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剑人露出一个笑容：“这也是你今生能说的最后一句话。”
纪灵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杜冉身后一剑刺穿了她的心脏。
宁悠清轻轻挥手，那柄剑便被纪灵猛然抽出，鲜血如雨浸透了她脚下一片雪地。
“你以为，你为何可以毫无阻挡地走到这里来？不再犹豫了吧？”
“是，多谢域主！”执剑人瞬间掉转目标，八剑之阵顷刻间朝着白晨而去。
此人也算得上是他的师父之一，当由他来亲手杀死！
高云升也明白该自己出手了，解决肖浩帆。
“你叛了？什么时候？你何时与域有的联系？二十多年来，你只离开过门派十三次，都是为了杀他！”白晨震惊、愤怒、不明所以。
他立于阵中，高声诘问，剑与剑相撞的声响都遮不住他的声音。
将死之人的最后一点愿望，宁悠清还是可以满足他的，就让他和肖浩帆下去了做个明白鬼。
“江湖之中，若我有心隐藏，无人能寻到真正的我，你以为这十三次他刺杀的人都是谁？难道你们真的相信区区几个卧底便能在域中掌握我的动向吗？”
“刺杀域主十三次，前面十二次我所见的都不是真正的域主，直到这一次。”
“什么？”白晨大惊失色。
“很难理解吗？意思就是这十三次刺杀都是我设下的引他前来的局，在西沙剑派不好说的话，到了我的地盘还不好说吗？”
“怎么……可能？”
“高云升！你怎么这么快就把他杀了，我还没讲完呢！”
肖浩帆已然血溅三尺，这还是高云升收着力的结果，可惜还是一不小心打死了呢。
“他都要死了，知道那么多干嘛？”
“可以在下面等着给西沙剑派其他人讲故事啊！”
“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还有一个人。”
三人一同望向阵中的白晨。
虽然执剑人的剑阵只为囚困，但他也是西沙剑派倾尽心力培养出的执剑人，即便白晨是教导他的师父之一也破不开这阵法。
“执剑！你忘了你留在门中的牵绊，你忘了身体里的毒吗？”白晨奋力大吼，隔开一柄剑，又迎上下一柄剑的缠斗。
但此次，来到这里的人总共就他们四人，四去其二，他只能试图唤回执剑人的心，脱口而出便是要挟。
“牵绊？”执剑人并不吃他这一套，“我哪有什么牵绊？说是我的父母，实际上放任我被你们逼迫、要挟，到头来连名字都没有为我取一个。他们活得舒舒服服，却要我来受罪！这是什么道理？就因为他们非要把我生下来？给我选择的权利了吗？至于毒，域主已经答应替我解了。”
“冰天寒髓，天下剧毒，无药可解，只能缓解。他只是在骗你，和我们一样利用你！只要你现在与我联手杀了域主，我便既往不咎，不向门主禀告你叛出一事，依旧每月为你缓解寒毒之症！”
“域主，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执剑人二指并于眼前，指尖傀儡线寒光泠泠。
“当然。”宁悠清向前几步，“谁说冰天寒髓无药可解？我曾经便身中此毒，不用缓解，至今日安然无恙。域中奇人无数，我身边那一位便善毒。”
“左使！呃！”
高云升看见那一柄当胸差入白晨身体的长剑，通体漆黑如墨，此刻却无端蔓延上血色纹路，诡异、绚烂。
是白晨心口的血，沿着剑身的凹槽，在不断攀登，直至浸染整柄剑。
那是，昼饮血。
白晨尚未断气，正费力地喘息，昼饮血汲血极快，他感受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飞速变得冰凉。
执剑人缓步向他靠近，直至整个身体将他遮蔽于阴影下：“白晨，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培养我呢？我自三岁起便在剑心密室练剑，一步也不许出，整整十一年，除了你们，我能见的人只有给我送饭的老妪，除了执剑，我什么也不会，甚至连话都说不清！直到你们想要正式开始利用我杀人了，才允许我走出剑心密室，甚至找了一对夫妻冒充我的父母。这也是我最想不明白的一点，我有父母，甚至他们在剑派中过得很好，我与别的小孩并无什么不同，为什么偏偏是我呢？就算我天赋较他们好些，你们又为什么非要那般培养我，甚至为了控制我给我下毒？直到两年前，我第一次刺杀域主时方才明白，原来我是被你们偷抢来的，难怪我会被关十一年，因为你们怕我被发现，再被原来的买家抢回去！对吗？”
