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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军训

清晨五点三十分,白祈夏被闹铃惊醒时,窗外还沉在靛蓝色的雾霭里。她摸到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秦栀的留言率先跳出来:“校门口等你,别迟到”。简短的七个字,连标点都规整得过分——这太不像他。

她匆匆套上迷彩服,手指在系鞋带时无端发抖。昨夜秦懿璟牺牲的消息像块烧红的炭,烫得她整晚辗转反侧。此刻镜子里的女孩眼下泛青,她用力拍了拍脸颊,仿佛这样就能拍散那些哽在喉咙里的担忧。

校门口梧桐树下,秦栀已经背着双肩包站在那里。晨光将他瘦高的影子拉得很长,深绿色军训服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白祈夏小跑过去时,他正盯着水泥地上爬行的一队蚂蚁出神,连她故意踩响落叶的动静都没听见。

"喂!"她突然跳到他面前,手里冰镇的柠檬茶贴在他手背上,"秦阿姨昨晚又熬夜整理资料了吧?你眼底的血丝快比得上兔——"

话尾戛然而止。少年抬头时,她看清了他瞳孔里密布的红丝,不是熬夜的痕迹,而是被泪水反复冲刷过的河床。他接过饮料时指尖冰凉,塑料包装纸在他们相触的瞬间发出细碎的悲鸣。

"车来了。"秦栀突然说。三辆迷彩大巴正碾过满地梧桐影,车身上"暮栖市国防教育基地"的红字刺得人眼眶发酸。

白祈夏抢过他的背包扔进行李舱,布料相撞时发出闷响。她摸到包里坚硬的轮廓——那是秦叔叔去年送儿子的战术手电,如今成了遗物。"坐最后一排。"她拽着他往车上冲,"那边空调足。"

车厢里充斥着防晒霜和驱蚊水的气味。秦栀靠窗坐着,把迷彩帽檐压得很低。当大巴驶过市公安局大楼时,他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白祈夏突然拧开柠檬茶猛灌一口,被酸得龇牙咧嘴:"店家绝对偷工减料了!这比我们上周喝的——"

"白祈夏。"他打断她,声音轻得像车窗上凝结的露水,"我爸昨晚其实给我发了消息。"

她的呼吸滞住了。大巴正穿过跨江大桥,粼粼波光在秦栀脸上投下摇晃的亮斑。他掏出手机,锁屏是去年两家人在江滩的合影。白祈夏看见那条22:17分收到的语音,时长只有3秒,至今未点开。

"我听了三十遍。"少年忽然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他说...栀子啊..."

白祈夏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她想起秦叔叔总这么喊儿子,带着点调侃的温柔。此刻晨光漫进车窗,将秦栀睫毛的阴影烙在她手背上,像一只垂死的蝶。

"喂。"她突然掏出蓝牙耳机塞进他右耳,"你记不记得去年军训,咱们在食堂偷西瓜?"左耳她自己戴着,播放列表赫然是《栀子花开》的摇滚改编版。当破锣嗓子吼到"永不放弃~啊~"时,秦栀终于嗤地笑出声,伸手弹她脑门:"难听死了。"

公路两侧的夹竹桃开始疯狂后退。白祈夏摸到他袖口下紧绷的腕骨,那里有块陈年伤疤——十岁那年他替她挡下坠落的玻璃板留下的。现在她将五指嵌进他的指缝,如同小时候每次打雷天做的那样。

车载广播突然响起教官粗犷的声音:"全体都有!半小时后抵达基地!"秦栀反手扣住她汗湿的掌心,很轻地说了句什么。

白祈夏假装没听见那声哽咽的"谢谢",只是把合唱音量调到最大。在盛夏灼热的晨风里,两个交缠的影子随车身摇晃,像两株倔强生长的青樟。

清晨六点,白祈夏在尖锐的哨声中惊醒时,额头重重撞在了上铺床板的弹簧上。一声闷响伴随着铁架床的剧烈摇晃,整个宿舍的女同学都被惊醒了。

"白祈夏!"对床的林小雨猛地坐起来,头发炸得像只愤怒的刺猬,"这已经是你第三次撞头了!"

