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祖推开门,一眼就看到被吊在最中间铁笼的雾绡,登时心跳如雷,热血如烧,不自觉的开始吞咽吐沫。
“雾绡仙子,雾绡仙子……”
他尽量平静的呼唤,但是呼唤声中的颤动已经表露出他的心虚和急切。
铁链微微晃动,发出哗啦哗啦的碎响。雾绡微微抬起脸,接着苦笑道:“是我的大限到了吗?”
因为连日粒米未进,滴水不沾,她的声音已经显得异常虚弱,甚至还有些含糊飘渺。
黄求鲤光是看着她那半张脸都能想象到她的绝色,看着她这副虚弱不堪的模样,更是激起他心中暴虐的**。
这样的女人,折磨起来定是别有一番滋味。
黄求鲤不自觉的搓着手,脚步急迫偏要故作从容的走过去,“仙子说的这是哪里话?黄大哥我这是救你来的。好妹子,你就跟我走吧……”
雾绡抬眼,眼神鄙夷,“要我跟你走,倒不如死在这里干净。”
见她如此不识抬举,黄求鲤的脸色也阴沉难看起来,“事到如今,走是不走,那可由不得你!”
说着,他打开铁笼,却没急着给雾绡打开镣铐,“说吧,你到底跟不跟我?”
雾绡抬眼,眼神蔑视,没防从她的嘴里吐出一点黑星来。
一道劲风擦过黄求鲤的面颊,打在囚笼的铁柱上,留下星点的银白色。鲲祖这时才觉脸颊处刺骨的疼痛,伸手一抹,半只手掌都是殷红的鲜血,让他不由一阵后怕。
差幸千钧一发之际,他反应及时,雾绡姬又多日水米不进,力量和准度都大失水准,否则她出其不意的暗算若是打中他的眉心或是咽喉,他鲲祖哪里还有命在?
想到这里,他心有余悸的望向满地残碎的暗器,这才发现这些碎渣正是他当日砸碎的酒壶!
她本有机会用这些碎片自绝,但最后她宁愿殊死一搏,向他发出致命的一击。足见她有多么仇恨和憎恶黄求鲤。
鲲祖也勃然大怒,他反手甩出一个巴掌,打在雾绡脸上,随即怒骂,“他娘的!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你还想暗害老子?”
雾绡的脸被他打得高高肿起,嘴角还溢出血丝,但还倔强的没有吭声求饶。
黄求鲤还在骂骂咧咧道:“都说是青蛇口中牙,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你还真当你是什么贞洁烈女,天上的仙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玩意儿,你还想干干净净的死?老子就成全你,索性就在这里办你!”
说着,他开始怒气冲冲的去解裤腰带。雾绡抬起眼,满眼怒火的瞪着他。
就在黄求鲤丧失理智,欲行不轨之时,忽然听到外面开始不断传来惨叫。
“啊……”
“呃——”
惨叫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慢慢的就传到门外。
“你,你别过来!你是人是鬼?”
