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黄色包臀裙，精致的水晶高跟鞋，把她的身材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腿又细又长，她单手撑在桌子上，头发散下来遮住脸，从盛秋的角度看过去，像是在和陈迹耳语。
她的视线又快速收回。
……
他好像不用做什么，就是那样自然而然地受欢迎、引人注目，让人想要认识、搭讪，和他交朋友。
“学姐。”齐斯轻声将她出神的思绪唤回。
“啊？”
“你为什么来相亲啊？”
盛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怎么说？
她为了写文抓耳挠腮想不出情节只能当做积累生活经验来试试？
太丢人了……估计没有比她惨的网文作者。
“啊就是……”盛秋的眼神飘忽不定，有种生怕被人发现她目的不纯的慌张，“想谈恋爱了。”
这应该是个不会出错的回答。
齐斯追问：“身边没有合适的吗？”
盛秋诚实回答道：“我失业了。”
“所以现在算是社会蛀虫？”她自嘲道。
“那你为什么来？你这个年纪，应该不需要相亲呀。”盛秋也有些好奇。
“我还没太来过酒吧，”齐斯笑了笑，“这阵子工作太累了，想着下班来喝一杯放松下，就刚好碰上这活动。”
“觉得挺有意思，就报了名。”
“没想到在这能遇上学姐。”
少年的眼神很温柔，像他的声音一样，没有尖锐的棱角，盛秋又想到了某人捉摸不定的性格，陈迹就不会像他这样，时刻保持温和的脾气，他总是突然在某一刻就冷了下来，盛秋猜不透他的心思，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也不知道生气的原因。
感觉也没有询问的资格，每次她也只能沉默着不说话。
两人的气氛总有些微妙的紧张。
按照环节设置，初步了解之后双方都有选择权，是否还和原来的拍档一起继续，如果有任何一方不同意，那么拍档会继续轮换。当主持人宣布到了选择时间时，不少人站了起来，向和他们水平的方向移动。
洛桑按照轮换顺序问：“秋秋，你们要换吗？”
洛桑的拍档是大厂的程序员，年纪轻轻就已经地中海，聊了几句，也都是洛桑完全听不懂的专业术语，她看着隔壁的齐斯，羡慕起盛秋来。
齐斯先她一步回答：“我觉得和学姐聊得挺好的？要不我们就不换了？”
洛桑叹了口气，越过盛秋那桌去问再旁边的顾客。
“行吗学姐？”齐斯征询着她的意见。
盛秋有些懵。
本来觉得相亲局有些尴尬，但遇上齐斯倒让盛秋觉得还挺幸运？可能是因为校友的这层身份，让她有些熟悉，也渐渐放下了不自觉的防备和拘束。
如果是熟悉的人，相处起来应该会更加自然。
盛秋点点头：“你要是想换的话随时说，我都可以。”
每隔十分钟会轮换一次，周围的人来来回回换了几波，就盛秋他们这桌，开始时什么样，这会儿还是什么样。
不少女生看着齐斯的眼神拉丝，看着对面女生那张脸，又不得不叹气。
唉，那确实比不过啊，能咋办？
齐斯似乎对她很感兴趣：“学姐你有理想型吗？”
额……现在小孩子问问题都这么直接吗？
盛秋摸了摸耳垂，偷偷往旁边“理想型”那桌瞥了眼。
刚才穿着火辣的女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陈迹又恢复了一个人的座位。
他低着头，摆弄着手机，看不清楚表情，但是盛秋直觉他的脸很臭。
不然也不会一个人都不敢靠近。
盛秋收回视线，冲齐斯笑笑：“以前有，不过很早就没了。”
“为什么？”
以前盛秋读书时候爱看言情小说，对温柔男主没有抵抗力，总觉得以后的另一半就该是书里那个样子，成绩好、待人又温柔。
她笔下的男主也基本是这样的性格，虽然常被读者吐槽这样的男主很容易变成没有存在感的万金油，编辑也常批评会所没有人物特点。
但她还是喜欢。
直到高中，她才改变了想法。
陈迹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谁都不爱搭理，虽然很受女生欢迎，但听说也没给过人好脸色，那时有不少学姐给他送情书，塞在他的课桌里，有时还会顺带着送些小礼物或者是零食。
陈迹都没有收，会直接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那时大家都流传着一句话，看今天女生桌上有什么，就知道又被拒绝了。
陈迹的性格好像和温柔没什么关系。
非要说沾上点边，盛秋觉得，那次演出替他翻谱出的差错，他没痛骂自己一顿已经算是开恩了。
所以理想型能说明什么呢？
在遇见他之前，盛秋无比坚定地确认饿了未来另一半自己期待的样子，却在他出现的那一刻，被击得粉碎。
他是那样不讲道理，违反了她所有的原则。
但是看见他时，心会跳得那样快。
不温柔没关系，不耐心也没关系，不爱搭理人、性格冷淡，这些都不是问题。
只是因为是他，就够了。
总会有这么一个人，让你打破所有的规划、期待和原则。
他本身就是例外。
耀眼、独一无二的例外。
盛秋垂下眼，努力藏起心里那些不为人知的情绪。
