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请君入瓮
回到弦音阁，烛火通明。
沈清弦铺开京城势力舆图，指尖落在漕帮总舵的位置，眼神锐利如刀。
“对方处心积虑，模仿玄影卫手法，又用上‘血焰蛊’这等稀罕物，所图必然不小。直接追查，无异于告诉对方我们已起疑。”她抬眸看向林见素，“所以，我们要让他们自己跳出来。”
“如何做？”林见素问道。她发现，当沈清弦认真布局时，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的光芒，竟比星辰更摄人心魄。
沈清弦唇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属于京城第一纨绔的慵懒笑意，只是这笑意未达眼底：“我沈清弦，是个睚眦必报的蠢货。漕帮的地盘紧挨着我名下最赚钱的赌坊，曹雄死了，这块肥肉我岂能放过？他死得不明不白，正好给了我吞并的借口。”
林见素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你要借争夺漕帮地盘的名义，大张旗鼓地行动，逼幕后之人以为你利令智昏，只是借题发挥的纨绔，从而放松警惕，甚至……主动来接触或警告你？”
“不错。”沈清弦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但光是争地盘还不够。我需要一个……更合理的，能让对方觉得有机可乘的‘弱点’。”
她的目光落在林见素身上，带着一种奇异的灼热：“林神医，这就要靠你了。”
三日后，京城最大的赌坊“千金台”内，人声鼎沸。
沈清弦一身招摇的绯色锦袍，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面前堆着小山般的金银筹码。她看起来与平日并无不同，只是脸色似乎比往常更苍白一些，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偶尔以袖掩唇，发出几声压抑的低咳。
她正与几位有意争夺漕帮遗留产业的江湖头目“商议”（实则是威逼利诱），气氛看似热烈，实则暗藏机锋。
突然，沈清弦猛地一阵剧烈咳嗽，身体晃了晃，竟似支撑不住，一手捂住心口，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小姐！”身旁的云锦惊呼上前搀扶。
在座众人皆是一惊，面面相觑。沈大小姐这是……旧疾复发？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身影疾步从赌坊后堂走出，正是林见素。她似乎早已在此等候，径直来到沈清弦身边，二话不说，指尖寒光一闪，三枚金针已精准刺入沈清弦颈后与腕间穴道。
沈清弦的咳嗽渐渐平息，但脸色依旧难看，虚弱地靠在云锦身上。
林见素抬起清冷的眼眸，扫过在场神色各异的众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沈小姐忧思过甚，旧伤复发，需立刻静养，不能再劳心费力。诸位，请回吧。”
她的话语，坐实了沈清弦“重病”的传闻。
很快，沈家纨绊为了争夺地盘，不惜拖着病体周旋，结果当众旧伤复发，被林家神医强行带走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京城各个角落。
暗处，无数双眼睛盯着这场戏。
有人嗤笑沈清弦不自量力，病痨鬼还妄想吞并漕帮。
有人则目光闪烁，注意到了林见素那句“忧思过甚”和“旧伤复发”。
更有有心人，将“旧伤”与那夜雷暴，以及可能与沈家秘密力量反噬的传闻联系了起来。
当夜，弦音阁内。
沈清弦“虚弱”地靠在榻上，听着云锦汇报外界反应，唇角噙着一丝冷笑。
林见素则在一旁整理金针，方才那几针，既是做戏，也确实帮沈清弦疏导了因连日劳心而略有郁结的气血。
“饵已撒下，”沈清弦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就看鱼儿，何时上钩了。”
林见素走到她身边，将一杯温热的、散发着安神药香的茶递给她：“你确定，他们会来？”
“一定会。”沈清弦接过茶杯，指尖与林见素的轻轻一碰，两人都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我对他们模仿‘玄冰劲’和使用‘血焰蛊’的手法太感兴趣了。如今我‘重病虚弱’，身边只有一位‘不通武艺’的神医，正是他们探查我虚实，甚至……再次下手的最佳时机。”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只是，此番要将你置于险地……”
“我既然选择了留下，便不怕险地。”林见素打断她，语气平静却坚定，“何况，有沈小姐在，想必也不会让我这‘主治大夫’轻易出事。”
沈清弦凝视着她，烛火在她清澈的眸中跳跃。许久，她轻轻吐出一个字：
“好。”
夜色更深，弦音阁内外一片寂静，却仿佛有无形的网，正在缓缓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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