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过后,盛秋带着陈迹回家。
她住在三单元四楼,这会儿下雨光线不好,楼道里黑漆漆的,感应灯也不亮。盛秋拿出手机,熟练地打开手电筒,照在面前的台阶上。
“我们这楼道灯还没修好,你小心点。”
进了楼道里之后,陈迹收了伞走在后面,盛秋在前面领路。她这是老小区,最高的不过六七层,也就都没有装电梯,只能走楼梯。
她本意是提醒上楼的时候多看着点脚下,踏空很危险,以为陈迹会有样学样,也打开手机电筒照着。
盛秋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随意垂在身侧。
她说完后陈迹没接话,楼道里安安静静的。
盛秋想问他听没听见,倏地,那原本空空的手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嵌住,硬硬的骨骼,温温热热。
她扭过头看,陈迹一脚踏在台阶上,另一只还没迈上来,冲她弯了弯唇角。
盛秋顺着那温热的触感方向看去,掌心松松垮垮握着的,是陈迹的手腕。
“你干嘛?”盛秋偏着头问他。
“不是说要小心吗?”
“这样我摔了你负全责吧。”
陈迹这么懒洋洋笑着,把手机按灭后大喇喇塞进裤子右边的口袋里。
完全没有要开手电筒自力更生的意思。
……
盛秋淡淡哦了声,扭头回去带路。
楼道里几乎没有什么光,进楼栋门时的光线迅速隐在身后,除了模糊不清的窗户微微透入的一点光亮外,盛秋那只小小的手机就成了唯一的光源。
他的手原来这么瘦?
以前只觉得他的手比自己大上不少,却从来没有注意,那清晰的骨骼感是那样明显。
是因为弹钢琴吗?
原来她的手也可以轻松握住他的手腕,指腹无意识摩挲了下,仿佛能感受到那温热皮肤下细小而又分明的骨骼,以及不断跳动的血管。
还好楼道的灯坏了。
不然陈迹肯定要看出来,这一刻她的脸肯定红得像是烫熟的基围虾。
她小心牵着陈迹上楼,到了门口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两圈把门拉开。
盛秋租的是一室户,说是有五六十平,但是除掉公摊,估计就只有四十平。目力所及范围,几乎就能把家里看个透。
盛秋有些难为情。
没想到陈迹会来家里。
早知道的话应该好好收拾一下的。
她想了想,松开握住陈迹的手,转过身去。
“谢谢你。”盛秋眨着眼,企图飞快地说道,“你可以回去啦,衣服下次我洗干净了还你,就不请你进去坐了……”
“啧”陈迹挑了挑眉,“现在还会过河拆桥了?”
他指了指自己刚被雨淋湿一半的肩,还是那副懒懒的语气:“我这回去不得感冒?”
“你负责?”
……
盛秋撇了撇嘴,心想不至于吧?她淋成这样也还活蹦乱跳的呀。没有表情地哦了声,她重新把门拉开,敞到最大:“那你进来吧。”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想着他毕竟是因为自己现在湿答答的样子,她的确不能坐视不理。
她从鞋柜拿出双粉色拖鞋,放在他脚边,和他商量:“那用吹风机吹干?”
她几乎没有邀请过谁来家里。就算是和洛桑,也一般是盛秋去她家,又或者两人约着在外面见面。
家里没有常备客用拖鞋的习惯。她拿给陈迹的这双也是自己用来换穿的。
陈迹看着地上那双少女心爆棚的拖鞋,愣了愣,迟迟没有脱下鞋子。
盛秋在地下蹲着,见迟迟没有动静,又转过身看他。
“哦,”她解释道,“我这没有男士拖鞋,你要是不想穿的话直接走进来也可以……”
“不用。”陈迹淡淡地拒绝,鞋头和另一只后跟较着劲,轻松脱了下来,伸进那双给他准备的拖鞋里。
陈迹的尺码比她大,就算盛秋特意买大了一号的拖鞋,穿在陈迹脚上,也像是巨人误买了小人国的拖鞋,脚后掌约三分之一都空着,陈迹几乎是贴着在地上走。
盛秋不由得弯了弯唇。
今天总觉得他有些不讲道理,什么事都要赖在她身上,把“让她负责”挂在嘴边,说得好像自己是忘恩负义的人一样。
盛秋有些不痛快,但也不好发作,不然不是更显得自己又小气又没责任感?
好像渣女……
这会子功夫,看着陈迹趿拉着拖鞋满屋子乱窜的样子,她心情又好了不少。
陈迹不经意间抬眼看她,盛秋正笑得灿烂,猛地收了下。
呼……
好险。
盛秋让陈迹先在沙发上坐会儿,自己去卫生间给他拿吹风机。陈迹点了点头,却没动身:“你先把自己收拾下。”
“我没事。”
盛秋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会子功夫没事了?刚才是谁说要感冒啦。
但她也只是胆小地敢怒不敢言,撂下句“那你等我会儿”就溜进房间。
从衣柜里拿了换洗的睡衣以及浴巾,盛秋又扭开门,迅速蹿进对门浴室。
陈迹:刚才是什么东西闪过去了?