黄求鲤也听出这是他带来的海沙帮帮众的声音,这声音颤颤巍巍,显然恐怖已极,就像真看到厉鬼索命般。
“鬼啊!鬼啊——唔啊啊啊啊啊——”
随着这声惨叫中断,牢门外再无声息。囚梦牢唯有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黄求鲤就是再色迷心窍,也绝无可能身处这种情况,还能泰然自若。
接着,囚梦牢外传来脚步声。这脚步声极轻极慢,但每步都像是踩在鲲祖的心尖,让他不由自主的感到呼吸凝滞,身体都在颤抖,就像是人类从本能里生起的,对极致危险的恐惧。
铁制的牢门被慢慢推开,黄求鲤和雾绡姬都不禁屏住呼吸。最先出现的是一只病态的,苍白的,却异常美丽的手。
玉色的指甲,分明的指节,还有能够清晰看见青色血管和脉络的掌背。
纤白如玉,若凝清辉,美的不可方物。这是一只女人的手,而且从这只手就能看出,它的主人绝对非同凡俗。
果不其然,走进来的是个年轻的,极其美丽的女人。青丝如瀑三千丈,凤眸藏星溢流光,艳若桃李春华暗,冷如冰霜胜雪寒。
这是个极美,也极冷的女人。黄求鲤不由目光痴怔,雾绡姬更是如遭雷殛。和那对眼眸相触的瞬间,她的心脏就像被紧紧攥住一般,疼痛的无法呼吸。
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一切,各种极端的情绪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让她的脑海瞬间满是空白和死寂。
血液时而仿佛逆流,时而沸腾滚烫,让她整个人都发起抖来。
她已不再是年少时的模样,但是,当她出现时,就像唤醒这具身体里的本能般,记忆狂涌如潮,连带着裹挟出她的欢喜和渴望。
眼泪,不知何时模糊她的眼睛,雾绡姬望着她,不觉已泣不成声。
顾商陆也在看着她。即使相比少年时,她的容貌已经成熟的多,也艳丽的多,但在看到她的瞬息,顾商陆就确信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她苍白的脸色愈加苍白,她紧抿着唇,想要笑,想要哭,最终却连呼吸都已经如此沉重,如此灼烈,热得像是要燃烧她的心脏,心脏快的像是冲破她的胸膛。
十四年彼此的夙愿和等待,顾商陆和郁良姜都没有想到,此生还有重逢之日,再见竟是在这巫山的地牢中。
最终,顾商陆也只是颤着声,道:“你还好吗?良姜……”
我,我来找你了……
听到久违的呼唤,良姜再也没忍住热泪,就在她张开嘴,想要回应时,嘴角牵扯的疼痛让她回过神来。
她的脸颊高高肿起,嘴角还有血迹,手脚都被镣铐锁起。她被囚禁在这座阴森黑暗的囚梦牢里……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狼狈时,雾绡姬顿觉羞愤欲死,原本热烈的心开始骤然沉坠。
不该是这样的,她怎么可以……即使她妄想过重逢之时,但也绝不是在这种地方,更不能是她现在这个模样……
她该是趾高气昂的,她该是意气风发的出现在她面前,让这个女人后悔当初抛弃了她……
她咬着牙,任凭眼泪滚落,却不敢直视顾商陆的眼睛……
雾绡姬的冷淡让顾商陆感到有些失落,但她知道,也清楚对方眼中重逢的喜悦是真实的,更无法掩盖的,这让她感到无比的欢喜。
比起至高无上的权力,崇高的地位,或是重获新生的喜悦,这份喜悦……这样失而复得的欢喜,甚至要远远超过那些……
来日方长,她会让良姜重新接受她的……这次,她定然不会再放开她的手。
那股躁动的喜悦渐渐消退,取而代之是另外的,瞋目切齿,熯天炽地的愤怒,那股怒火足以让她将眼前的一切烧为灰烬!
当她看到雾绡的手腕脚踝处那些血肉模糊的痕迹时,当她看到她浮肿的面庞时,当她看到那些沉重的铁链镣铐时。她的灵魂在刺痛,她的血液在沸腾,她的怒火在燃烧!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愤怒,素来清冷厌世的脸上此时满是怒容。顾商陆的嘴角都咬出血来,拳头攥紧,本来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身体更是不住的颤抖。
她倏然抬起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男人那副丑恶猥琐的面容,“她的伤,是你做的?”
她的眼神极度森然,犹如当头冷水,黄求鲤猛然清醒过来,但他的眼睛依旧在她的身上打量着。
“是我。”黄求鲤眼神暧昧,“看起来你好像认识她?黄老爷我今天真是好福气,能得到两个风情各异,如花似玉的美人。怎么样?你和她不如都跟了我如何?”
顾商陆盯着他,眼里的怒火都恨不能喷出来将他烧成灰!
