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宋离知的提醒，下午的时候路远跟吕成念又去学校了解了一下许承尧的情况。
作为衡阳高中“人尽皆知”的学霸，许承尧本身好像并没有带着什么特殊光环。
长相平庸，身材中等，戴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是很典型的高中男生。
而且据同班同学说，许承尧平日在学校里一直很低调，甚至很多学生都不知晓他是许继的儿子，是个诚信友爱，团结同学，名副其实的三好学生。
至于跟死者李雪瑶有没有过接触，学校里面的学生反正没见过。
路远回去把问到的东西又都一五一十跟宋离知叙述了一遍。
宋离知听后什么话都没说，只跟言索说自己有事要单独出去一趟，就离开了警局。
……
淅淅沥沥下了几天的小雨在晚间终于停了下来。
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太阳，人踩在水坑上总有种潮湿的错感，以至于天空阴沉沉的压得人有些透不过气。
因为对华州市的地形还不算熟悉，宋离知用了将近四十分钟才找到李雪瑶的家。
一座埋没在闹市中一条小巷中的砖石院。
地段很不错，门前还栽有一棵年岁甚大的桂花树，无声的守护着无人归还的老宅。
或许在生父离世前，李雪瑶的生活即使说不上富足，但也绝对十分安逸幸福。
可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原本平衡的三口之家支离破碎，母亲沦落风尘，而她做了许继的“情人”，在十八岁这年身首异处，肚子里还有一个不知生父究竟是谁的孩子。
上午去调查许继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提起李雪瑶怀孕的事。
一方面是孩子只有六周，根本无法做亲子鉴定确认谁是生父，另一方面是不想打草惊蛇。
现在警局和言索都更偏向于锁定许继为犯罪嫌疑人。
毕竟他确实有条件作案，甚至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买凶杀人。
可事情的发展太过顺利，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就像言朗说的，许继有问题，他们就应该把这个问题找出来。
毕竟这起案子从一开始警方获得有效线索就少之又少，面临僵局，也必须要找到一个突破口。
老宅这边明显很久没有人来过，厚重的木门上着一把沉重的链锁，门上的红漆基本上已经掉的差不多，眼到之处都是灰尘。
虽然跟上级申请了搜查令，但因为李晴现在在医院尚未苏醒，没办法拿到钥匙，言索百忙之中回了个他“建议直接撬锁”的信息。
不愧是言学安从华国各地搜罗到事务局的人才，整个专案组做事都是一脉相承的简单粗暴。
宋离知隔着手帕挑起门上的链锁仔细看了一下。
很老旧的锁式，开起来还算轻松。
他掏出从薛雪那里借来的U形夹，不过一会儿功夫锁链就应声坠地。
木门被推开的时候荡起大片灰尘，一眼望进去，石砖铺成的院子里野草足足有半人高。
蜘蛛网，黑色木门框，本就阴暗的下雨天，再加上凉风阵阵，倒是个拍恐怖片的好地方。
宋离知侧耳听了听风声，站在门口没有直接进去。
小巷里的穿堂风总是比空旷的地方大上一些。
凉风吹进狭窄的巷子里，除却雨后泥土的腥味，还带来一股不易察觉的水果糖的味道。
他顺手将被风吹乱的长发重新别回耳后，眼睛淡淡的瞥过小巷最近的转角处启唇：“出来。”
“……”
大概过了有十几秒，一双白色的球鞋先从转角试探性的伸了出来，轻飘飘落地。
像下雨天不愿弄湿肉垫的猫，小心翼翼避开有雨水的地方，踮着脚磨磨蹭蹭移过来，脸上还挂着讨喜的笑。
“哎呀~你怎么这么慢才发现我啊~，我都躲半天了！”
知越离面冷心硬，侧身避开某人软绵绵的撒娇。
“跟着我做什么。”
言朗卖萌不成，又从兜里掏了根青苹果味的棒棒糖，剥开递到宋离知嘴边，“别生气嘛，我就是好奇你去哪里。”
糖身是晶莹剔透的碧绿色，上面裹着一层薄薄的糖霜，不像是便利店里那种五角钱一根撕开满是劣质塑料和添加剂味的小零食。
老实说，这糖是言朗最喜欢的一个小众牌子，薛雪好不容易才帮他代购回来，现在已经剩的不多了。
但用来哄一哄宋离知他还是舍得的。
“……”
“第一，我不吃小朋友才吃的棒棒糖，第二，你是一个警察，能不能别鬼鬼祟祟的像个贼。”
“谁说小朋友才能吃棒棒糖了？”
献殷勤被拒言朗也不生气，转而又把被拒的糖塞自己嘴里，跟块黏糕一样攀上宋离知的胳膊。
休想甩开我！
“你来这里干嘛，是不是又发现什么线索了？”
宋离知看着哼哼唧唧甩不开的人，十分怀疑言索究竟有没有教过这个小蠢狼防范意识。
先不说他们只认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彼此根本不熟悉，就刚刚他跟了自己一路的行为，如果自己是个坏人，这小蠢狼现在估计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跟过来的事有没有告诉你哥。”
“没有，不过我马上就给他发消息！”
怕宋离知不带自己，言朗迅速用手机跟言索汇报了动向，完事还特意把聊天界面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已经和哥哥说了，你在调查李雪瑶，我跟你一起好不好？”
宋离知有些应付不过来他缠人的功夫，头一次对一个人感到无力，垂头跟他对视。
清澈的蓝色，纯净的白，面容稚嫩的男孩儿仿佛就是为这两种颜色而生。
因为本身年纪就不大，言朗说话时的尾音总是喜欢带着一小段软绵绵的勾，听起来有些像在撒娇。
一点都不像他的小名一样，是只好斗的狼，倒像是习惯了娇宠的家养宠物猫，不管提出什么要求都会让人难以拒绝。
但太过亲人，他纤细柔软的脖颈是不是谁都能伸手捏在掌心？
事情到了最后，宋离知面无表情带着个“拖油瓶”进了李雪瑶老家。
而如愿黏上移动“香包”的言朗没忍住露出虎牙，悄咪咪吸了吸鼻子，暗叹宋离知脾气可真好，一点都不像薛雪说的那样是个会开口的冰雕。
估计因为是家庭突遭变故，这座老宅里基本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三室一厅，外加一个小厨房和厕所，整栋房子面积加起来不超过八十平米。
白布下除了几个旧沙发，一套旧桌椅，就再无其他大物件。
言朗把几个卧室都转了一圈。
最后一间面积最小，掉灰泛黄的墙皮上还贴着几张很多年前小女孩喜欢的童话公主贴纸。
卧室的窗户不朝阳，阴雨天导致里面的光线更弱。
水泥铺平的地板因为时间过了太久，已经出现零星的坑坑洼洼。
除此之外，房间里光秃秃的只剩一个塑料写字台，以及一张只有床板的单人床。
不过特别的是，这间屋子里的东西没有像其他房间蒙上白布。
虽然也积了灰尘，但都只有薄薄的一层，明显有人在不久前打扫过。
言朗试探性的抬指敲了几下床板，“咚！咚！咚……”
传出来的声音很清脆，下面似乎是空的。
这种老式单人床的内格大多做得隐秘，他绕了好几圈才在床头的位置找到一处凸起，借力把整个床板都掀了起来。
“宋离知！快来！”小狼崽焦急的呼唤从卧室里传到客厅。
宋离知快速把门口隐秘处一枚明显不属于自己和言朗的脚印用手机拍下，起身也进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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