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庄主,少庄主,域主,他们之间似乎都达成了某些不可说的交易,他这样会不会坏他们的大事?
因为他这个小卒使他们的联盟分崩离析,不太好吧?
高午始终有些畏惧,毕竟域主杀人从不手软,而他需要完成的这件事对庄主来说似乎格外重要。
显然,高午多虑了,宁悠清眉毛都没挑一下,他只是抬起眼,视线落在高午脸上:“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而来,高庄主没有对我说实话,但没关系,现在你替他说了也不迟,这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说定的合作依然继续。你也不用担心,既然高庄主选择了你出现在这里,那么他便是想好了要对我们坦诚,他知道你与域的关系,派出你就是放低了姿态地投予我诚心。放心吧,你说出来才是他的意料之中。”
这些话都是宁悠清编出来忽悠高午的,高令派出高午才不是放低姿态,反而更是抬高了自己压力宁悠清,表明他看出来域中真心诚服于宁悠清的没有多少人。
这些宁悠清早已想到,毕竟,若是他没有看出来,也不会拿着塞北玉案与他谈交易。
是的,与他,不是与域,当他们从高云升那里确定他就是当初的高霜之后,便已经明了其中关窍,知道他的身份是作假,这一次派来高午是威胁,让他不敢拿高午如何,并提醒他掌控域的五块玉案还一块也未收回。
但高庄主也有不知道的,「悬身」已经种下,五块玉案他相当于已经拿到四块,剩下的也就是在高家手中那块,所以这威胁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并且高午当初能逃脱域的控制得以留在啸风山庄也不过是机缘巧合,运气好而已,他本身,看不透那些弯弯绕绕,否则也不会觉得高令真心待他,待在啸风山庄就比待在域里好,这两个地方都是一样的。
所以可以忽悠忽悠他,而且,高云升还在这里呢。
宁悠清眼一扫,高云升迅速接收到信号,肯定道:“没错,父亲是这个意思。”
高午警觉地向后看去,两眼接连在高云升和宁悠清身上扫过,手指扣在腰侧,似乎在做着决定。
宁悠清的视线也随着他的手落在他的腰侧,高午是练剑的,此刻长剑被他背在背上,身上是一袭简单的黑衣,手指扣在腰侧是因为那里有什么东西吗?
很快,高午神色几度变换,从腰侧系带下拿出一个东西:“域主,少庄主,你们说得对,庄主应该是想要属下告知你们部分东西的。”
他拿出来的东西是一只琉璃制小瓶子,瓶身透明、晶莹剔透,一眼便能看清里面装着的东西,是几颗粉色的……种子?
宁悠清抬手接过,高云升也连忙凑到他身边与他一起看。
依照他们先前的推断,这东西极有可能就是「长生花」,高令之前进入神宫中时沾染的这下面的东西!
不过,虽说蛊虫有千般模样,但这里面的东西也太像种子了吧?除了颜色不同之外,与红豆几乎一模一样,一侧上还有微微冒出的嫩芽,种下去应该很快就能长出来的样子。
“这是?”宁悠清看着东西,思绪万千,也不忘问道,毕竟想得再多不如由眼前人证实。
“这是一种毒物,潜藏在庄主的身体里,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长出来,有时候甚至会长满一整个院子,开出大朵大朵粉色的花,就像鲜肉做成的花一样,每一次雷大人都会我们迅速烧掉,说这东西会传染,而这几颗种子,就是从那些大花中掉出来的,不装进这些票瓶子里隔绝外界,它们很快就会长大。庄主和雷大人没有说过这具体是什么,但他们说您们看到它就会知道这是什么。”
宁悠清在初看到这些“种子”的时候确实不能确定这是什么,但听了高午的叙述之后,他便能够确定这就是「长生花」。
大朵大朵的肉花,这是「长生花」成熟的标志,而只有它寄生的人还没有完全失去自身生机的时候它才能够开出这样的肉花。
而当它寄生的人失去自身生机,身体完全被它接管后,「长生花」便会和宿主一起陷入沉眠,不会再开出花来。
蓝氏族的古塔里的古籍上记载着的只有开花形态的「长生花」,仅是这几粒“种子”,宁悠清还真认不出来。
但如今已经能够确认,高令就是在他们进入神宫之后就陷入麻烦了,也就是十八年前。
而当时,身为蓝氏族圣女的蓝瑾,理论上来说对蛊虫最为了解的人,甚至当时还怀着高令的孩子,竟没有设法为高令驱逐蛊虫。
由此看来,他们当初的爱情真的并不美好。
难怪蓝瑾会想要生下孩子后回到蓝氏族,难怪高令会在蓝瑾即将临盆时毅然决然回到山庄,即便那是他父亲病重危急山庄存亡的时候,但也不该把自己的妻子丢给他尚且以为对自己妻子别有企图的兄弟照顾,且不做任何其他的安排,导致蓝瑾被害死。
他有些好奇了,当初的二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从蓝瑾的信中看,最初的高令追得很热烈,他们的爱情直到结婚都算美满,后面却突然急转直下,真让人好奇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惜三个人死了两人,只剩下一个很会演的,而蓝瑾仅留下的五封信,并没有讲述中间发生的细节,只道想离开。
但一个从封闭天井里好不容易跑出去,甚至犯了族中大忌,对不起族人的圣女,终于见到外面的世界,感受到自由的风,在这之后,竟然会想要回去,足以见得,这其中一定发生了让她难以忍受的大事!
