴奋得忘了加班的苦恼凑在一起东一嘴西一嘴地八卦她们从各种渠道得知的关于程静的消息。
程静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办公室门一关就是另一个世界。
坐会办公桌后,整个人瞬间变得安稳。那些一直纠缠她的惊惶茫然,被抛到九霄云外。
桌面上摆了一大摞文件,她全神贯注地看完,抬眼看向对面的钟表,已经晚上九点半。
被她放在桌面的手机仍是黑屏,没有电话也没有消息。
她啪地一下合上文件,摸过电话揉着额头苦笑。
划开屏幕她开始翻通讯录,想找陆平的号码,结果被排在最上面的名字给弄得一愣,紧接着“扑哧”一声笑得前仰后合。
顾琉琛居然偷偷在她通讯录里偷偷改了他号码的备注——A顾大叔。
这是多想拥有成熟大叔的魅力!
放肆大笑过后,她又倏地敛了笑,一是因为笑的时候牵动了刀口,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为自己的反应感到心慌害怕。
“什么事情把你笑成这样?还有你不好好在家休养,怎么跑过来了?”
穆青城推门进来,皱眉看她。
程静立刻回神按灭手机屏,意外地望着略显疲惫的穆青城,“你不是出差了吗?”
穆青城抹了把脸,坐在对面的沙发里,“刚回来。”
“那你不回家休息怎么跑公司来了?突然变成劳动楷模让我好意外。”
穆青城顿了顿,说,“我来拿资料,明天上午要接洽另一个项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这不是怕休息太久,穆董的大腿被别人抱走吗?”
穆青城看看她扣在桌面上的手机,又看看她面前的文件,叹了口气,“对你来说,我的大腿真有这么重要?”
“当然!”
“既然这么重要,就不要说拿下项目后就离职这种话。”
程静抿着嘴,望着穆青城,“我……”
穆青城笑了笑,“奶奶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但生日宴上,我的确给你给穆家惹来了麻烦,那些报道我看了。”
尽管众人皆知,穆青城的红颜知己能从江城东边排到江城最西边,但在这种事情上男人犯事总是被习惯性地无视,而女人则往往成为千夫所指的那个。
程静作为顾琉琛的女伴出席生日宴这事儿被各种小报、公众号、自媒体,五花八门的文章写得精彩绝伦,主旨都是她给穆青城带绿帽子让穆家蒙羞。
这些程静自然不会在意,可穆家的脸面穆青城的面子不能不顾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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