白祈夏捂着额头倒抽凉气,迷彩服外套的纽扣还卡在了蚊帐的网格里。窗外天色才蒙蒙亮,军训基地的铁丝网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斑。远处食堂的烟囱已经开始冒白烟,混着晨雾在操场上空形成一片朦胧的纱帐。

"快快快!还有十七分钟集合!"宿舍长李晓雯已经穿戴整齐,正在往脸上狂拍防晒霜。

白祈夏手忙脚乱地从枕头下摸出梳子,却发现昨晚洗过的头发还没完全干透,发尾顽固地打着卷。她一边用牙齿咬着皮筋,一边单脚跳着往迷彩裤里钻,结果被武装带绊了个趔趄。

"你鞋带!"下铺的周雨婷提醒道,同时扔过来一包湿巾,"擦擦你嘴角的牙膏沫。"

白祈夏对着门后斑驳的镜子匆匆整理着装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背包侧袋摸出一个铝制易拉罐——荔枝味的汽水,昨晚她特意放在宿舍小卖部的冰柜最里层冻了一夜。罐身现在冰凉彻骨,表面已经凝结了一层细密的水珠,在她掌心留下湿润的痕迹。

宿舍楼下,秦栀已经站在那棵歪脖子槐树下等候。他今天把迷彩帽檐压得格外低,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军刀般笔直地插在晨雾里。迷彩服的袖口整齐地挽到小臂中央,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当白祈夏蹑手蹑脚地靠近时,注意到他右手正在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内侧的一道旧伤疤——那是他们十二岁那年,秦栀为她挡下坠落的玻璃板留下的。

"秦大少爷~这么积极?"白祈夏突然跳起来拍他肩膀。

秦栀的身体明显僵直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成那种挺拔的站姿。他转过头时,白祈夏才发现他眼睛红得像是被人用砂纸擦过,下眼睑泛着不健康的青灰色,左脸颊还有一道浅浅的压痕——显然昨晚是趴在桌子上睡着的。

"你..."她的话卡在喉咙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汽水罐,冰凉的铝制表面已经沾满了她掌心的汗水。

"蚊子太多。"秦栀抢先回答,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他伸手调整了一下她歪斜的领口,"风纪扣系错了。"

白祈夏低头,发现自己真的把领口扣错了位置。她胡乱解开重新系好,冰凉的汽水罐顺势塞进秦栀手里:"喏,最后一罐荔枝味的,别告诉教官我又迟到。"

铝罐相触的瞬间,她感觉到秦栀的指尖凉得不正常,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少年沉默地接过汽水,指腹在拉环上摩挲了两下,却没有立即打开。他的目光越过操场,停留在远处旗杆上飘扬的国旗上,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尖锐的集合哨声刺破了清晨的宁静。教官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左眉骨上有一道三公分长的疤痕,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得像颗待发的子弹。

"立正!"

白祈夏下意识地挺直腰背,余光却瞥见秦栀的站姿比任何人都要标准——脚跟并拢,脚尖自然分开六十度,双手紧贴裤缝,连指尖都绷得笔直。这种姿势她只在秦叔叔身上见过,那个总是站得像松树一样挺拔的男人。

"今天上午的训练内容是军姿和队列!"教官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着铁皮,"我要看到你们的后颈汗湿透衣领才能休息!记住你们是七连!不是七仙女!"

太阳渐渐爬上山头,像一只巨大的火炉悬挂在操场上空。塑胶地面开始蒸腾起扭曲的热浪,远处的水泥地泛着刺眼的白光。白祈夏的刘海已经湿成一绺一绺的,后背上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但她不敢动,因为秦栀就站在她右边,连呼吸频率都保持着惊人的稳定——吸气三秒,屏息一秒,呼气四秒,这是秦叔叔教他的呼吸法。

"你爸...是不是也这么训你的?"趁教官转身的间隙,白祈夏用气声问道。

秦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说话。但白祈夏看见他握着汽水罐的手指突然收紧,铝罐发出轻微的变形声。一滴汗水从他的太阳穴滑落,沿着下颌线坠入衣领,在迷彩服上洇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上午十点,教官终于宣布休息。白祈夏像一滩烂泥似的瘫坐在地上,迫不及待地拧开自己的水壶。秦栀却仍然保持着立正姿势,慢条斯理地拉开那罐汽水。阳光下,荔枝味的甜香随着金色的气泡一起迸发出来,在燥热的空气中形成一小片清凉的绿洲。