鲲祖就喜欢这张冷若冰霜的露出愤怒憎恨的表情,如果一味的冷脸未免也太过无趣。于是他继续刺激她,“不过,你尽管放心。只要你乖乖的顺从我,黄老爷我怜香惜玉,是不会像折磨她那样折磨你的……”
说着,他一把揪起雾绡姬的头发,强迫她抬起脸来。“喂!别害羞啊,也让你的朋友看看,你这张人尽可夫的脸,嘿哈哈哈哈哈!”
雾绡姬倔强的怒视着他,却不敢和顾商陆对视,她黯然的别过脸,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卑微狼狈的模样。
顾商陆的心都在抽疼。
她满面怒容,声色俱厉。
“我决定,”她的声音冷得像千年不化的坚冰,仿佛挟带着亘古霜雪的寒风,“我绝不会轻易杀掉你。我要把你的手指一节一节的切断,把你的骨头一块一块的碾碎!我要让蛊毒侵蚀你的五脏六腑,让它们一点一点的啃噬你的脑子!”
“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被称之为“天魔妃”,绰号是“雾妖”的顾商陆,从来都不是个温和良善的人。相反在她清冷阴郁的面容底下,隐藏着极端暴戾和残忍的灵魂。她能面不改色屠戮天临军势万余人,也能凭一己之力镇压住摩呼罗迦部虎视眈眈的顾氏旁支,她就绝非易与之辈。
听到她的诅咒,黄求鲤丝毫没在心上,敢在他面前放大话的人其实很少,能活到最后的人就更少。唯有他,始终活到现在。
“你以为我会像外面的废物那样不堪一击吗?”
黄求鲤冷笑,“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本来我就打算在事成之后杀掉他们灭口的,现在你倒是成全了我。”
他看着顾商陆,“你还知道你即将面对什么,”黄求鲤强行把雾绡姬的脑袋撕扯着抬起来,让她看向顾商陆,“现在,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不自量力的愚蠢。”
然后他将雾绡姬的头狠狠往后一甩,接着在她的肩膀踩上一脚。
顾商陆已经看得目眦欲裂,没忍住向前,谁知还没走两三步,额角就已经沁出汗来。她暗暗倒抽凉气,眼睛死死盯着姓黄的那只脚,心中翻涌着怒火。最终还是狠着心移开关切的视线,她知道,像鲲祖这样的渣滓,总是以折磨他人的意志和身体为乐。
但她这样的举动,恰恰暴露出她现在最大的弱点。黄求鲤已经看出她腿脚不便,不由得露出轻蔑的冷笑,“哈哈,原来你的腿脚是坏的,你是个残废美人。大爷倒真没玩过这种……哈哈……”
雾绡姬听见这话,猛然抬头去看她的脚。当看到她因站立都露出痛苦的神色时,雾绡姬的眼里满是心疼和难以置信。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黄求鲤走出铁笼,大摇大摆的向顾商陆走过来。顾商陆心中悄然松口气。
只要他离开那里,离开良姜,她就能保证她是安全的。现在,绝对没有人能再伤害到她。
顾商陆目光凛然的看着一脸无惧走过来的男人。虽然凭她现在腿伤的程度,就连站立都有些勉强,
现在,她将会让这个人见识到她的愤怒和憎恨,她将会让他承受这个世上最大的恐惧。
黄求鲤喜欢这样的眼睛,更喜欢看到这样的眼睛因为恐惧而破碎的样子。
鲲祖修炼的是《玄武吞天功》。他本来就天生神力,有扛鼎移山之威,修炼这门首重防御和突出力量的功法后,更是刀枪不入,勇冠群雄。
他若是一臂膀扫出去,别说正中要害,那是碰着就死,擦着就伤啊。
因此,三十年来,黑峡谷内外,陵河这带也少有能与之争锋者。
当然,天衣风剑心是个例外。
但天衣是什么人?她是当世武功最强,七星顶一剑退七魔,英雄台大败祝元放,禁关外战逆浮屠,开阳峰独抗佛剑二圣!她若是活着,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败给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但是眼前的女人是谁?他虽不知对方,但看她就连站在自己都有些踉跄,这样的废物,岂会是他的敌手?