“因为真到了遇上那个人的时候，”她顿了顿，“你会觉得所有的标准都是空谈。”
“他就是例外。”
齐斯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很快又恢复平静。
没想到是这个回答。
意识到话题有些太过正式，盛秋笑了笑，“随口说说的，别当真。”
“其实没什么特别要求，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
“那你呢？”盛秋礼貌回问，“你喜欢的女生是什么样？”
像是早就想好了回答一般，齐斯并没有多加思索：“我喜欢温柔的。”
几乎是看着她的眼睛，齐斯一字一句说道：“像学姐一样。”
-
太阳穴突突地一跳一跳，盛秋脑壳有些疼。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会撩吗？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盛秋拿起桌上的柠檬水想盖住些不自然的情绪，哪知一下喝急了，被呛得直咳嗽。
齐斯细心地递给她餐巾纸：“需要我帮学姐拍一下吗？”
盛秋边摇脑袋，边抚了抚胸口顺气。
活动接近尾声，贺铭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台，背景音乐也被替换成电脑播放，酒吧的氛围变得随意又慵懒。
主持人在这时上台。
“不知不觉就到了九点咯，大家也都聊了两个小时”他拿着话筒笑了笑，“应该现在对对方都有了初步的了解。”
“刚才有不少客人已经换了几波对桌了哈”主持人的视线突然看向盛秋这桌，猝不及防，“但我也注意到，有一桌客人，从始至终都没换过人。”
“看起来选择很坚定嘛。”
“不知道今晚会不会诞生我们的速配情侣呢？”
盛秋只觉得耳朵烫得厉害，主持人说的每个字好像都超出了她的认知。
什么叫速配情侣？
盛秋理解的相亲局只是给双方提供了互相了解的基础，也只是停留在印象不算太差的程度，怎么就成情侣了？
速配又是怎么回事？
盛秋下意识皱了皱眉。
齐斯像是看穿了她的担忧，边侧着身听主持人说话，边和她解释。
“别在意，酒吧里都这么叫，要是能有一桌坚持整场没换过人，那就会默认这对成了。”
“酒吧也只能凭借一晚的表现来判断，毕竟它也不能像婚恋节目，搞个顾客回访不是？”
齐斯的语气很轻松，就像是他早就习惯也料到了结果，丝毫没有在意或者不悦。
盛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又怪怪的，说不上哪里不对，但就是有些不舒服。
“好，接下来，让我们有请今晚的主角登场。”主持人声音激昂，很有感染力，不少顾客都纷纷鼓掌。
“哇，盛秋，是你们诶！”洛桑偏过头看她，海豹式鼓掌。
酒吧的灯光红红绿绿地满场乱转，最终一束追光打在盛秋的身上。
强烈的白光一下晃得她睁不开眼。她下意识用手去遮。
“学姐，我们上台吧。”齐斯清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刚想伸手去拉对面女生。
盛秋先一步将手抽了回来，她勉强睁开眼，看看舞台，又看看齐斯，瞧这架势，似乎是赖不过去了。
平时恨不能消失在人群里的人，突然一下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盛秋只想用社死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第一反应是，这和刚才迟到入场的感觉不同。
哪里不同呢？
她想了想。
那时只觉得有一点尴尬和难为情，但很快过去，现在不一样，尴尬的心情几乎要到达顶峰，她只想立马逃跑。
如果是鸵鸟就好了。
为什么啊？
齐斯见她迟迟没有起身，疑惑地叫了声：“学姐？”
主持人也出来打圆场：“女生好像有些害羞嘛，让我们多给她点掌声鼓励……”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现场爆发出比刚才还要热烈的掌声。
“小姐姐上去呀……”
“就是就是，别不好意思啦。”
这么一嚷嚷，像是所有的视线都凝聚在她和齐斯身上，盛秋的手紧紧攥住裙摆，不知道这时应该怎么办。
虽然理智告诉她这时应该遵循活动规则，上台把活动流程走完。
但是脑海里有一个声音拼命告诉她。
她不想上台。
为什么要上台？
他们不是情侣呀。
她不喜欢这样被误会的感觉，更讨厌这种场合下自己无力辩解的感觉。
委屈的情绪莫名翻搅起来。
远处传来漫不经心的男声，像是风把它吹到了耳边：“我说……”
酒吧里的喧闹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一下静了下来，就只听见他的声音。
“人家女生不愿意，就不要强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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