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深,若生等人坐在马车上,等待着出城的检查。
城门口只有两名官兵,打着哈欠坐在沙地上。
四周寂静,只有她们的马车疾驰。若生突然想起她穿来后从未离开敦煌,是个黑户,想躲进底下。
一只手横过来打断她的动作,巴克抖了抖钱袋,道:“不必,他们不会搜查的。”
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若生叹道,便也继续坐下了。
马车很快到了城门口,两名官兵依法来检查,却是懒洋洋的。
管家下了车,谄媚笑道:“官爷,我家公子有急事需要出城,麻烦通融下。”
一边说着,两个钱袋自衣袖下伸出,塞到了两人手中。
“请官爷吃酒。”
官兵颠了颠钱袋,漫不经心地问:“贵公子出城作甚?可没携带不该有的东西吧。”他的眼睛突然瞥过来。
车帘未关,麦朵担心被看到,毕竟她们称得上逃犯,没来得及细想“唰”地一下关下了。
监守自盗,可不是增加自己的嫌疑。这下麦朵正懊恼自己的行为。
官兵的脸色也瞬间不好看了,手中的钱袋被他塞进衣领中,拿出兵器,朝着马车而去。
“官爷、官爷。”管家赶忙跟上前,解释道:“这是我们少爷的女眷,平常不见外人,故而有些害怕。”
官兵不顾阻拦,黑了脸:“可我瞧她有些熟悉。”
闻言,马车中的麦朵等人一惊,她们是做生意的,自然有不少人见过,难道他们见过她?
“这下怎么办?他怕是认出我了。”麦朵在座椅上坐立难安,颇有种想出去同归于尽的冲动。
“别急。”若生按下她,安抚道:“就算认出又如何,敌寡我众,怕他不成?”
众人默然,殴打官兵吗?这件事还没做过。
半晌,麦朵赞叹道:“姊姊,你胆子真大。”
其余两人点点头。
本来以为逃跑已经算是胆大妄为了,没想到还能这样。
几人眼神颇为复杂地看向她,总有种她不是啥好人的样子。
未免尴尬,她咳了两声:“跑都跑了,还差这点?”
嗯!众人郑重地点点头,巴克从靴子中掏出把匕首:“我是男子,让我先上!”
“我再把他们压倒!”
“我踢□□!”
“……”若生觉得事情朝着什么奇怪的方向去了,她可是五星小公民:“我们直接驾车离开不就是了吗?”她指了指城门:“门又没关。”
众人看着敞开的大门,默默将匕首、突击动作收回,不约而同地感到一阵遗憾。
官兵左脚刚上马车,车帘突然拉开,还未看清什么,几只脚突然朝他袭来。
“啊啊啊啊嗷嗷”不知道挨了多少脚,官兵一屁股栽倒在地,脸上还有半印的鞋印。
他们刚要爬起,只听一声马鞭响起,自马上伸出一手将管家拉上马车,疾驰向城门口而去。
“关城门!关城门!”官兵在后,朝城墙上的人喊去。
城墙上的人得了令,足有三丈高的城门发出沉重的声响,犹如一头被打倒的雄狮,正慢慢苏醒。
“快,巴克少爷再快点!”
巴克紧绷着脸,用力一甩马鞭,众人在车座上都快颠出来,若生更是掉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揉揉屁股,又一下撞到车座。
“还不如拿刀干他们算了。”若生撞地眼前发懵道。
“哇—”地一声,麦朵父女更是吐了出来。
“救命啊。”若生捏住鼻子道,城门越关越快,她计量着,以这个速度绝对是赶不上的。
突然,一点红光自远处亮起,越来越多,直到连成一片,越来越近。
是带了火的箭羽!
“巴克,快进来啊!”若生喊着,巴克也是心中一悸,突然发现箭羽均向城墙上而去。
也不知是不是人死了,城墙上火光一片,巴克心中一松,又立马绷紧,借着城门口的小缝隙钻了出去。
紧接着,剩余几辆车马也紧随而出。
“杀!”
如震地般响亮的喊声响起,一堆无边无际的黑影自远方冲出,火光下,高高飞扬的火红旗帜格外耀眼。
若生紧盯着那乌泱泱的人群,突然想清了什么。
郡公府
官兵大叫着跑进府中:“急报—”
“有敌军来袭—”
“有敌军来袭-”
一声声的呼喊,将人从美梦中惊醒,郡公府中人更是人人自危,茫茫然:
“怎么了?”
“我怎的听到了敌军来袭?”
“救命啊救命啊!”更是有人哭着收拾起细软准备跑路。
张雀恩也听到了声音。猛的起身,光着脚从床上爬下,看到府中的动静,将官兵衣领拎起:“谁!”