就她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别说打中,就是他的拳风都能将她吹出七八丈外!
黄求鲤那张狰狞的鱼口阔唇忽然咧出个恶劣的笑。他摆出大马金刀的架势,抬起右脚,狠狠的跺向地面。
鲲祖虽然好色,内家功夫却没荒废,兼之他天赋异禀,力量霸道惊人,光是他跺向地面这三脚,不需使什么招式,已足以使囚梦牢中地动山摇!
顾商陆但觉地面忽软忽硬,地震山摇时,小腿因长久站立已是酸麻,险些就要失去知觉。她在鲲祖恶意的捉弄中接连退后三步,这才堪堪站住。
黄求鲤发出哈哈长笑,紧接着跃身腾起,接连三次起落,每次落地都有雷霆万钧,震山撼地之威。
趁顾商陆站立未稳,一只巨掌已然伸向她纤细脆弱的颈脖。以鲲祖的力量,想要拎起她就像拎起一只小鸡子儿般容易,困难的反而是掌握合适的力道,小心别把她掐死咯。
眼见顾商陆陷入危机,雾绡姬的心瞬间提到咽喉,差点都要蹦出来,“少主——小心!”
听到熟悉的称呼,顾商陆的唇角勾起轻微的弧度,心里莫名的被她的呼唤填满。
她就看着那只粗粝的巨掌罩向她的面门,却始终无动于衷。她就静静的站着,直视着到来的凶险也凛然无惧。
就在黄求鲤的右掌即将触碰到她,就在他以为胜利已经确定时,右边身体却突然失衡,整个身躯都无法控制的,猛然向前摔倒。
顾商陆从容让过这尊凶魔的手掌,就看着他轰然栽倒在自己面前,激起满地尘埃。
黄求鲤这时才感觉到右脚钻心刺骨的疼,他惊恐的望去,就看见右脚的靴已经被腐蚀,皮靴里的脚趾血肉开始脱落消融,露出森森白骨!
脚趾正在快速的被侵蚀,再到他的脚掌,然后是脚踝,整条右腿眼看着就要被消蚀成一摊血水和肉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不!我的脚!我的脚——”
巨大的疼痛让鲲祖抱着小腿凄厉的哀嚎,他额角汗如流瀑,脸色时青时白,这整个人抱缩扭动,如同蛆虫般丑陋。
这时,顾商陆的声音居高临下的,悠悠的传来,“杀人的方法有千万种,选择用手脚杀人是最笨的。”
她的周身开始萦绕起一股黑雾,黑雾之中还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彩,看起来就像是如有实质的真气。
若是有人能抓取到那股黑雾,认真的放在眼前观察,就能发现那些邪恶的黑雾并不是顾商陆体外萦绕的真气,而是由亿兆蛊虫毒虫凝聚而成的毒瘴!
这层黑色纱衣,虽然瑰丽神秘,但若是沾到一点虫衣,吸入一丝黑气,都足以致命。
她冷冷的俯视着倒在她面前的,那摊不断扭曲的烂泥,道:“他们都叫我‘天魔妃’,或者,天毒之主。还从来没有人敢像你这样,毫无防备的接近我到这种程度……”
“啊啊啊啊啊啊——”黄求鲤还在痛苦的哀嚎,“贱人!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脚啊——”
顾商陆道:“我确实不良于行,但是我要杀人,也从来不需要动用手脚。在你鲁莽踏入我面前七步之内时,我就已经在你的体内种下七种毒,八种蛊。你的右脚就是我种的化血丹,它会腐蚀你的皮肉,乃至筋骨,并且接触到的血液越多,它腐蚀的速度就会越快,直到将人彻底融为一摊血水!”
她的唇边露出恶劣的微笑,“你,就一边痛苦的哀嚎,一边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腐蚀殆尽吧。”
黄求鲤心生绝望,立时从腰后拔出匕首,但见寒光闪过,随着男人凄厉的惨嚎和骨肉分离的声音,黄求鲤竟硬生生的将右腿小腿砍断!
