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有重大发现！”
他接过言朗递到面前的笔记本，随手翻了几下，待看清里面的内容，面上也微露惊讶。
“这是李雪瑶的日记？”
“对，而且是最近几年的，最后一篇日记日期是她死前的半个月。”
言朗把掀开的床板合上，里面零零散散放着的几样东西也都被他拿了出来。
一张A3纸大小的曲奇饼干盒，里面散落着几张照片，几枚手折的千纸鹤，还有几根小女孩扎头发用的彩色发圈。
除了这些，内格里就只剩几本小学的课本以及宋离知手里的那本日记。
“这几张照片好像都是李雪瑶和她爸爸的，没有关于她妈妈的照片，难道他们母女两个关系真的不合？”
自言自语说完这句话，言朗反应过来当即就想给自己一个巴掌清醒清醒。
李晴什么德行他们那天在公安局有目共睹，要是这样两母女关系还好的不得了，那才是真有病。
宋离知跟看傻子一样扫了他一眼，合上日记本，拎着他就此打道回府。
这座老房子空的一眼望到底，能发现这么多东西已经是意外之喜。
晚上回局里的时候，言索一伙人正好也调查许继回来。
见时间还早，索性又都进了会议室，说说今天下午的收获。
“许家的宅子因为是那片区域独栋，所以不好从邻里关系那得出些线索，不过许继出入宅子必定会经过109的那条国道，我们去调查了死者死亡前一天的监控，监控显示，许继在李雪瑶死亡的前一天曾乘车离开许宅，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返回。”
投影仪的监控画面被定格在许家私人车进入许宅那一刻，许继那张时长出现在公共场合的脸清晰可见
言索起身把画面定格时间写在一旁的白板上。
七点三十四分，许继果然说了谎。
李雪瑶的死亡时间在尸体发现那天的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他完全有作案的机会。
“目前案件已经进入了比较明了的部分，李雪瑶死在许继名下的别墅，而许继在当天凌晨并未归家，甚至在警方调查时还试图掩盖真相，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时与起身关掉投影仪，接着道，“我建议明天把许继传到局里审讯。”
“可我们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李雪瑶的死跟许继有关”，言朗皱眉，总觉得案件进行的太过顺利。
“谁说没有证据，我们在案发别墅地下室搜到了一支录音笔，里面的内容足够证明许继有杀害李雪瑶的动机。”
下午的时候宋离知跟言朗单独行动，言索就领着薛雪跟路远他们去调查许继。
时与怕有什么遗漏的线索，又带人回了案发现场进一步搜查。
发现录音笔可以说是意外。
案发那栋别墅因为长时间无人居住，连地下室都空旷到没边。
录音笔估计是没了电，在未开灯的地下室里一直闪着电量不足的红光，简直是明晃晃在向警方招手。
接听键按下，先是一阵嘶嘶啦啦的嘈杂声，紧接着是女孩子尖锐的吼叫和歇斯底里。
“凭什么要我离开！？明明是你先对不起我！”
“雪瑶你先冷静一些，我不是要你离开，我是在救你！你年纪还这么小，你不知道……”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走。”
“……”
“如果我说你继续留在这里会有生命危险，你也不害怕吗？”
“……”
录音里，李雪瑶语气强硬，许继姿态卑微。
他似乎是在祈求李雪瑶离开别墅，但话中并没有直接透露出这个“危险”究竟是什么。
录音虽然只有短短几句，但许继最后那句极具暗示的话，足以证实他就算不是凶手，跟李雪瑶的死必然也牵扯甚多，这无法辩驳。
但言朗就是觉得哪里奇怪。
明明走进死胡同的案件现在好不容易柳暗花明，但他却觉得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像是有一双手一直在操控着所有人，在背后时不时抛出一个诱饵，让警方一步步锁定许继就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
直到最后，那本李雪瑶从十三岁就开始写的日记他们都没有机会拿出来。
因为许继自首了。
就在时与向上级申请逮捕令的第二天。
……
“许先生，按照我国法律条令，凡在刑事案件中的陈述内容都会以视频文件的形式保留，如果内容经查实有虚假、隐瞒等，将承担法律责任，现在，您是否承认杀害李雪瑶？”
“……”
“我承认。”
“那就将全部的犯案经过详细说出来，你是在哪里杀死死者、并用什么样的方式将她安置进别墅的卫生间？”
“6月20号下午我驱车前往城郊别墅区，那天下午是衡阳高中学生的休息日，我本是想去陪她，但因为情人身份的事，我们之前起过争执，当天晚上她一直不肯让我碰，大约在21号晚上一点钟左右，我怕她把我包养她这件事告诉我妻子，冲动之下就用枕头捂死了她……”
“警察同志，我这种情节属于激情犯罪，判决的时候会减刑的吧？”
“届时判决法官自有依据，你说的和我说的都不算。”
“是……”
审讯室内的许继西装革履，回答起警方的问话游刃有余。
如果不是手上带着手铐，他的这幅姿态不像是自首的杀人犯接受审讯，更像是在商业桌上谈笑风生。
言索隔着单面玻璃看他，不自觉生出和言朗同样的怀疑。
许继真的是杀死李雪瑶的真凶吗？
如果是，以他的头脑和财力，又怎么可能轻易让李雪瑶的尸体被警方发现，并主动承认和李雪瑶的情人关系？
还有那支成为关键证物的录音笔，为什么出现的时机会这么巧合。
而且偏偏是他们对这起案子一头莫展，无法锁定犯罪嫌疑人的时候出现，直接把所有矛头都指向了许继一个人。
可事情的真相又真的像现在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吗……
……
“一个人躲到这里，是准备就着阴风长蘑菇吗。”
“宋离知？你怎么会来这里？”
公安局行政大楼的天台上，言朗无所事事望向不知名的远处，一头白发被风吹的乱七八糟。
他向来都是活泼又面部表情丰富的，现在这幅愁眉苦脸的样子属实难得。
宋离知没有回他的话，反而把手里握着的东西贴到他被风吹凉的后颈上。
“喂！”
言朗呲着牙拍了他一巴掌，看清楚东西是什么后嘴角又稍稍翘了起来。
“热牛奶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味道？”
“你哥说的。”
宋离知学着他的姿势也虚虚靠到了围栏上，薄薄的眼皮半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言朗咬着牛奶吸管，光明正大偷看他的脸，视线从男人浓密的睫毛缓缓移到眼角的那颗小红痣上。
不得不说，这样一张脸，视觉上不管看多少遍都会有一种攻击性的美感。
也不知道宋离知自己有没有注意过，他垂着眼睛的时候，平直的睫毛正好会半遮住眼角的那颗红痣。
朱砂色的红若隐若现，像只小猫翘着尾巴扫过皮肤，引得人总想用手去碰那块地方。
言朗之前偶然听到过局里的女警员私下里讨论过宋离知的长相。
不像那些西方人的称赞语气那么夸张，但却是微红着脸颊，小女孩儿姿态的捂着已经乱掉的心跳，做出最真实的反应。
他眨了眨眼睛，慢悠悠收回了赤条条的视线，猜测宋大教授父母的长相应该也都极为出色，不然也结合不出这样一个各方面都优秀到极致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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