官兵被迫抬起头,面对衣衫不整,怒气上涌的郡公,一时吓得不知回话。
“谁!我问你是谁的兵队!”张雀恩目眦欲裂。
官兵吓得结巴道:“是、是西夏的、兵队。”
张雀恩将手撤下,官兵软软地吓倒在地。
“已有军队赶往,郡公、郡公不必过于担忧。”
“呵。”张雀恩嗤笑一声,开始穿上布袜、鞋履,心里居然有种早有预感的错觉。
也免得他再日夜惊悸。
城中兵力如何,他难道还不知么?皆是些不训练的废物,哪抵抗得了西夏的军队。
穿戴整齐后,他又变成高高在上的郡公,仿佛刚才吓的失色的人不是他。
他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已有些模糊的白雾,清晨将至,也该好好反抗一番了。
他的眼上浮现一层冷色:“传令,城中男子,八岁以上,均征兵上阵。”
看着远方,他突然大笑道: “即使打不赢,我也要让西夏不好过。”
官兵瘫在地上,心中一阵阵发凉。
此令一下,不知多少人家又要阴阳永隔。
“怎么?听不懂?”张雀恩轻扯嘴角。
他心中仍有余悸,垂眸道:“是。”
不出一日,敦煌的天变了。
西夏突袭敦煌,领军人是李家人,有多年的战场经验,曾跟着当今天子平天下,战功赫赫。
打着“杀郡公,平敦煌”的口号,带领着两万兵卒从兴庆府到敦煌,一路低调不已,直到敦煌城前才现了身。
另一边,李公子先行出发,假扮商队,将城中粮草烧尽,暗杀大将。
里内夹击,将郡公张雀恩玩弄地团团转。
神奇的是,即使敦煌遭受五次强攻,居然还没被攻下,按照李儒原来的想法,两次便可将敦煌拿下了。
营帐中,李儒正与主将—他的父亲李牧余谈话。
“阿爹,依我看还是需从北面进攻,几次作战下来,那里攻守最弱。”
李牧余想了想:“不妥。”
“为何?”
“你可发现近来战场上,有何异样?”
这样一说,李儒回想了想战场上,敌军人躲在暗处,似乎格外多,而照他曾经探查的情况,张雀恩不喜武,不可能有这么多兵卒。”
李牧余见他没解,叹道:“那些均是孩童。”
“啊?”怪道箭矢准头不够且无力,原来在背后作战的竟然是群孩童么?
他猛砸了桌子:“张雀恩疯了吧,连孩童都送上战场。”也非他想的出来。
一群孩童,在战场上只有死路一条,而偏偏他们还要面对这样的孩童。
叫他如何忍心打下去,他气怒道:“阿爹,我看我还是混进城中,将张雀恩杀了得了,让孩童上战场,他死不足惜。”
李牧余又何不是这么想的呢。但是—
“不可。”李牧余赶忙拉住他,真怕他又要单枪匹马地闯进去。
起初他提议假装商队烧粮草的时候,他就不想同意,谁知他偷偷去了,最后险些追杀回来。
那时尚是张雀恩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此时进去未免也太危险了。
“先静观其变,你再擅作主张,便派人将你押回兴庆府。”李牧余对自己的儿子严肃道。
李牧余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你阿姊呢?”李牧余问道。
说起来,他好似许久没见过侄女了。
李牧余愣了愣,自他回来时,也将阿姊带了回来,并跟她说明了缘由,但是,自那之后他太忙了,也没见过她。
“阿爹,我也许久没见过阿姊。”
父子俩对视一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朝营帐外出去。
“你们可有见过娘子?”两人自外一路问去,得到的都是“没见过。”
直到走到李玉莲的营帐内,两人喊了几声,没有回响,倒是在羊毛垫上发现了一封信。
【致叔父
十数年来,玉莲自汉地嫁往敦煌,早已将敦煌视如家一般,敦煌虽告急,玉莲绝不可抛弃,也决不阻碍两军对战,只求能以微薄之力护佑平民百姓。也算是为我儿造些功德。
已走,勿念。
李玉莲留】
两人看完信件,久久不能平静。
李牧余愤然,拂袖离去。
李儒赶忙跟上,解释道:“阿爹,城中危险啊,阿姊不能留在城中。”
李牧余如何不知道城中现在是什么情况,无粮、又有小孩被逼为卒,只怕是一锅乱粥,她还要凑上前去,不是找死么?
“死了得了,只当我们家无她这个人!”
李牧余回了营帐,传了下属:“今夜继续攻城,势要拿下敦煌。”顿了顿,他呼出一口气:“若是遇到些孩童,能抓就抓,不要杀。”
“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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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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