"喂,你再不喝就不冰了。"白祈夏用脚尖轻轻踢他的鞋跟,故意在帆布军鞋上留下一个灰扑扑的脚印。

秦栀仰头灌了一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一滴汗珠从他的下巴滑落,正好坠在汽水罐的开口处,被阳光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甜吗?"白祈夏托着腮问,同时悄悄把防晒霜往发红的鼻尖上抹。

秦栀低头看她,阳光从他的帽檐缝隙漏下来,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忽然蹲下来,把汽水递到她嘴边:"自己尝。"

白祈夏愣住了。罐口还留着他嘴唇的温度,边缘处有一道小小的凹陷——那是他虎牙的位置。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气泡在舌尖炸开的瞬间,她看见秦栀嘴角微微上扬,左脸颊浮现出那个她熟悉的单边酒窝。

"像不像小时候?"他轻声说,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温度,"你总抢我的汽水喝。"

记忆突然涌上来——七岁那年夏天,秦叔叔带着他们去郊外靶场,她和秦栀躲在老槐树的树荫下分一罐橘子汽水。那时候秦栀的虎牙还没长齐,笑起来会漏风,迷彩裤的裤腿要卷好几道才能不拖地。

"下午是体能测试。"秦栀突然站起来,顺手把空罐子捏成一个扁平的铝饼,"你别又像初中那次晕倒了。"

白祈夏撇撇嘴:"那次是因为没吃早饭!而且谁让你非要背我去医务室..."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突然想起那天秦叔叔正好来学校送材料,看到这一幕后笑得直拍大腿,说"我们家栀子会照顾人了"。

下午的太阳更加毒辣,像一只无形的火炉倒扣在操场上空。白祈夏做完第三组俯卧撑时,手臂已经抖得像筛糠,迷彩服后背湿了一大片。秦栀却像不知疲倦似的,动作标准得像个机器人,连呼吸节奏都没有乱。教官背着手在他身边转了两圈,突然问道:"你父亲是军人?"

整个排的视线都集中过来。秦栀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做完了最后一个俯卧撑。他站起来时,后背的迷彩服已经完全湿透,紧贴在突出的肩胛骨上,像一对即将破茧而出的翅膀。

"是警察。"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上周在缉毒行动中殉职了。"

空气突然凝固。教官的表情变了变,那道疤痕在皱眉时显得更加狰狞。最后他只是拍了拍秦栀的肩膀,力道很轻:"归队。"

白祈夏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她偷偷去看秦栀的侧脸,却发现他的表情平静得可怕,只有太阳穴处有一根青筋在微微跳动,像是皮肤下埋着一根蓝色的电线。

晚饭时间,食堂里弥漫着西红柿炒鸡蛋和红烧排骨的味道。白祈夏端着餐盘找了一圈,最后在天井的台阶上发现了秦栀。他一个人坐在那里,餐盘里的饭菜几乎没动,右手握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读语音消息。

"给你加了糖醋里脊。"白祈夏一屁股坐到他旁边,故意把筷子弄得哗啦响,"再不吃我就喂流浪猫了。"

秦栀锁上屏幕,机械地往嘴里塞了一口饭。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睫毛上,在脸颊投下细密的阴影。白祈夏注意到他的指甲修剪得异常整齐,指关节处有细小的伤痕——那是他昨晚在宿舍后墙练习格斗术时留下的。

"看什么?"秦栀突然问。

"看你脸上有饭粒。"白祈夏信口胡诌,同时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擦擦。"

秦栀接过纸巾时,他们的指尖短暂相触。白祈夏心头一跳,急忙低头扒饭,结果被米粒呛得直咳嗽。秦栀轻轻拍她的后背,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

自由活动时间,白祈夏在宿舍楼下堵住了准备去洗澡的秦栀,手里晃着两罐新买的汽水:"天台?"

军训基地的天台能看到整个操场的风景。夕阳西下,远处的山峦像被火烧着了一样,呈现出绚丽的橘红色。秦栀靠在生锈的铁栏杆上,汽水罐在他修长的指间转来转去,铝制表面反射着细碎的光斑。

"你..."白祈夏斟酌着词句,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栏杆上的铁锈,"要不要聊聊?"