“是……是。”白晨已是气若游丝，撑着最后一口气回答了执剑人的问题，“你是我们见过的习剑最好的苗子，偏偏缥缈宗先一步得到了你……这怎么可以！你注定要为狼、为虎、为爪牙，为我们效力！呃！”
执剑人猛然拔出昼饮血，白晨胸膛间敞着一个再流不出血的空洞，再无生息。
“呵，怎么可能？这二十多年，我都在为逃离你们做准备！”
执剑人发了狠了，又疯狂刺白晨的尸体数剑，几乎把人刺成筛子。
宁悠清走到高云升身边：“江湖之中，有一个被多方默许应运而生的组织，他们主要做的生意便是买卖人口。他便是其中的受害者，我调查过，他在地下黑市还有着被拍卖的记录，最终买方是缥缈宗，但缥缈宗弱小，虽有钱但剑道上不及西沙剑派，在回宗途中被截杀，所有人惨死，他到了西沙剑派手中。他第一次来杀我时，算是我邀请他来的，由七才给他讲述了他的过去。”
原来是这样，执剑人因为天赋被当作无名无姓的货物，但他本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家庭。
“你也……是吗？”高云升看着他，他手中的剑还在滴血，如他的心，也在滴血。
他终于知道，他是怎么去到域的，怎么成为一个杀手的，又是为什么在那个村庄里他会单独出去，做下无数安排。
终于知道，他的愿望为什么是肃清整个江湖。
因为这里，烂透了！
剑被丢在地上，宁悠清同样回抱住高云升的腰：“是。我没有六岁之前的记忆，但最初的记忆是我被藏在柜子里，外面那个女人，或许是我的母亲，奋力保护我，想要用自己引开他们，我从柜子的缝隙里看到她被拖走，但即使是这样，最终我也难逃一劫。我被带到域，与二十多个孩子一起，是那一批的第十七个。”
“我帮你！我帮你！你要做什么我都帮你！你让我杀谁我就杀谁！”
“你是杀手还是我是杀手？而且这个你不是早就向我许诺了吗？”
“嗯，嗯嗯。”
“好啦，还有一些事没有和你讲过。”宁悠清低声笑笑，“我曾经试图暗中铲除这个组织，但他们就像雨后春笋，砍完一茬还有一茬，由于我动作太大，还导致我差点暴露，被前任域主盯上。但也是因为这一次，我潜入皇宫，终于知道了这个组织背后真正的操盘手，就是秦王裴韶承。而相较于他，更为明面上的牵头人便是谢星越。”
“他……那些，都是真的？”
宁悠清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那被任秋凡在武林大会上公之于众的所有交易：“嗯，但那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江湖上所有门派都参与了吗？”
“没有，但也差不多。我选择与太子合作，便是因为他也在为这件事努力，但可惜他的势力分布于江湖的只有临淡宫，而临淡宫中的女人都是他救下的被买卖的女孩。”
“你之前说我父亲袖手旁观，你无能为力，都是有罪……”
“难道不是吗？”宁悠清轻抚他的脸，看着那双眼睛里溢出泪水，蕴含无边情绪，“啸风山庄从未参与此事，他们因为你们的光风伟正从不敢在你们面前暴露此事。但我猜你父亲很早就知道了，应该是从谢星越当上盟主，正式成为牵头人的时候便知道了。但那个时候，他们面临着更可怕、更无所顾忌的，同样做这种事的敌人──魔教，赤焰、赤影二教，所有，他选择与谢星越合作，先铲除魔教。而在魔教覆灭后，谢星越向你父亲下毒了。你父亲当时可能是对他的好兄弟仍抱有一丝期待吧，所以对谢星越毫不设防，轻易便被下了毒，而这毒正好引发他抑制于身体深处的「长生花」，最终两物相持相衡，他也从此自顾不暇，放任谢星越和他身后的共谋者横行江湖十余年。域也因此不断壮大，这个以养蛊的方式培养杀手，把杀手当作消耗品的组织能发展得如此壮大，全靠他们，呵呵。”
“不管我爹怎么想，我帮你！”
“好啦，你已经说服他了。你选择帮我，他作为你的父亲岂会不管你的死活？但我们若要完全的胜利，还需要让高庄主能自如行动。”
“难怪你说，我们还要再去荆蛮。”
“问问嘛，万一有解呢？关于「长生花」和「藏生花」，我只在古塔中找到一点记载。而且神宫之事该告知蓝姨。”
“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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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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