打开淋浴,微烫的水喷薄而出,细细的水珠浇在皮肤上,盛秋这会子功夫才觉得身体暖了起来。
浴室蒸腾的水汽让视线变得模糊,盛秋伸手按了几下洗发水,视线不经意瞥向洗漱台。
洗漱台端端正正摆着的,洗漱杯和牙刷、肥皂和洗面奶。
再往后……
刚才换下的衣服被分成两叠。
湿透的白色连衣裙皱巴巴地那么躺着,旁边是和它泾渭分明的。
某人的黑色外套。
以前不觉得黑色惹眼,而现在这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里,陈迹的那件外套却像是灯塔,一个让人一眼就看到的锚点、标记物,很耀眼。
就那么放在她的衣物旁边。
一白一黑。
盛秋想起了一些服饰广告,宣传页上也常有这样的——情侣款。
脸因为蒸汽的温度又烫了不少,盛秋用手背蹭了蹭,目光又落了下来。
刚才握住他手腕的感觉还历历在目。
感官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盛秋只觉得全身都烫得厉害。
盛秋终于明白那些追星的女生,为什么在握过偶像的手后,会如获珍宝舍不得洗。
她也体会到了同样的感觉。
确实舍不得洗。
陈迹在客厅转了转,家里不是很大,客厅连着一个小阳台,外面放着几盆自己叫不上来的植物,黄的粉的绿的,什么颜色都有,还怪好看。
说是客厅,但和厨房也没有明确的分隔开。不像其他人家,客厅里最惹眼的是台进门就能一眼看到的大彩电。
盛秋的客厅没有电视,原来应该放电视的地方立了一整面书柜,每个书柜都被放得差不多。
印象里她一直喜欢看书。
以前他去找张榕的时候也是,盛秋就在一边安安静静地看书。
陈迹慢悠悠晃进了厨房,打开冰箱。
……
空空如也,几乎没什么食材,只有一根干瘪的黄瓜,和长了不少黑斑的香蕉。
这是……多久没开冰箱了?
平时吃什么?
外卖?
陈迹拿出那两根可怜兮兮的食材,眼都没眨地扔进垃圾桶,随后又拿出手机,手肘支在桌台上,目不转睛地看了起来。
-
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盛秋心情也好了不少,换好睡裙,顺便把陈迹的衣服放进洗衣机,按下开关后便打开浴室门。
“我好啦……”
话还没说完,食物的香气便迫不及待地钻入鼻腔。盛秋好奇地探个脑袋往厨房望。
明亮的灯光下,男生的背影显得高大,大概没听见盛秋喊他,陈迹背对着她,抄起锅铲送到嘴边尝了尝,又拿起桌台上的调味盒,舀了一小勺放进去。
动作流畅自然,仿佛这是在他家,盛秋看着他打开左上角橱柜门,像是了如指掌般,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圆盘,摆在桌台装菜。
盛秋踮着脚,不自觉靠近了些。
桌台上静静放置着两菜一汤。
菠菜鸡蛋汤,番茄炒蛋,以及圆盘里盛的青菜炒口蘑。
陈迹把最后一道菜盛出,端着转过身来,刚好看见盛秋洗完澡出来,一副愣愣的样子。
她换了套睡裙,姜黄色,长至脚踝,领口点缀几朵小花,露出锁骨。浅色系似乎总能衬出她的白来,刚洗完澡,身上水汽还没有完全干,头发湿漉漉的,一看就没有好好吹,耷拉着滴水。
盛秋下意识吞了下口水,和他打招呼:“你还做饭了呀?”
陈迹把盘子搁下,转身又去窗台拿筷子。
“不是我,”他扯了扯嘴角,“还有谁?”
“你家有田螺姑娘?”
……
这人怎么那么会怼……
盛秋抬眼看了下墙上时钟,指针指向7,七点半了呀,那大概是他饿了吧。也是,要不是今天碰上她,他大概早就可以回家吃上饭了吧。
盛秋小声说了句:“你才是田螺。”
你全家都是。
当然后半句盛秋没敢说出口。
盛秋走进厨房,站在陈迹背后她伸手想打开上面的橱柜拿只碗,陈迹正把炒完菜地锅放进水池,厨房的空间不大,盛秋踮了踮脚,努力维持着身体平衡。她不经常下厨房,平时工作忙起来没个准点,自己一般都是外卖解决,所以冰箱里也不太放什么食材,一般只储备些基本的水果。
但也不好说,之前有次连续出差一周,等她赶回家时,买的草莓都在冰箱化成水了。
从那之后她也只敢买些不那么容易坏的,比如黄瓜、苹果类的,能维持基本的维生素就行。
这些菜应该是陈迹买的。
没想到他还会做饭,而且就这味道来说,做得好像……还不差?
那要尝尝才知道。
厨房里的东西都高出她一个头,她不得不踮脚,但因为空间狭小,还得尽量避免贴着陈迹。
混合着食物的香气,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清香一并涌了过来。
像是潮汐、海浪。
“你能不能让一下呀……”盛秋看着自己努力半天仍没够上橱柜门的手,有些泄气。
恰逢这时,原本背对着她的男生转过身来。
踮脚后,她的视线几乎和他齐平,鼻尖几乎要贴在他的脸上,视线下移,是那片薄薄的唇。
陈迹刚收拾好,手也没有完全擦干,看着几乎是撞进怀里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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