"聊什么?"秦栀反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聊我爸是怎么被毒贩的子弹打中心脏的?还是聊他最后发给我的语音只有三秒钟?"

白祈夏的指尖颤了一下。她从未听过秦栀用这种语气说话——像一把钝刀在割肉,每个字都带着毛边。

"我听了三十遍。"秦栀突然说,声音低得几乎要被晚风吹散,"他说...栀子啊..."

这是秦叔叔对儿子特有的称呼。白祈夏的眼眶一下子热了。她想起最后一次见到秦叔叔时,那个高大的男人正在客厅教秦栀打领带,笑着说"我们家栀子长大了",而她就坐在沙发上,偷偷把秦栀的领带尾巴系成了蝴蝶结。

"给你。"白祈夏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上周就准备好了,本来想等你生日再给。"

盒子里是一枚铜制的指虎,内侧刻着"守护"两个字,边缘处做了钝化处理不会割伤皮肤。秦栀接过来时,手指微微发抖,指腹摩挲过那两个凹陷的字体,像是在触摸某个神圣的符咒。

"我爸说..."白祈夏深吸一口气,夜风把她额前的碎发吹得乱糟糟的,"秦叔叔最骄傲的从来不是你有多优秀,而是你永远知道要保护什么。"

秦栀猛地别过脸去。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颤抖的肩膀在水泥地上投下晃动的剪影。白祈夏安静地站在一旁,听着他压抑的抽泣声和汽水罐被捏变形的声响,远处操场上的喧闹声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

当夜幕完全降临,第一颗星星出现在天幕时,秦栀终于平静下来。他戴上那枚指虎,金属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与他手腕上的旧伤疤形成奇异的呼应。

"明天还要晨跑。"他站起身,顺手拉了一把白祈夏,"别又赖床。"

白祈夏拍拍裤子上的灰,突然指着东南方的天空:"看!北斗七星!你爸教我们认的那个!"

秦栀仰起头,星光落进他湿润的眼睛里,像是撒了一把碎钻。白祈夏偷偷看他被月光勾勒的侧脸轮廓,心想这罐汽水真是买对了。夜风掠过天台,带着远处澡堂的水汽和操场边野花的香气,轻轻掀起他们的衣角。回到宿舍后,因为一天的疲惫,大家睡得都很早,军训第一天,终于结束啦,白祈夏在一张纸上划掉了“第一天”

白祈夏在闹钟响起的前一秒睁开了眼睛。

宿舍里一片昏暗,只有窗缝透进来的一线灰蓝色晨光。她摸到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05:29,闹钟还有一分钟。她关掉闹钟,轻手轻脚地爬下床,生怕惊动还在熟睡的室友。

迷彩服搭在床头,已经有些皱了。她套上T恤,手指在系武装带时微微发抖——昨晚她翻来覆去没睡好,脑子里全是秦栀红着眼睛的样子。

水房里,冷水拍在脸上的瞬间让她彻底清醒。镜中的女孩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头发乱糟糟地翘着。她沾水压了压翘起的发尾,突然听见窗外传来"咔嗒"一声轻响——是打火机开合的声音。

她探出头,看见秦栀已经站在宿舍楼下的老位置。晨雾中,他的身影有些模糊,只有打火机金属盖反光的瞬间格外清晰。他今天把袖子挽得更高了,露出手臂上结实的线条。

白祈夏抓起准备好的背包冲下楼,冰凉的汽水在侧袋晃荡。

"今天比昨天早。"秦栀头也不抬地说,手指灵活地把玩着那个银色打火机。

白祈夏注意到他眼下淤青更重了:"你昨晚没睡?"

"睡了。"秦栀合上打火机,终于抬头看她,"三小时。"

晨跑集合的哨声响起,秦栀顺手接过她的背包甩在肩上。白祈夏想抗议,却看见他左手腕上戴着一块陌生的黑色运动手表——那是秦叔叔的。表带对他来说有些大,松松地挂在腕骨上。

食堂里弥漫着豆浆和油条的味道。白祈夏端着餐盘找座位时,看见秦栀一个人坐在角落,面前摆着几乎没动过的馒头和鸡蛋。

她刚要走过去,班里的体育委员陈昊先一步坐在了秦栀对面。陈昊是个自来熟,正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还拍了拍秦栀的肩膀。 秦栀的背脊明显僵直了一瞬。

白祈夏快步走过去,把汽水"咚"地放在秦栀面前:"你的。"

陈昊看了看汽水,又看了看她:"你们认识?"

