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渐厉,纱帐内的爱潮慢慢涌动,吾撑在榻边,睥睨地望着阿姐你,幽然道:“阿姐何必这般执着,我就在此处,半步也不会离开。”
“淮弟。”阿姐你视着吾不虞的神色,嗓音忽冷道,“真当本宫不知,你干了什么好事吗?”
吾紧紧盯着阿姐你的眼睛,不明所以。
阿姐你面颊带笑,一副了然:“西苑是什么好地方,淮弟查明白了吗?”
“你罔顾天子之命,假借关怀之名,日夜同本宫纵欢......如此渴求,让本宫离不得你,所求真的只是如此吗?”
“如此,难道并不足矣吗?”吾心怕地拥着阿姐你,呢喃不停,“信我,阿姐信我。”
“呃......松口。”阿姐你浑身抖得厉害,“再这般,淮弟你真的会伤了本宫......别再,别再过来了。”
“!”
吾猝然一向上,掐住了阿姐你的脖子,逼得你哪儿都退不得,只能失神地张着嘴巴,阿姐你仿佛痛苦不已,下意识扯住了悬挂的纱幔,柔纱从我们当中滑落,被卷到了紧扣的十指间。
阿姐觉得吾过分,但吾并不这么觉得。
也不知第几回了,阿姐你的身子确实经不起折腾,总是在吾尽兴时就倒下,吾只好顺着阿姐你的话,把力道松了松。
这一松,阿姐你便睁开了眸子。
“呵,有意思。”吾别过手腕,靠在阿姐你的肩侧,狠压着阿姐你的后腰,“难道天子的赐婚圣旨,不是阿姐你从中作梗的?”
“偏要故作哑巴?说啊,阿姐明知我心意,还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同旁人成婚嘛!”
阿姐你根本不知道吾的委屈。
所以在吾说完这句话时,依旧是那副不变的表情。
吾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难,真的太难了。
但阿姐你,莫不是以为你的太子弟弟只是醉心欢爱的蠢货吗?
吾有无数次幻想,想着把阿姐你从西苑带出,带到吾的行宫内,带到只有吾才能看得见你的地方......
奈何吾不能,吾也办不到。
因为阿姐你还有一位碍事的父王。
先太子的名号,吾随时可以丢弃,但阿姐你只有一个,天子要加害吾,吾不在乎——吾只在乎你。
吾垂眸,俯视着阿姐你的细腰,密密麻麻都是吾留下的。
“本宫说过,有些念想,动了便是死罪。”阿姐你话中有话,脱力地伸出手,逼着吾挪开那只摁压在你腰上的手,“此事已盖棺定论......所以本宫告诉你......是。”
周遭的氛围,倏然冷了好几个度。
吾感觉得到自己愈发得呼吸不畅,两眼也不受控地想要阖上,偏的阿姐你突然猛咳起来,依偎在吾的怀里,一边重咳,另一边吞咽着腔内的血。
那股浓郁的血腥,在行宫经久不散,吾小心翼翼地拖着阿姐你的身子,躺了下去。
而阿姐你趴在吾的胸膛前,什么话也不说,像是留有余力。
此刻,你我的两颗心,挨得不能再近了。
“阿姐,我们逃吧。”
吾伸出手,捧着阿姐你的脸,一点点地噙着你带血的唇:“逃去漠北,逃去江南,哪怕逃到他国,只要阿姐你开口,我去做,我办得到......只求你,不要......这般残忍。”
阿姐你闻罢,晃神了一瞬,似有叹声,你的手指蹭着吾滚落的泪珠——吾是你的太子弟弟,是你隐在皇权的威胁者,但却如孩童般圈着你。
“不是在欺负本宫,怎么自己倒先败了阵仗。”阿姐你好笑地看着吾微微红起来的眼角,张了张手掌,覆在上面,“本宫残忍?这算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今夜之事,它不仅是一场春梦。”吾撇了撇脸,“倘若我坚守底线,誓死不从,岂不真会要了阿姐的命。”
“你以为本宫没有分寸,就敢跑来见你吗?”阿姐你将吾受伤的手,握了起来,上面隐约往外渗血,“本宫都送到你嘴边了,这不中都得中。”
吾忽感掌心温热,无声地笑了几下,过了好一会儿,吾才敛住笑容道:“阿姐为何非要选在今夜,孩子有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你不顾身段......甚至有些控制不住。”
“本宫知道你有好多疑问。”阿姐你磨蹭着吾手上缠住的伤口,沉声道,“诚如淮弟在私下,调查西苑,本宫不曾过问。”
“同为公主,所赐府宅,截然不同。”吾看着阿姐你将那绷带一圈圈解开,又重新把它包好,闷声道,“阿姐你的西苑,更像是另一个皇城的牢笼。”
吾是命暗卫查了西苑,但也有查不到的,那些被天子、阿姐你藏得再深的东西。
“太子弟弟就是多虑了,本宫住哪儿不是住。”阿姐你似是管教道,“有那遍地红花,有那只白狐,有那九九胞妹,还有你......西苑便是牢笼,有你们偶尔作伴,本宫住的心甘情愿。”
吾缩了缩手,这新绑好的绷带倒是牢固许多,怎么翻也不会散开了。
阿姐你松开了吾,面对地上散乱的衣衫,犹豫了良久,最后还是把离得最近的白貂,捡起盖给了自己。
“你要本宫信你,那就听本宫的话。”
吾的心脏,莫名颤了一下,不安道:“是,我最听阿姐的话了......所以阿姐不要我乱想,我便不去想,但阿姐你的条条鞭伤,也不打算说吗?”