可惜,不知道能否得知了。
宁悠清思绪转到对老一辈是非的猜想,高云升的思虑方向却与他完全不同。
他拿过宁悠清手中的琉璃瓶,沉声问道:“他叫你拿着这个在这里守着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闻他的声音似有怒火,宁悠清诧异地抬头看他。
站立着的高云升低头对上他的视线,带来深沉的压力:“你说,在我本身生机尚存的时候不会受到这种蛊虫的侵扰,那你呢?你为了我被姨母做成蛊人,你的身体最受这种沉寂已久的蛊虫的喜爱,你一旦进去它们一定会迫不及待地进入你的身体!父亲的打算我大概知道,高午就是他派来监视你,确定你被「长生花」寄生的!而这一小瓶种子,也不该是现在拿出来的,他是想着若你没有进入后三层,或是没有被「长生花」侵染,就让高午用这里面的种子让你中招!如此一来,我一定会救你,为你找解决的办法,而他也可以在我找到办法后解除痛苦!”
他的面上泛起痛苦,虽然这只是猜想,但无论怎么看都只可能是这样。
高午是把高令想得太善良,他看到的只是高令好的一面,看到他正义凛然,看到他除魔卫道,看到他收容无家可归者,看到他解散暗卫营,看到他被众人捧在高位。
但看不到他设计斡旋,在险恶江湖中以残病之躯保全偌大一个山庄的人岂会是什么良善者?
高云升紧紧握着那只小小的琉璃瓶,即便这只是父亲的顺水推舟,宁悠清是一定会亲身深入神宫的,但他让雷叔催促他回到宁悠清的身边,再让高午带着种子来,不就是布局吗?
但是父亲,若你直接说出自己的痛苦,我又怎能不设法帮你解决?为何要设局来达成目的,这与雷叔所说的父子之道完全背离。
父亲从未与他说过实话,从未与他交心,从未把他看作亲子,又如何能怪他不通情义?
高云升现在只觉年幼的自己看得透彻,那时候的他才是真的一眼洞悉人心。
他从未在父亲眼中看到过自己!
宁悠清看出他心神沉郁,显然走入魔障,在听了高云升的话后,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那是他们的家事,他不能插手去管,也无法帮高云升开导,因为他也不懂亲人之间如何相处。
所以,他只能道:“哥哥,你还有我,我也有你,就算我真的有什么事,你也会帮我的对不对?”
他拽住高云升的手,轻轻拽着他,把他沉溺而思绪拽出来。
高云升转眼,看到一双晶亮的眼睛,是,他还有霜儿。
他蹲下身,轻轻拂过那双眼睛,感受着纤长的睫毛在自己手下微微颤动:“是,我还有你。我不想失去你,也不想再看着你受伤,下面你不能去。”
“为什么?有你在,我怕什么?”
“父亲知道母亲的身份,知道蓝氏族,知道姨母的存在,却这么多年了仍未能摆脱「长生花」,甚至不惜依赖剧毒,保持清醒。我们无法得知姨母那里是否有解决「长生花」的办法,就算有,也应该不是什么容易的办法,甚至会十分困难,这些都不在我们的掌控之内,我不想看着你受苦。这件事我不与你商量,我下去,你在这里看着他,等我出来,我们一起去找父亲。有些事,这一次我一定要问清楚!”
——高午啊,庄主是想要你在确定域主中招之后向他们透露一点就跑的,你怎么全都和盘托出了?拿东西是让你在域主没中招的时候扔他身上的,你怎么就交给他了?你们域主当年都没能逃离的域,怎么就叫你跑出来了呢?算了,也是庄主没说清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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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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