"青梅竹马。"白祈夏咬了一口包子,含糊不清地说,"穿开裆裤就认识了。"

秦栀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他拧开汽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时,白祈夏看见他脖子上有一道细小的伤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品划伤的。

"等会儿要去熟悉训练场地,"陈昊兴奋地说,"听说有靶场!"

秦栀的手指突然收紧,汽水罐发出轻微的变形声。

靶场在基地最东侧,被一圈铁丝网围着。地上铺着厚厚的黄沙,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今天我们学习持枪姿势!"教官举起一把95式步□□型,"这只是模型,但你们要像对待真枪一样认真!"

白祈夏站在队伍中间,目光不自觉地寻找秦栀。他站在最后一排,背挺得笔直,目光却落在远处的山峦上。

"现在,我找个人来示范。"教官的视线扫过队伍,"那个高个子男生,出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秦栀身上。

秦栀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还是迈步出列。教官把步□□型递给他:"知道怎么持枪吗?"

空气突然变得凝重。白祈夏看见秦栀的指尖在接触到□□时微微发抖,但他很快稳住了,动作娴熟地上肩、抵住、瞄准——一气呵成,标准得像个老兵。

"不错!"教官惊讶地挑眉,"练过?"

"我父亲......"秦栀的声音很轻,"是特警。"

教官的表情变了,他认出了那种持枪姿势——只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才会有的肌肉记忆。

接下来的练习中,秦栀表现得异常专注。白祈夏注意到他每次举枪时都会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太阳穴的青筋微微凸起。

休息时间,她找到独自坐在弹药箱旁的秦栀。他的迷彩服后背已经湿透,紧贴在脊梁骨上。

"给。"她递过一瓶冰水,"你刚才......"

"七岁。"秦栀突然说,"他第一次教我持枪姿势,用的是一把玩具枪。"

白祈夏想起那个夏天,秦叔叔在自家后院用木板搭了个简易靶场,她和秦栀用玩具枪打易拉罐。秦栀总是能打中,而她总是脱靶。

"想他了?"她轻声问。

秦栀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大口水。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滑落,在沙地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圆点。 “每分每秒。"他说。

格斗训练场铺着厚厚的垫子,空气中弥漫着橡胶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基本防身术!"教官示范着一个过肩摔动作,"两人一组,开始练习!"

白祈夏自然和秦栀一组。他们面对面站着,秦栀比她高出大半个头,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她。

"你当攻击者。"秦栀说,摆出防御姿势。

白祈夏挥拳过去,被他轻松格挡。他的手掌很大,能完全包裹住她的拳头,掌心有常年训练留下的茧子。

"力度不够。"他评价道,"再来。"

第三次尝试时,白祈夏故意使了个假动作,趁秦栀不备突然贴近。他们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她闻到了秦栀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是那种军用沐浴露的味道。

秦栀明显愣了一下,但身体反应比大脑更快。下一秒,天旋地转,白祈夏已经被放倒在垫子上。

秦栀的手臂横在她颈前,是一个标准的压制动作。他们的脸近在咫尺,白祈夏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还有他鼻梁上那颗小小的痣。

"你......"秦栀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白祈夏感觉脸颊发烫。秦栀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迷彩服传来,烫得吓人。

"咳咳!"教官的咳嗽声打断了这个瞬间,"注意动作标准!"

秦栀像被烫到一样迅速起身,伸手拉她起来时,耳尖红得滴血。

午休时,白祈夏发现秦栀不见了。

她找遍了宿舍楼、食堂,最后在训练场后面的小树林里发现了他。秦栀正对着一棵树练习格斗动作,拳峰已经磨破了皮,渗出血丝。

"你疯了吗?"白祈夏冲过去抓住他的手腕,"手不要了?"