比起身体被腐蚀的疼痛,小腿被砍断的剧痛有过之而无不及。看着血流如注的断腿,黄求鲤咬着牙迅速在大腿处点穴止痛止血,这才没让自己意识涣散,彻底昏迷过去。
在电光石火之间做完这些,鲲祖已然冷汗淋漓。他脸色惨白如纸,两眼赤红,整个人还在因为疼痛而瑟瑟发抖,活像是一尾从水里捞起来的鱼。
就连顾商陆也不得不佩服他挥刀断足的毅力和勇气,“真是果断又明智的决定。不过可惜,太迟了……”
话音落地,一股钻心的剧痛从左手中指猛然袭来,黄求鲤惊骇的发现,他的中指正在开始剧烈融解。
“啊!噫啊啊啊啊啊——”
顾商陆说道:“我说过,你的血液流失的越多,血肉融解的就越快,因为你的血接触到剧毒之后也会变成化血蚀骨的剧毒。”
刚刚鲲祖砍断左小腿时,他的血液正好喷溅到他的左手食指上,这才让他的手指开始迅速腐蚀。
黄求鲤不及多想,眼见他左掌血肉剥离,白骨生烟,索性当机立断,挥刀又将整只左手手掌砍掉!
至此,这位恶贯满盈,纵横陵河内外的海沙帮帮主已彻底残废,再无一战之能。他右手抓着左腕,右腿还在不断抽搐,浑身因为巨大的痛苦而颤抖,脸上更是涕泗横流,面目扭曲,嘴里还不住发出惨叫和哀嚎。
当顾商陆站在他的面前时,他仿佛看到一尊被黑暗和死亡裹挟的罗刹。直至此刻,他终于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恐惧。
身体里开始传来各种各样的痛楚,时如烈火焚身,时如坠落冰窟,时如千刀剐肉,时如万针刺骨,五脏六腑如有虫蚁在爬,四肢百骸似有蛇鼠啃噬,黄求鲤如置身地狱之中!
剧烈的痛苦让他的身体不断扭曲,使他的面容疯狂变形。这种痛苦甚至超越他断手断脚的疼痛,他整个人在地面不住的惨叫打滚,还将血污涂的满地都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吧!我求求你,你杀了我吧!”
顾商陆俯视着他,犹如俯视濒死的鱼,俯视将死的困兽,“我不会杀你。我说过,我要让你体会到这世上最大的痛苦,我要让你在恐惧和痛苦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是“天魔妃”,被称之为“天毒之主”的女人,当敌人的对手是她时,那么唯一的奢望,就是能够死亡。
“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我知错了,我知错了!你让我死吧!”
黄求鲤涕泪横流的哀求着。他甚至开始疯狂的拿自己的脑袋撞向地面。脑袋磕在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巨响,没多久,鲲祖的前额已然血肉模糊。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里有千万只毒虫在爬,在啃噬他的脑髓,在吸食他的脑浆,他甚至能听到毒虫们吞吃他脑子时“噗嗤”“噗嗤”的声音。
这种感觉让他要发疯,让他要发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顾商陆没再看他,径直向囚禁着雾绡姬的铁笼走去。黄求鲤怒火中烧,满地翻滚的他忽然摸到之前被他丢弃的匕首,立时杀心顿起。
“啊啊啊啊啊啊!我杀了你!”