阿姐你脚步虚浮,搭在桌案边,微微仰首,白貂有一搭没一搭地包裹着你斑痕累累的身子。
“别担心,你对本宫使的劲,比它疼多了。”
“好。”吾冷着脸,抬手一把将自己的大袍取下,来到阿姐你的面前,“那之后呢,阿姐你要真有了我们的......”
“待淮弟成婚那日,本宫不会留在这里,不会看着你同海晏王女洞房花烛。”阿姐你受着吾的温度,贴着吾的耳朵,缓缓道,“所以本宫要带着你的孽种,逃,逃到你再也寻不到的地方。”
“......这种事,本先太子绝不会让它发生。”吾本能地扣住阿姐你的手腕,“天子也不会。”
“是啊,你再清楚不过,所以本宫逃了也会被抓回来。”
阿姐你拢紧白貂,没有再看吾:“没关系,本宫颇有耐心,总有你们都料想不到的那日,继续逃,这样终有一日,你们厌倦了,便再也不想去寻本宫了吧?”
吾一时间竟说不上话,疯狠的眸子为怜惜替之。
“有何舍不得,本宫和你交涉再深,迟早会出事的。”阿姐你触着伤痕,试图安慰吾。
“这样才公平,对我们都好,不是吗?”
“好在哪里?”吾闭了闭双眸,正视着阿姐你,不愿道,“阿姐,是我错了,我错的一塌涂地。”
阿姐你同样看着吾,我们彼此无言,又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半晌后,阿姐你开口道,“本宫原谅你,原谅你将我拉进这潭不幸。”
“请阿姐留下,我不能活在没有你的恐惧里,失去你,我承受不起。”吾诚恳地祈求着阿姐你。
但阿姐你决定好的事,不会有任何改变,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那时,吾忘不了阿姐你看吾的眼神,拽着吾的手,道:“先太子,要是没有遇到本宫就好了,没有遇到,就不会活得这般如履薄冰。”
吾记不得吾的眼睛流了多少泪,却像被阿姐你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即便如此,吾还是笑着,笑着面对阿姐。
阿姐你恐怕也不明白,心里这种滋味有多折磨。
吾把眉峰压得极低,藏着那份早已被阿姐你揭露的软弱,固执地说道:“阿姐你真的病了,病的那颗心都不分是非了。”
“带吾回来的是阿姐你,陪吾相守的也是阿姐你,吾喜欢阿姐你有什么错,这念想是吾不该动便能忍住的吗?”
“阿姐你明明也和吾有相同的感受,说这是错,吾认了,因为吾真的很爱阿姐你......可为什么,究竟为什么啊,你要弃吾而去......”
“在这一夜荒唐之后,你要那么伤吾,那么逼迫自己做下这种事,然后连问都不让吾问?”
吾遏着作抖的唇瓣,字字含泪。
“本宫累了,该回去了。”阿姐你颤巍巍地松开吾,那手垂了下来,吾拼命地抓着它,就是不肯放,但阿姐你的眼里,完全没了光,“步淮,放本宫走。”
吾知道,只要吾现在心软了。
阿姐你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踏进吾的行宫。
但怎么办,吾的手,被阿姐你毫不留情地一根根掰开:“够了,真的够了......”
吾强行将理智拉回,麻木般向阿姐你妥协。
阿姐你果然还是走了。
吾望着阿姐你朝外的背影,手心空落落的,行宫的窗,仍然开着半扇,那件白貂经过时,阿姐你顿了一下,止步在一条小道,回眸的刹那,就好像在同吾相视。
而口中所言的那几个字,顺着风带进了吾的耳朵。
“祝你新婚,本宫的淮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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