秦栀的呼吸很重,胸膛剧烈起伏。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在T恤领口晕开一片深色。

"我得练。"他声音沙哑,"他教的......不能忘。"

白祈夏这才注意到,树干上刻着一行小字——"秦懿璟教子格斗术于此"。那是去年夏天,秦叔叔带他们来军训基地参观时刻下的。

她的眼眶突然发热。 "我陪你练。"她松开他的手腕,摆出防御姿势,"但得先处理伤口。"

她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总是随身带着,因为秦栀小时候总是受伤。

秦栀安静地让她包扎,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白祈夏贴好最后一个创可贴时,他突然说:"谢谢。"

下午的障碍训练场热闹非凡。高墙、铁丝网、独木桥......各种设施排列在烈日下。

"两人协作通过!"教官吹响哨子,"计时开始!"

白祈夏和秦栀自然组队。他们配合默契,秦栀在高墙下蹲下,双手交叠给她当踏脚石;白祈夏轻盈地跃上墙头,转身伸手拉他。

他们的手掌相触时,都沾满了汗水,却握得异常紧。

过铁丝网时,秦栀全程护在她上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可能刮到她的铁丝。白祈夏能闻到他呼吸里的薄荷味,混合着阳光晒过的棉布气息。

最后一段是泥地匍匐。白祈夏的脸颊沾了泥巴,秦栀伸手想擦,结果把更多泥抹了上去。他们看着对方的花脸,突然同时笑出声。

这是秦叔叔走后,白祈夏第一次听见秦栀真正的笑声。

回到靶场,这次是激光模拟射击。

秦栀的表现让所有人震惊——十发子弹,全部十环。教官看他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敬佩。

"想不想试试?"秦栀突然把模拟枪递给白祈夏。

她接过枪,手有些抖。秦栀站到她身后,双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帮她调整姿势。

"呼吸要稳。"他的声音近在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尖,"瞄准时屏住呼吸。"

白祈夏扣动扳机,六环。

"不错。"秦栀说,嘴角微微上扬,"第一次就能上靶。"

白祈夏突然想起小时候,秦叔叔也是这么教她射击的。那时候秦栀站在一旁偷笑她脱靶,被秦叔叔弹了个脑瓜崩。

回忆让她的眼眶再次发热。

晚餐时,秦栀居然主动坐到了她旁边。

"给。"他推过来一碗绿豆汤,"解暑。"

白祈夏惊讶地看着他——这是秦叔叔走后,他第一次主动关心别人。

陈昊端着餐盘凑过来:"你们今天配合得太帅了!明天的野外拉练组队吗?"

秦栀看了白祈夏一眼,点了点头。

夜间训练是定向越野。每人发了一个指南针和手电筒,要求在黑暗中找到指定地点。

白祈夏和秦栀自然一组。树林里漆黑一片,只有手电筒的光束划破黑暗。

"小心!"秦栀突然拉住她,一根横亘的树枝差点划到她的脸。

他们的手很自然地牵在了一起。秦栀的手掌宽大温暖,完全包裹住她的。白祈夏的心跳突然加速,好在黑暗中没人看见她发烫的脸。

找到最后一个标记点时,秦栀突然停下脚步。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斑驳地落在他脸上。

"我爸说过......"他的声音有些哑,"黑暗中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白祈夏看着他被月光勾勒的侧脸,突然很想抱抱他。但她只是紧了紧相握的手:"我们回去吧。"

宿舍楼下,秦栀突然叫住她。

"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给你。"

是一枚弹壳做的哨子,用皮绳穿着。

"我爸做的。"秦栀轻声说,"他说......遇到危险就吹响它。"

白祈夏接过哨子,金属表面还残留着秦栀的体温。她突然明白为什么他今天在靶场表现异常——那是他纪念父亲的方式。

"我会好好保管。"她郑重地把哨子挂在脖子上,"明天见,秦栀。"

秦栀点点头,月光下,他的眼神柔软得不像话。而白祈夏还是回去又将“第二天”划掉。

清晨五点半,白祈夏被窗外的鸟鸣声惊醒。她迷迷糊糊地摸到枕边的弹壳哨子,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瞬间清醒。

宿舍里还弥漫着驱蚊液的味道,林小雨的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白祈夏轻手轻脚地爬下床,迷彩服挂在床头,已经有些汗味了。

她洗漱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晒黑了不少,鼻尖上还脱了一小块皮。冷水拍在脸上,带走了最后一丝睡意。

秦栀依旧站在那棵歪脖子槐树下等她,今天他换了一件干净的迷彩T恤,袖口处还有洗衣粉的清香。晨光中,他的轮廓像是被镀了一层金边,连睫毛都染上了淡金色。

"给。"白祈夏递过冰镇汽水,这次换成了橘子味,"昨晚睡得好吗?"