仇恨的意志让他奇迹般的单脚站起来,接着紧握匕首,向顾商陆的后颈砍去。
“小心!”雾绡姬失魂惊叫。
顾商陆却看也没看,就在匕首距离她的后颈还有三寸时,黄求鲤握着匕首的手突然顿住,接着整个人抱起脑袋厉声惨叫着向后倒去。
“啊啊啊啊啊!我的头!我的头——啊啊啊啊啊——”
顾商陆头也没回,道∶“我在你的身上已种八种子蛊,子蛊没有办法伤害母蛊,中蛊之人是不能反抗施蛊者的,甚至就连产生这样的想法都不行。”
一旦被寄生的中蛊者试图伤害或反抗施蛊的主人,子蛊感应到他试图反抗的强烈意志就会因为恐惧而疯狂躁动,从而伤害它的宿体。
黄求鲤头痛欲裂,满地翻滚。
顾商陆走向雾绡姬。
见她安全无恙,还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掉鲲祖,雾绡姬心中不禁松缓口气。想到自己如今身陷囹圄的狼狈模样,她还是不由的别过脸去。
她的尊严,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露出如此卑微窘迫的模样。
她越是如此,顾商陆就越是心疼,她强撑着勉强能行走的双脚走到郁良姜面前,忍受着小腿处的酸痛,缓缓跪在她的面前。
“对不起,我来晚了……”她小心翼翼抬起手,抚摸她的脸庞,眸里盈着泪花。
当顾商陆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她时,雾绡姬还是忍不住的颤抖身体。只有当她触碰自己时,雾绡姬……郁良姜才会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不是她幻想的梦魇,而是真实存在的事情。
那瞬间,她心如擂鼓,热血激昂。
太久了……十四年的等待实在是太久了。久到让她以为曾经的眷爱已成憎恨,久到思念都是煎熬。
直到再见时,心中的鼓动和喜悦告诉她,原来爱恋从未消失,原来心动依然存在,原来,她从未放下过……
顾商陆情动,想要拥她入怀,却被碍事的锁链阻隔。
“钥匙……在他那……”
雾绡话音未落,一把匕首迎面向她射来。雾绡姬心中大骇,甚至忘记呼喊。她看见的,是匕首来处,黄求鲤那充满恶意的笑容。
就在匕首距离她仅有半步之遥时,“噌——”,却被一只伸出的纤纤素手牢牢的抓在手里,再也不能前进半分!
顾商陆看也没看,就将袭向雾绡姬的飞刀牢牢抓住。雾绡姬惊魂未定,看她抓的是匕首的刀刃,心中更是骇然。
“你怎么样?你没事吧?你的手有没有受伤?快让我看看!”
看她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顾商陆既觉快乐,又觉心疼。欢喜的是她还这样关心自己,难过的是,她都这样了还担心着自己。
“我没事。别担心。”她将手放到雾绡姬眼前,摊开给她看。锋利的匕首就躺在她的掌中,甚至都没给她的手掌带来一丝痕迹。
顾商陆柔声安慰道:“别担心,好吗?你忘了,我是摩呼罗迦部的人,像这样的东西是伤害不到我的。”
雾绡悄然松口气,随即别过脸,“谁,我……我没担心你,少自作多情!”
顾商陆笑笑,没说话。接着冷起脸,站起身向支起半个身体的黄求鲤走去。
此时的黄求鲤和威震江湖的鲲祖简直已判若两人。他的右脚左手齐断,脑袋满是血污,左眼球被蛊虫啃噬,已成一个黑黝黝的血洞,极度的痛苦甚至让他咬碎满嘴的黄牙,那张阔嘴鱼唇随着他癫狂滑稽的狞笑还在滋滋冒血。
“嘿嘿,嘿嘿嘿。杀,杀!嘿嘿嘿……”
不需要斑斑血锈的刑具,顾商陆在他体内种的七毒八蛊比这世上最残酷最厉害的刑具还要痛苦百倍!
短短数息时间,这位威名赫赫的鲲祖已经被折磨得神销意散,不成人形。
但是顾商陆知道他内心定还有一丝清明,否则他就不会在明知无法伤害顾商陆的情况时选择去攻击雾绡姬。
“你想求死?”顾商陆她眯起眼睛,唇边带笑,那对眼睛却比他的匕首还要锐利,比她的蛊虫还要狠毒,“没那么容易。你还不够痛苦,我说过,会将你施加给她的痛苦,十倍,百倍的奉还!”
“我们沧海的人,从来都是以暴易暴,睚眦必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