秦栀接过汽水,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划过:"还行。"他的声音比前两天清亮了些,眼底的血丝也淡了不少。

操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晨跑的同学。白祈夏注意到女生们频频看向秦栀的目光,心里莫名有些烦躁。她故意踩了他的影子:"走啦,标兵同志。"

晨跑时,秦栀调整步伐与她并肩。他的呼吸均匀绵长,带着薄荷牙膏的清新。白祈夏偷偷瞄他,发现他脖子上还挂着那条黑色挂绳——下面应该坠着他父亲的工作证。

上午的训练是军体拳。教官演示时,秦栀不自觉地跟着做,每个动作都标准得像是教科书。白祈夏学着他的样子出拳,却总是同手同脚,惹得旁边的女生偷笑。

"手腕要这样。"秦栀突然站到她身后,双手轻轻扶住她的手腕调整角度。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体温透过两层迷彩服传来。白祈夏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

午饭时,教官宣布晚上有文艺汇演。女生们立刻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讨论要表演什么。

"你会弹吉他吧?"陈昊突然指着白祈夏,"上次音乐课听你弹过。"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白祈夏咬着筷子,感觉秦栀的视线格外灼热。

"就...会一点点。"她小声说。

下午的训练结束得早,给大家时间准备节目。白祈夏躲在器材室练习,生涩的琴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门突然被推开,秦栀拎着两瓶矿泉水走进来。

"给你。"他递过一瓶,然后盘腿坐在垫子上,"继续。"

白祈夏的手指僵在琴弦上:"你...要听?"

秦栀点点头,目光落在她发红的指尖上:"我爸喜欢《送别》。"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隐秘的抽屉。白祈夏深吸一口气,重新拨动琴弦。这次,旋律流畅了许多。

黄昏时分,操场中央架起了篝火。同学们围坐成一圈,火光在每个人脸上跳动。白祈夏抱着借来的木吉他,手心全是汗。

"下面有请白祈夏同学表演吉他弹唱!"

掌声中,她僵硬地走到中央。灯光太亮,她看不清秦栀坐在哪里。

第一个音就弹错了。白祈夏的大脑一片空白,手指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她身边。

秦栀拿过吉他,修长的手指拂过琴弦,流畅的前奏立刻响起。是《送别》。

白祈夏怔怔地看着他。火光中,秦栀的侧脸像是古典雕塑,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他弹到副歌时,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

"唱。"他用口型说。

白祈夏的声音起初有些发抖,但渐渐变得清亮。秦栀的和声很低沉,像大提琴的共鸣。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已经这样演奏过千百次。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夜空中,掌声雷动。白祈夏看见教官在擦眼睛,女生们兴奋地交头接耳。

但她的目光只锁定在秦栀身上。他低头摘拨片时,一滴汗珠从额头滑落,砸在琴箱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不知道你还会弹吉他。"回到座位时,白祈夏小声说。

秦栀把吉他轻轻放在一旁:"他教的。"

不需要说明"他"是谁。白祈夏突然想起小时候去秦栀家玩,总能看到墙角立着一把旧吉他,琴箱上贴满了卡通贴纸。

晚会结束后,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往回走。白祈夏和秦栀落在最后,影子在路灯下时而交叠,时而分开。

"给。"秦栀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擦手的。"

是护手霜。白祈夏接过时,闻到淡淡的栀子花香——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你什么时候..."

"你每次弹完琴都说手疼。"秦栀目视前方,耳尖却红了。

白祈夏的心跳突然加速。她仔细地涂抹着护手霜,让香气弥漫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

回到宿舍楼下,秦栀突然叫住她:"明天...加油。"

白祈夏知道他指的是第四天的军歌比赛。她晃了晃挂在脖子上的弹壳哨子:"你也是。"

月光下,他们相视一笑,默契得像是共同谱写了一首无声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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